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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深情而愉快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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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8 18:49 | 只看该作者

[原创] 深情而愉快的行动

  谢方远提着个大西瓜,满头大汗地赶了好几里山路,眼看就到了村口,他刚要进村,迎面便撞上梁子他们。

  “山儿,回来了啊?”

  “回来了,回来了!”

  谢方远久违的乳名被一声声唤起,他们互相拍打了一番,梁子和他儿时的伙伴们便到后山的田里上工去了。谢方远回头对他们喊道:

  “嗨,一会儿来我家吃西瓜!”

  “哦,西瓜?!呵呵,好啊。”

  亲切的话语回荡耳边,他仿佛听见娘的呼唤,谢方远恨不能几步就跨进家门。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心中一急,脚下生风,谢方远不由加快了脚步。

  他在信中曾经告诉过爹娘归期,但临行又耽误了一日,他们一定等急了;他忽然又停住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回望梁子他们远去的身影,想,自己如果不参军,也就没有今天的谢方远,他还是山儿,一个不折不扣的谢小山!他会和他们一样,顶着烈日劳作,没见过大山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见过西瓜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年轻军官了。

  “山儿!”

  娘正向村口走来 ,老远就望见他。“娘!”谢方远迎上前去,问,爹呢,娘说,你爹一大早就去接你,你没看见?“没有!”谢方远根本没有想到爹会去接他,所以,一下车,那么多看热闹的,他没多看就径直往家赶。娘又说,到了这会儿,还不见你们父子俩的影儿,我实在着急,刚要来村口瞧瞧呢,你还真的回来了。“山儿,困了吧,你拿的什么?让娘提。”娘说着就要将西瓜提过来:“我坐车回来的,不累。这是我给你和爹买的西瓜,让你们尝尝鲜。”谢方远拦住娘的手,娘将他手中的西瓜看了又看:“哦,西瓜?娘还是头一次见。”母子俩说笑着就到了家门口。

  这是六十年代末的一个早晨,这是一片位于北纬三十四度稍北的一片热土。由于高寒气候和大山阻隔,谢方远的家乡刚刚通上汽车。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这里的人们几乎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西瓜,还有西瓜以外的许多事物。因而,这个早晨所发生的一切,使谢方远终生难忘。

  谢方远放下西瓜,在屋后舀了一瓢清凉的泉水,一阵牛饮。娘说要给他烧开水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大半瓢新花凉水喝下肚去。七月流火,能喝上这么一瓢清凉的山泉,真比吃肉还香啊。谢方远长长地嘘了口气,从胸口向下抚了两抚,仿佛把所以的心火与疲惫都抹去了,顿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起来。他抹了把嘴,对娘说:“我去接爹,一回来,我们就吃大西瓜。对了,我刚才见梁子、二牛一伙,也说了,也让他们尝尝。”

  不知道是想让娘早点吃到西瓜,还是他想爹了,谢方远说要去接爹,娘知道拦不住他,说,你高兴就去吧。娘听说,如今最多走五六里路,不像以前,要从家里走上三四十里山路才能到车站。娘这才记起问他,车是啥样的,谢方远早出门走了。

  谢方远没走多久,就远远地看见爹大步流星地往回走,爹也看见了他。
  
  “爹!”

  “回来了?”

  少言寡语的爹和他打了一个平平常常的招呼,但他看起来分外兴奋。也许是太高兴了,本来言语短少的爹话比平时多了不少。他询问了谢方远在部队的情况,还跟他说起刚才的所见所闻,那是他活了半辈子也没有见过的稀罕事。

  以前,谈天说地的谢方远总觉得父亲沉闷,他不想像父亲那样活着,所以,立志要走出大山。今天,父子俩的交谈却是如此的畅快,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爹一到家就对娘说:“嘿!你没去看,一个大板柜(kui)爬着爬着就爬上了山梁,长着两个老碗大的眼窝,还放屁(pei)……”乡音的抑扬顿挫,和爹说到“放屁”时屁股还撅了几撅的动作,使谢方远差点笑出来。那是多艰而沉默的爹一生中最精彩的一次表演,也是唯一的一次。

  谢方远对爹和娘说,那叫“汽车”,和你们见过的牛车、马车差不多,也是人赶的。爹问:“也吃草吧,那么大的肚子,一顿得吃多少哟。”谢方远说,不吃草,喝油。爹一听就急了:“那么大个牛肚子马撑,肯定喝不老少哩。山儿,我跟你娘两三个月才吃斤把油,你可记住了,千万别给咱家买,养不起!”

  谢方远和爹娘正说得热闹,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就踏进院来。

  “山儿,我们吃西瓜来了!”

  是梁子他们!

  谢方远安排他们坐定,沏上自己刚带回来的茶叶,娘说:“快坐,我这就给你们盛去!”谢方远一楞,跟娘进了灶房。一大锅的绿豆稀饭里煮了一大锅的西瓜皮,看来已经熟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花纹,都变得翠黄绿减了。谢方远问娘:“那瓤呢?”娘盛了一碗,接着盛另一碗:“我看那瓤比南瓜瓤还水,可惜了,就倒给咱后院那口猪了。”谢方远没再说话,将稀饭端进堂屋的饭桌上,说:“快来吃!”其他人端起碗喝了一口便说:“香!”梁子看看碗里又看看谢方远,疑惑地说:“那年,我去城里,我大舅领我看了场电影,叫什么嘎,那里面的西瓜……好像……好像不是这么吃的”“噢……对,是《小兵张嘎》吧?……也能这么吃,也能这么吃!”谢方远一阵心酸,只怪自己刚才走得急,没有告诉娘,自己的一片孝心全白费了。聪明的二牛可能从梁子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他在碗里搅了搅,看看梁子又看看谢方远。撇开西瓜的事,谢方远再一次认识到,二牛假若不是个哑巴,他远远比梁子聪明。

  几年以后,谢方远转业了,他完全可以留在那个城市,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太令他难以忘怀,也许,是另一件事更紧地牵动他心,他只想回到爹娘身边,或者离他们很近很近,他能够时常看见他们,并让他们尽量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与此同时,他也是带着一个姑娘深深地绝望和全部的泪水踏上归程的。

  就在他转业的前一年,在他爹生日前夕,和他同在一县的一位战友要回家探亲,他掏出五十元,叮嘱他一定在路过省城的时候给他爹买一个生日蛋糕,让老人家高兴高兴。那时候,大城市刚刚兴起过生日买蛋糕。那时候的蛋糕便宜,种类少,也的确不怎么好吃。他及时写了封信并问爹,那蛋糕好不好吃?爹托人写了回信,说:“山儿,你捎的东西收到了,也可惜了。我生日那天闹肚子,你娘说,第二天早上吃。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它坏了,长了半扎厚的白毛,我让你娘把毛一刮,下面是半扎厚的玉米面发糕。那玩意咱家有的是,我老早就吃伤了,一看见就反胃。你以后不要费心花钱,蒸这个,你娘肯定比那人在行……”爹把奶油当成了白毛,把蛋糕当成玉米面发糕了。谢方远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他决心要照顾好爹娘。

  谢方远乘上北去的列车。直到列车开动的最后一刻,那么多的人,守望在人流涌动的月台上,那里对他来说,空无一人!他没有看到深爱着他、并且也被他深深爱恋着的姑娘来为他送行。他知道,自己把她的心伤透了!

  那是一个江南女子,姓水,一个水一样的女子,一个已经对他以身相许的女子。她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那个时候的谢方远也根本没有想到,后来,他们会分离,甚至,一别而成为永诀。

  那是一个坚韧而强悍的时代,也是一个用神化和信仰支撑存在的意义的年代,爱的温度几乎被社会的天平降低为零,而欲望和渴望却在青春的躯体里像岩浆一样激流澎湃,勇敢焚烧。他们相爱了。

  当生命释放,成为一股不可阻遏的滔天洪流,理智的逆向冲动将理智变为梦中的风景。混乱与喘息,将他们带入童话般的历险之中,浪漫、天真、冲动和无序之后,谢方远紧紧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仿是漂浮在一片云朵之上,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故乡的田野,鼻翼间充满故乡田野上碧绿麦浪的清香……一阵轻轻地啜泣声将他从梦中惊起,谢方远感到紧张而慌乱。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她是那么地爱他,并且愿意把自己和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他;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哄好她,让她不再伤心难过。
谢方远眼前,又是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她娇羞的挣扎,谢方远的眼圈红了。多少天以来,自己在她面前所努力表现出的决断、自我与冷静像坍塌的城池,一片废墟。泪水在他眼眶中骤然涌起,他抬头向车窗外望去,猛然发现,站外,在列车必经的路上,自己所爱的人孑然一身伫立在远离铁道的地方。她,来了。她来为他送行。谢方远的心碎了,瞬间被远去的车轮碾得粉碎 ……

  他真想跳下火车,奔回她的身边,拥抱她,亲吻她,为她擦干眼中的泪水。然而,他知道,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她含泪的眼睛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列车轰然而过,他似乎又听见她绝望地声音:“你已经作出决定,为什么还要反复说是在同我商量?”她猛然出手,一耳光痛打在他的右脸上,然后哭泣着跑开了。那么柔弱的她,那么有力的一耳光!

  “那是我罪有应得”,谢方远一直这么想。

  那一耳光,让他痛了一生,也让他羞愧了一生。每当他想起,他的脸都会感到灼热,心就会一阵阵抽搐般地疼痛。一份无法弥补愧疚,一种深深地罪孽感始终伴随着他,使他无法真正地沉湎在他们的回忆之中,也不敢抬头看那天上的月亮。那么美的月亮,一眨眼,就像她白晃晃的身子。

  在广播里听到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消息,那一刻,谢方远正在县造纸厂的铡草机旁拣麦粒。他的手久久停留在那个时间和空间里,久久未动。

  他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如果我不离开部队,能够参加这次战斗就好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他怎能不心潮澎湃?

  他默默地把麦草中抖落出的麦粒一粒粒拣到那个大铁盆中,什么也没有说。他也完全可以不做这些,他已经是这个车间的车间主任了。

  转业后的几年,谢方远做过好几种工作:乡镇的文秘管理、邮递员、司炉工和车间主任等。当然,他都是这些岗位或部门的负责人。但是,无论是在任何一个工作岗位上,他都是身体力行,始终和他的同志们一道,战斗在生活的第一线上。他的工作岗位一变再变,单位一个比一个大,认识他的人和他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他的交际圈一直没有真正扩大过。他感到自己变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沉默寡言,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甚至觉得他和父亲活得并没有多少区别; 而在他的同事眼中,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实干家,但人家毕竟是领导,多少也有点架子,和群众战斗在同一条战壕里,可以;但真正打成一片,难!

  这几年里,谢方远和同乡的一个女子结了婚,这样,父母就能得到照料。他拼命工作,因而,总说忙,很少回家。新婚的媳妇曾经多有怨言,他也不解释什么,只说工作离不开。一九七九年,他所在的地区设立了电大课程班,他听说只招收了十几人。那是一个从尚知识的年头,他预感到知识的欠缺所必定带来的工作的不足,何况,他曾经取得了高中毕业证,却并没有学到多少知识。处于某种渴望,他坐了三个多小的汽车,在另一个陌生的县城里,经过再三询问,找到别人指点的地方。那是一个单位的一隅,隔着大门就能远远看见一个办公室,门口挂着一个简陋的小牌“广播电视大学”。他望着那个牌子,把它念叨了几遍,并且一再向里张望,可就是找不到“电大”在哪儿。门卫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问:“你干什么?”“我找电大。”门卫就不再理他,摇着手中的半杯茶水看茶叶在水中转呀转;慢了,他就再摇一摇。谢方远壮着胆子朝里走去,那小伙儿在他身后说道:“嗨,就是那儿!”谢方远这才恍然大悟,嘿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原来“广播电视大学”就是“电大”呀。

  “我真笨!”

  谢方远不禁对自己的来意以及对学习的信心有所质疑,他迟疑不定。

  “既然来了,问问总是可以的。”

  他进了那个办公室,接待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同志。他差点称他为师傅,但转念一想,还是称老师比较合适。老师很慈祥,对他的所有问题都做了解答,并说欢迎他参加学习。他还说,你才三十多岁,只要认真学,课程并不是很难。按照他的学习基础,这里开办的唯一专业“中文”也比较适合你。但现在过了报名日期。老师告诉他,让他记住,明年,比这时候早上一个月,来报名,正好。谢方远谢过老师,就直奔地区新华书店,他想先买来课本看看。到书店一询问,结果是:“没有!”此后的一年里,谢方远多次利用工休日赶往这个全地区最大的新华书店,得到的答复始终是:“没有!”

  第二年,谢方远没有按时报名,不是他忘记了报名时间,而是他对自己没底儿。

  第三年,谢方远在犹豫中,还是决定去电大看看,了解一下最新情况,最好是把名报了。他找到那里,原来“广播电视大学”的小牌已经换上了“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字样,电大,已经迁往新的办公地点。

  他又是一路询问,来到一个不新不旧的院子。这院子不小也不大,是某学校的一部分。谢方远在院中环视了一下,环境还不错。他想,电大的办学规模肯定扩大了,这办公条件的改变就是一个证明。这更增强了他的信心。

  他找到报名处,接待他的是个年轻老师,问过他的情况,也是为他选择了“中文”专业。

  谢方远谈到自己总买不到课本的事,这老师对他说,你不知道,现在的电大学员,仅在校生就多达几百万人,电大的教材编写得又好。比如说吧,要印刷一万册供电大学员使用,而社会对它的需求量最起码是两万册。所以,你在书店里根本买不到它。
说着话,他取出一个表格。

  “姓名?”

  “谢方远。”

  那人停笔凝思,忽然,他一笑,说:“噢,知道了,郁老师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郁老师……我不认识。”言毕,谢方远也忽然笑道,“对,可能是我!”经过和这个年轻老师交谈,谢方远第一次来电大见到的那个老师,就是郁老师。

  “郁老师去哪里了?”

  谢方远这么一问,年轻人忽然收住笑容,告诉他:“一周前,因心脏病去世了。”

  一阵沉默之后,年轻教师又说:“去年报名的时候和最近,他一直说,你会来。”

  谢方远感到很沉痛,虽然他和郁老师只有一面之缘。此时,他不再犹豫,哪怕吃苦受累,豁出半条命,这电大他也上定了,不然,就对不起郁老师。

  谢方远以自己的刻苦努力,赢得了电大中文专业各门课程的顺利结业,数月后,拿到毕业证书 。
  
  这是一个塑料皮的红本本,对谢方远来说,可是如获至宝。一个人的时候,他将这红本本拿出来,反复抚摩,像抚摩女儿那张可爱的小脸。抚摩再三,又放回一个锁着的箱子里,他告戒自己一定要干出点成绩。那时候,工厂里有文凭的人还不多,每当有人问起,他会感到很光彩;同时,他也体味到了知识的力量和这些知识对他工作的某些帮助,他的性格开朗起来,大家也越来越喜欢和他交往。

  就在他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的时候,他所在的印刷厂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五年后,工厂宣布倒闭,全部工人下岗。

  谢方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厂的。

  在那个冬日的清晨,谢方远离开前,他特意去看了看那台铡草机。

  铡草机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披了满身铁锈,无语地站立在岑寂的黎明中。空旷的后厂院里,除了它,就是谢方远,此外就是堆积如山的麦秸。以前这些“山丘”,总是被他们一个一个迅速扳倒,再有金黄的麦秸,又将这里堆积成山。现在,他们都被一层深褐色的腐朽麦草覆盖着。和这些麦草一样,谢方远的心瞬间失去光泽。太阳在他身后冉冉升起,那种金子般的明亮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温暖。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抬头,那座高高的烟囱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矗立在他的前方。

  他的心被震撼了,那里曾经也是他工作过的地方。

  这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厂区,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如此稔熟。百感交集,忍不住的一滴泪滴在他手背上,他用粗糙的双手捂住眼睛,继而抱头痛哭。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一个产品供不应求的厂子,说倒,就这样倒了。

  谢方远回到故乡,他像他的农民兄弟一样,在那里生活和生息。

  回到家乡的一年多,起初,谢方远非常不适应。乡村生活毕竟艰苦,虽然他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很不适应。也是在这一年里,他更深刻得理解了妻子,理解了她的辛苦和任劳任怨。“她,上,孝敬父母,下,抚养子女,容易吗?”每当他扪心自问的时候,他都会感到惭愧。“活了大半生,我已经对不起一个女子了,再这样冷漠而粗暴的对待妻子,我更是不可饶恕。”于是,他试着改变自己的坏脾气,并考虑自己的出路问题。

  他的变化的确很大,一天晚上,他说要给妻子捶捶背,妻子笑:“今儿这太阳从哪边出来了,你怎么像换了个人?”

  他好象没听见,还在想自己的心事:“四十多岁,正是干事的时候,我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

“我总比二牛强!”

  谢方远从二牛家出来,想着二牛家困苦的光景,他不由自言自语说道。其实,他不仅比二牛强、比梁子强,可以说比生活在这里的他的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强。谢方远心里豁然开朗,他想通了,工作是为了生活,下岗了我还得生活!下岗的成千上万,又不是我干了什么丢人事,况且厂长都下岗了,我还有什么臭架子放不下?!

  第二天早上,谢方远早早就去赶集。他去赶集,不是卖,而是“侦察”行情,看什么东西卖得好。小镇本来就不大,都是些固定人口,年轻人买大一点的东西都进城去了,除过针头线脑等普通日用品,也没有多少生意可做。也许有好的,但人家没告诉他,他感觉都差不多,不怎么样。谢方远觉得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学徒期,这里没有言传身教的师傅,但师傅无处不在,这个师傅就是“社会”,他得从头学起。

  谢方远开始在小镇上打零工,卖水果,一段时间,他还卖过塑料盆。你说这生意没赚钱吧,家里的油盐酱醋全靠它;你说赚钱了吧,手中没有多少盈余。

  “这不行!”

  两个孩子要上学,父母的后事要筹备,还不说嫁女娶媳妇以及他们夫妻将来养老。这稍一合计,谢方远的头都大了。牙一咬,谢方远进了城。现在的日子好了,城里人不是讲究吃水果吗?他就摆了个水果摊。钱是挣了不少,但水果难保存,一破一烂都是钱。城里人喜欢穿,他又改行去卖服装,这东西不怕坏。可他不知道什么衣服时尚又好卖,别人拿什么他就进什么货。他的店面小,服装又缺乏个性,时间不长,就关张了。
那段时间,谢方远万分郁闷,他不但没挣下钱,家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积蓄都让自己给折腾光了。他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甚至连死的念头都有。

  难道我什么都做不成?

  我就不信这个邪!
 
  谢方远几番思虑,决定学一门手艺。学什么好呢?

  修理汽车?不行,他经常看见那些师傅躺在泥里水里雪里雨里的修车,一修就是几小时,自己毕竟不年轻了,身体受不了。修理自行车?他是个急性子 ,学起来没问题,只是等在那儿太急人。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街边,一束火花在街那边一闪一闪的。起初,他没注意,看了许久,他的心也跟着一闪:就学电焊!

  埋头苦学了三年,谢方远的手艺在县城里小有名气,很多规模较大的建筑队都希望能聘请到他。又过了两年,他在一次行业竞赛中夺得了全省第二名。他被许多大的建筑单位邀请,这其中也有省一级建筑的单位。他婉言谢绝,只身回到家乡。

  因为,省上的竞赛结束后,一个防盗门厂的参观,让他发现了一个重要商机!

  那年,谢方远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父母,更是抱着改变祖国河山的宏愿回到家乡的。“改变祖国河山”,这话太大了,他说不出口,现在,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带动和努力,尽可能的改变家乡面貌。

  他回乡不久,组建了一个钢窗厂,谢方远作了这样的规划和设想:第一步,生产并安装钢窗;第二步,开发、生产防盗门。资金自己先借贷一部分,其余采取股份制,利益共享,风险同当,使乡亲们逐步参加进来,一同致富。梁子、二牛等乡亲就成了谢方远的好帮手。他又从过去的同行朋友中高薪聘请了几个技术骨干,去本省或外省考察学习,研究防盗门的开发与生产。而他所在的这个小县,钢窗正在普及中。

  “爸,你在哪儿?二分场来电话说,浙江的水女士半小时后到达那里,签约的事已经准备好了。”
  
  “噢,知道了。”

  欢送新兵的锣鼓声和那些带着稚气的笑脸绝尘而去,谢方远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此刻,仿佛一梦初醒。他把儿子的话又回味了一遍。

  “水女士?”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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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8 20:12 | 只看该作者
小说开头一节非常好,生动明快。但是往后越写越松散,只是粗略记述了主人公二十多年的经历,与第一节的风格也不大谐调了。
看法不一定恰当,仅供作者参考。
3#
发表于 2007-2-8 22:26 |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点评既能够让作者获得收益,又体现了版主的责任心和认真精神,值得学习!
4#
发表于 2007-2-10 10:5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小说开头一节非常好,生动明快。但是往后越写越松散,只是粗略记述了主人公二十多年的经历,与第一节的风格也不大谐调了。
看法不一定恰当,仅供作者参考。

赞同!
5#
发表于 2007-2-10 19:42 | 只看该作者
问好.
还不错.可以更好些.
新春好!
6#
发表于 2007-2-10 20:46 | 只看该作者
情节的布局上感觉有点点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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