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穿越梅嶺 于 2016-4-15 23:13 编辑
气节和事业 一 “气节”一词《辞海》是这样解释的:节操。如革命气节。民族气节。《史记·汲黯传》好学,游侠,仁气节,内行修洁”。古人对气节是非常重视的,有些人把它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不惜舍生取义。 朝一直是阉党,宦官的天下,有明一代,在皇帝的极端宠幸和任用下,那些有抱负有作为的人要想甩开阉党干点正经事,比如富国强兵什么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像张居正这样的改革家离开了阉党和宦官尚且一事无成,何况其他。 李东阳在明武宗朱厚照时期是非常孤独的,其时宦官刘瑾得势,手下有所谓的“八虎”朝臣中中许多人都奔走于刘瑾的门下,和李东阳同时受孝宗朱祐堂顾命的刘建,谢迁讲求气节,悬冠而去,独李东阳依违于朝堂和宦官周旋,保护了不少正直人士,凡是刘瑾所做的不利于国计民生的事,都是靠了李的弥缝,使得社会少受乱政的影响。但是他的行为却不为当时的人们所理解,认为他屈事宦官,气节有亏。虽然他有“保全善类,天下阴受其庇”的功劳,而“气节之士”多非之。就连弟子罗玘都写信劝他引退,甚至不承认这个老师。可是他们徒然知道标榜名节,又那里知道李东阳的良苦用心,无怪乎李东阳晚年只要提前这段经历就痛哭不已。假使当时李东阳和其他正直人士一起远引高蹈,去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名节人士,那么国事将更加糜烂不堪,不知道多少人要遭到迫害。所以后世写历史的人评论此事时说“大臣和国家同休戚,并不非以引去为高节,离开为纯洁,主要是看他的志向如何”。明代的著名学者焦竑说“看一个人变了没有,要看本质,包容奉承小人,是为着君子的吉利,甚至包容畜生而不推辞。为了自身的清洁而丢弃大计在脏沟之中,这是有志为天下着想的人所不忍做的”。焦竑真是看透了李东阳的五脏六腑。周忱在明代是和海瑞齐名的清官,他在江南任职的时候,为了能放手开展工作,就曾经不惜和王振打交道,世人都说周忱自污,可是他们又那里知道正是因为周忱的自污,江南的之地免除了多少人祸啊。 正直之士依违于小人之间,是因为黑暗势力太强大,为了担当大义,维护善类,不得不于之周旋。张居正在明朝的历任宰辅中成就算是突出的,但是,他还得依靠宦官冯保才能畅行无阻的推行他的“一条鞭法”,他在政治上取得的成功是值得称颂的,但他却不能和前代的贤相媲美,他与宦官冯保相终始的官场生涯就注定了在一个崇尚气节的国度里,无论你建立了多么的丰功伟绩,你始终是有污点的,除非向岳飞一样一死了之,人们就会把你当作神。在《明史·阉党列传》中,史臣在总结士大夫交附阉党时痛心地说道“ 明代阉、阉宦之祸酷矣,然非诸党人附而丽之,羽翼之,张其势而助之功, 虐焰不若是其烈也。中叶以前,士大夫知重名节,虽以王振,汪直之横,党 与无盛,至刘瑾窃权,焦芳以阁臣首与之比,于是列卿争先献媚。 二 南北朝时的桓范写过一篇专门讲人臣学问的文章《世要论》,是属于纵横术范围的。应该怎样为臣,儒,道,诸子都有各自的标准和要求,其中,做正臣,直臣的要求占主导地位,既做正臣,直臣,此外一切有损于此的行为,象逢引,阿曲等等手段都在排斥之例,这些行为都是和一个正直的臣子的形象水火不相容的,而桓范在这篇专谈人臣学问的著作中偏偏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臣有事左右以求进,托重臣以自结,可不虑之以伪乎”。桓范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对过往历史太了解的缘故。试想,无论是马上得天下的创业之主,还是一个生于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守成之辈,他们都不可能一网打尽天下的英才,英雄之士若想一展抱负,不惜降身屈志,通过一些关系,以达目的,是常有的事,这个是不是就是虚伪呢?我们看看历史留给我们的答案。 曾国藩独能平定洪杨革命,走的就是“事左右,托重臣”这条路子。曾国藩的学问非常之好,在担任京官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一时名流切磋学问,但你学问再好,人品再纯粹,皇帝老倌不知道你,满腹经纶也将是徒有。曾国藩的老师穆彰阿是道光的宠臣,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老倌面前游扬,遂在最高领袖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最终成其一生功业。偿若曾国藩是个只知溜须拍马的庸才那也罢了,靠上穆彰阿,肃顺这样强硬的靠山,乞哀于黄昏,娇人于白日,那是要大受鞭挞的,那么多的学者正直的人士也就不会和他交往。在当时的情况下,要想成就事业,不走这条路子是不行的。 所以,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存心如何,象宋明理学所倡导的“论迹不论心”,对于社会,对于民生又有多大作用。天天高喊“文死谏,武死战”。公元1279年,宋朝的最后一个宰相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投海死了,他到是赢得了千秋节义的美名,可是一个九岁的娃娃知道节义是什么吗?他愿意死吗? 冯道在中国历史上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历仕五朝九姓,对于这样一个人物,究竟应该怎样评价他,司马光说“ 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二。为女不正,虽复花艳之美,织 纫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 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 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 节 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 欧阳修在修五代史时如是说: 予读冯道《常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 经过 这两位儒家系统的文胆的品体,冯道遂成了中国历史上读书种子中最没有骨气的人。他们抬出儒家好责人以死的律条来苛责冯道,说的似乎是义正辞严,却没有认真的去考察当时的天下大势。其实冯道的为人刻苦俭约,尤其是在战乱的年代还能保持这种作风是不容易的。欧阳修出于鄙视的心理说冯道事九君未尝进谏是不顾事实的。冯道曾经多次向最高统治者反映民生疾苦,都是史有记载的。比如他用自己骑马的经历告诫唐明宗要蹈危虑深,居安思危,丰收之年要注意“谷贵饿农,谷贱伤农”。契丹皇帝听从他的劝言,未尝滥杀无辜。有的人连一个主子都不能尽心事好,何论九主。五代时的那些皇帝都器重冯道,一定是他的道德文章有足以过人之处。否则,在那样大动乱的时代,你想做一个长乐老可能吗? 莫勿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 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 但叫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冯道的这首诗写得潇洒不凡,道德在他的心中是一时一刻都没有消失的。国家太平了,大家都争着出来做官,当名臣。形式不好了,立刻归隐江湖,当高人雅士去了,社稷由他,生民由他。冯道是参透了人事的变化,如果在那个时候大家都去高隐,或者一死报君王,那天下的百姓就遭殃了,用不着敌人来杀,也早已经在战乱中死光了。冯道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能深用孟子“社稷为重,君为轻”的教言,他并没有把那些走马灯似的皇帝视着主,而是把他们当作了食人的虎狼,在每一个朝代被推翻后,他都能使新王朝立刻稳定下来,使百姓少受流离之苦,这种见识不是一般的讲学之儒所能做到的。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作为不会为后人所理解,所以他在另一首诗中写道“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司马光,欧阳修只知道责人以严,自己却陷入党争而不得解脱,于国于民究有何益。论人论事不能执一而偏,在历史上,像冯道,曾国藩这些人虽然进身有玷,但是他们为了公,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归于自己。所以说,知人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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