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赏心只得三两枝

韩慧

　　我是个各色的人。

　　走到今天，笃信“君子之交淡如水”，却又难耐化为无形的平静，面对花落总要缅怀花盛的预支悲伤，把过去咀嚼许久，用好心情来凭吊。

　　外面阴天了，要落雪，窗外步履匆匆的行人往院外走。呆在屋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一直在脑中交战，空旷的房子成为它们厮杀的战场。

　　从高中以来相交的女友赵，搬家之后，离她比较近。偶尔的交流总是令我踌躇满志。他的儿子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屋内随处可见的书，标识主人的品位，略显杂乱则体现出主妇的不拘小节。

　　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却不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老公、孩子，衣食住行的某些流行。她谈西方哲学，用卢梭、罗素的观点来认知生活，一种强烈的自信让她容光焕发，眼神活跃，她的热情浸润我灰色的心境。想我从住宅楼门口出来的时候，百无聊赖的三个女人找我去给她们“凑手儿”，对我的回绝，则有一脸儿的迷惑，在机关混？竟然不会扑克、麻将？

　　这类的事儿，她也遇见过。我们的话题便转到人生的意义，以物质为主的现在，这类话题不免有些空泛。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舍不得大把虚掷时间。于是，有这样的场景，我们赌咒发誓表达对书籍的热爱，这种爱好已经融入骨髓，演变成无意识的自觉，在日子中的磕磕绊绊，迷惑之后的澄静，更明白什么该毫不犹豫的舍弃。惜时心理的产生，倒让我想起陆蠡关于“光阴”的一篇散文，悔意是不是生命中有许多时间被浪掷了呢？既然如此，我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不良心绪上？

　　想我跟她交往多年，对书的敬重与爱好，让我不能潦草，但向她借书，还是碰了钉子。她嗜书如命，自有一种痴。同样的各色，拉近了一种无功利的交往，疏于伪装的纯净是幸运的。探触心灵的隐秘便是一种圣洁。

　　而女友周则是另一种类型，经商并没有让她流俗，举手投足的优雅，让她富有卓尔不群的高贵气质。衣饰、举止、交往在恰如其分的从众中保持自己的独特魅力，高中毕业后，升学未果，慧眼识得电脑业务有一定的拓展空间。便借债开了一家复印社，以破釜沉舟的勇气，支撑起门面，解决亲属几个人的谋生与就业，在同行中善于协调、以信誉争取客户，运作了10多年，她的生意越来越火。

　　我们的交往是日常生活的润色，偶尔的逛街购物，总让我很愉快，经她参谋的衣服、饰品，总能让我在古板与流行之间寻到平衡，照顾到自己各色的审美个性，不至于成为现实生活内不合时宜的另类。超出现实的物化，落实到人间的有味清欢，我恋爱我喜欢玫瑰花，我肚饿，则渴望一碗有滋味的面。

　　身边经过的芸芸众生，谁又能走进彼此心里？放弃不切合实际寻求理解与共鸣的高调。一些擦肩而过的人，退出我们的生活，注定成为生命的过程。两个女友守护神般站在精神与物质的两端，我们交往10多年，经得住时光的淘洗，没有彼此弄丢，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缘分。我求的太多，便是奢侈的自寻烦恼。一树春花为谁开，赏心只得三两枝。这难得的赏心，众里寻她千百度的蓦然回首，还不足以把自己从追忆的似水流年中拉出来吗？

　　在这个冬日，泡一杯咖啡，想起闲暇中的促膝长谈，高谈阔论的兴高采烈，珍惜难得的娴静，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文字，我舒展了眉头，剩下的唯有幸运与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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