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十五岁前两天

yangyizhuo

十五岁的生日


　　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更好些。

　　听她说了这话，我禁不住想笑，问，那死了又有什么好处？
死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什么也不用想。她说完，抬起眼睛向我头顶身后看过去。我一时搭不上话，只听她慢慢的接着说下去。
其实，我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自己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感觉。几乎忘记了哭和笑。那一次，我试过，费了很大的力气哭了半天，没有半点眼泪。现在最大的痛苦就是――还知道自己正在渐渐的失掉痛苦的知觉。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像死人一样，可偏偏却还活着。

　　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不过十五岁的年龄，正是我刚刚接任的九年级的学生。我看过她写的作文，只是想问她作文本上的那些句子是从哪里抄来的？想告诉她小小年纪，不要抄那么边颓废的文字。而现在，我有些相信，那些句子是她自己写的。

　　原来我的同学比我多考一分，老师说一句刺耳的话，我都会哭。现在不会了。原来父母一吵架，说话声音大一些，我也会哭。现在不会了，我会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们吵他们的，与我有什么关系？看到那些同学他们在操场上又跳又笑，我就会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会觉得他们好假！也许是我出了问题。我不会哭了，也不会笑了。――老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抬头却发现她细细的眼睛里红红的，又慢慢的溢满了泪水。两颗扁扁的泪珠只在眼眶里忍着。我不禁半开玩笑道，骗人吧？看看，你掉眼泪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开始耸着肩膀不停的抽噎。接着全身都在抽搐，看她恐怕自己的头裂开似的，用双手紧紧的抱着，蹲了下去，蜷缩成一团。我很慌张的把她扶到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哭个痛快。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不哭了，我递过一把毛巾，她接受了。――老师，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曾经在阅卷的时候，看到过有学生写下，“我恨所有同学，恨所有老师，恨天下所有的人。我更恨我自己。”当时，你说这些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在笑，你也在笑，可你知道吗？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也恨天下所有的人，更恨我自己。你说过，“要懂的爱！爱天下人，天下人才会爱我们！”可我找不到爱的理由。只有恨。

　　为什么恨？有什么恨的理由吗？比如，说具体点？什么事让你这么多的恨？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比如说吧，我刚才去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东西了。一个同学趁老板不注意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一个手电筒。我恨那个同学。那个老板也可恨，他平时经常高价卖我们一些假冒伪劣。我更恨我自己。我明明知道那个同学做的不对，我却没有勇气制止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还回过头来得意的眨眼睛。――她说着，又痛苦的流眼泪，又抽噎起来。

　　哦。只是这样吗？（我心里轻松了一些）这也不能全怪你啊。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啊，不当众揭发他，是你保护自己的安全，并不是一种错误啊。（我发现自己的解释并非光明，只好加些注释）我们不一定时时处处要求自己高尚，有时，只是做到不要卑劣吧。但是，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对不对？我们可以在其他的方面来做的更美丽一些，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每人都不可能处处完美是不是？

　　但是，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不完美的那一面呢？

　　“人生不如意处，常十之八九。”所以我们应当多想“一、二”比如，现在某条公路上正在发生着车祸，病床上正躺着病人，有人在偷窃，有人在抢劫……但同时，也有着更多的美好的事情在发生啊。比如，比如……（我惊愕的发现，我随口一说就那么多的恶，想说出一些善来，竟显的那么困难。――原来我们时时关注、记忆的竟也多是些丑恶的东西。）比如，现在一些国家内正在发生了战争，正在有枪杀事件，这也令你怀恨在心吗？

　　难道不应该吗？老师，你觉得不应该恨吗？不应该诅咒那些吗？――她猛地抬起脸来问我一句，眼光就刺在我的脸上，让我不觉打了一个冷战。

　　我镇定一下自己，问她，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有怨恨？

　　她摇摇头？表示期待我的答案。

　　怨恨是因为希望！正是因为有希望，在无法实现的时候才有了怨恨。好多时候，人越是聪明，她的忧愁也就越多。人越是长大，他的希望越多，怨恨也就越多。正如对一个人如果他只希望吃饱穿暖，当这些很容易实现的时候，他就没有怨恨。你的怨恨其实是说你有着好多美好高贵的希望，对不对？希望完美不是错，但只是为了不能完美而怨恨也算不得聪明吧？

　　她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像是在听下去。

　　我们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我们应当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努力都在接近着自己希望的完美，我们就会多一些快乐，少一些怨恨？对不对？

　　熄灯铃响了，我要她先回宿舍作息。说好，明天再讨论这些问题。我正想锁上办公室门的时候，这个班的班主任老师回来取些东西，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背影问我：

　　她怎么了？

　　没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老那么多的愁？

　　愁？你让她们写作文了吧？为赋新诗强说愁嘛！现在的孩子都是营养过剩吃饱了撑出来的病。像我们那时候，能吃顿饱饭就乐的不得了，能吃个鸡蛋能高兴三天。那时候也没听说什么愁！怎么办？这种学生，你晾她两天，甭搭理她，什么事也没了。你越是拿她当回子事，越坏了，更来劲儿了。你天天盯着给她心理辅导吧。诶？对了，是不是你也正有这瘾头啊？喜欢给女孩子谈心理啊？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嘛，可以理解，现在的女孩子也是早熟啊！不过，别出大事啊。呵呵呵……

　　她再走过来，我就点点头过去了。下了晚自习，她找过我两次，我推说有事，走了。


　　那天，早晨，是我的晨读时间。看她没来，问其他同学。一个苹果脸的女宿舍长说，她可能又生病了吧？在宿舍里躺着不动呢。一个男生说，那可是个娇小姐。有几个女生“嗤嗤”的笑了。

　　吃过早饭，我正在自己宿舍整理一下，听到外面很乱的一阵脚步声，又有120车开进来。

　　那女孩子死了。听说，在医院里大夫想办法拯救她，本来还有一线生机，她却没有半点求生的愿望。她没有父亲，当母亲赶到的时候，已经冰冷。那天晚上她吃了很多的安眠药，她同宿舍的人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有的说，可能是从各个药店零买来，攒的。

　　周末，学校里开校会，班主任发言像个威严的法官:生命。多么美好！小小的年纪，再过两天是她十五岁生日，做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死？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在下面听，蜷缩起来，像个受审的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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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来之风

拜读！新年好！

脂砚

情节以暗场的方式展开，让人回味。

通篇读完，觉写作目的模糊，可能作者是想提出问题，交给作者思考。但一般来说，这种思考是建立在作者大量材料和归纳总结的基础上的，是暗含了作者对生活的解读的，是水道渠成的。

窃以为还得在笔力上下工夫！

新年快乐！

蓝色的小木屋

一种粗线条，可以再写得细点，作品要反映的主题能看出来，但是没有把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