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治玉的过程

冯羽之

　 　结发始成人也。说男年二十，女年十五。对于人，其发尤为重要。《秦问大节藏象论》有曰：其华在发。无论峨冠博戴，登高望远，还是翩翩而礼，焕发容光，其最华美的莫过于其发。人之初，野性较多，食生肉，与动物为伍。一场天然之火的降临，才使人们告别了吃生肉的时代。蓬头乱发是如何告别的，历史没有记载，想必定会有种群而逐之的大事件推动了人们的审美品位。野人以草片遮羞，以骨相穿为链，收拾头发起来，于是野人不再野，成了文明人。发于人，可见人类行走过来的那段漫长艰苦的旅程。人类愈发展，愈是对发革命的多。

  　　  说起清朝，长发而辫，几百万平方米的土地上人们时刻垂辫而行，然后是辛亥革命，人们断发革新，摈弃旧习，走向新的生活。一个几千年来的垂辫习惯忽然就没有了，颅顶上就剩下短短的一丛毛发，再也用不上心爱的人解辫、洗发、辫发了。吾人常想古人的恋爱过程大抵如此：吾辫只为一人解，那沐浴着皂香的水气里，一双白嫩的小手在唐装下为你轻抹去发上的微尘，凝目而辫。这大概是古人最高雅的享受。然而长辫已去，炮火和压迫使人忽略了在千年旧习，此断发之举自然延续到如今。人们喜欢用口语：重头再来。大抵是由此而来。头是意象化的，只有发可以变，比如辛亥革命，比如初出娘胎，一切都成为新鲜，成为初遇。

　　《苏轼古诗》有云：结发为夫妻。夫妻之礼始于结发，今人常有疑义，甚而有些结起头发来草行夫妻之礼。结发始于成人也。谓男年二十，女年十五。男年女年过了界定的年龄方可有婚配之说。今人的理解是个关于遥远的传说的误会，或者说那几千年儒德的内涵及影响是不可以嘲解的。结发不如说是种心态的形成，比如成熟，比如今夜我嫁给你，而为夫妻。

   　　理，治玉也。顺玉之文而剖析之。（《说文》）理自然是审美的需求，一种艺术的创造。今人常有观光、赏水、瞻山之好。静静观玉的，除却玉器工匠外，疏散的人在夜里，欣赏一块美玉，散发清冷的光辉。玉器工匠懂得玉的生活，玉的文理。一如疱丁解牛般的自然，治玉而成器。《白鹿原》里玉神正为一座郑和下西洋的玉器而毁了眼睛，最终至眠。玉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入魔。一种令人恐惧的信仰在里面，透过肌肤，渗入心田。美玉价值连城，那城里大概可以埋葬那些为玉而眠的执卓的人。由是尊敬那些工匠，更尊重那种心无旁注、一心朝圣的治玉过程。要美无瑕疵是种绝顶的境界，其过程为：理。

  
  
   　　发与理联系起来，自然的今人的成果。理发是生活必要的内容，毛发长了，会有野人的嫌疑，于是月复一月，理之。把头发交给别人处理，自然是需要足够的勇气。第一个让人为他修剪头发的人定是对操刀者怀有万分的信任才行。操刀者自然有股治玉的心情，以发为玉，顺其文而修缮。自理发成为一种行业以来，那种信任里多少搀杂了些担心。理发师大概也不再有治玉的心情了。不是理发时有破皮的么，有血流的么？
　
　　　人类的理发情节甚是与情谊有关。曾经有位老人告诫别人：不要在陌生的地方理发。这位老人用自己的一生叙谈了每一次理发的经历，满意的大都在熟悉的人那里理发，陌生的地方，领回的大多是凹凸不顺的发型。在熟悉的地方修剪毛发，其名为理治玉也。陌生人肯定不熟悉你头颅的文理，更说不上“顺玉之文而剖析之”的朝圣境界了。

  　　 老人最舒服的享受是老伴为他理发，一盆温水，一条毛巾，融融但是午后，儿孙在一旁不远的地方玩耍着，老伴每一次抚摩都会使他感到情谊，是几使年相处换得的信任使治理玉和华发成为其实。老伴不仅摸熟了头发的文理，甚至身体的文理，脾气的文理。那融融的午后仿佛又回到古代，那解辫、洗发、辫发和充满皂香的温情里。此时，忽然明白了理与发连在一起的原由。是情谊感化了朝圣的信徒，使其勇毅。

   　 老人的告诫如此停泊在心里。结发以后，生活漂泊不定。辗转求学，自豫东五年至南滇三年，又北上京城。何处有熟悉，何处有治玉之人。离开家，就像飘在白云下的风，漂泊使人身不由己，由不得任性的妄为。在一处地方适应某个理发师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音乐般的依赖感。转而又离去，重遇陌生。仿佛在大冷的冬天，暖好了自习室才某张椅子，突发的事件把人卷到了另一张椅子上，重新再暖，风仍激烈的刮着何处是故地呢？何处能生根发芽？

    　　一年要理十至二十次发。有那么多次把玉献给粗糙的手掌，生怕他不小心弄掉了玉，摔碎了，自此一命呜呼。理发师理当德行兼备，技术精湛才行。人类应该给出最优秀的理发师以荣誉，奖励他们把每一块玉雕琢成器，感谢他们抚平了理发时产生的隐约的恐惧。一个崇高的的理发师应通晓古今，善于和人交流。在人们决定断发的时候，给人以从头再来的勇气。不能断发之后，炮火又起，事态严重，头破血流。在一个人的一生，能遇见一个崇高的理发师，是件难得的财富。他们的友谊必为佳话。一个人可以没有成功，但不能没有令自己满意的理发师。哪个老人是可怜的，有是可敬的，他说出了真理.


　　　好的发型背后都有位崇高的理发师。发是显形的，透漏着人的品位。理发几乎成了寻找知己的过程。前次出差去了一个山水如画的地方，遇见一个患有轻微精神病的女孩，旅行开始苦涩不堪。离开之际，感觉自己已被传染上了几份的忧郁。疼痛回在无法稀释的浓度里蔓延、弥漫以至淹没了自己。在路口遇见理发店，于是打算重头再来。陌生的操刀者用普通的尖刀游走在毛发丛里，一个长短不顺的糟糕发型果然降临，正如在异地陷入情感的沼泽，陌生犹如吃人的流沙，一点点把人吸入绝望和死亡。

   　　  一个蹩脚的理发师甚至是人类对未来憧憬路上的绊脚石，一次不负责任的理发足以影响人数月的低落情绪。今年蓄发不足一尺，治玉几次不成，留下的只能算做未成行的玉胚。玉，石之美者，有玉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说文》）这大抵是没有报复蹩脚的操刀者的仁义之辞了。《礼记》有曰：君子比德如玉。如此美德，有多少是隐忍了愤怒和苦涩呢？《说文》解曰：发，射发也。发泄情感、愤怒等。“发”前加一“理”字，调顺所要发泄的怨气，理顺了，自然不再惹些纠纷。

  　　  女子与发的关系何其微妙啊。记得那次出差的最后一天，女孩面对我新发型默默无语了很久，寂静的山林，我们坐在青石板上，山风吹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秀发可抚了，仿佛丢弃了骄傲的资本，一次理发做了一次短命情感的祭品，不就像那结发夫妻情感不和时，断发以明誓言的举动吗？
  


    　　又想起更早的年代，人们大抵没有理发的痛苦。残酷的封建制度压制下，几乎没有人敢断发以明誓的。传说嵇康醉酒的时候，山风使其长发飘飘，放荡形骸。坦坦荡荡为世人景仰。一头秀发给人的心情仿佛是一场甘露，一场畅快的夏雨。现代人学会给头发以颜色，五颜六色的，添进些国际化的因素。西方先进了，黄发走进了街头巷尾自然无可厚非。何时中国也先进了，全世界都崇仰黑头发黄皮肤呢？理发亦是一种“功夫”，从头发看那些文治武工的的痕迹，多了份遗憾和失落。中国人在头发上的革新是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和时代感传送着丝缕的关系。何时在小河边瞥见的那绺美丽的刘海，已经模糊了，又仿佛没有出现过。
　
　　   潮流似乎也在循环，前年恨极了的发型今年有流行了，此年的心情骤变的累了，审视那变幻莫测的潮流，都在弹指一挥间，老泪纵横过。那个告诫过我们的老人是否也曾落泪呢，看着已经不属于我们的年代，不属于我们的理发师？

   　　  经年的熟悉转为陌生，异地的陌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类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理发师，以其玉文而剖析之。使玉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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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俊岭

请规范一下格式!

冯羽之

单位的电脑排版很麻烦，去网吧排了一下，见谅见谅呀．

lqm407

主要说的是“发”与“理发”，是不是题目改动一下好？

冯羽之

最初由 lqm407 发表
主要说的是“发”与“理发”，是不是题目改动一下好？

后文还有千字，整个文章是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贴了上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