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刀列传[原创]

明月照江南

??0。
??其实我早就想写写几个我儿时就熟识的人物了。
??我已经好久没回过照屏底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回那地方去的，那地方早已没落：几条暗仄的巷弄，几间老屋破门，几道断壁残垣，象夕阳下的老人的无奈的叹息。还有那随处堆放的肮脏垃圾，恶臭呕心的路头坑青头苍蝇乱舞，即使是大晴天，也散发着掩鼻不禁的阴湿腐臭——一切，都等着旧城改造规划的落实。怎么都不敢相信，洁癖如我者，竟能在那儿生活了十数年!
??可这地方又曾经怎样的风光呢!在昊镇还是“浙江三镇”的时候，照屏底几乎便是昊镇的代名词。每逢“三、八”集市，照屏底便是人山人海，大船小舟浮水而来，挤满门前的昊川。可以说，正因为照屏底，才有昊镇昔日“浙江三大商业镇”的辉煌。所以现在人们说起照屏底，都不免敬畏三分。更何况旧时的照屏底还是个出人物的地方，尽管这里出来的人物龙蛇混杂。如出过几任乡镇长，如旅美博士后，如富甲一方的大款，更有在昊镇说一不二的角色，“小龙刀”便是其中之一。
??1。
??“小龙刀”是相对于大龙而言的。大龙出名时，人们都叫他爸大龙大，后来小龙风光了，就改为小龙大。他也是昊镇的名人，自小没做成学业，除了干点农活，又没什么手艺，只是在赌上下功夫。据他自己说，凡是赌上的，他都来得，麻将能给自己埋下三财神，骰子能掷出豹子六，扑克牌更是能玩得风转。这些都是他当年骗钱的手段。可事实上，他的赌技并不象他吹嘘得那么高明，就象被我拆穿他玩的把戏一样，当年也经常被人当场抓住，别人认定他出老千要他把嬴的钱吐出来，他当然硬说自己没有，到最后只好在拳脚上见真章。毕竟，谁的拳硬谁有理，大多时候都是大龙大把钱拿走。到现在有说起大龙大的，都说他的功夫是打架打出来的。
??其实最初大龙大的功夫是一招一式学过来的，有人说他曾正正经经拜过一个老师，学了半年时间那个老师就走了，后来他没再拜过师。农历“三、八”以外，照屏底没那么忙，晚上经常有人来耍套把式卖个膏药什么的，南拳北腿的玩上几招，大龙大就暗记在心里，也有来昊镇立拳坛收徒的，大龙大付不起拜师钱，只能偷偷学上几个庄稼把式，回去以后自个儿琢磨。再后来，小龙大跟几个师兄弟也在这儿立了个拳坛收徒授拳，再有人来照屏底一带立坛的，他必带了人去踢场，那些武师手底软点的自不必说，即使功夫硬点，看他们人多势众，又道是“强龙不斗地头蛇”，只得忍气吞声，收拾家伙走人。
??夜路走得多，总会遇上鬼。那年温州府著名的李玉和老师来昊镇立坛教授南拳，小龙大不知天高地厚，照旧带人过去。
??毕竟混得多了，也知道做做场面功夫。说是踢场，还是先说些客套话，什么“久仰李老师大名”什么“我来拜师”之类的话，说到最后，才是“想请老师指点几招”的话儿。
??李老师是老江湖了，哪会不知其中意思。他老人家走遍大江南北，会过名家好手无数，岂惧一个地方小混混，他还正想露一手给来拜师的立个榜样，正好小龙大送上门来，就一笑应了下来。
??二人走下教场，李老师拱手道：“兄弟留手。”小龙大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一把揪下衬衣，露出一身健子肉，摆个猛虎下山势。李老师只随随便便拉了个架势，小龙大看到他中门大露，大喜过望，一个黑虎掏心直取对方中路。哪知这是李老师卖的一个破绽，稍退一退，让过拳头，在他胸口轻轻似按了一掌，小龙大立马摔出七八米开外，半天没爬起来。几个师兄弟哪里见过这个，登时傻了眼，屁滚尿流，扶起小龙大去了。李老师一身功夫内外兼修，这轻轻一掌，小龙大就在床上将息半年，还是小龙奶奶亲自去向李老师陪礼，李老师送了一瓶药酒，擦着抹着才慢慢好的。
??小龙大痊愈后，象是换了个人似的，把以前骗人的精明都用在赚钱上，捣腾起糖果生意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赊到货，待这边卖完了，才还了货款，没几年生意有声有色，吃穿不愁了。
??他时常对我说，三郎，别看叔叔的钱是骗来的，骗得来那是叔叔的本事，我也不是还他们钱了吗？我只不过是用他们的钱做生意而已。做生意要本钱的话，那不是亏大了，再说了，叔叔上哪找本钱去？呵呵。
??2。
??大龙小龙自小就跟他爸学拳，没蒙蒙亮就起来跑步，跑完步马步弓箭步二几三脚猫学得不亦乐乎。兄弟俩老早就在昊镇小有名气，等他们稍大，小龙大看看他们也不是做学问的料，就送他们去少林寺深造。他到底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那两下子实在不够瞧。
??等我读书回来，小龙早已是京城的名人了。
??传说他是青龙下凡，天生刀口舔血的命，传说他够狠够勇够义气，手底下二百多票马仔随时为他卖命。一个朋友跟我说过他亲眼看见的一件事：在一次火并中，小龙腹部挨了一刀，鲜血狂标，他大喝道：“拿碗来。”拿了碗捂住伤口，又挥刀冲向敌人。说的人绘声绘色，不由你不信。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崇拜者所传，恨他的人直说他砍人、收保护费、办窝儿倒款，乃至于包娼宿赌、贩卖毒品。
??我第一次去京城，有幸蒙小龙招待三日，并单独与他在一个桑拿室里长谈了一个多小时。虽然两个女技师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垂涎三尺的目光，可是面对裸体的小龙我仍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在我看来，他那满是伤疤的横肉仿佛朴实的真功夫，相形之下，我的一身锻炼得无懈可击的肌肉和身材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桑拿室里雾气缭绕，灯光昏暗，但仍能看清他身上那条很次的青龙纹身，这也许就是他青龙下凡传说的由来。我把外界的传说跟他一说，他哈哈大笑，说：“三哥啊，你是有学问的，怎么也相信这个啊？”我仔细看他腹部，那儿有好几处伤疤，哪处才是朋友说的那次留下的呢？我问他，他怔了半日才说：“有这事吗？我不记得。”
??“最危险的一刀在这里。”他摸着颈部说。那里的缝合处大而且长，可见当时的伤口之大。原来那也是一次火并，他带人冲入对方的地盘，不提防暗地里一刀砍来，几乎砍断颈动脉。送到医院时，医院认为没希望了，拒绝施救。幸而虎山相公赶到，给两个主治医师口袋里塞了一大叠钱，这才让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硬把小龙从阎王手上抢回来。
??3。
??去浙江村的路上，司机操着京腔跟我说：“那里很乱的，要不是看你斯斯文文，真不敢开这一趟。就是到了那儿，也不敢多停一会，怕那儿的混混纠缠。”虽然这些事我都听走过京城的人跟我说多了，但我这一次听了还是脸红。
??车到地头，果然象受惊的兔子般飞快蹿走，把我傻傻地扔在那儿。我一边走一边四处瞧瞧，那边几个二十不到的大孩子盯着我看，正有点毛毛的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哎，寻介人？”我回过头来，一个大男孩斜叼着香烟歪脑乜眼地问我。我听得出是昊镇下路乡音，也没理他。他看见另几个已围上来，就推了我一把，撞在另一个身上。那个顶住我，手却扯上我的包，我把他撩倒在地，先前那个又过来，我把他也撩倒了，剩下两个一时不敢过来。不过我看他们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手里还拿着家伙，看样子不赶紧跑路不行。还好这时候小龙来了。
??小龙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大家都静下来看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抢到我面前，抱住我的肩膀使劲摇了摇：“三哥，原来你已经到了。我派了两个兄弟去机场接你，怪不得没遇上。”我还没认出眼前这个戴墨镜叼雪茄披风衣的家伙是谁呢，他已经冷下脸来问他们：“什么事？”最先拍我的那个孩子乖觉，赔笑脸说：“是老大的客人啊，我还以为是外地客。”又抓住我的手说：“阿哥，对呒起，对呒起。”
??给我接风的酒席设在一家小酒店里。我不是道上混的，也不是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小龙就只叫几个马仔来陪酒。当他们知道我出身照屏底时，立时肃然起敬，马上又问大名。
??“缪三。”
??顿时一脸茫然。小龙喝道：“问什么问，人家秀才呢，以为跟你们一样拿刀吃饭的啊？总之以后见着叫三哥知道吗。”
??传奇的虎山相公也打电话过来：“三郎啊，听说你来京城了，呵呵，来了就玩得开心一些，有什么不便只管开口……这些日子我比较忙，让小龙陪你吧，我有空再打电话给你。”我说好的，虎山叔。我知道虎山相公肯打电话过来已经很看得起我了，他是什么人哪，京城跺跺脚都能震一震的角啊。要不是小龙跟他说，他理都不会理我。就是小龙，要不是他哥先打了招呼，会不会看顾我都是个问题。
??京城的三天真是大开眼界，小龙给我安排的节目令我毫无怨言地抛弃了游故宫长城的心愿。最后他问我还想干什么，我说想玩玩外国妞，他大笑，说：“有俄罗斯的，身材很好，不过身高马大，你行不行？”我伸出两指头，他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凭良心说，那些糜烂的生活我的确垂涎已久，所以他的安排我都来者不拒。只有一次，小龙在茶几上撒下一些白色的粉末，对我说：“吸一口？”我苦笑着摇头。他说：“不吸好，一吸就完了。”
??4。
??在家的时候，我曾被一种叫“窝儿”的东西弄得很困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想不到原来是黑话。那些在外面混得比较出的角，直接跟别人要钱弄得太没意思，于是办个地下赌场，给面子的朋友就来赌几把，嬴钱的就给他抽收。办“窝儿”的一般还有倒款，借条开十万，给的却是九万，一万算利钱。
??小龙也办“窝儿”，他场面广，给面子的人多，因此做得也出色。他亲口跟我说，有时做得好的话，一夜之间赚个一二百万都是有的。我当场倒抽一口冷气——粗算一下，他一年赚个几千万都有的，那他现在不是巨富了？
??在那次一起洗桑拿时，我对此表示了一点小小的疑问。
??他闭目靠在技师的胯弯，表现出从没有过的疲倦，与平时的生龙活虎判若两人。这也是我唯一一次他如此的放松。
??他沉吟了半晌才说：“我收入虽多，各路朋友来来去去，弟兄们的费用，花出去的也大，这些年都只是平平过。我知道这么大的收支没个懂财务的管理不行，可是弟兄们拿刀砍人就会，算帐恐怕都不行，也不放心给外人来管，现在我们只能摸兜算，连个流水帐都没有。”
??“说真的——”他坐起来说，“三哥，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打点，月薪我给你一万，不包括年底给你的分红，怎么样？”
??哗!我差点晕了过去。一万元，我在家的七八倍呢，还真让我动心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将来有多余的资金，我们还要投资运作，这一切，可都得看你了。”
??“行。不过我得回家一趟。”
??“什么时候？”
??“就明晚。”
??“那么急干嘛，再呆些日子嘛。”
??“不。明晚我一定走，快去快回。”
??“好，我就给你买明晚的机票。”
??“我要三张。”
??“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吗？”
??“我得带两个人走。”
??“什么人，怎么没听你提起？”
??“明晚你就知道了。”
??5。
??次日黄昏，我有幸看见一次火并。以往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或在别人的嘴里听到过，这次我是亲眼目睹，我毕生都忘不了这场刀光血影的记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站在城墙上，看见两帮人在迅速地互相迫近，带头的两手一挥，所有人都挥舞着家伙向前冲去。他们都象疯了一样，拼命用这些致命的家伙往别人身上招呼。
??如今的小龙再不用亲自赤膊上阵了，他就站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是我站在他的身边。几个马仔保护着他，其中一个穿着件大号的风衣，跟他很不相衬，里面似乎裹着个大家伙。我装做无意碰了他一下，感觉里面是个硬梆梆的，应该枪。早就听说京城火并往往会有用冲锋枪扫射的，我当时嗤之以鼻，心想天子脚下哪容这种事发生，可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幸而这东西没派上用场，小龙这边人多势众，很快那边就退却了，接着就兵败如山倒，变成了逃窜。
??庆功的宴席早在虎山大酒店准备好了。庆功宴上的小龙风光无限，他象是一位文成武德的开国君王接受马仔们的赞颂，也接受他们的敬酒。他当然不是逢敬必干，二百多杯让他洗澡还差不多，即使几个最得力的手下，他也只是喝半杯，其余都只是放唇边沾了沾，自有人接过酒去喝了。他又象个谆谆长者，在各桌上转悠劝酒：“马刀，你今天够厉害的，一直都冲在前面……黑皮，照顾苍蝇，别给我面子……”
??我微笑着看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算不算成功。或许他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更好，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他转了一圈回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三哥，小弟今天高兴过头了，差点把你给忘了，放心，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多小时，我呆会亲自送你去机场。来，兄弟敬你一杯，不叫别人代。”
??干完一杯后，我拦住他说：“给我一把刀。”
??他瞪大眼睛说：“干什么？”
??我逼住他的眼光，说：“一把刀。”
??“开什么玩笑，在京城还用得着你自己动手？说，是谁，兄弟帮你做了他。”他不高兴地说。
??我笑了：“不行，这人我得亲自动手。”
??他也失声笑了：“你个秀才，会动刀？”
??他玩惯了刀，一翻手就从衣底里掣出一把来，精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的。真不知道他这把刀藏在哪儿的，先前我可一点都没觉察。
??“好刀!”我脱口赞道。
??“自然是好刀!”他不无得色地说，一把把刀拍在桌上，“拿去，不行的时候跟兄弟说声。”
??他没有发现，大龙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贵宾厅的门口。有认得的忙跑过来报告小龙：“老大，你哥来了。”
??小龙一看真是他哥，连忙跑过去，在他胸口狠狠擂了一拳，不高兴地说：“哥，你来怎么不说一声？”
??大龙看着他，冷冷地说：“跟我回家。”
??“什么，家里怎么了？”
??“没什么，你跟我回家。”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跟你回家啊？”
??“叫你回家就回家，哪那么多话？”大龙发火了，大声说。
??整个大厅都静下来，看着他兄弟俩。小龙回头看看四周，也冷下脸来：“哥，你别在弟兄们面前扫我的脸行不行？有什么事等这边事完了再说。”
??“不行，你现在就跟我走。”大龙坚决地说。
??小龙仰天打了个哈哈，说：“要是我不走呢？”
??“那我就打到你走。”大龙斩钉截铁地说。小龙在京城的事家里都知道，但小龙大从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反而引以为傲。只是最近风闻小龙染上了毒品，他却知道这东西的危害，因此叫大龙进京，并发下话来：就算死，也要把小龙带回家。
??哼!小龙也发火了：“要带我走，你问问我这帮兄弟答不答应。”
??大光不再说话，飞起一脚直踢小龙裆部，小龙沉桥挡住。马仔们迅速退出一大片空地，兄弟俩就在大厅动起手来。那些马仔一来听过大龙的名头，二来知道他兄弟俩感情非同一般，所以都不敢插手。
??大龙长了两岁，长得又身高马大，比小龙足足高出十七公分，今晚更是有备而来，一身李宁牌运动服。他的武功原先要比小龙好，只是现在在政府某了份差使，又娶妻生子，早把功夫搁起来了，往年精壮的肌肉都上了肥膏，腰上救生圈也似的膘。小龙这些年却是真刀真枪过来的，此消彼长，大龙竟被逼得步步后退。大龙急了，发起狠来只攻不守，一轮急打。小龙见不是头，一脚踢在大龙击来的拳上，大龙退了一步，又冲上来一个扫堂腿，小龙腾身跃上旁边的桌子，稳稳站在碗碟之间，马仔们随便合拢过来。大龙被隔开，眼看再也过不来了。
??小龙缓缓从桌上下来说：“哥，我是一定不回去的。既然你来了，正好三哥也在，你哥俩好好在京城乐乐。”
??这时候一个人操起桌上那把刀，走过来把小龙身边的两个马仔都打倒了，又一膝结结实实撞在愕然回首的小龙的小腹上，小龙就象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那人摆腿扫开一个企图来解救小龙的马仔，抓住小龙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横刀架在小龙的脖子上，对其他人喝道：“都给我滚开。”
??小龙终于缓过气来，气急败坏地吼道：“缪三，你他妈什么意思？”
??那个人当然就是我。我对他说：“你哥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答应他进京来帮他一次。还记得那三张机票吗，有两张就是为你两兄弟准备的。这把刀，也是为你准备的。”
??他狂吼起来，硬着脖子往前顶。我没有松劲，反而把刀往回收，感觉已割破他的喉咙了。我跟他说：“我没见过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拿刀架别人头上，说真的，我现在很害怕，我的手在发抖，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割断了你的喉管。”
??他有点泄气，不再往前顶，而是顺着刀势往里缩。相信他已经感觉到，我岂只是手，简直是全身都在擅抖。
??大龙分开马仔走到我们身边，一字一字地说：“三郎，如果他敢乱来，你只管做了他。我爸说了，就算带不回来人，就带尸体回去。”
??这时候，传奇的虎山相公来了。他也是照屏底出来的人，大家都很熟。小龙初到京城，就是做他豢养的打手。“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三郎，你先把刀放下。”虎山相公打圆场说。
??大龙毫不客气地说：“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我一定要把他带走。”
??虎山相公说：“小龙这里这么多人，你带得走他吗？”
??大龙哼了一声，说：“虎山，今天我带不走我弟弟，年底你回昊镇，我一定到你府上拜访。”
??虎山相公怫然不悦道：“大龙，你这算什么，我虎山岂是被人吓倒的？”
??我说：“虎山叔，我们今天说什么都要带走小龙，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年底我们自会登门请罪。”
??小龙就这样被我们带走了。正如我所料，他的马仔们直奔机场，想在那儿把我们截住。而我们坐上准备好的出租车，开到石家庄，在那儿坐飞机回温。出乎意料的，小龙一路上没任何反抗的意思。
??6。
??小龙现在戒了毒，承接了他爸的糖果店专心做生意，不再问江湖是非了。那年我结婚置办喜糖，他硬拉我一起喝酒。几杯下肚，他忽然问：“三哥，当年如果我真要挣脱你，你敢不敢杀我？”
??我笑了：“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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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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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看了房子的需要首发贴，这个贴子不是首发，只是来混个脸熟：)

田瞳

欢迎新朋友！小说写得很熟练呵。

一楠

欢迎朋友到来，不是首发帖就要说明一下，学习你精彩小说，问好！祝你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