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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人 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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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0 08: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没有想到,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向那么老实、怯懦的元平,竟然残忍地把他的妻子杀害了。他的妻子挨了他七刀:腰腹两刀,大腿两刀,脖子三刀。

  我是在惨案发生后的第七天才知道的。当时,妻子已经火化,他则在看守所里呆着。

  我想去看看他的孩子,他的父母。毕竟,元平是我初中时最要好的同学;并且,我们的友谊一直是保持着的。与那种择人相交的情形不同,金钱、地位在我们中间不起作用。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我的脑子里像是进了水似的,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是疼吗?不是。是乱吗?有一点。对于元平的行为,我大惑不解。那样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了这样残暴之极的事情呢?

  本来,我是打算往他的父母家中走去的;但是,不知不觉地,我走到了元平的家门口。

  元平的家我以前去过几次:他结婚时,生孩子时,孩子考上高中时,元平喝多时……元平的家,是我们这个城市里最为典型的工人之家。他家的附近,是一片陈旧、低矮的平房。环境极差:废弃纸片、方便袋子乱飞;道路上,时见洼坑。在元平的家门口,举目一看,我几欲泪下。只见木门陈旧;两扇门上,各有两条很宽的缝隙。春节时贴的对联,经过风雨的侵蚀后,几乎成了白色。浆糊作用已失的头尾、边角于风中翻卷,发出微声,令我想到丧事人家门前的灵幡。咳,这一家不正经历了丧事吗?

  我想转身离去。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大门下的地面上,有几滴已经变黑了的血。我不禁悚然一惊。我急急离去。

  他的父母的家,我以前也去过两三次的。他的父母,我见过许多次。虽然大部分是相遇于大街上的礼节性的招呼,但我对于两位老人却是感到十分亲切。原因,我说不上来。与元平关系不错,这点自然是一大因素。但是,除了这一点外,还有一点别的什么存在着。人与人之间,有没有这么一点别的什么,大不一样。

  离元平父母的家还有五六米呢,我就听到了不大不小的哭声。一阵酸楚袭来,使我难于举步。这时的我,是很怕见到那种凄惨的场面的。但是,进去,却是不容置疑的。七天了,我这已算是去得晚的了。

  “龙文他叔,你说说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哟!”元平母亲泪水涟涟,字字含悲。

  “想开点!大娘,想开点!”我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无力。

  “祸事啊,祸事!”元平的父亲眼含泪水,右手拍得大腿啪啪的响。他的脑袋,不经意地一会一摇,一会一摇。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了屋中共有四个人。除了元平父母外,还有元平的两个姐姐。元平的大姐在邮电局工作,嘴皮子很是利索。他的二姐是一位工人;常常,她的嘴唇明明动了几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元平的大姐走到里边屋的门口,说:“龙文,你出来一下,你叔叔来了。”

  但是,大姐的话说出后好几分钟,屋里就是没有一点动静。大姐又想说什么时,我举手示意,阻止了她。

  我走进里屋,大姐陪在我的身后。

  屋里很暗,虽然我看清了灯的开关拉绳的位置,但我不想去拉。两三分钟过后,我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我看见龙文倦缩在一张小床上,面墙而卧,似睡非睡。

  “龙文,你叔看你来了。”大姐坐下去,用手轻轻地拍着他,小声说。

  龙文先是张开眼睛,怯怯地看了看我,头微微一抬,喊了一声叔。后就眼睛半闭着,努力地想坐起来。

  “小文,你就别坐起来了。”我伸手按住了他。

  龙文也没坚持,又静静地躺在那。两行清亮的泪水,在他的灰白的脸颊上流。

  “咳,把孩子吓得不轻!”大姐叹息着说。

  我想我必须向龙文说些什么,不管说话内容对于龙文能起多大作用,或者说不起作用,我都必须要说。

  “龙文,你是一个高中生了,家里出现这样的变故,你要挺住。对于父母的行为,你可能难于接受。但你要明白这么一点:社会是复杂的,有你这个年龄的人难以理解的东西。理解不了,就不要去硬想了。你要从阴影中走出。你还有祖父祖母,还有两位姑姑,还有其他亲戚,还有你爸爸的同学、同事,他们都会爱你、帮助你的。我,自然更会帮助你的,我是你爸爸最好的同学。”

  我的口气是诚恳的。龙文,也是认真地倾听的。我看见,随着我说话的继续,他的泪水越来越多了。

  我想我也不宜说教太多,就想离开龙文的房间。龙文这孩子,立即觉察到了。他说:“谢谢叔叔!明天,我就去上学。”

  “这就好。这就好。”我说完这话,就离开,回到外边的房子里。

  我向元平的父母又说了一些劝慰的话,然后告别。

  第二天,我打车到看守所,想见见元平。一位副所长接待了我,当他听清我的来意后,很坚决地说:“对不起,在他判刑之前,任何人不能探视。”

  没有办法,我只好回家。

  这之后的一两个月,我三天两头地往元平父母家跑。两次,我留给元平父母一千五百元钱:一次七百,一次八百。

  这一两个月内,我想得最多的,一是如何减轻一下元平的罪行,二是怎样使元平的的儿子龙文在学业上不受影响。为此,我做了几件事情。

  我去元平妻子的娘家,看望了一下元平的岳父。

  元平的岳父年近七十,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老人。当他知道我是元平的同学时,就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然后,给我沏了一壶热热的茉莉花茶。

  在淡淡的茶香里,老人的神情显得很是落寞。他那双年轻时一定很漂亮的眼睛,此刻却低垂着眼皮。这样,眼睛就显得小多了。略有红丝的眼白上,有一层泪光闪烁。

  “元平是毁在酒上,毁在穷上啊!”老人说话了,言语之间,似有无穷的浩叹。

  “是啊!”我附和着老人。

  “没有了女儿,我心疼得没法。对于元平,当时恨得恨不能剥了他的皮。现在,他入了大狱,撇下父母,抛下上学的儿子,我就恨不起他来了。元平,他毁了这个家。原先虽然穷点,但总能凑合着往下过吧。现在,你看看,你看看?”

  “两位弟弟对于元平这事,怎样看呢?”

  “当时气得没法,要不是公安把元平带走,他会被两个内弟打个半死的。你说你喝了点酒,你喝醉了酒也不能对妻子下毒手啊。十几年的夫妻了啊。现在,我的两个儿子也想开了:自己的姐姐命薄,命短,已经死了。就不去想了。只在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三个冥节时给姐姐烧点纸就行了。有点能力呢,就帮外甥几个上学的钱。只能这样,只能这样了。”

  我见老人这样的态度,心中释然多了。我想说出一点什么,但考虑到是第一次,就作罢,告辞而出。

  另外一件事就是我找到了元平的两个姐姐。

  时间是一天的下午三点,元平的姐姐工休在家。从她们的神色上,好像已经看出了我说话的内容。他的大姐,对我很是热情。

  我开门见山:“两位大姐在这里,我想把话说给你们。我是元平最好的同学,友谊保持了二十多年。现在,元平出事了。我最担心的是他的孩子。龙文现在最需要关怀了。你们以前也听说过,我工作之余维修家电,有点收入。我想负担一点龙文的学费。高中这几年,我一年给他两千。不够的,你们想法吧。”

  两位大姐激动得脸都红了。那位不好言辞的二姐,张了张嘴,哎呀哎呀了两声,终于没有说成什么。大姐说:“你的大恩,我们一家人不会忘记的。你一个外姓人这样关心龙文,让我这个做大姑怎么说呢。龙文的事,剩下的我全包了。”

  “还有我。”二姐终于颤声说出一句。

  从元平大姐家出来,我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似的。我想我这样做,与崇高什么的无关,主要是元平与我的友谊让我这样去做的。另外吗,也许就是同情心了。第一次看到龙文那种被变故击伤的凄容时,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必须帮助龙文。念头就是在那一刻突然产生的。至于具体怎样去帮,当时并没有想清楚。这一两个月内,我思前想后,决定在学费上资助一下龙文。我把想法向妻子说出后,妻子也很支持。她说:“就算我们多了一份情感吧。我们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接下来的事,就是帮元平找个律师了。谁都知道,醉酒不是精神病,杀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现在的关键,一是找到好的律师,再就是通过做工作,不让元平的两个内弟在审判时有激烈的言词。

  经过与元平的两位姐姐商量,找律师一事,由她们负责。我呢,则去找元平的两个内弟。

  在一个小酒馆里,我与元平的两个内弟边吃边谈。两个内弟,大的叫建文,小的叫建武。

  人如其名,建文举止言谈很是斯文,与他的教务处主任的身份很是符合。建武呢,则有一身雄豪之气。他是一家工厂的保卫科科长。

  “元平那小子,别看平时老实巴交的,其实内心里一点也不老实。老哥,你与他是好同学,交情深。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看出他那天天气不平的样子吗?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欠了他的债似的。”建武快人快语。

  “元平是有点心理不平衡,这都是因为贫困啊!”我说。

  这时,建文叹了一口气,忧伤地说:“我早就感觉着元平会出事,但没有想到他会伤害我的姐姐。他在工厂里面,因为工资拿得低,每次发工资后,那脸色就会阴沉好几天。在车间里,与别人争活干,脸皮厚得没法说。他的心理很不健康。有一回,夜里十二点半了,我经过他的工厂后面,看见了元平。我问他你做什么呢?他听后,用手指了指五十米开外的一辆小轿车。我一看那车,就明白那车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了,因为那车一颤一颤的。走吧,这事你管得了吗?我要去告这个臭流氓。他娘的他什么都多吃多占。老兄你看,元平就是这样的人。”

  我听了,半天才说:“就是,穷得时间一长,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只能怨自己没有本事,怨天怨地怨人,有用吗?”建武气呼呼的。

  “好在龙文这孩子还争气,在高中里,同学之间竟争那么激烈,成绩还是一直不错。”我说。

  两位听我说起他们的外甥,都重重地叹息起来。

  我劝两位喝酒。酒是本地的“东阿王”,由于酿酒用的水质极好,酒味特别醇正。三个人,三五杯酒喝下,相互之间就更加融洽了。这时,我说话了:“两位兄弟,为了龙文,在审判时多维护一下元平,好吗?”

  建武欲言又止。建文沉吟一阵,说:“既然老兄这样爱护龙文,我们没有理由不听你的。”

  “那就好!”我如释重负。

  元平杀妻后三个月,审判开始了。我没有到场。我怕见元平。还好,建文、建武表现得十分大度。律师的辩护也极到位。最后的判决是:死缓。

  我是在元平进入凤城监狱的第三天去看望他的。此时的他与我相隔一层厚厚的玻璃,头深深地埋着,好像无脸见我似的。

  “我是个废人了,你还来看我干啥?”半天,他说出这么一句。

  “元平,你不要灰心,你要争取缓刑。只要你活着,不管在哪里,对龙文都有好处的。他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

  元平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他时断时续地说:“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怎样才能报答你呢?龙文上学,多亏你照顾了。”

  “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年出个几千块钱,还构不成什么负担。这一点,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元平哽咽着说。

  本来,我是没有询问元平何以杀妻的想法的,但是,人的言行在很多时候是不受理智控制的。竟然,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杀你妻子呢?”

  元平听后,脸上立即茫然了。“我,我,我,我当时把她当成了别人。”

  “啊?!当成谁了呢?”

  “我, 我,我以后,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我们又说了一些别的话。

  这之后的一星期左右吧,我收到元平寄来的一封信。信纸有八九张之多,写得满满的。

  大哥你好!

  元平我此时想向大哥你说一点心里话,我想大哥是不会嘲笑我的。在人们眼里,我是一个残忍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的妻子杀害了。  

  街坊邻居都知道,我与妻子的关系,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深仇大恨,那是绝对没有的。

  可是,我却把她杀死了。杀了妻子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心疼我的儿子。那天,我砍完妻子后,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第二天早晨,住在我父母家的儿子回家来拿他的一本名著,看见大门没关,觉得奇怪,打开屋门,迎面看见了他的浑身是血的妈妈。立即,他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他的声音把我吵醒了。一见这骇人的场面,我吓傻了。妻子是没救的了,孩子晕了过去,这是什么事啊?我打电话,让两位姐姐过来,把龙文送到了医院。这时,公安的人也来了,简单地问了问情况,就把我带走了。

  大哥,你肯定会十分奇怪我为什么杀妻的吧。今天,我就给你详细地写一写吧。

  那天,我喝了一斤多,一斤多的喜酒。是别人的喜酒,酿成了我的天大的忧愁。

  我所在的那家工厂,你是知道的,有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大都是本市的土著,十分崇尚虚礼。凡有红白之事,没有不大操大办的。他们不管与你熟悉不熟悉,硬是给你下贴。你收到贴子,如果不去随份子的话,时间一长,人们就会把你当成怪物,把你孤立起来。你知道,我一个月才领四百多块,加上妻子的五百多,也就是一千元吧。除了吃饭,交交龙文的学费,就剩不下几个了。偏偏,红白之事特多。我的贫困,在一定程度上说,就是受此拖累。经常,我为了随份子而去借钱。我也向你借过的,借过四五个一百吧。你都没有让我还。写到这,我的心热乎乎的,脸红通通的,泪水也流出了。我欠大哥的太多,这辈子怕是难以还清了。

  这一回,是一个师傅的儿子结婚。按说,根据我的经济状况,随五十元也不能算少了。但是,因为是我师傅的儿子结婚,我想我不能随得太少,我要随一百。

  为了凑够这一百块钱,我借了不下十个人。这个月,我虽然发得多一点,比平常多了二百元,但因为孩子交了四百多的学费,家里就没有闲钱了。厂子里的人都不富裕,哪有那么多的闲钱让我去借啊。人们借给我的最大的面值是二十的,最小的还有两元的。一百钱凑足后,已是下午五点半了。我想往银行里去换成一张一百的,但银行已到关门时候。我去了两家,每一家的门前都站着两个端枪的。我问一句还营业吗?那人就对我恶声说走开。这,让我有点生气。银行不行,就去门市部里换换吧。没有想到,他们也是不给换。不换就不换吧,一个六十多岁妇女还说什么,二十元的小票,也有假的。你不要坑我老太婆啊!你看看,人要是背运了,走到哪里都会受气的。

  转眼将近六点,再不去,就晚了,那显得多不礼貌啊。这时,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用一个大信封把钱一装,急急向举办婚宴的酒店赶去。

  到了,随份子的人们排成长队。我的脸红热得厉害,为手中的这些零碎票子。当我挨到收礼的桌子前,递出手中的信封时,收礼人看了看,问,多少,几千?我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一百。那人听了,脸上立即显出鄙视的神情。他伸手接过信封,口朝下,一拍,零钱离开信封,撒了一桌子。这时,我身后的一个人催促着说我的我的,我的二百。收礼人用手一呼拉,我的钱就到了抽屉里。他恶声恶气地问,叫什么?收礼人的行为,气得我一时语塞。我想伸手打这个小子一拳,但忍住了。我极快地说出姓名,然后急急离开。虽然走出了七八米,但收礼人说的话还是让我听到了:拿着一包烂钱来随礼,没见过。

  心中生着闷气,酒却越喝越多。两个小时,我差不多喝了八两。喝完,一看时间才八点半。我不愿意回家。回家后,妻子要是知道我随了一百元的话,肯定又会唠叨。不只唠叨,脾气上来,还会痛骂,骂我个狗血喷头。

  我骑着个破车,在城里四处游荡。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遇见了我们初中时的同学有禄。有禄这小子这几年经营轴承加工,发了。此时他正在街上闲走,看见我,就说我们去喝两杯。

  我一看时间,十点不到,就说喝就喝,你可得请客,我身上没带钱。

  小事一桩。

  我们两个这一喝,就到了十一点半。我又喝了半斤多。

  分手后,我不知不觉地到了工厂后面。那里是一片空地。有小半年了,我常常下了夜班以后就骑车到那里转上一转。那里有景致,让我嫉妒的景致。这一次,我又看见了那让我心跳加快的画面:一辆红色的“本田”轿车在朦胧的月光中一颤一颤的。我知道车中那女的是谁。那男的,我也知道。那女的是我的徒弟,二十七八的好年龄。那是一个一让男人挨身就性欲勃发的女人。有一段时间,她曾偷偷地属于过我。但是,因为我穷得连一件衣服都给她买不起,她离开了我。她向我说过一句话,是这样的,行了元平师傅,我让你玩得也可以了,我可是一分钱没要你的。

  她的话虽然说得粗俗,却率真可爱。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玩人家呢,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工人。

  想虽然这样想,但一想象她在车中被另一个男人变化着姿式享受时,心里就堵得慌,就暴怒,就想打人,就想杀人。

  我看着那车子颤动。我看了两次手表。我累计着。那颤动只持续了十分钟多一点。我笑了,笑着骂那个男的,狗日的阳萎,不就是有俩臭钱吗?骂完男的,又骂女的,你还不如去卖X呢!

  待轿车扬起一阵尘土离去后,我才骑车回家。

  到家。已快一点了。我开门时的动静很大,把妻子吵醒了。她工作一天,身体很是疲劳,被我惊醒,难免生气。她怒冲冲地说你还回家做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我没有理他,一头倒在床上就睡。

  她不干了,用手使劲拉扯我,让我下床。她不说让我去洗一洗,却说什么你滚,你滚,你滚到外面去。

  你想想,我能出去吗?

  我躺着不动,激恼了妻子。她一扬手,啪地一下打了我一个耳光。

  你想干什么?我站了起来。

  干什么?讨厌你,你这个穷光蛋!

  你找有钱的去啊!我也急了。

  妻子稍微平静了一会,问我你随了多少?

  一百。我不想隐瞒了,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往每一次随礼,我怕妻子疼钱,都不敢说出实话。

  你真大方,家里吃饭的钱只剩下六十了,你却随了一百,还是借的人家的,你怎么还啊?你这个穷不起的!说着,她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她哭了有五六分钟,用手一擦泪水,起身往门外就走。待我反应过来,她已打开了大门。我急步追上去,把她拉了回来。大门,也就没有去关。我把她拉到屋里,关上门。我往卧室里推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一口咬住了我。她把我咬疼了,我使劲地挣脱。在这过程中,我的肩膀把墙上的灯的开关撞了一下,灯灭了,屋里立即不可见物。

  而妻子还在继续咬着我。我感到我的血流出了,粘粘的,腻腻的。我的火也就上来了,我大声说了一句滚你的吧,把手从她的口中脱出。由于用力过大,我把妻子甩倒在厨房门口。

  黑暗里,妻子依然不依不饶。她摸起一把锅铲,一下打在我的脖子上。立即,我的脖子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疼痛了。她不停地往我的身上痛击。锅铲击在其他部位,也不是很疼,女人吗,毕竟力气小。

  可是,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那脸淫笑着,分明是做爱后的满足。我从胸中闷闷地发出一声长吼,手中也不知怎么就有了刀。再往下,我就别写了。

  可恨我砍完最后一刀后,立即被睡意袭击了。我是一觉到天明。天明后,一切也就完了。

  看完信,我唏嘘不止。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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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20 09:05 | 只看该作者
尝试着全用第一人称叙述,请朋友们提提意见。7100字,还不算太长。
04年05两年,作小说最多。我野心很大,共找出五个路子:故乡现实,故乡童年,城市现实,陈年旧事,历史小说。
沉浸在创作中,是十分幸福的事!
这篇,自然属于城市现实的习作。我的一个朋友,连听说都不用听说,就能编造城市小说。我没有他那样的本事。我总是在有大致的“闻”的基础上写作。
3#
发表于 2006-8-20 20:03 | 只看该作者
武老师为文严谨的态度值得我学习。是的,沉浸在自己喜爱的事情当中,是一件快乐而又有价值的过程。人和人不一样,就像《人祸》里的男女主人公,他们为了生存也许残喘苟活,生活的困窘使他们压抑在贫穷的缝隙当中。男主人公情急杀了老婆,苦楚压抑挥刀发泄,老婆躺在血泊中他还无动于衷。杀人事实的出现,待到他酒醒的时候悔出肠子也晚了。所以说人作祸不可恕。
4#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09:44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武老师为文严谨的态度值得我学习。是的,沉浸在自己喜爱的事情当中,是一件快乐而又有价值的过程。人和人不一样,就像《人祸》里的男女主人公,他们为了生存也许残喘苟活,生活的困窘使他们压抑在贫穷的缝隙当中。男...


谢谢陌笛点评!
5#
发表于 2006-8-21 10:58 | 只看该作者
一口气读完了.
对于元平的杀妻,看似有些突然.却是有些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想暴发所走的极端路线.
颇具现实意义.
6#
发表于 2006-8-21 12:00 | 只看该作者
作品叙述了元平杀人过程和造成他杀人的原因,作品的叙述方式是可取的,这样叙述比较容易直入主题,但是感觉有些直白,语言也不是很理想。个人意见,仅共参考。问好!
7#
发表于 2006-8-21 14:21 | 只看该作者
如木屋版所言,此篇的主要是叙述过多,而没有让“故事”本身“说话”,所以总体感觉不深!
8#
发表于 2006-8-21 15:59 | 只看该作者
北雁一向欣赏胡学文的小说风格,然而硬要把作者的文章联系到胡学文的《鬼混》,似乎有些牵强,但实在话,我觉得这篇小说的开头很好,情节也很好。
9#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17:3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又又 发表
一口气读完了.
对于元平的杀妻,看似有些突然.却是有些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想暴发所走的极端路线.
颇具现实意义.

谢谢!
10#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17:3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作品叙述了元平杀人过程和造成他杀人的原因,作品的叙述方式是可取的,这样叙述比较容易直入主题,但是感觉有些直白,语言也不是很理想。个人意见,仅共参考。问好!

谢谢木屋版点评!
11#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17:3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如木屋版所言,此篇的主要是叙述过多,而没有让“故事”本身“说话”,所以总体感觉不深!

谢谢一楠版主点评!
12#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17:34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北雁 发表
北雁一向欣赏胡学文的小说风格,然而硬要把作者的文章联系到胡学文的《鬼混》,似乎有些牵强,但实在话,我觉得这篇小说的开头很好,情节也很好。

谢谢北雁!
胡学文的小说,我好像看过三两篇。问好!
13#
发表于 2006-8-21 20:42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个杀人事件,但小说不是为了吸引读者而编造离奇曲折的故事。小说写得较为平淡,平淡中蕴含着发人沉思的社会内容。我觉得这里面的人物都很善良,包括那个杀人者。严峻的社会环境制造了悲剧。这样的描写使作品更具深厚的内涵。
14#
发表于 2006-8-21 21:49 | 只看该作者
  人类的黑白颠倒(直接从事物质生产的不如间接从事物质生产的,间接从事物质生产的不如不从事物质的)和不良行为(重礼物轻情义,重物质轻精神)造成这一悲剧的发生!不错,多写人类现实。
15#
 楼主| 发表于 2006-8-22 09:31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lqm407 发表
  这是一个杀人事件,但小说不是为了吸引读者而编造离奇曲折的故事。小说写得较为平淡,平淡中蕴含着发人沉思的社会内容。我觉得这里面的人物都很善良,包括那个杀人者。严峻的社会环境制造了悲剧。这样的描写使作...

谢谢407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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