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爱无法重来

葛瑞英

一
　　二十年后再见她时，她仍是单身。

　　和以前不同的是，如今她是一个单身妈妈，其实，说她是单身妈妈也不准确，她已被婚姻注册过，是离了婚带着女儿过的单身女人。

　　是你吗？玉聪，真的是你吗？

　　乍一看到她时，我很惊诧，二十年的时光竟没有让她的容颜刻下岁月的印痕。然而，仔细看，她的眼神里已被时光写进了太多的内容，早已不再如水般的纯净。

　　玉聪火辣辣的盯着我，眸子中，有久别重逢后的惊喜、有欲说还休的深情、还有亮晶晶的泪光在闪动……

　　此刻，我复杂的内心杂陈五味，对玉聪现在的处境，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同情。尽管一直未见，但，玉聪的情况我还是隐约听到一些，两年前，她被老公给甩了。与他离婚的老公就是当年她家里认为门当户对的乘龙快婿。当年为了他，玉聪舍弃了我们真挚的爱情。其实，说玉聪被她老公甩了也不准确，那男的另有新欢，婚姻名存实亡，凭玉聪的个性是绝不能维持的。她在索取了一笔丰厚的资产后，爽快地离了婚，只要求女儿归她抚养。她向朋友们宣言：我要看着女儿长大成人，选择自己真爱的人，幸福的恋爱结婚。绝不让女儿步我的后尘。

　　也许，玉聪太了解相爱不能相守的痛心滋味了。其间有不少人给她牵线，也有不少倾慕者追求，她都不屑。她已心如死灰，用她的话说没有真爱的婚姻等于找个男人搭伴过日子，特没劲。还不如坚守心灵的后花园，让曾经的美好留在心中。

　　不得不承认，我对玉聪仍有怜爱，也十分同情她现在的处境和心情。然而，岁月并没有平复我内心隐隐的伤痛。想起她当年那么毅然决然的背弃我们真挚的爱情，我的心生疼。这种疼像是种在我心上的一种慢性病，虽不能致命，但会伴随我终生。

　　当年我像“傻山伯”一样相思成病，玉聪却没有去看我一眼，如果当年那场病夺去了我年轻的生命，不知她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多少年后再回首，我不禁为我当年的情痴而悔痛，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相思成病到底值不值得？那场恋爱，也是此生真正意义上的惟一一次爱情，让我刻骨铭心，同时那场恋爱的失败也深深地伤了我男人的自尊。

　　月缺月圆，春秋几度。那场爱情留下的种种苦乐酸痛，并没有随着岁月的飞逝而淡漠，反而像座大山压在我内心深处，越来越沉重。但，无论怎样，对玉聪我始终恨不起来，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在我这里没有得到验证。我只是不愿提起她，不愿听到她的名字，就像不愿抚摸已经结痂但仍疼痛的伤疤。然而，有意无意中，关于她的一切我又是那么渴望知道。这次同学聚会，当听说有她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一定去，并在心里默数着日子盼着能早点见到她。

　　真正与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仍怦然心动。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经历了那么多伤痛的女人，给人的感觉依旧那么阳光，那么美丽。都说青春易逝，她为何芳华永驻。从认识她，深爱她，我为她写过无数情诗，却没有关于她容颜的只言片语，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诠释她别样的美丽，她的美让所有的文学语言都感到寒伧。

二

　　回忆是伤神的，但我又常常不由自主的一遍遍回忆，回忆那段青葱的岁月；回忆那座给了我无数欢乐和痛苦的象牙塔；回忆我和玉聪那曾经山盟海誓的爱情。

　　当年因为得到了玉聪的爱，我曾自豪地成了大学校园里众人瞩目的明星，她是我们的校花加才女，多少男生曾为了能和她说句话而绞尽脑汁，多少暗恋者无数次偷偷看着她飘然而过的背影暗自伤情。我好像属于情窦晚开的那种，只知道她很美艳，却从未想过其他，面对众星捧月似的“小人精儿”，我从心里拒绝掺和这份热闹，总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像天上的星星，离我很遥远。然而，世上的许多事很奇怪，往往冥冥之中就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为了活跃同学们的文化生活，让各个班抽出比较有才气的学生每周办板报，我也就自然而然的有机会接近比我低一届的玉聪。渐渐地，我发现玉聪绝不是别人说的所谓的花瓶，她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我惊讶了，有着如此美丽的外表，又有着如此动人心弦的才情，真是少见的奇女子。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了解的越来越深，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少女独有的羞涩与暧昧，我的心猛地动了一下，忽然好想好想谈恋爱。

　　回到宿舍，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辗转反侧后，我偷偷地写了个字条：玉聪，做个朋友可以吗？我是说更近一步的朋友，若不介意，今晚８点请在图书管后的梧桐树下一见。

　　纸条写好后装在衣兜里数日也没敢给她，时不时的偷偷拿出来自我欣赏一下，脸红心跳一阵。每当与她四目相接时，揣在兜里的手反反复复地揉捏着纸条，总感觉她已经洞察了纸条的秘密，因此揣着纸条的我显得有点儿忐忑不安。又一天黄昏，正当我准备把纸条撕碎扔掉时，她仙女一样的从我面前飘过，我像侦察兵一样四下打探，确定只有她自己时，才鼓起勇气喊她：玉聪，别慌着走，我有事找你。她回眸一笑，飘到了我的身边，直视着我的眼睛问：什么事啊？该不是请我看电影吧？我吱唔着把纸条塞给她后，像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仓惶逃窜，一口气跑回宿舍四脚朝天的把自己平放在床上，用手使劲拍打着胸口，生怕心儿要跳出来似的。想象着她接到纸条的样子，看着我逃也似的跑掉的狼狈相，抚着自己像揣只兔子的胸，真的不知道此时的玉聪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腕上的表。实在等不下去了，比约定时间提前半个小时，我就偷偷溜出了教室。怀着几丝不安朝那棵梧桐走去，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我闭上了眼睛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前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她一定会来的，她一定会来。忽然耳边传来悦耳的笑声，我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她不知何时已在我身后。我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今，今，今天的月光真好啊！

　　玉聪笑了：呵呵，是吗？我咋没看到。嘿嘿！可不是吗！我这才注意此时的梧桐树下一片漆黑，那来的月光啊！恨自己没出息，一紧张竟找不着词了，事先在脑子里一遍遍翻诵的情话一时都躲在夜幕下，不肯露面了。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师兄，你的二胡拉得挺不错的，特别是那曲《二泉映月》。听她调皮的称我师兄，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下，这是低年级的同学对我们常用的称呼，听着特亲切。我明白，玉聪这也是为了打破尴尬，没话找话，其实我那点雕虫小技那比得上她的钢琴曲《春江花月夜》。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趁着路灯微弱的光我使劲地看她，朦胧中她仙女一样的美丽。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常常在那棵梧桐树下见面。在树下，我第一次拉了她的手，却没敢吻她。没想到，命运安排我们青涩的爱情最终只止于牵手，却始终没缘分相拥相吻。


三

　　第二年，我毕业分配到了她爸所在的工厂，当了一名技术员，她依然继续学业，我常去校园那棵梧桐树下等她。有一次竟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主任非得说是社会青年勾引女学生破坏校风，把我所有的证件一律扣下。无论我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最终她出面后才把证件还给了我。玉聪的出面解围，等于公开了我们的秘密，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她爸的耳朵里。她爸当时是我们厂里的党委书记，一直视玉聪为掌上明珠。当他听说女儿谈的对象是我，又听说我家在农村，很穷。便想方设法阻止我们的爱情，先是很快把我调离，又忙着给玉聪张罗门当户对的亲事。玉聪哭得死去活来，采取绝食、罢课等各种方法终也没用。无奈她给我写了一首诗表示她当时的心情，诗的内容至今记忆犹新：

　　　　　　　　　　泪垂双腮欲摔琴，
　　　　　　　　　　无奈柔力难从心。
　　　　　　　　　　妾心已随君心去，
　　　　　　　　　　前路不再有知音。

　　读着她的诗，我为她的才情感动，为我们的处境悲伤。当时我们要想再见面已经很难，她爸为此事专门找了校方，并交待了门卫，从此，我和玉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实在难耐相思之苦，我给玉聪写了封长信，并想法托她同学转交给她。信中我表明了我的决心，我宁肯不要一切，也不能没有他，如果她愿意，我愿带他到海角天涯。并信誓旦旦地请她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能给她一份好的生活，让她幸福。大不了我还可以带她回老家，家里人一定会接纳她并对她好的……

　　信转给玉聪后，我一直期盼着她的回音，却若石沉大海，查无音信。我天天下班后去校园门口等她，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可一晃又一个学期过去了，玉聪大学毕业了，我始终没有再见到她。我怀抱一丝希望行尸走肉般地等着奇迹的出现，然而我等来的打击是致命性的。她最终还是从了父母之命。不知是海誓山盟的爱情终也难抵得门当户对的世俗，还是另有隐情。

　　没等来玉聪的只言片语，却等来了她爸命人专门送来的玉聪的结婚请谏。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老头子是换一种方式告诉我，让我死心。可是玉聪呢！我的玉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红红的请谏像一把利刃，直刺我的心尖儿，让我痛不欲生。

　　我摘下钥匙扣上的小剪刀，把请谏剪得粉碎，难解心中悲愤，剪刀刺进了我的手指，鲜血染红了一地的碎片……

　　我把自己关进小屋，不吃不睡也不想见任何人。当朋友砸开门进来时，我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中一直喊着玉聪的名字。身体一向强壮的我病倒了，朋友强行把我送进医院，检查结果我得了肝炎。在那个年代，得了肝炎是很可怕的，朋友吓得脸都变了色并通知了我的家人。我却万念俱灰，拒绝治疗，心里渴盼着玉聪能忽然来看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悄无声息，时间是冰冷的，它不理会我内心翻江倒海的痛。玉聪好像也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失望之极，病情加重，惹恼了负责给我打针的护士，看我如此颓废，她杏眼圆睁瞪着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不想治就不治了吗？你给我听清楚喽，你没这个权利你知道吗？因为你现在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看看守候在病床边的年迈双亲，看看为你着急的兄弟姐妹，想想你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你有什么资格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

　　听了她的话，我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流下了不轻弹的眼泪。是啊！我有什么资格？看着眼泪汪汪紧紧攥着我手的、生我养我的白发亲娘，我却要为了另一个女人舍弃眼前的白发女人，我是何等懦弱，何等残忍。我强咽泪水对护士说：谢谢你！你说得很对，我愿意配合你们积极治疗。护士笑了，笑的很甜，用她的纤纤细手温柔地擦拭着我手上的皮肤，给我挂上吊瓶后，轻轻地说：这才对嘛！无论遇到啥事都不能轻视生命。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母性的慈爱，我的心已不再那么疼。

四

　　这小护士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寒梅”，虽然只是卫校毕业，但她善良的心、她的言谈举止绝非庸俗之辈。住了半年的医院，出院时对她竟有了些许的依恋，为了表示半年来她对我的关心与照顾，临别时我送了她一本作家老舍的《断魂枪》，并在扉页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没想到的是，一日，她竟提了水果到宿舍看我。当她出现在门口时，我真的很惊喜。她很坦然，只是说担心我的身体来看看。我明白，并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有这个待遇。坐了片刻，说了几句话，她要走。我送她到门口时，她脸上飞起一朵彩云，羞怯地塞给我一封信，头也不回地跑了，就像当年我给玉聪塞信时一样。

　　我明白里面会写些什么，一定是一颗怀春的少女之心。我没有勇气打开来看，这种心境下我不可能接受另外一份感情。几天后，她又来看我，她一定怀疑我为何出奇的平静，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眼神里似有淡淡的哀怨。她默默地，边帮我整理卫生边说：昨天有媒人到我家来提亲，我不想去见。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时，我也不知说些什么。送走她后，我撕开了那封信，信中跳动着一颗鲜红炽烈的少女心。读着她隽秀真情的文字，她对我所有的关爱历历在目。奇怪的是，这时候那个带给我刻骨伤痛的影子又跳进了我的脑海，怎么也赶不跑。

　　玉聪多才多艺，冰雪聪明，寒梅细腻婉约，温柔雅致。如果不是因为玉聪先入为主，我也许会不可救药的爱上寒梅。可是现在……想想寒梅写这封信时的勇气，想想她此时的心情，忆起曾经的爱带给我的伤害，真的没有勇气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爱情。而心底却陡然地生出一丝不舍与温情。想着寒梅明天就要去相亲，心里竟有股莫名其妙的酸楚，不知是为我还是为寒梅。鬼使神差，在寒梅离去不到两个小时，我去了那所我住了半年的医院。

　　看到我，寒梅很惊喜，当我告诉她：寒梅，明天你不要去相亲，如果为了婚姻而结婚，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很痛苦的。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如果自己爱上的人不爱自己又怎么办呢？是啊！爱而不得又该咋办？这不正是我同样困惑的问题吗？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照不宣地说：唉！寒梅你听我说，其实人生有太多的无奈，爱是不能强求的，让我们学会承受吧！寒梅没有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与我告别。

　　她走后，我疯了似的放声狂笑，笑自己的渺小与霸道。我有什么权力阻止她去相亲呢?以后的一些日子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好像一下子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奇怪的是不见她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想起她，玉聪在我的脑海里仿佛日渐模糊。我装着去看病又去了她所在的医院，第一次主动约她看了场电影，她很开心，对我也更好了。不知不觉中，我们恋爱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有那种轰轰烈烈要活要死的爱情，我们的恋爱只是走向婚姻的一个过程，但我们都是真诚的想和对方生活在一起。

　　婚后，命运又给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寒梅为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却葬送了自己的生命。从来不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只记得她怀孩子时每次孕检都以在本院为借口而从不让我陪，现在想来，她是怕我知道这个秘密后，会阻止她去做妈妈。

五

　　不知是谁说过，要看一个女人爱不爱这个男人，得看这个女人肯不肯为他生孩子。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我的心痛到了极点儿。在母亲及姐妹们的帮助下，女儿一天天长大，长得像极了寒梅，简直就是她的翻版。我对寒梅充满了愧疚，再也找不到弥补的机会，这也许是上帝对我的惩罚。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我没有好好的珍爱，我能否用我一辈子的忏悔来弥补欠寒梅一世的爱？

　　女儿越长越像他妈，我对寒梅的思念也一天天在增加。在女儿熟睡的深夜，孤独寂寞潮水般袭来，我开始怀疑自己，忏悔为何物？我真的有一辈子悔痛的决心吗？毕竟我对寒梅，愧比爱更多。就在这时，意外地接到了玉聪的电话，对她的安慰我有点感动还有点敌意，最终连句感谢的话也没说，就啪地挂断了电话。以后陆陆续续收到过玉聪托人带给孩子的各式小衣服及我的毛衣之类，但，却从没见过面。直到这次同学聚会再见到她。

　　想起当年毕业时，告别的酒会上，同学们含泪唱的《二十年后再相会》：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举起杯，笑扬眉……再看二十年后真的聚在一起的同学们，都已人到中年，经过岁月洗礼过的心灵不再矜持。几杯酒下肚后，相互之间感慨万千，男男女女抱在一块儿或哭或笑，疯疯癫癫。

　　酒桌上玉聪的话让我猝不及防，酒至半酣时，她醉眼迷离的举杯起身，高声说：亲爱的师哥师姐们，我本不属于你们这次聚会的成员，但我实在太想见，太想见到他了，所以我，我一定要来。

　　玉聪步履不稳地朝我晃了过来，“咣当”一声，酒杯落地，玉聪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脖子，雨点般地狂吻。我激动、兴奋夹杂着不安。

　　玉聪，玉聪你疯了，你这是怎么了？你醉了玉聪。等我强行扳过玉聪的脸阻止她时，玉聪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我、当年是我错了、可我、可我也是没办法啊！对不起呀、对、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不、不会原谅我，可、可我一直爱你呀，真的爱呀……

　　我被玉聪这一举动搞的十分尴尬，只好跟同学们说声抱歉，搀着她走出了酒店。把她弄上车安顿好后，我竟不知道把她送往何处，她现在的家不在本市，我又不想把她带回到自己家，只好带她去宾馆。

　　当我把玉聪扶到宾馆的床上时，玉聪一下把我拉倒在床上。不知她那来那么大的力量，她疯了一样，吻着我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一遍遍地说着她爱我，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更爱我。她说我们还有美好的后半生可以过，说她要用她后半生全部的爱来弥补她当年的过错……

　　要说不动心那是瞎说。这个让我梦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的女人，这个让我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镜头，如今来得这么不合时宜，一时竟让我不知所措。尽管她现在严重失态、满嘴酒气，平时的优雅尊贵已不在，有的只是对一个男人赤裸裸的真爱。这对曾经深爱过她的我来说，真是致命的诱惑。我的血汩汩的涌上头顶，下身不由自主的膨胀、膨胀……好像积聚了二十多年的爱、怨、情、伤都要在此刻倾囊而出。我浑身颤栗、欲罢不能。

　　就在我不能自控时，眼前幻化出另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时的情景。我愤怒地推开了她火热的身体，吼道：你爱我，玉聪你爱过我吗？我怀疑你真的爱过我。如果你爱我，当年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他当年比我有地位、有成就吗？为什么？

　　我向一头暴怒的雄狮，近乎疯狂地不讲理的狂叫着，然后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板上，像只斗败的公鸡，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玉聪显然被我的愤怒吓坏了，她瑟缩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恐惧。嘴里仍不甘心地念着：请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可你为什么就不可原谅我呢？难道我真的错得不可挽回了吗？我们真的不可能重新来过吗？

　　看玉聪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的心像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疼痛一点儿也不比当年轻。我缓缓站起来，拉开被子给她盖好并嘱咐她：玉聪，你喝多了，以后注意不要喝太多酒，女人喝酒不好的，伤身子。记住了吗？玉聪孩子似的点头头，试图抓住我的手。我缩回手，对她说：别多想了，玉聪。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来送你。

　　门关上的一刻，我听到了玉聪撕心裂肺的嚎哭。我停下了决心离去的脚步，静静地守在门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玉聪想不开出什么意外。良久良久，玉聪的哭声渐渐地弱了，我也不知不觉在门外睡着了。

　　当新的太阳又一次升起时，打扮得光鲜鲜的玉聪，拿着她的小包拉开了宾馆的门。随着门的打开，还在倚门而睡的我被闪倒在地，惊慌中喊了声：寒梅，寒梅你一定要挺住，不要丢开我和孩子……

　　我又梦到了寒梅生孩子时那可怕的一幕。

　　玉聪轻轻地扶我起来，眼角又涌出了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眼。她一定不明白，寒梅已经去了那么久，我为何还走不出阴影。我也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太多复杂的内容。

　　相对无语，我们站了很久很久。不是人心易变，而是岁月无情。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尽管我们彼此还有爱的条件，还有爱的渊源，但，“爱已无法重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程相崧

很好的文笔！

马克

　　有你的。明天评论。

~风雨同舟~

感人，学习了！

田瞳

　　一篇娓娓动人的好小说，写爱情进入了人物内心，细腻，委婉，抒情。但这篇小说也留下了明显的遗憾，其一是：这里写的其实是两个故事，虽然串联在了一起，但两个故事所表现的并不是同一个主题，明显看出粘合的不够。作者的本意肯定在第一个故事上，而第二个故事却游离在作者本意之外。其二：结尾处少了东西，小说开头时做了那么好的铺垫，那么当二人见面后就应该还有故事，这样才能体现出“爱不能重来”的主题，而你这里却草草收笔了，英子你说是不是？
　　我说了这么多缺点，不是否定作品，而是希望能再往下续一部分内容。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篇不错的小说。精华鼓励！

哈哈蜜

拜读，学习了

南来之风

爱无法重来！

叶柄

很感人！

葛瑞英

最初由 程相崧 发表
很好的文笔！

谢程版阅贴，请多指教！

葛瑞英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一篇娓娓动人的好小说，写爱情进入了人物内心，细腻，委婉，抒情。但这篇小说也留下了明显的遗憾，其一是：这里写的其实是两个故事，虽然串联在了一起，但两个故事所表现的并不是同一个主题，明显看出粘合的不够...

　　问候田版，文已改过重贴。

　　非常感谢您的指点与鼓励。这么仔细的阅贴点评，实在难得，如此是会员之福气，但，一定会误您不少时间，为此我深感不安，也深深感动！

　　再次感谢！祝您平安！

葛瑞英

最初由 马克 发表
　　有你的。明天评论。

先谢过朋友们的支持，暂时有事儿，不能回贴了，有时间一一回贴感谢！

田瞳

这样一改，自然好了不少。但仍显匆忙，这里只写到“我”不接受她的爱，却未表现出“无法”。我想，应让两人重新接触一段时日，通过一些事情，事实证明无法重来，这就更有力了。不过这要有生活体验才行。我这要求有点过高，强人所难了。我意是希望英子拿出完美的小说作品来。

葛瑞英

最初由 ~风雨同舟~ 发表
感人，学习了！

谢风雨的支持，问你好！

葛瑞英

最初由 哈哈蜜 发表
拜读，学习了

谢哈蜜一直以来的支持，作品有太多不足，我自知：）问你好！

葛瑞英

最初由 南来之风 发表
爱无法重来！

谢南风支持，问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