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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黑暗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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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4 09: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
  如果站在马鞍山上向下看,临江镇的轮廓就像是一条鱼,朱香的家在这条鱼的尾巴上。顺着这条鱼尾巴上的某一根刺一直走,到了胡同的尽头,视线穿过那根老榆树,朱香就站在她家的门口,像是这鱼身上的某一块毫不起眼的鱼鳞。这条胡同叫复元巷,一年四季里都没有路灯,黑得眼睛里充满了难受的沙子一样。朱香家的门是木门,和门前那颗老榆树一样的年纪了,斑驳得连是什么木质材料都很难辨别清楚,虫也开始蛀了,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朱香的母亲一天到黑里都在烧香拜佛,乞求神灵的保护。

  朱香不大愿意回娘家,自从嫁出去后,朱香对临江镇对复元巷抱以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不去想它让它自然的从记忆里消失掉。所以没什么大事情,朱香是不会踏进这条巷子的。但每一年的春节是必然要回来的,母亲老了,身子病了,按照朱香丈夫的说法,没多少的年头了,朱香和丈夫不止一次的要母亲搬出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母亲就是不大愿意。朱香知道母亲坚持着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的,这一点脾气自己也从母亲那里遗传下来了。朱香的丈夫是一个教师,在县城高级中学里教高中数学,平日里的一张脸总是被粉笔灰给染着,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朱香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所以大学一毕业,她就嫁给了他,嫁得丝豪不犹豫。一年后就生了个儿子,活泼可爱,给他们平静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朱香大学毕业结婚后就到了县委宣传部,从干事做起,几年下来做到了办公室主任。朱香是属于那种聪明文静的女子,什么地方该说什么地方不该说她一清二楚,更懂得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聪明当作是领导的智慧,比如说要出去吃饭朱香知道有个好地方但她就是不直接说,只是用几句话引导着司机去那条路那条路,县城本来就不是很大,转过去之后找到一个地方了,她对领导说去试试看怎么样,一试就试出了好味道,领导给朋友的电话里肯定是兴高采烈的说哥们我又发现一个好地方了下次我介绍你来怎么样?朱香不需要拿钱去走领导的后门,办公室主任那把椅子已经做稳当了,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朱香应该知足的享受了,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贪心的女子。

  朱香同丈夫的感情谈不上好与不好,反正日子就是这样过的,激情很难出现,但也不至于要消磨掉他们之间的情感,两个人都不是那样靠追求意境生活的人。物质满足了精神上才有可能跟上来满足,这是她和丈夫一直认同的观点。儿子出生后,朱香的生活里多了一大把一大把的调剂,有时候,她会和儿子一起疯上一阵子。可以这样说,这时候的妻子,丈夫是比较陌生的,他备完课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母子俩的疯狂,然后去厨房洗朱香一直赖着没有洗的碗,朱香知道丈夫是一个好丈夫,于是跟着进了厨房,丈夫这时候说:“真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疯的时候,出去吧,我来。”

  朱香顿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出来坐在沙发上,儿子往她的头上爬。

  丈夫从厨房门里探出一个头来:“这个周末我们去看看妈吧,很久没去了。”头缩了回去。

  周末是个下雨天,朱香一家三口回了临江镇。一路上,朱香心里堵得有些发慌,一下车,就在水沟边上猛烈的吐了起来。丈夫抱着儿子拍她的背。

  “没事,大概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当天晚上朱香一家三口睡在老屋里,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儿子不大习惯这样的房子,老是闹,丈夫狠狠的给他屁股上几巴掌,儿子哭得更厉害,朱香的母亲过来把儿子抱过去和她一起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哄,倒还真是不哭了。丈夫从床的那一头钻过来,抱住朱香亲热了一番后睡过去。

  朱香一直醒着,天亮的时候才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一束刺眼的光照得她十分的难受。朱香想大声的叫喊,可怎么也喊不出来,力气也使不上,朱香使劲地挣扎。丈夫弄醒了她,朱香一把抱住丈夫哭泣起来,哭得丈夫莫名其妙。

  那束遥远的光又射了过来。


2
  十七岁那年,朱香被人给强暴了,就在那条黑得望不见对面的人的复元巷里。

  十七岁的朱香正在上高中二年级。朱香其实是不想读书的,她更愿意和临江镇上那些天天无事可做的年轻人在一起。抽烟喝酒,看通宵录象,爬老师家的窗子,拿砖头石块砸学校的大门,这些朱香都干过,男孩子能够做的事情朱香照样敢做,女孩子能够做的事情朱香也是高手,翻墙爬树当然是高手,但跳橡皮筋踢毽子这样的游戏朱香也不逊色。同样,一心贪玩不想读书的朱香学习成绩却是十分的好,全年级前五名从来就有她的名字,数理化更是了得,几乎每一次考试都是满分,但所有的老师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学生,学习好又怎么样呢?在老师眼里,这只是她拿来骄傲自满的唯一一个工具。老师们教育朱香的时候朱香完全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她这样问老师:“你们不是要我成为好学生吗?”

  “是的啊!”

  “下次考试我跟你们考第一怎么样?罗嗦什么罗嗦?”朱香摔门就出去了。留下那些发呆的老师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香暗地里嘲笑这些老师们,她真的是要骄傲吗?这些臭鼻子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根本就不想读书,之所以自己还呆在学校里,完全是为了给玩耍提供一个更好的借口,没有不读书,那么肯定得去帮母亲在菜市场打理生意,她其实也可以不在乎母亲,因为这个女人与她毫无血缘关系,朱香只是母亲拾来的一个弃婴。朱香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大声的哭着问:“我妈妈到底是谁?”

  “当然是我!”母亲一边弄着卤鸭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看都不看朱香一眼,朱香知道这是一种漠视,她抓起一把沙子就丢进了卤鸭子的锅里,然后哭着跑了。她不知道第二天临江镇上有很多的人吃到了有沙子的卤鸭子。

  朱香的老师不止一次的把她母亲叫来学校,说朱香如何如何的调皮,说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学生。抽烟喝酒也还罢了,居然还翻男厕所!母亲二话没说,顺手就是一个耳光。朱香提起老师办公室里的板凳就打了过去,打的是老师,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朱香冲出大门的时候听到母亲在那里一个劲的道着歉。

  “真是个孙子!”朱香在心里骂着。

  当天晚上,朱香就和小溜子一起去砸了那老师家的窗子。小溜子是和她同一个年级的学生,学校里有名的打架大王,身材矮小,但就是敢不要命,拿着砖头水果刀子之类的东西就冲上去。朱香和小溜子打得火热,一起在学校草场里喝酒抽烟,考试的时候,朱香总是想着法子把考试答案弄给小溜子,以至于不让他总是考倒数第一。

  是小溜子教会她喝酒的。他带朱香去学校后面的马鞍山上偷嫩玉米烧着吃,还带了酒,白的,临江镇上许多的人都是喝这个,诗仙太白。就在马鞍山顶,小溜子把火烧得很旺,嫩玉米的清香飘在整个山顶,偶尔有一两声轻微的玉米粒爆炸的声响荡开来。站在马鞍山顶俯视下去,临江镇的夜和大白天没有多大的区别,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路灯在黑夜里丝毫也显现不出来。

  “朱香,来,喝酒,吃烧烤玉米棒子。”小溜子喝了一口后把酒瓶子递给朱香,朱香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猛的就是一口,这是朱香第一次喝白酒,辣得她张大了嘴巴,小溜子在一边笑得很起劲。

  “我有个哥们还在打听你呢?”小溜子一边啃玉米棒子一边说。

  “谁?打听我干嘛?”朱香的脸红得像是燃烧着的火。

  “不知道。”小溜子看了看朱香,又把酒瓶子递了过来。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长时间,临江镇上那几盏仅有的路灯也好像关掉了,时间应该不早了。朱香感到自己喝多了,小溜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平躺在地上,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他自己来。朱香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小溜子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孩子,家里面穷得他的学费都很难愁齐,读初中的下溜子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现在这所高中学校的,可没来多久,就有人开始欺负他了,小溜子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于是,小溜子就成了现在的小溜子,就成了学校里闻名的打架大王。小溜子告诉朱香,他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妹妹,学习成绩也十分的好,他其实也不想让家里人失望,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小溜子抱着酒瓶子又是一个大口,然后再也没发出声音来。朱香过去和他躺在一起,听见了眼泪流出来的声音。

  又躺了一会,小溜子突然转过声来一把抱住了朱香。朱香的身子一热,心里一荡。她感到有些害怕起来。朱香使劲的推开小溜子,但怎么也推不动。小溜子却也没再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他抱住朱香 简直就像抱住他自己的母亲一样。

  “我们回去吧。”朱香说得很轻。

  小溜子爬起来,拽住朱香的手开始下山。马鞍山上的风有些凉了。在复元巷子口,朱香让小溜子回学校去,已经晚了,她知道他肯定得翻围墙才能够进去,也很有可能他今天晚上就这样通宵的游荡在临江镇不多的几条街道上。

  朱香慢悠悠的走进复元巷。复元巷一直没有路灯,刚刚的酒确实喝多了,一阵风吹过来,朱香感到背上爬满了凉飕飕的虫子。

  就在第三个转角处,朱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给抱住了,并且拿布握住了她的嘴巴,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朱香被抱到了一个小角落处,这个角落里到处都是废弃不用的木椅子木桌子,朱香是如此的熟悉这里,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这里玩游戏了。这个人的力气很大,朱香丝毫也动弹不了,他用透明胶布反捆住了朱香的手,把朱香的嘴巴也封贴上了。朱香的酒醒了很多,但此时的清醒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毫无办法,她真后悔没让让小溜子把她送到家门口。朱香使劲的大声叫喊,可就是没一点声音。那个人火急的脱掉了朱香的裤子。朱香此时心里的害怕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甚至连动弹都没有丝毫的力气,她想不到电视里的事情真正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除了干巴巴的流泪,她甚至放弃了叫喊。那个人把她放在地上,压着她的身体,进去了。朱香没有丝毫感觉到疼痛,她一直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但她知道他来得很猛,迫不及待,气势上的那些颤抖都点点滴滴的洒在了朱香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很低,但在这样的夜里却十分的清晰。“朱香,朱香……”朱香听出来了是小溜子的声音。朱香又大声的叫喊,并且使劲的顽强的扭动身体以至于能够弄出一些声响好让小溜子察觉,但那个人把她压得死死的,她的努力没有丝毫的结果。

  一束光照了过来,十分微弱,朱香听见了小溜子的脚步声。这束光一定是小溜子手上的那个精致的小电筒发出来的,小溜子身上时常带着这个东西。朱香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她又大声的叫喊,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听到声音,她能够听到的只是那个压在她身上的人的颤抖的呼吸声。那束光又渐渐的远去了。朱香完全的崩溃了,她放弃了任何抵抗。她的身体甚至完全的放松了。

  那个人又做了一次。这一次显示出了他是个中好手,节奏就像是彭溪河里的流水一样,轻轻放慢,再慢,又快了起来,舒缓而温柔。朱香这一次感觉到了疼痛,钻心的疼痛从下面传上来。朱香的眼泪干了,她停止了一切的思想活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那个男人一边做一边解开了朱香上衣的扣子,她发育不完全的乳房露了出来。朱香闭上眼睛,眼泪却夺破眼睑滚滚而出。朱香除了疼痛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朱香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绑着的手解开了,嘴巴上的布匹也不在了。朱香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丢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丢了呢?朱香不明白,甚至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够确定,朱香陷进了深深的痛苦里。这样的痛苦像是绳索一样缠住了朱香,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明白这个绳索比那天晚上的透明胶布都要厉害上一百倍一千倍。后来朱香时不时的路过那天晚上出事那个转角处,她尽量走快,但又忍不住要回过头来看看,她丢失的东西说不定能够在这里找回来呢!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的事情朱香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说起,回到家后她操起剪刀把那天穿的衣服裤子统统剪碎了,然后找一个袋子装起来从窗子边丢了出去,光着身子冲了个冷水澡。第二天她依旧照样上学,中午放学的时候朱香去了理发店,打理了一下多日没有打理的头发,那以后,书包也开始背起来了,穿的衣服裤子不再到处都挂着装饰的东西。

  朱香成了一个听话的乖学生,这出乎了所有老师的意料,很多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把这个不听话的朱香教育到位了呢?这时候的朱香不再和那些人打得火热了,成绩一直保持着前五名,上课下课放学回家都准时准点,没有人知道朱香的改变根源是什么。朱香就像是一朵带刺的花一样,原先张牙舞爪的开放着,现在又慢慢的把自己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聚了起来,倒成了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蕾,朱香所有的狂野都给收敛了起来。

  高三毕业的时候,朱香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张哈尔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九月,没有丝毫的留恋,朱香提着行李跑出了临江,她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送她的母亲。


3
  上了大学的朱香以为自己不会再回临江镇了,虽然很多时候她是那样的想念那个小镇子,它给她留下了很多东西,痛苦和甜蜜以及温馨并存。大学四年纪的时候,她开始怀念起母亲来了,母亲的勤苦和辛劳,大学四年来,它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钱,但她知道这些钱都是母亲在菜市场上卖卤鸭赚来的,母亲到底要卖多少只鸭子才能够赚齐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用呢?如果条件允许,她想回家看看年迈的母亲。

  朱香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是为了一个男人回到了临江,并且还草率的和他结了婚。说草率一点也不错,朱香和丈夫认识才三个月就结婚了。他们学校年纪组的所有老师去哈尔滨度假,朱香稀里糊涂的遇见了他,这个来自临江镇的人其实没有引起朱香任何感想,只是毕竟来自遥远的家乡,亲切是自然生成的,可他却对朱香迷恋不已,刚刚大学毕业的他对还是大四没有毕业的朱香开始了猛烈的追求,他以为外表文静的她内心里肯定是有些冷傲的,他想自己得费些周折,于是上大学的时候那些男生寝室里时常谈论着的话题一次次的响在他的脑袋里,他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样子的情况下做什么样子的事情,他完全清晰地把握了一遍。可是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是这样的好接近,他们的第一次就在她的学校里,一棵树下面的凳子上。

  “我们结婚吧!”他晚上在宾馆里听到她在电话里这样说实在是惊了一跳,他不是不想让她做自己的妻子,只是来得让他措手不及了。他还没有好好的体会,就要结束了,但他又不能够拒绝,“不好好考虑考虑吗?”

  她在那边哭了起来。于是,他答应了。朱香毕业后,回到了临江,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他的父母把他们的新房买在了离临江镇二十多公里外的县城里,这也是她的要求。朱香后来想起来,也不大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她都不知道,最后也懒得去想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完成了,再想它干什么呢?

  朱香让自己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任凭什么样的风都难以刮起一点浪来。朱香想自己的这辈子生活就应该这样过下去,毫不张扬的过下去,她看电视剧的时候也感动得泪流满面,丈夫在一边很是不解,一个做母亲的人了还如此这般,她不理会丈夫,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空了,空得毫无理由。

  最近,朱香把《爱情进行到底》再次的看了一遍,纸巾用了几大包。丈夫不爱这些片子,但也就是稍稍的抱怨了几句,背完课后,也坐到沙发上来,陪着朱香一起看。朱香抱着他的手哭得稀哩哗啦的。朱香其实知道丈夫一点都不感冒,但朱香的心里似乎又在渴求着什么,这样的渴求就像是一种看不见的丝带一样紧紧的缠绕着她,她想哭泣,她想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但说不定真到那样的时候,她又害怕了,又要畏惧又要退缩了。

  朱香不知道自己前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后面的生活会成为怎么样的。现在的生活,朱香自己也有点期待有点厌倦,朱香觉得自己是一个矛盾体,但又丧失了很多矛与盾的东西。朱香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所以,在电视剧里,朱香沉浸得像一个潜水运动员,一猛子就扎了进去,不到比赛结束的时候是不会冒起来的。



4
  陶伟是一个标致的男人。

  认识陶伟的人几乎都用标致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不是潇洒不是英俊不是漂亮就是标致,其实到底怎么个标致法,谁也说不清楚的。朱香认识陶伟的时候也觉得他确实是个标致的男人,但朱香不喜欢他,她看不习惯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小白脸。朱香陪着领导吃饭,陶伟是另外一个人带过来的,陶伟坐在那里很活跃,幽默的话总是从那张白皙的嘴里从他的牙齿里窜出来,在场的男女都笑得很开心,只有朱香在那里使劲的吃东西,挤出来的笑多少有些勉强,仔细一看就完全暴露了。朱香觉得自己很奇怪,在这样的场合即使是不好笑的东西也应该笑出来的。朱香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圆滑的人,但今天晚上,她有点愤世嫉俗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县城里唯一的一家KTV里面K歌,所有的人都在酒精下大声的高唱。朱香把握不住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内心里总是要做一场较量的斗争,她感觉到自己内心世界里是需要的,但她又害怕。她跑到外面的走道上去,结果看见了陶伟。陶伟卷在一个角落里,像一个小男孩一样点着一根烟,满脸全是迷茫的神色。朱香觉得很是诧异,她向他走了过去。

  朱香后来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陶伟确实是一个小男孩,而自己就像是个母亲,他就是自己长大些了的儿子。她向他走过去,他好象真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朱香,朱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了脸。这绝对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拥抱,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拥抱。朱香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那天晚上,陶伟拉着朱香跑出了KTV,穿过好吃街,下到了浦里河边,彭溪河从临江镇一直往下流,流到这里就成了浦里河。朱香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但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这只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要求。陶伟拉着朱香在一块十分光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一翻身就躺在了石板上,朱香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是好,她的心里涌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东西,这些东西要穿越她的胸膛往外蹿,她使劲的把它们压回去。朱香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她有一丝丝的期待有一丝丝的害怕又有一丝丝的熟悉。

  朱香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些,但她知道她这样做无疑是要彻底的伤害面前这个带着悲伤的小男孩,她不想伤害他,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朱香坐了下来,坐得离陶伟很近,想想不妥,又挪远了些。

  “我妈妈就死在这河里。”陶伟的声音奇怪得很。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环境下说到一个死人真是够吓人一跳的。朱香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她被一个男人从这里推下去的,就是这快石头上。” 陶伟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推的动作。他的脸上布满了凶残的光芒,朱香感到点点的寒意。这时候的陶伟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时候的陶伟充满了野性。

  “今天是她的生日。”

  朱香一下子愣在那里。她好象明白了陶伟今天晚上所有的举动。那时候在KTV的过道里,他刚好遇到了朱香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是其他女人,也会是一样的,这个标致的家伙会冲上去不顾一切的一把抱住,他需要抱住一个女人。恰恰朱香被他抱住了,被这个标致的男人抱住了,像小孩子抱住自己的母亲那样抱住。

  朱香听到了陶伟的母亲的故事。一个追求着爱情的女人不顾一切的为他怀了孕生了孩子,最后却死了他的手上。朱香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她实在想不出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但她一点也不敢去怀疑陶伟的讲话,因为他的母亲就躺在面前的这条河里。

  朱香还知道了陶伟就是大光,大光是县城广播电台非常有名气的一个节目支持人,朱香也常常听,《巴山夜雨》,一个情感节目,做得有声有色。

  离开的时候,朱香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她想起来那是准备回家给儿子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钥匙串。她把它塞到陶伟的手里。朱香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真实本意是什么。

  朱香觉得自己应该忘记这个标致的小男孩。因为,她预感到他要打乱她保持多年的平静生活。




5
  朱香后来想起来,她与丈夫的生活里一直缺乏着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在追求着的,可她不想对丈夫说明白,说出自己的心声来,她希望丈夫能够自己发现,并且生动活泼的把那些缺乏的东西给补起来。她在等。朱香自己都很吃惊,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愿意用等待来过日子的女人。

  闲下来没有多少事情做的时候,朱香便会想起那些疯狂的事情来,现在的朱香觉得应该平淡而理性的看待那些事情,她不需要刻意地去回避什么了,她已经是个做母亲的人了。母亲,她一想起母亲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应该多抽些时间回去陪陪母亲,为什么还要对复元巷抱以一种不信任的态度呢?对的,就是不信任那条巷子。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什么的。那时候还在联系的同学都几乎没有了,除了小溜子,现在也不应该再叫他小溜子了,她想起他的大名来,艾大春,是的,艾大春,叫起来虽然没有小溜子那般顺口,但也不错的,不是的吗?艾大春。朱香知道如果他们平日里不多加联系的话,她也会把小溜子给忘记的,不是,把艾大春给忘记的。朱香笑了起来。儿子从卧室里跑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名侦探柯南》,他冲过来:“妈妈,妈妈,你说柯南为什么那样聪明呢?”

  朱香把儿子抱在怀里,努力的想一个说辞来回答儿子的问题,可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丈夫开门进来,她让儿子把问题交到父亲的手上去。朱香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透过门玻璃,朱香看见儿子和丈夫笑成一团,儿子满意的脸上红得像苹果,她知道丈夫肯定把她一直难于回答的问题好好的解释给了儿子,在这方面朱香一直觉得丈夫很精通,儿子遇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十分棘手的问题丈夫总能够给以满意的解决。丈夫张开嘴朝她笑了笑,朱香也笑了。没过多久,朱香在忙着洗菜的时候,丈夫近厨房里来从后面抱住了她。朱香此时此刻感到很幸福。晚上的时候,她说,我想抽时间回去多陪陪妈。不是刚刚去了才回来吗?他看着她说,眼睛里迷惑不解的深情,丈夫知道她很少回去得这样勤的。丈夫有课,去不了。朱香就准备带着儿子明天一早出发。

  临江镇始终是老样子,离开多长时间好象都没发生过多大的变化。复元巷里依旧静悄悄的,好象很难有人会打这里经过一样。母亲站在门口看见了朱香和外孙,脸上是高兴的。朱香很快发现母亲对外孙的兴趣远远大于自己,朱香觉得很奇怪,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表达这样的奇怪,就像她始终没法子向丈夫表达她内心里真正需要的那种东西一样。不来看母亲的时候她在家里不自在,总觉得母亲在时刻的抱怨她,现在来了,她又很想离开,这里的母亲与她想象里的母亲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朱香知道自己不能够也不会真正的就这样的离开。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朱香推开窗子居然看见一只蝴蝶飞了进来,粉红色的蝴蝶,穿过窗子飞到了房间里。朱香感到内心里一惊,好象掠过了什么东西一样。她想伸手去把那只蝴蝶抓住,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对着镜子的时候,朱香看见自己的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这样的情况应该很长时间了吧,只是自己一直没注意到?她突然就想起了一个词语:贫血。是的,贫血的嘴唇。天下所有女人的嘴唇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贫血,不然为什么都要用那些夸张的口红来掩饰呢?

  上午的时候,朱香陪着母亲去买菜。菜市还是在老地方,也还是老样子,多年前母亲卖卤鸭子的摊位现在卖起了猪脚。朱香挽着母亲,母亲的手一直都颤抖着,她真正的老去了。朱香想起那时候母亲打她的时候的凶狠来,朱香不是恨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现在老成这样了,多年后自己也会这样子的。朱香不免伤感起来。

  母亲说:“去买点魔芋吧,中午烧鸭子吃。”母亲在这里挑选鸭子,她还记得这个女儿最爱吃的一道菜,这个老去的女人跟鸭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对鸭子她是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了。朱香一个人向卖魔芋的地方走过去。

  朱香给钱的时候惊呆了。这个卖魔芋的人就是小溜子,就是艾大春。

  两个人都愣住了。





6
  朱香没有想到多年后和小溜子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的,她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这个叫艾大春的男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了,多年前她和这个人多么的疯狂,为所欲为,毫无顾忌,有时候她在他给她的电话声音里想,他那时候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喝酒看天上的星星,现在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了,没有人愿意陪她做了,丈夫肯定是不会的,那个叫陶伟的人呢也应该不会吧,要是再遇见小溜子会吗?朱香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就是会这样想。

  吃完了晚饭,母亲把儿子早早地带进被窝。临江镇的人习惯睡得很早,除了看电视和打麻将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吃完了晚饭稍稍休息就呆在了床上。朱香在等艾大春的电话,他们说好晚上见面聊聊的。他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朱香不是看不起卖魔芋的小溜子,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去想过,所以,当他约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9点过去了,电话才响起来,他在巷子口等她。他们一起步行,一边走一边谈,朱香觉得惬意极了。朱香跟着他去老船长,这是临江镇上唯一的一个酒吧,他们喝了不少,两个人都在欢笑着,根本没注意酒,谈的大都是中学时代的人物和事情。小溜子结婚了,有了两个孩子,妻子是临江镇上的人,没读多少书,他们靠着在菜市场上的摊位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从酒吧出来,他们一起朝着彭溪河走,马鞍山在他们的背后形成了一个黑影,像要把他们包裹起来一样。彭溪河的流水声可以听见了,夜已经深下去,朱香觉得自己和小溜子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生疏了,过一个坑的时候,她过不去,他来扶她,他的手没有了当年的细腻,多了一些粗糙,多了一些力量,她的心里奇怪地动了一下,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里蠕动了几下。他要向她表达什么吗?

  过了坑,两个人并排向前走,穿过水塔的时候,朱香想起来他们一起在这里撒过尿,真是难以想像,那时候的自己是那样的疯狂。这时候小溜子似乎也想起来了,两个人互相望了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

  “朱香,你知道当年我喜欢你吗?”

  朱香心里一热,他终究还是表达了,其实她是知道的。她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呢?”

  “呵呵,好的,不开玩笑了。”他打着哈哈,“我们回去吧?”

  他们往回走,再过那个坑的时候,他还是拉着她的手,但是朱香却没有任何感觉了。到家的时候,母亲听到她开门的声音,说:“怎么这样晚啊?”朱香没应母亲,钻到厕所里洗漱,刷牙的时候,突然一阵恶心,她呕吐起来,大概是酒喝多了她想。


7
  朱香从临江镇回来的第三天,市领导办公室下来视察工作,对于这个县城的旧城改造领导们很是注意,朱香又忙着整这样文件整那样发言稿子,忙里偷闲的时间都没有,晚上还得陪着他们吃饭,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选择在县城里做高档的一个酒店里,小天鹅,朱香知道这个县城唯一的一个三星级的酒店里还有其他的一些附加服务。

  吃完饭出来,朱香准备打车回去,儿子今天有些感冒在发烧,丈夫中午就来了电话的。可她刚一出门,就撞到了陶伟,他依然是那幅忧伤的神情。他不给她任何言语的机会,直接拖起她就跑,她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十分清脆。

  “你给我放手!”朱香发火了。

  陶伟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神经病,朱香骂了他一句,转身就走。陶伟看着她离开,没有任何言语。到家的时候,丈夫在等她,儿子早已经睡下了。第二天晚上一下班,朱香就看到陶伟在楼下面,她有些怕这个人了。他果然是在等她。朱香想事情还是解决掉的好,她随着他一起去了间咖啡厅,刚一坐下陶伟就说:“我遇见那个男人了!”

  “谁?”朱香莫名其妙。

  “就是害死我妈妈的那个人!”陶伟迟疑了一下,“也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咬咬了嘴唇,接着说:“我想征求你的帮助。”

  朱香想自己错怪他了,对他的好感立即又还原了起来。原来陶伟在晚上做节目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导播接线进来后却变成了他的父亲,他给他道歉说想见见他,那天晚上的节目他不知道怎么结束了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节目中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头脑里完全是混乱的。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这样处理好这件事情,在他的想象里,这个父亲早已经死去,即使存在,有一天,他也会亲手杀死他,给母亲报仇,可是,这个男人真正出现的时候,他慌乱了。他请求朱香陪他去,给他出谋划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第二天晚上陶伟没有节目,朱香陪着陶伟去见他的父亲。那是一个已经老去的男人,虽然仅仅是满头黑发里夹杂着少许的白发,但看得出来这是去专门处理过的,保养得很好的脸上依然可辨别出老去的年华和沧桑。但无疑,这个男人在年轻时候肯定英俊潇洒,肯定是众多女人心仪的对象。他的举止大方,看得出来是一个十分具有涵养的人。他们在一家茶楼里见面,朱香看见这个老人流泪了,对于儿子的悔意完全流露。与此相反的是陶伟,他对于这个老人没有丝毫的感情,提起母亲,他的愤怒像是脱缰的野马。最后,朱香表示回去好好的劝劝陶伟,她看到这个老人的眼里流露着一种慈祥和希望。

  陶伟要去喝酒,朱香陪着去了。陶伟喝酒喝得很凶猛,他向朱香述说着他所知道的父亲和母亲。有时候还一边哭泣。

  “你母亲爱你父亲吗?”很久之后,在陶伟的情绪稍稍平息下来的时候朱香问他。

  “……”这一问把陶伟问傻了。是啊,他想,当年,母亲应该是爱父亲的,父亲呢,也应该爱着母亲吧?他一次次的回想那些有关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母亲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的呢?她为什么要选择溺水而亡?

  陶伟喝醉了,朱香扶着他去厕所里吐。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蹲在卫生间里大声大声的呕吐,突然之间心疼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是奇怪,为什么会怜惜他呢?她回想起自己的过去,那些旷野的日子,自己和小溜子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在深夜里嘹亮的欢腾,还有那件事情,父亲和母亲他们都不知道,那时候,每每想起来,就是这样窝在被子里伤心伤心地哭泣,有时候也在卫生间里突然地想起来了,就压抑着流泪,母亲在外面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声音,拍着门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的,洗把脸出来后继续看书。

  朱香送陶伟回去。陶伟的家住在县城的东边,穿过东河大桥,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他的家收拾得还是比较清爽干净的。她把他送到床上去,给他脱掉鞋子,就在脱掉厚外套的时候,陶伟一把抱住了她,并且迅速地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朱香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临江镇的巷子,想起了那条裹住她嘴巴和眼睛的布匹,她反抗,可是可以多大的作用,她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朱香觉得眼前什么都黑下去了。

  她的意识里还是在努力的反抗,可是越来越薄弱。蒙胧里,她又感觉到有束光照射进来了,她甚至还听到了和当年在临江镇上相同的脚步声。她努力地大声地叫喊,声音还是没有。她感觉到那束光照射到自己身上了,拿着手电的人肯定看见了自己的赤身裸体,陶伟已经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朱香不敢睁开眼睛了,她死死的闭着,同时也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反抗。可是,那束光,她闭着眼睛还是看见了,光芒刺穿了她的眼睛。

  朱香感到了彻底的绝望。

  朱香在那束光芒的照射下完全地放松了,她想自己肯定就像一束玫瑰花,由含苞欲放到了花枝招展的境地,朱香恨死了自己,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完全地放松了,又像当年,她放弃了任何的抵抗。如果没有那束光,她想自己也许会在黑暗里享受这场强暴的欢爱。

  朱香觉得自己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羔。多年前如此,现在依然没有改变。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命运和生活完全又另外的人在掌控着,那个人就生活在她的周围,她看不见他。只有她在遭受羞辱的时候,他就会跑出来欣赏又他自己导演的一场好戏。

  如果她发现了她,她肯定会好不犹豫地杀死他的。可是,一直都是他是猎人,自己是猎物。


8
  朱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晨3点了,开门的时候她听见卧室里的电视声音还响着,可进屋鞋子才脱下一只,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丈夫还在等她。

  她跑进卫生间,把水放好,脱光衣服清洗自己的身体,如果有把刷子,她愿意使用。她从陶伟那里跑出来后,一直在想,要打110报警,可是应该怎么样向警察说呢?这是在陶伟的家里,你无缘无故深夜跑别人家里来做什么?到时候陶伟反咬一口,说是自己愿意的现在又要敲诈他,自己真是有口难辨了。一直到家开门,她的手机一直攥着手里,110这3个数字一直拨着,但就是没有发射出去。

  朱香穿着睡衣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她知道丈夫还没有睡着,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丈夫的脸。她想起来了,自从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后,他们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亲热了,今天晚上,丈夫一定在等待她,可是,她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虽然是被迫的。她穿进被窝里去,热乎乎的,不一会,丈夫的手就过来了,探进了她的睡衣,她没反应,一点都没有,睡衣给丈夫扔到床下面去了。

  朱香在黑夜里泪流满面。

  第二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朱香接到了小溜子的电话。

  “我是艾大春。”小溜子很少这样正式的给她电话,朱香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从小溜子的说话口气里,她听出来他喝酒了,而且还不少。

  朱香接电话没一会就哭了起来,一直哭着,最后,她对着电话骂:“你他妈的混帐!”单位里在一起吃饭的同事们都看着她,她冲出了食堂。

  小溜子不应该告诉自己的,朱香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自己呢?那束光就是小溜子发出来的,就是他常常用的小手电发出来的光,照射在临江镇上的复元巷里,那时候,正在十七岁的朱香的身体上施暴的男人,小溜子也认识,他给那个男人提供的时机,那个男人是他认识的在外面社会上混着的小流氓,蹲过监狱。

  朱香感到自己的心空了。

  朱香没有给单位请假就直接回了家,丈夫在备课。她走进书房去,从后面抱住丈夫,眼泪流得哗啦哗啦的。丈夫不知所措,抱住她,亲吻她的眼睛。

  朱香把他们的结婚照从卧室床头的墙壁上摘下来,一直紧紧的抱着怀里。


2006/12/1 于杭州去往北京的Z10次列车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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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4 10:10 | 只看该作者
有生活气息,有小说味道,作者有一定的文学功底。问好!
3#
发表于 2006-12-25 09:52 | 只看该作者
小说描写出了一个女人的情感之路,很有深度!描写也细腻、感人!
4#
发表于 2006-12-25 19:01 | 只看该作者
作者用了几个情节基本上把朱香这个女人写出骨肉了。这样作品是比较有思想性和深度的。有一些情节可以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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