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洁冤

谁在流浪

<br /><br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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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洁是从高中开始的，有一次暑假洁拿着衣服去溪里洗澡，我背着一捆柴禾从山里出来，我从山坡上一眼看见洁赤身站在溪水里，我不敢惊动她，退到树林里，我却没有背过身，我将背上的柴禾放在地上，找了个障碍物躲起来继续偷看，我知道这样是下流的，尤其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山村里，但我却仍不住不去看。而在这之前，洁一直都很文静，不太爱说话，尤其是跟男孩子，我也没觉得她和别的女孩有什么不同，我留给人的印象也一直是老实本分，从未干过什么坏事和见不得人的事，包括偷看女人洗澡。我一直躲在那棵小树的后面，直到洁洗完澡从溪里走出来，我很清楚地看见洁洁白的两个奶子，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女孩了，那一次，我觉得我特别没有出息，我的裤裆第一次湿了。
　　洁从溪里出来的时候，我想逃走，不小心碰动了树枝，紧接着，我又摔了一跤，我顿时慌了，紧张地朝洁的方向看，却发现洁蹲在地上，用衣服护住身体，她比我还慌乱。
　　从那以后，我再也忘不了洁，我想这一生我要娶洁做妻子，除了洁我谁也不要。
　　洁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很安静，这一点与同村别的女孩有点不一样，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甚至感到她有些不合群。其实我也不太爱说话，但我却愿意和一帮孩子在一起玩耍和打斗，洁总在一旁看着却从不参与。我不知道洁为什么总是这么默默无闻，也从未去细细想过，甚至在我与村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打斗的时候也没有在意一旁离着的洁。后来我们都渐渐长大，从小学到初中，后来只有我和洁两人考取了高中，我们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少，在学校时，我们甚至像陌生人。在没有上高中之前我也很少同洁说话，我总觉得她有点同别的人不太一样，而且她的父母和村里人也很少来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长这么大，村里从未发生过什么大事，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平静，一切似乎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洁并不知道那次偷看她洗澡的是我，自那次洁被人偷看之后，似乎变得更加不说话了，更加默默无闻起来。村里一直没有传出洁被人偷看的事，那个偷看洁的人一直替洁保守着密秘，村里依然如从前一样平静，没有风言风雨，没起风波。
　　在我居住的村子里，一直保存完好着清朝康熙年间的古建筑，这个村庄的瓦和砖石都是清朝的，这个村庄的一切似乎都与现代无关，不光砖石和瓦片，青山、溪水和小桥都是从康熙爷那会儿流传下来的，几百年过去了，建筑这些的老祖宗已经不在了，而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这份家业却完好无损。这个村庄里的主人原来姓梅，时至今日，这里仍居住着众多梅姓，我家和洁家都是后来搬来的少数几家杂姓。据说在这个村庄里出现过不少有出息的人物，梅姓当中有人中过进士，有人中过举人，其中最耀眼的要算是清朝康熙年间的梅文鼎，他是历算大师，为人类的发展与进步做出了不朽的贡献，据说被美国人并为和牛顿一样伟大的少数几个科学家，深得康熙爷的器重，有关他的传言实在是太多，甚至有人放出谣言说他差一点就接替康熙做了皇帝。梅大师深受村人们的怀念，人们很是以他为自豪，时至今日仍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这个村庄的风水依旧，只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人物。人们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似乎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人们除了谈论给他们带来辉煌和荣耀的祖先，似乎再也不会有什么值得他们兴奋和激动。几百年过去了，人们说这个村里的风水轮转了，转到别的村庄去了，所以村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有出息的人物。在我和洁还小的时候村人们请来风水师，绕着村庄做法，口中念着先人的名字。那几年几乎每年都要做一次法，但村里的境况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后来人们发现他们花重金请来的风水师并没有给村庄带来什么改变，渐渐地将这件事淡忘了，或者感到这个村庄的风水真的轮转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直到后来我哥泽华考取省城的一所大学，人们隐约感到这个村庄的风水又要回来了，忽然想起他们若干年前花重金请来的风水师，如今终于应验了。泽华也不负重望，在省城读了三年大学，只身去了南京，在南京城市规划部门谋到一个好的位置。后来又传来泽华升官了，为此人们又热闹了一阵子。其实在我心里我也一直很敬佩我哥，他读书的时候很勤奋，去城里读书时，为了节省那几块钱的车费，他甚至走着去学校，他的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让我自愧不如。每逢周末，泽华又从学校走回来帮家里干活，为的是不让父母让他中途停学。泽华在村里的口碑很好，很有人缘，他帮过很多人干活，洁母亲生病的时候他也帮洁家干过活。后来泽华有出息了，人们都说泽华成了人上人，村里人也会沾上他的光。
　　泽华走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又回到从前的样子。人们在闲暇之余除了谈论老祖宗，也会提起泽华。泽华走后的几年里，村里再也没有出现重大的事物。那会儿，村里十几个孩子之中只有我和洁考取了城里的高中，但我却没有我哥泽华在村里的口碑好，因为他走着去城里上学和帮每家每户干活都是我做不到的，即使这样人们仍寄予我厚望，希望我能像我哥那样到省城去读书，然后能像我哥那样去南京或去北京谋一份好差事。
　　我和洁虽然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却很少走到一起并且说上话。我在一班，洁在二班，会经常在走廊里看见洁，她经常一个人站在那儿，有时我和一帮男生从他面前走过时，我会看着她，但她却并不看我，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一副很寂寞的样子，像一个大人似的。其实洁的成绩比我好，尤其是她的语文和英语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只是她的数学成绩却并不理想，好像所有的女生数学都不太好，洁也不列外。有时候我也会看见有女生叫着洁和她们一起去某个地方，很多的时候洁都没有去，所以我觉得她的寂寞是她自己造成的。有时候我觉得洁有些怪怪的，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
　　每到周末的时候，洁总是早早回家了，而我总在洁回家之后很晚才回家，有时我会被母亲拷问为什么才回家，我总会在此之前将理由编好，然后不慌不忙地说出来。有时候我回来晚了，母亲会跑去问洁，洁总会为我开脱说我有事被耽误了。这件事洁帮了我许多，我从心里感激她。我家和洁家离得并不远，我家在前面，洁的家在我家的后面，在我家和洁家附近是一条古老的巷子，通向外界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村子中间的铺着青石板的路，一条就是这条古老而很深的巷子，这条古老的巷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遇洁巷。我不知道这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动听的名字，从古到今人们一直都这样叫着，这里面也许有什么典故，但我却从未听人说起过。我也不知道洁的名字和这条巷子有没有什么联系，一切似乎本来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
　　洁的样子很像我哥泽华，她回家便帮家里干活，她除了不帮外人干活外，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我哥当初在家里时一样。我也会被父母逼着去山里砍柴，为了交差我不得不在腰间系着绳索和镰刀。在离村庄不远就是小有名气的柏枧山，和敬亭山同属黄山支脉，当初李百游历宣城时咏叹“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在中国有那么多的名山，李百却偏偏只选中了敬亭这座小山，一生中多次往返，作诗无数。也正是诗仙李百的游历，使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有了名气，后人们纷至踏来踩着诗仙的足迹寻找诗仙的行踪。而柏枧这座资质在敬亭之上的山却因为李百没能来造访而冷冷清清。
　　在柏枧山下不远处埋葬着历算大师梅文鼎的坟墓，后来坟墓被圈起来说是要搞开发，说是要让游人来参观。我很少来梅大师的墓前，小时候只是听人们说，对墓中的人却并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我从一本书上看到对墓中人的描写和介绍，才蓦然感到这墓中人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传言并不是假的。和我不一样，洁不管是干活还是经过，都要在梅大师的墓前小驻一会儿，而且她好像特别喜欢梅大师附近的那一片空地。洁喜欢的地方很多，闲暇的时候，她除了去梅大师那里，她常去的另一个地方是村口的贞洁牌坊。据说这贞洁牌坊是清末时期为一个女子立的，那时人们日子虽然过得很苦，人们以每天少吃一顿的方式捐资建了这座牌坊。据说这女子和她的男人新婚不久，外国人就来侵略中国了，她的男人就去参加队伍打仗去了。她的男人一去就是很多年，人们住在闭塞的村子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仗是不是停了，但是她的男人却没有回来。那时那女子还很年轻，守了好多年的寡依旧很漂亮，而且在这一带远近闻名，外村的年轻小伙不嫌她结过婚是个寡妇，托媒婆来说，她不肯，一直等着她的男人。女子守着寂寞，每天黄昏的时候都要去村口等待。又很多年过去了，女子开始变老了，变得人老珠黄，生活就是这么现实，而她的男人始终没有回来。变老的女子依旧去村口守候，再也没有人来向她开口说谁要娶她。后来人们开始猜测，有的说她男人被外国人打死了，也有说中国人胜了，她男人立了功，升官了，又娶了新老婆。后来村里派一个人出去打听，打听的人回来时没有带回确切的消息，说的和人们议论的一样：不是死了就是另有新欢。再后来那女子就上吊了，人们就凑了一些钱在村口她常呆的地方修建了这座贞洁牌坊。
　　洁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贞洁牌坊，她喜欢坐在牌坊下面的石坎上，面朝着村口通向村外的石板路。每次当我看见洁坐在村口，我就特别感动，仿佛她就是那守了一辈子的女子，或者她还在替那女子守候着她打仗归来的丈夫。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就像是那个女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寂寞的样子，也许是吧。后来我领会到寂寞也许离生命最近。洁从小就喜欢在贞洁牌坊下面玩，也许是这牌坊很安静吧，她也很安静。而我和村里的同龄孩子喜欢在牌坊附近打架和玩耍，那时洁就站在的牌坊下面看我们打架。洁喜欢去贞洁牌坊的事被她母亲知道后，狠狠打了洁一顿，不准许她再去那里。但洁仍旧背着母亲去贞洁牌坊，似乎她丢了什么东西在那里，她要去把它找回来。后来洁的母亲撵到村口，用竹条抽打洁，洁在前面哭泣着往回走。再后来洁长大了，渐渐去村口少了一些。
　　洁除了去梅大师墓前的空地和去村口的贞洁牌坊，还去山里的观音庙。她母亲不让她去村口的贞洁牌坊，她就换个地方去山里的观音庙，她去的时候会带去一炷香。洁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她十五六岁就开始迷信了，还像大人一样双膝跪在地上拜菩萨。村里人修观音庙的时候，洁还去帮过忙，她真是一个怪人。
　　同在遇洁巷，我家在前她家在后，中间有一堵墙隔着，我父母和洁的父母也不太来往，我家甚至跟离得更远一些的人家走得很亲热。其实有很多事我都不太明白，很多事我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了，而且我总觉得是洁父母不愿与村里人交往，她家里的人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洁家是武术世家，她的祖宗都会武功，到她父亲这会儿仍旧练得一身好武艺。洁从小的时候常被她父亲关在院子里练功，到了洁这儿，她不喜欢练功，但她父亲逼着她练。听母亲说洁原先有一个哥哥，也练得一身好武艺，可惜十个年头的时候死了，洁的父亲就想洁来继承他的一身好武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武艺，他不想到他这儿没了继承人。那时候我也特别想练功，想成为武林高手。没有师傅，我就在家里自己练，我甚至觉得只有练好武功，让所有人都成为自己手下败将，甚至自己吹口气就能让人跌倒，那才叫厉害，拥有一身好武艺走遍天下都不怕。那时候我被武术迷住了，觉得武术真他妈的——天下无敌。而比我年长的泽华却对我不以为然，他只管一心读书，对我想成为天下无敌的梦想并不关心。我觉得泽华特别没出息，竟然没有梦想。那一段时间，我忙个不停，无非是乱踢脚乱挥拳，嘴里呵呵有声。练了没几天，我就又开始练在天上飞的功夫。我开始从自家的草垛上往下飞，飞的同时不停地煽动自己的两只翅膀。那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渴望有一把真剑去行走江湖。我每天配带着自制的木棍剑像着了魔似的在村里走来走去。练了几天之后，我就想和洁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而洁却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露，也许是怕别人从她身上学到什么功夫。有一次，洁从我家门口回去，我拦住她，说我想和她比试武功，洁却让开我，从我的一旁走过去，后来我觉得她怕我，她不是我的对手。
　　后来我在我房间的墙上贴了两张我自己写的对联，一张上写的是：万里长城永不倒，另一张上写的是：东亚病夫。我继续加紧练功。后来我想去洁家里，看洁是怎样练功的。我很少去洁家，至今我都感到奇怪。我偶尔去洁家是因为她向我母亲借了什么农具，母亲要用，让我去讨回来。有一次，我扒在洁家的门缝里往里看，我看见洁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写字，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不在练功呢？后来我一直在想洁究竟会不会武功呢？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不会武功，我练着还有什么劲呢？
　　但在村里仍有一种传言说，洁得到她父亲的真传会一身的好武艺。同伴中有人说洁会点穴功夫，点到谁谁就死。我觉得洁很了不起。村里早有传闻说洁的父亲会点穴功夫，但我却从来没有看见他练过，哪怕是弄一只鸡来试一下。洁的父亲深藏不露。
　　我和村里的那一帮男孩继续分班打架，说来也怪我们那一帮同龄孩子中只有洁一个人是女的。我们分班打架的时候都希望洁能参加一个，我们都希望洁能帮我们点死对方最凶狠的那一个。也许是我们老打架，太粗野了，所以洁总不愿加入我们，她想做文明人。
　　我们的童年在打打杀杀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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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流浪

<br /><br />2
    　　自从暑假那次洁在溪里洗澡被人偷看，她更加不说话了。在我们那个闭塞的村庄里女人被人偷看，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尽管那个偷看的人没有将这件事散布开来，但我总觉得洁并不在意这些，不管那人是否说了，她都会这么沉默不语。我也开始变得沉默不语起来，我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从那时起，我开始忘不了洁。我感到我已经深深爱上洁了，这辈子除了洁我谁也不要。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一个男人看见一个女人的肉体，就忘不了她，还想着和她结婚生子，这是爱情吗？但我确实想和洁结婚，一生一世和她好。
　　    我开始感到洁的好了，她不爱说话，不爱到处乱走，这些都是我所喜爱的，和那些喜爱到处乱走喜爱说话的女孩相比，洁很沉静，我突然感到沉静的女孩最美。我甚至感到这个世界一切沉静的东西都是美的。我也变得沉静起来，其实我也不太爱说话，只是和洁相比我的话就显得多一些。
　　    洁给我的印象总是默默地上学，默默地回家帮她母亲干活。我也想帮洁干活，像泽华当初帮洁家干活一样。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帮洁干活，我不知道泽华当初是怎么做的。我总看见洁清晨拎着一竹篓衣服从遇洁巷出来经过我的家门去溪里清洗，我会在遇洁巷里等她转来，可等她转来时，我又退回到自己家里。我记得泽华帮洁家干活时，她家的衣服就已经是她去溪里洗了，泽华干活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是洁帮他洗的。洁总是给泽华洗衣服，我也想换一个人帮我洗衣服，于是我将我的衣服脱下来叠成很小的模样，收藏在泽华的衣服里，洁拿衣服洗时将我的衣服也拿去了，洁并没有将我的衣服退回来，而是和泽华的衣服一道拿到溪里洗了。我特别高兴，我的举动成功了。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泽华帮洁家干过活，我记不起来还有谁帮洁家干过活，那时候我并不打算帮洁家干活，所以并不关心这些。后来泽华又帮洁家干过几次活，洁仍跑到我家里来拿泽华的衣服放在她家人的衣服一起拿到溪里去洗。那时候我竟觉得洁就像是我们家里的小媳妇，尤其像是泽华的小媳妇，我甚至在心里嘲笑泽华。洁来拿泽华的衣服时，我仍将我的衣服藏在他的衣服中间，但我的小把戏已经不灵验了，洁将我的衣服从泽华的衣服里抽出来，只拿走泽华的。我很气愤，觉得泽华有这样的媳妇，真没出息。
　　    洁依旧默默无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好像并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有人在那儿说她的父母，她不会站着不走去听，不会去找说话的人拼命。我觉得洁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与世无争了，这是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里只有洁的母亲喜爱大喊大叫，经常用竹条抽打洁。在我的印象里洁的母亲大喊大叫没几年就去逝了，那一年我和洁考取高中，还在暑假里，天气闷热。洁母亲死去的第二天就已经臭了，人们在议论这件事。但按当地的习俗，死人是要放在家里满三天的。洁母亲去逝的时候，洁很伤心，她站在大门口一直哭。她的母亲在家里存放了二天，实在是放不下去了，有人建议洁的父亲抬出去埋了。可村里的人手不够，按规矩必须有八个人来抬棺木，还少一个人，洁就跑去找泽华，按当地习俗，没有成过家的年轻人是不帮别人抬死人的，尤其是像泽华这种考取功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泽华却答应了，也许是看到洁孤苦零丁的样子。从小到大，洁一直给人都是一种孤孤单单的样子，这也是让我日后时常为她而感动的地方。泽华是一个喜爱帮助别人的人，她帮助人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理由，那时泽华已经长得很魁梧和健壮了，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自从泽华帮洁抬她母亲去深山里，就有人放出风，说洁对泽华有意思，将来洁是泽华的女人。那时洁已经开始长大了，而且有些好看。洁知道别人在议论这件事，但她却一声不吭。这件事是我后来告诉泽华的，泽华却冲我翻白眼，说以后我再这么说，他一脚踢死我。我说这是别人说的，可能洁真有这个意思。泽华怒不可遏说洁才多大，如果谁再瞎说他非教训他不可。泽华已经是大人物了，说话很有份量。其实他比洁大六岁，六岁也不算十分的大。
　　    高三最后一学期的时候，有一个调皮的男生从洁的课桌抽屉里偷来洁的日记本，那男生竟然从中发现我哥泽华的名字，就将这件事公之于世，日记本也在男生中传递着。洁从教室外面进来发现她的日记不见了，看见男生们在争读她的日记，她哭了，她只在她母亲死的时候哭过，她一般是很少哭的，她很硬气，不随便把眼泪挂在脸上。我知道那一次她哭是因为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心中的秘密是不能被人看到的。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洁喜欢的人是我哥而不是我。
　　    那年夏天，我和洁参加了高考，却没能被录取。我的成绩一直都不是太理想，而洁没能被录取却有些出人意料。我和洁双双回到家里，洁开始帮她父亲干农活，依旧像从前一样不爱说话，不爱到处乱走。
　　    和我一起的那帮孩子都长大了，都长成了男子汉。洁也长得比以前更加漂亮迷人，有人说洁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也有人说洁是那死去的寡妇美人胚子投的胎。有外村人来给洁做媒，洁却一声不吭地逃走了，媒人到处都找不到她。村里的年轻后生们没有一个敢来调戏洁的，他们都知道洁是我哥的，我哥如今是大人物了，谁都惹不起。我仍能回想起洁在暑假里一丝不挂在溪里清洗的情景，以及她洁白如玉的奶子。洁会成为我的嫂嫂，我为我以前和现在的一些想法感到羞愧，甚至我不配在洁的面前出现。
　　    洁依然像从前一样去溪里洗衣服，然后又经过我家门口走回遇洁巷。而我每次看见洁到来时都会主动退回到屋内。洁除了洗衣做饭和帮她父亲干活，她还像从前一样去前面山里的观音庙，还去梅大师坟前的空地。她最常去的还是村口的贞洁牌坊，去那里守望，我不知道她是守望谁，也许是在守望我哥泽华吧。
　　    泽华自从去南京工作后，很少回家了，以前他还来信，现在连信也不来了。泽华上一次回来离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也有可能是他升职的原因，工作太忙抽不开身。泽华上次回来的时候看见过洁，洁正好拎着一篓衣服从遇洁巷出来，泽华站在自家门口，洁有些害羞，泽华却主动和她打招呼。我父母对洁成为他们的儿媳早已经默许了，在他们眼里洁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孩，而且长得很出众，他们觉得洁能配得起泽华。泽华在家时洁来我家玩过，还帮我母亲做饭，中午的时候我母亲让她在我家吃饭，她却回自己家了。我母亲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做儿媳，谁娶了这样的女孩，一辈子都受用不尽。其实那一次泽华和洁并没有说多少话，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就是洁从遇洁巷出来泽华问了她几句，她很害羞的样子从泽华身边走过去。
　　    我母亲私下里也问过泽华，泽华没有明确态度，只是说他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村里人一直在议论着这件事，因为我哥泽华还没出去的时候一直是一个老好人，现在又是村里唯一在外面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洁也是这一带谁也比不上的大美人。人们一直这样议论着，这件事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我母亲也开始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了，介绍的是邻村梅家大小姐，比我大三岁。那女孩嫌我太老实，不会说话。我嫌她比我大。媒人传过话来，要我在城里买房子，而且要拿一万元人民币去她家。媒人要求我三天之内给她回话，我当场就明确表态我不娶她，搞得媒人很尴尬，母亲诅咒我没大没小，不让我吃夜饭，我说不吃就不吃，母亲就将我撵出门去。其实我是嫌那女孩话太多，和她在一起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话多和嗓音大的女人。我希望找一个像洁那样的女孩做我的老婆。
　　    我母亲又托来第二个媒人给我介绍对象，介绍的是附近村子的一户姓罗的人家的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不胖不瘦，而且和我同龄。第一次去那女孩家里见面时，那女孩有些害羞，和我见过一面以后就一直呆在厨房里帮她母亲做饭。我拿出烟来递给她父亲、大伯、叔叔抽。屋里的人越聚越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我拿出烟来递给他们抽。媒人一直同女孩的父亲和叔伯聊着，女孩父亲问我有没有手艺，我说没有，女孩父亲就没有再同我说话，坐到一边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后来我又和那女孩见过一面，她说她喜欢我，可她父亲却不同意。其实如果我争取也许会成功的，但我却没有。隔了两个月，在路上我又遇见那女孩，她问我去哪儿，我甚至感觉她还在喜欢我。那天我从城里回来，看见洁站在村口的贞洁牌坊下面，不知为什么我又放弃了去找那女孩的念头。那一次我和洁说了话，我很少有这样和洁在一起说话的机会的，她问我从哪里回来，她这样问我竟然让我有些悲伤。我故意把话题引到泽华身上，说泽华年底会回来的，她没说话却微微地笑了。

谁在流浪

<br /><br />待续．我不会排版．

邱天

<br /><br />欢迎新朋友！
不会排版可以学，这次我先帮帮你。
请继续。谢谢！

渭水河

<br /><br />邱天的这里也丰富多彩啊，问好

邱天

<br /><br />欢迎渭版来指导！谢谢渭版关心！
这里虽然来发文章的人不多，但不计酬的版块，能坚持来的就挺不错了。
当斑竹的要每篇必看，每稿必复，也辛苦啊！为大家服务，再苦也心甘。

邱天

<br /><br />再读。期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