[原创] “文作家”

莺啼黄梅雨

　　没想到，临走的时候，“文作家”突然叫住了我。

　　“叶校长，您稍留步。我送你个东西。”我奇怪极了。这么些年来，到政府机关办事，哪回都是陪着笑脸，敬上香烟，垂手侍立如仪，哪里有人会“送”我东西？这位“文作家”，民政局办公室的主任，唱的哪出呢？

　　我复又回到“文作家”那张老式办公桌前。只见他打开书柜，扯出一摞旧报纸，掏出一本粉色的书。随着这些动作，书柜前腾起一小股灰尘。

　　见我一直看着他，“文作家”有点不好意思，说，瞧这办公条件，到处都是灰。他拍打了一阵书皮，又正着侧着吹了好几口气。再对着窗户瞅瞅，好像还有些看不过眼，拿过门背后的一条分辨不清颜色的抹布，擦了擦书皮，拉过皮椅，坐下，将粉皮书摆在面前，正色，清嗓，然后说：“叶校长啊，这是我去年创作的结集。是我呕心沥血的成果。这本书，在外边卖得很好的。”他又咳了一声，“我留了些，也就几本啊，专门用来送给挚友的，哦，就剩这一本了。叶校长，叶老师，您曾经获过征文奖的，也是同道中人，我引为挚友的，这一本，送您珍藏了。”我有点感动，也有点晕。“挚友”啊，堂堂的民政局办公室主任，说我是他的“挚友”！

　　我搓了搓手，发现称呼他很难，我听人说，这位文主任喜欢舞文弄墨，喜欢人称他“作家”。可是，我觉得这么叫他不合适，就说：“文主任，文作家，您，太客气了。您就这一本著作了，还是，留下给您其他朋友吧。我真地，不好意思，夺人之美的。”“文作家”似乎有点着急，站起来，想抓书，却把旁边一只墨水瓶儿弄倒了。黑墨水立即流到书下边。我救书如救火，立即把书扒拉到一边，黑墨水在桌上拖出了一个横写的感叹号。

　　我走出“文作家”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脸上出了一层汗水。手上拿着染了一角墨的粉色书。我翻开书，看了一下目录，看见第一行标题写着“零五年述职报告”。心想，这个标题，好像个人年终总结，怎么也在作品集里呢？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整理教师评价表，接到“文作家”的电话。这位文主任，过去从来没有给我们学校打过电话，有什么事呢？他在电话里说，最近上边有政策，要对所有民办学校的帐务进行审计，凡不能通过审计的，一律关门停办。动不动就“停办”，这些话，我过去听得多了，也不太在意。“文作家”显然对我不重视此事表示不满，变了腔调说：“叶校长啊，咱们也是文友了，才说掏心窝子的话。这个文件，来头很大的，谁挡道，谁要倒霉的。”他干咳了一声又说：“叶校长，你过来一下，有些事不便在电话里说。”我匆匆过去，还没有坐下，文主任就说：“这次审计很严的，验资，还有这些年来的帐务，一个单位光准备就得十天半月呢。”我说：“哦，那也只好接受审计啊！只是要浪费些人力就是了。”文主任看了我几眼，说：“我们是笔友，才肯透露给你，这个事，我是可以帮忙的。”这两天是不是走大运了？“文作家”他竟然上赶着给我帮忙？我可不敢相信。就推说道：“文主任是忙人，我还是自己去处理吧。”他好像有点急，取下眼镜，放在桌上几秒钟，又戴上。脸上好像被蚊子叮了，使劲搓了几下，绕过桌子来到我前边，说：“叶校长，不好意思，啊，这个事，您不要误解。”我有点晕，问：“帮忙啊？这事按章程走，应该没有别的问题吧？难道很复杂吗？”“文作家”有点口吃，说：“啊，是，不是，那个，其实，我是有点小权的，这个，只要我这里出个条子，审计就可以免了。”文主任一边说话，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了打火机，拉开他的办公桌抽屉，到处找烟，翻腾了好一会，捣腾得响声蛮大的。嘴里念念有词：“咋没了呢？这烟钻哪儿了？”我突然想起来，同学娟娟跟我说过，“文作家”总是用这个办法，让办事的人给他送烟。我一笑，拿出包里一包孩子爸昨天装的烟，递了过去。“文作家”倒也没推，拿上烟细细看了看牌子，说，“噫，好烟，挺贵的。”没打开烟盒，只顺手放在抽屉里了。

　　“文作家”坐下，看着我，笑了一下，说：“叶校长，这个审计吧，只要我给经办人小钟写个条子，就可以免掉了。”我当然知道审计很麻烦，可是，免了这次，以后再来，不是一样麻烦吗？就说：“文主任，文作家，您看，这事，我觉得也不是个大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文作家”又取下眼镜，说：“咦，你可能不相信我呢，我写个条子，以后再不会有人审计你的。也就是说，社会非企业单位，只要我认可，就成了，绝对没有什么后患的。话说回来，我是看在文友的面子上，帮这个忙的，你万分不相信，也就算了。”我听他这样说，想想，也难得是一片好心，就说：“好吧。那真这样儿，就麻烦你写个条子吧。” “文作家”直盯着我说完，接口说：“文友嘛，就要互相帮助。怎么还要推呢？”边说，拉开抽屉找笔，找纸。他一会儿拉开那只关不上的抽屉，一会儿在乱七八糟的文件堆里乱翻，最终，竟然什么也没有找着。我想，他这是干什么呢？他办公的地方没有纸和笔吗？

　　没有找到笔，他却找到了一只方便面袋，里边包了半个夹着咸菜的馒头。他好像已经忘了找什么东西，摘下眼镜，对我笑了笑说：“嗯，叶校长，不好意思啊，早晨原来才吃了半个馒头，我说怎么这么饿呢。”就开始吃他的半截馒头，显然不再关心写条子的事儿了。

　　吃馒头的当儿，他拿出手机，瞅了瞅时间，扭头对我说：“咦，叶校长，我说咋饿呢，原来到下班的钟点了啊！”他话说到这儿了，我脸红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主任饿成这样子，还叫人家写条子，这怎么说得过去？就说：“文主任，走吧，我请你吃饭。”他放下馒头，把眼镜挂在鼻子上，笑咪咪地看了我一眼，说：“不好意思了，咋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我准备力劝他“赏脸”，却见他已经站起来，收拾起那些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他已经同意了，就没再多言。

　　走到街上，他对我说：“叶校长，斜对门这家饭店挺不错，就在这儿吃吧。”我主从客便，再说，我也不大知道哪里有饭馆啊。正要回答他，又听他压低声音说：“这是我们局长小舅子开的，叶校长就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吧。”我自然同意了。

　　进了饭馆，我让“文作家”点菜，他嘴里说着“不会点”，手上已经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饭馆的服务员跟他很熟络，说：“文叔，我写了，就写你爱吃的菜啊！”他跟服务员于是如此这般谑语一番，我坐在一边看热闹。看看服务员的小本上，已经写了六七个菜点。心想，两个人吃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呢？服务员姗姗地走了，“文作家”的电话响了。我环顾四周，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说，哦，你别急做饭，我和笔友在一起吃饭呢。我听出来是他的老婆，我说：“叫嫂子过来一起吃吧。”他说，不好意思，不来了。

　　他喝着冰镇可乐，说道：“你这些年学校办得好，钱挣饱了啊！”我笑着说：“哪里啊！”他说：“外边都传着，你家资数百万呢。”这个话题一向让人心烦，我尽力岔开，但岔来岔去，还是岔不掉他嘴里的“钱”字。我不知除了钱，他还会聊什么，坐在那里，非常不自在。我就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女儿打电话，告诉她如何靠自己对付一顿午饭。

　　“文作家”坐在背窗的位子上，心有所思，手上拿着筷子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我是见不得人敲桌子的，不管是用指头还是棍棒。好的是，他的手机又响了，看样子还是他的老婆。我瞥见他用眼睛余光看着我这个方向，声音压得很小，说：“等会儿……还没开始吃呢！……给你带回来！”菜上来了，因为“文作家”也不会喝酒，就直接上了米饭。我让他用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答应，“好吧，吃。”说完大筷大筷夹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没有多少胃口，笑着对服务员说：“给文主任再来瓶冰镇可乐吧。”“文作家”看见递过来的可乐，只是嚼着嘴里的菜，“嗯”了一声。我说：“文主任，你喝可乐吧。”他抬起头，答应了一声，才要说话，米饭却呛到气管里了，猛咳，满脸通红，眼泪也下来了。于是低着头，跑到洗手间里去了。

　　我扒拉了两口米饭，心想，瞧“文作家”的意思，是有什么话跟我说，我能给他办什么事呢？“文作家”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很长时间，出来后，哈着腰，拿只手帕在鼻子上擦呀擦的。

　　重新在饭桌边还没有坐稳，“文作家”突然说：“叶校长，这个，我还是说了吧。”他卸下眼镜，可能看不清我，又戴上，对着我，眼光游移地说：“我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可以说，文友之间，互相帮助吧。”我笑了笑，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事，估计笑得不太好看。他说：“我最近要出一部书，目前经济上，只是经济上，一块钱难倒英雄汉，经济上有点问题。不过，这本书作者是我，却不是我私人的事，是政府性质。主要写的是去年抗洪救灾的事，县委、政府领导很肯定，很支持，很希望能够出版。他们也希望各界大力支持，发展文化事业，扶持人才。就是，行政单位资金困难，我想找一些民办单位、社团组织赞助，叶校长是文化事业的热心人，也是县上的名人，现在需要您的支持。咱们是笔友，我是作协的，我也帮你加入，当会员，有机会认识一些名家。我出了书也印上您的名字，这也算是您的光荣。”他说了这么一大篇，叫我直发懵。昨天孩子爸还说，“文作家”那本粉皮书，印出来是“糟蹋字纸”。孩子爸也是典型的读书人，“文人相轻”，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他说那本书是“工作总结加小学生作文”，这个我有点相信，因为目录上就印着“零五年述职报告”。还没等我想清楚，看见“文作家”凑过来。我不好躲让，看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声说：“这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就我们知道就行了。”他这种语气，我真是不习惯。况且，我也不太明白，他所说的“不让别人知道”的事，是哪件事呢？写条子？赞助？当会员？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尴尬，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赞助？我并不陌生，像希望工程，灾区，失学青年，病人，我都赞助过。但好像没有人来跟我说，“你赞助我吧”。也没有给政府官员赞助过一分钱。再说，他拉赞助的方式，好像味道不对，虽然绕来绕去的，可瞧上去还是像索贿啊！可人家绕了这半天，开了这个口，不赞助行吗？“文化事业”，支持就支持吧。我留够200元的饭钱，分出剩下的200元钱，放到他面前，说：“好吧，文主任，这点钱，对你出书表示个祝贺吧。不要嫌少啊。”我看见他用眼神在数钱，嘴唇动了一二十秒。完了，手放在桌边没动，上身还往后靠了靠。我明白了，他觉得这么点钱，侮辱了他。他的左手在右手腕上下搓了几下，又格格格地抹了一把桌边儿，脸上露出失望甚至愤怒的笑容。他的嘴唇有点儿抖动，瘦瘦的下巴好像也跟着抖了几下。最终，他吞了口唾沫，说：“这样吧，你先把这些钱拿上。”稍停，又说：“这次缺口比较大，你再努力一下，拿个1000元就行了。下午来我办公室取条子时，把钱带上吧。”说完话，也不容我回答，就站起来，像要走的样子。顿了顿，却又原地没动。叫道：“服务员，打包。”我讪讪地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我也没有心思把剩下的几盘菜带回家。就说：“算了吧，不打了。”走过来的服务员停下打开袋子的动作，看看“文作家”，又看看我。“文作家”本来脸朝着窗外，这时扭头对着我，笑得很难看的样子，说：“带点饭，我老婆还没有吃午饭呢。”我脸哗就红了，急忙说：“哦，这样啊，我不知道，服务员，再加盘炸腰果吧。”

　　下午，“文作家”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给我，叫我去拿条子。我碍于面子，决定还是去。可是，给他1000元，我觉得真不值得。我跟孩子爸打电话，问他怎么办？他说：你去吧，告诉他，不是不给他钱，是怕他这个“文人”背上公然索贿的恶名，辱没了斯文啊！钱一分不要给。我觉得，“文作家”也怪可怜的，好歹是出书啊，拿500元钱给他吧。

　　走进办公室，“文作家”跟换了个人似的，很热情，又让坐又倒茶。他拿出了事先写好的条子，笑眯眯地说：“这个条子，我中午认真构思了半个小时，可以说，周密详细，绝无漏洞。我再给你写个收据。钱带来了吗？”我说：“家里只有这500元钱，您不要嫌少啊！”他脸上的笑，凝结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沿上，像是要推翻桌子，满是恼火地说：“又不是多大个数目，叶校长，我帮你这个忙，省你多少时间，你算算。时间就是金钱，何止值1000元呢！你又何至于这么想不开呢？”我被他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这时恰好手机响了，一看是孩子爸的，心想，这个毛脾气，肯定跟过来了。我没接电话，心里却乱得厉害。抬头看“文作家”脸红脖子粗的样子，500块钱，他是不会接受的。算了吧，先去楼下再说。想到这，拿起桌上的钱，对“文作家”说：“文主任，对不起了。这样吧，我看还能不能再去街上取些钱，上来给你吧。”说完，急忙下楼。

　　我果然猜对了，孩子爸就站在楼门口，黑煞神一样地看着我。问：“你把我的裤兜掏得净净的，是不是拿来贿赂这个狗官了？”我知道他肯定是鬼火直冒，急忙把他拉到一棵电杆旁，小声埋怨他：“你嚷什么嚷？不就是几百块钱嘛！”可是，我也知道，他是一个企业的副总，上班是从来不出来办私事的。今天这个样子，是真急了。就拉着他的双手，轻声说：“不要说贿赂贿赂的，他不是为了出书嘛。”孩子爸一听这话，更火儿了，伸手一指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吼道：“出书？出这样的书啊？那是什么书？垃圾！你看看，是不是垃圾？”我看了看，桶里果然有一本糊得很脏的粉皮的书。

　　孩子爸问：“钱给了没？”我说：“没呢。”他一扯我的右臂，一头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说：“走吧，我还要上班呢。”我知道，这样子，不可能真去给“文作家”那1000元钱了。心里颇不好意思，扭头从后挡风玻璃看了一眼那幢大楼，看见二楼办公室开着窗子，“文作家”正朝街对面看着。我赶紧回头，目光从楼门前垃圾桶扫过时，看见一小片粉红色，正在风中招摇。

　　唉！－－我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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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黄梅雨

这个宽带，老出毛病。电信可爱就在这里，怕我上网多了，影响家庭气氛。呵呵呵。
发一篇，请大家给评评，多多指点。

一楠

小说描写细腻，对人物刻画非常到位，从一个人物深刻揭示了官场的虚伪、贪婪和狡诈！

剑气横烟

我也是"会写作文的家伙",只是,哪里去拉点"赞助"来出"书"呢?
好羡慕"文作家"哦
等我闲了,来写读后感......

一楠

最初由 莺啼黄梅雨 发表
这个宽带，老出毛病。电信可爱就在这里，怕我上网多了，影响家庭气氛。呵呵呵。
发一篇，请大家给评评，多多指点。

哈，看来你这几天又难得上网了。希望你多来回帖！：）
此作对人物的刻画非常形象，很有代表性，精华作品！

剑气横烟

我对“作家”，是崇敬，原因是写文章是这么难，写出让人觉得好的文章尤其难。所以我把崇拜超女的时间都用来崇拜作家了。虽然跟超女比，作家是树的干，超女是枝上的花；现在赞美树干的人越来越少了，给花唱赞歌的人越来越多了。潮流所至，也就不去说它了。
本小说塑造的这位“文作家”，叫我困惑，既然自己的文章，也就是小学生“作文”的水平，既然“出版”的书，里边第一篇就是充数的“个人总结”，既然......他也许并没有作家的水平和作家的素质，为什么要出书？而且还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勒索人家“赞助”他出书？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也许我年龄太小，理解这些大人们的事太难了点吧。
小说通过一系列细节来让“文作家”这个人物“站”起来的。送书，索烟，写条，求赞助，嫌钱少。还有的细节，看似闲笔，也很有趣。选择“局长”小舅子开的饭馆吃饭，给老婆打包。其实，闲笔不闲，一个行为萎琐，格调低下的人物，就这样走出纸面了。
我曾经听老爸说过，“给我细节，不要给我小说”。可是，我也写过细节，他却说，我写的只是细节而已。原来，细节必须跟人物血肉相关，此人此性格的细节，而不是“只是细节而已”。
从“送书”始，以“风中摇摆的粉色”结束。这在结构上，算不算是呼应？“孩子爸”是不是用来跟“文作家”形成对比？我还没有想得清楚，请能说清楚的老师告诉我啊！

邱天

阅读，学习中。是一篇好小说。

shishi2002-91

阅读过，的确是一篇好小说。

武诚

这样的“文作家”好多啊，真是比流氓还流氓！

天姝

挺好的。

莺啼黄梅雨

剑气横烟：眼光挺准的，问题都在点子上。
从“送书”始，以“风中摇摆的粉色”结束，有点呼应的意思。“孩子爸”和“文作家”，开始没有打算拿来对比的，后来，好像成了对比的关系，两种“文人”的对比吧。
希望以后多看我的文章，多提意见；也希望看到你的作品。

莺啼黄梅雨

感谢邱天、 shishi2002-91 、武诚、天姝的关注。
感谢一楠版主。

田瞳

写作家最成功的作品是甘肃作家王家达的长篇小说《所谓作家》。在今天的大环境中，作家也无奈。

猪儿粑

得空上来学习学习，问好朋友，文章不错：）

莺啼黄梅雨

谢谢田瞳。
谢谢猪儿耙。
机器中毒了，好久上不了中财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