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悬赏金之［江湖的含义］

马克

悬赏金之［江湖的含义］
       
　　孟伟民的决定符合了绝大多数北疆人的意愿，公众舆论对孟伟民和专案组极为有利。一些群众甚至跑到检察院门口打出标语，要求立即逮捕黄耀东、黄黎明父子，新闻媒体也堵在一楼，要求得到有关方面关于此案和法律的权威证实。《北疆都市新闻》的章美丽也在其中，她那身雪白和金黄相间款式新奇的服饰，映衬着她的光滑肌肤，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和手指上的白金戒指，闪着蓝色和银色的光芒。最近以来，这位一向独步天下的首席记者没有取得任何实效报道，十分恼火。几次电话向自己在司法部门的多个“线人”联系，都一反常态，对黄耀东、金老八和黄黎明讳莫如深。她杏眼秋波地向收发室送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拿着速记本问，“据未经证实的消息透露，今天高检找黄黎明调查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金老八而是黄黎明本人，只是因证据原因才临时决定采用这种方法，你是内部人员，天天什么事都从你眼前过，知不知道黄黎明的事是真是假？”
       
　　“不知道。”对方小心谨慎。
       
　　“你是不是不敢说哟？”
       
　　“我是看门的，什么也不知道。”
       
　　接近下班时，等待在休息室里的主持人、记者们行动起来，肩扛摄像机的闻风而动，当孟伟民陪同高检同志走下楼时，无数相机举了起来，闪光灯不停地亮，到处是“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随着摄像机的转动，几道耀眼的光柱射到孟伟民和高检领导身上。章美丽分开众人挤到前面，连珠炮般地一连串问题都好像撞到软绵绵的橡皮墙上。
       
　　孟伟民只是微笑，与其他同志迅速上车消失在大街的车流中。
       
　　一个小时后，刘秘书在外间候着躺在套间小憩了片刻的孟伟民检察长坐起来后，向踱出来疲倦地揉太阳穴的孟检察长小声地提醒了要去宾馆听取有关情况的安排。孟伟民刚刚放松的神情立刻就绷紧了。
       
　　“差点儿忘了，”他从窗口笔直地转过身来：“发昏当不了死，走吧！”
       
　　在宾馆听过汇报，孟伟民只抽烟，许久未着一词。
       
　　为了做黄黎明工作，晚上把黄黎明的妻子胡秀丽也请到了宾馆。这位担任旅行社总经理的女人可不象丈夫那样沉得住气，尽管１４１４房间内的气氛让她一进去精神就被镇了一下，但她脸色难看，本来检察院找她心里就老大不高兴，不情愿地跟着来了，以为让她协助调查别人的事。进屋一眼看见丈夫也在，又听说查的是有关他们黄家参与金老八黑社会的事，屁股一抬马上又站起来，口气咄咄逼人：“你们省检察院找我到底啥事？”
       
　　“坐下坐下，激动什么。”
       
　　“我怎么不激动？”胡秀丽虽然坐下了，嘴却不饶人，一指孟伟民：“你们找我还是他找我，是叫我协助查别人还是让我协助查我们家老黄自己？”
       
　　检察院干部：“查谁，是法律赋予我们检察院的职责也是机密，你无权过问。”
       
　　没想到胡秀丽一听这话，炸了！她态度明确，口气狂妄：“检察院的怎么的检察院？我丈夫跟你们干的是一样工作，你们有什么证据随便怀疑他？没证据，谁让你们这样干的，领导怎么的领导，领导错了照样要承担法律责任！吃黑？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是全省政法系统优秀公安干警你们知不知道？立过一等功你们知不知道？出生入死你们知不知道？最近被省公安厅通报嘉奖，誉为‘打黑局长’你们知不知道？随便抓人，还抓到公安局长头上来了，照你们这么怀疑他手下的警察还有一个好人吗？还有谁敢放手破案？我包庇？笑话！我家里啥也不缺丈夫又是干这个工作的，我傻呀还是有病？请你们不要说了，我全听明白了，上次抓我公公我就跟他们讲过，这里边肯定有人栽赃陷害，包藏祸心，整事儿！我希望你们越认真调查越好，不行上我家搜查都行，只要查清，越水落石出越好——但完事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儿稀里糊涂不行，如果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也相信组织上一定会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给我们老黄家一个清清白白的说法的！否则就是他黄黎明认了我也不认，宁可倾家荡产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和名誉！不然别说他黄黎明还是一个公安局长，就连我在北疆都无法抬头见人了，把我们弄得不人不鬼，起码这口气也咽不下呀！”
       
　　说着起身就走，气得孟伟民和那四位检察院干部干瞪眼没辙。
       
　　看来他们小视了这个女人。胡秀丽的举动也大出黄黎明的意料，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有这一手。气得几个检察院干部狠狠地拿眼睛挖她的背影，这老娘们比他们这些执法人员还火爆，但找她只是协助工作，没有任何依据可以对她采取措施，也只能睁睁任她摔门而去。毕竟是黄大局长的老婆呀，别人恐怕也不敢。
       
　　后来没事几个参加过审查黄黎明的人常拿她开玩笑，“哎，这个Ｘ老娘们真行，黄黎明有没有事先不说，就她那忠心耿耿的劲儿，咱们的媳妇哪个能行？没事时可能哪都好，一旦咱们犯了事，看她们平常那德性，不跟着人家整死你才怪！”
       
　　大家哈哈大笑。孟伟民检察长也弄糊涂了，一封举报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只要胡秀丽一开口，事情立即真相大白，金老八多次提款到黄家具体的时间、地点、在场人员都说得一清二楚，本来把握挺大，怎么实地一核实，事好象是那么回事却一点也对不上碴口呢？看来在对待胡秀丽这件事和黄氏父子的问题上还要慎之又慎，但这么严重的情况牵涉整个案件，无论如何也不能善罢干休，问题的关键还是那个写匿名举报信的人。他既把举报信写得真真切切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肯露面，此事还真有点云遮雾罩，需要假以时日。
       
　　下一个目标就定在了办公室主任徐州头上。结果从调查同志回来的汇报看也是一头雾水。这个人的态度跟不久前接受有关方面的调查时说法没有改变，虽然对他一直也有疑问，但据说他表示至死也不会有新东西交待，因为他跟黄耀东、黄黎明父子只是工作关系，先后为他们的职务服务，其他事情概不知情，也没参与。也许他想“立功赎罪”，“减轻罪责”，但除了一口咬定跟黄家父子确实都是北疆公安局的元老事实之外，却拿不出任何有力证据，也没有任何证言。与此同时，专案组也对举报信上提到的几个民警一一进行了调查，所有被问到的人都证实自己确实不知道什么事。光知道黄黎明曾经抓过金老八，也知道局长左手腕上戴的是劳力士金表，怎么来的就不清楚了。
       
　　但１４１４房间的高检同志并未在黄黎明左手腕上看到那只价值３０多万的劳力士金表。
       
　　看来，对方不愧是公安局长。
       
　　他们哪里知道，黄黎明被带到宾馆去审查没过一小时，外边的抢救工作同时开始了。
       
　　这里边的主帅自然是说了算的人物。他先把有可能“坏事儿”的一个副大队长“调”出去“办案”，让公安局的心腹叫此人立马就走。又电话把几个人（含两名中队长）叫到一起，这些黄黎明的左膀右臂、同志加哥们竟无一人知道局长被检察院弄走了，更不清楚为的啥事，还以为跟他们平时那些事有关呢，“黎明有难，我们只能一致对外，别的啥也不要想，不要说，待把他的事安排明白，把人救出来，一切再说吧……”有关人员显出空前的团结和观点一致。胡秀丽更是义无反顾，听到风就赶到市委去了，直接闯进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办公室，她对调查人员自然很反感，对写举报信的则充满了仇恨和怒火。问题的焦点是虽然是“有嫌疑”的那个副大队长及时“调”出去了，但胡秀丽说谁能保证他在外“办案”过程中不听到风声，不与检察院的人偷偷联系？问题的最终解决才能免除所有人的后顾之忧。她咬着牙，两只本来漂亮的眼睛登得象一个恶鬼，“关书记，我们没有退路，有人告我们家老黄，高检出面，唯一能说话的就是你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光景，胡秀丽像来时一样又匆匆上车走了。
       
　　她的“问题的最终解决才能免除所有人的后顾之忧”的话，让市委副书记关长生感到压力，更感到吃惊。这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她说“最终解决”指的什么？
       
　　两三天时间，黄黎明坚若磐石。
       
　　关长生书记亲自到宾馆来过三次。
       
　　他明确地对高检和专案组的同志说，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公安局长会有什么吃黑问题，这里边很可能有一个阴谋或陷阱，希望上级检察机关审慎为好。当然市委也不会坐视不管，公安机关内部也并非一片净土，如果问题出在公安局长黄黎明身上他们一定负责查清。
       
　　为了黄黎明，他还专程去了省里对高检有关领导进行了登门拜访。关长生的神情非常激动：“我一点都不想包庇他，但我相信黄黎明同志是无辜的，这事我曾做过认真的调查并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向组织上保证：我的公安局长的工作作风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执法绝对严肃、清白！如果组织上还需要我们做其他配合，我代表市委在这里表个态：将竭尽全力！”
       
　　关长生的背景和能量在北疆及省里的领导层中是心中有数的。
       
　　孟伟民检察长从这位市委主要领导的表现中却得出相反的结论：要么他不知情，要么……话就不好说了。
       
　　此后关长生又两次打电话把孟伟民约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自己同样的意见和观点做了肯定的说明，听说还拍了胸脯。孟伟民没表态，但后来他在一次酒后对关长生有过这样的推论：“人类尽管已经迈进二十一世纪，但中国人那种传统的习俗仍根深蒂固，在各种诱惑面前不能保持晚节和党性的领导同志包括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将继续存在！”不知他是统而论之，还是言有所指。
       
　　还有一件事。听说此间省里一位大人物不仅给北疆市检察院打了电话，也和市委的主要领导“交换了意见”，认为黄黎明同志一直以来以破大案而著称于省内外，表现还是不错的。如果他犯了错误甚至犯罪，当然不能以功抵过，该怎样处理还是要怎样处理；但如果事实证明他没有犯错误更没有犯罪的话，检察院这样搞就不妥了。自己人嘛！希望就此为止，下不为例，否则不仅对黄黎明这位“打黑局长”本人是种伤害，对公安机关本身的执法形象和打击当地的犯罪维护社会稳定都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及严重后果。
       
　　第四天，因为种种原因和压力，更因黄黎明铁嘴钢牙，此事无从查实，举报信又是电脑打印的匿名件，不知举报者到底何人？出于何种考虑？反正黄黎明这条线后来查不去了。吃黑一事仍然是个谜。
       
　　孟伟民自嘲：承认失败。
       
　　黄黎明从宾馆的临时审查室里走出来后，仍然当自己的公安局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对黄黎明的审查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事后不久风还是刮起来了。老百姓对黄黎明的说法就各不相同了。有人说人这东西没法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平时看着铁面无私和威风，一般人瞅着都有点眼晕，又那样正经那么有能力有水平，咋会干那种执法犯法的大事情？连三岁孩子都知道黑社会是死路一条呢，虽然没听说查出个啥，但无风不起浪，可见就是没跟金老八干啥事，这小子平时也该有多深奥、多嘎咕、多难测、多阴险呀？
       
　　也有的不服气：“屁！别看上次他父亲侥幸逃脱了，政府没查出啥问题，可这次爷俩不是一起又让检察院揪住了？常在河边站早晚要湿鞋，共产党的事除非他不干，干了早早晚晚也会找上门的！”这话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真实想法，也似乎说出了一些人（包括内部人员）不敢说的心里话。都知道黄黎明这几年案没少破，但坏事也没少干，除非人赃俱获，最终用证据链条锁死他，要不谁也搬不倒人家，后台硬着呢！
       
　　也有的说共产党真是腐败，像他这样的人要“办”早就够“办”的了，结果事情刚有个头儿，一找人，一咬牙顶住稀里糊涂地就这样拉倒了。黄耀东涉黑护黑吃黑先不说，就他儿子黄黎明能“接”他的“班”，跟社会上——尤其金家八兄弟狗打连环那些事，还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资格再在北疆当公安局长，老百姓还怎么指望他去打击犯罪教育别人呢，有什么说服力啊？！
       
　　但也有的说真金不怕火炼，人到什么时候也是人，鬼到什么时候也是鬼，审吧，查吧，没病你怕啥？没犯法查到什么时候也是没有事，那才叫共产党，叫人民警察，叫响当当的公安局长呢！也有些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边缘人认为，看来黄耀东、黄黎明的确在北疆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了，这样大的事情和压力都顶得住，虽说都在查，可毫毛无损，有惊无险呀，可见此父子的道行已经非常人所比（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看着吧，黄黎明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前程无量，就必定是丢大人、现大眼那伙儿的！
       
　　而黄黎明的哥们则都预测，黄大哥这次如果没有倒下，爬起来了，那个公安局内部的“叛徒”最终结果怎样，还有好戏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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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相崧

老师的小说很有可读性！情节引人入胜。

春江花月夜

扑朔迷离的连环案，

田瞳

小说写的很地道，情节波澜起伏。不过，这是一篇较长的小说，每段难以独立成篇，要连贯读下去才行，我以为发在长篇连载版更合适一些。不知马克先生意下如何？

马克

最初由 程相崧 发表
老师的小说很有可读性！情节引人入胜。

　　祝贺新班！

马克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小说写的很地道，情节波澜起伏。不过，这是一篇较长的小说，每段难以独立成篇，要连贯读下去才行，我以为发在长篇连载版更合适一些。不知马克先生意下如何？

　　新班意见中肯。多说几句：一直未专为太虚写什么，随手贴一点东西，只是为它添砖加瓦，增加一点人气，其他都在其次。几个人，几张贴，几天难以滚动，难为班长了。连载那边有了，这个放在这里。祝贺当班！

田瞳

这样也好。谢马克先生的美好用心！多联系。

马克

　　谢谢

马克

　　无显示？？？

葛瑞英

一直未专为太虚写什么，随手贴一点东西，只是为它添砖加瓦，增加一点人气，其他都在其次。几个人，几张贴，几天难以滚动，难为班长了。连载那边有了，这个放在这里。祝贺当班！
难为你马兄了！问安！

马克

　　呵呵，问好瑞英：新春愉悦，金猪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