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幸福不是毛毛雨

寂寞沙洲

幸福不是毛毛雨
　　　　　　　　　　　　　一

　　差不多到了十点的时候，林菱就走完了所有的病房。打针、输液、量血压、量体温等这些琐碎而具体的工作对她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了。最近，天凉了，病人却明显的少了，她就感觉心里轻松多了。

　　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其他几个护士正在拉家常，好像说的是给孩子请家教的事，她很少参与。自从离婚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徘徊在生活边远上的人了，她们的话题总是怕触动她的神经，尤其是谈到丈夫和孩子的话题，她们看到她就自然而然停下了。其实她感觉她的心已经很坚硬也很柔软了，轻易没有什么能触动她了，能触动她的，她的心灵似乎都会吸纳的。

　　她放下手头的器械，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心里就掠过一点点温暖。今天对她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她打开包取出手机，先看看有没有萧然的短信。其实萧然的短信和电话似乎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也是她精神上的甜点了，她很贪恋。尤其是想到即将来临的夜晚，她心里有一阵甜蜜的惊悸一波一波掠过她的身体，心灵便一点点潮湿了，身体似乎就温顺多了，她感觉到了自己对萧然的渴望。

　　自从跟前夫分手之后，她以为她再也不会爱了，她以为自己再没有任何欲望了。可是没有想到萧然的出现几乎激活了她所有爱的细胞，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个欲望丛生的女人。

　　　　　　　　　　　　　二

　　她自认为她的那桩婚姻尽管有点平淡有点缺憾，可是她觉得只要自己用心经营，应该是可以一路走好的。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冬天自己全心全意爱的那个男人却在半路出了轨，婚姻在不经意间就画上了句号。

　　那一天是深秋的很平常的一天，她下了夜班回家以后却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她以为丈夫又打麻将去了，那是丈夫结婚以来他坚持得最好并且热情不减的一项业余爱好。他打麻将的时候，她也轻易不打电话，她感觉他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就回来了，所以她就洗漱之后一个人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敲门声。她打开门之后，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女人的脸。

　　那一刻，她以为是个病人。女人很年轻，可是看上去很憔悴，她连忙把她让进家门。女人一直不敢抬头，过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大姐，我对不起你，我怀上了他的孩子。”说完就是一个劲地流泪。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你别伤心，你怀上了谁的孩子，他不让你要吗？你们是不是未婚先孕啊？如果确实没有条件生出，我帮你的忙，你也许知道我在医院工作才来找我的吧。”女人没有敢看她的脸，啜泣着说：“大姐，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怀的就是张子君的孩子。”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凉，那样的场景她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可是才五年，就真真实实上演到自己的生活中来了。

　　她麻木地坐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精神世界就有一种轰然倒塌的感觉，她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她就傻傻坐着。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有了意识的时候，她才发现窗户外面已经有了很好的阳光。

　　那一天，她把门保险上，关了手机，拔了座机上的电话线，喝了半斤酒，烂醉了一场。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窗外一抹夕阳无精打采地爬在窗棂上，她看着家里的一切，才知道生活有时候比喜剧更富有戏剧性。

　　　　　　　　　　　三

　　她跟张子君是五年前经人介绍认识的。张子君是个工厂的普通的工人，其实当时对张子君的工作她心里有点不满意，可是看到张子君高高大大的个子，随意洒脱的样子，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心里就有几分喜欢掠过，自己也就答应了。

　　恋爱的时候，没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浪漫举动。在她的记忆中最浪漫的也就是下了班就从楼上的窗户里看到了张子君的单车在她们医院的楼下安静停着。张子君一条腿很随意地在车子上晃悠，一条腿在地面上，总是抬头看着值班室的窗口。那一瞬间目光对接，她就听到心里幸福在流淌，后来，顺理成章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没有多少缠绵悱恻，倒也是其乐融融。可是，一年多过去了，尽管张子君很卖力地耕耘，林菱平整的土地上始终没有种子破土而出的迹象。林菱心里开始着急。后来做了个B超，才知道自己先天性输卵管不通。那一刻，林菱心里绝望的要命，感觉自己生命的天空好像是塌了一个角，她躺在那个床上泪水就汹涌而至，她知道没有孩子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再说了，张子君家就他一个儿子。

　　后来，她在医院里通了几次输卵管，大夫把液体从下面输入进去以后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她就开始一点点放弃了。那段时间，她过得很暗淡，她想到了离婚，她感觉任何一个健康的男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她把情况如实给张子君说了，张子君倒是看得很开，他说：“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结合又不仅仅为了孩子，有你我这辈子就够了，如果以后我们寂寞了，我们到福利院领养个就是了，她会同样叫你妈妈叫我爸爸，所以你不必太在乎。”林菱听完这一番话，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表，她就说：“那你妈妈爸爸那里怎么办？”张子君就说：“你别想那么多，我就告诉他们我有病，他们也就不会怪罪你了。”

　　从那一天起，林菱就下定决心，好好爱这个男人一辈子。可是到张子君的父母家，她明显感觉老人对她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并且老人都很沉默。林菱也就抢着干家务，似乎是一种补偿。

　　后来，新婚的激情慢慢过去了，到了晚上，张子君如果不去玩麻将，就守着电视或者是在电脑上长时间地玩游戏。似乎对夫妻之间的事情很是不热心了，她心里也有一点点失落涌动，可是想想自己又不能给人家生个孩子，心里的那点怨气又自然消化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才五年，丈夫的种子就播撒在别的女人的土地上了。她感觉婚姻很大程度上是靠孩子维系的，没有孩子的婚姻是没有太强的生命力的。

　　她想了一晚上，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泪水还给那五年的时光，她决定放手。她们住的房子是林菱单位的，她就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去上班了。

　　等中午回来的时候，她开门看到的是在烟雾缭绕中的张子君一脸的憔悴。可是她连看多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忽然感觉与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就径直走进卧室。他冲上来抱住她说：“小菱，昨晚你为什么把门反锁上？你为什么关了手机，你不知道我多着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可是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我知道我错了 。”那一刻，她看到了张子君眼里的迷茫和伤痛。她说：“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在哪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怎么折磨自己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滚远点。你不用担心，你还不值得我为你去死。再说了，我死了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滚吧，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部带走，银行卡上有四万块钱的存款，你带走组阁你新的家庭吧。”她感觉到自己的语言就如那个深秋的天气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张子君声俱泪下说：|“小菱，你原谅我吧，我不想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林菱几乎吼到：“你这个伪君子，你总不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吧，你不要再伪装了，你和她上床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滚得越早越好，你不要再流鳄鱼的眼泪了，我再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她就冲出了家门。那一天，天空下着毛毛雨，毕竟是深秋了。她忽然记得有人说过：最好不要在秋天里分手，一个人的体温抵挡不了加倍的寒冷。可是，当毛毛雨浸透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冰冷了她的每一个细胞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下来了。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婚姻的失败就是人生最大的失败了。

　　那一天的傍晚，她一个人坐在一家酒吧里，看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她就把自己灌醉了。她恍恍惚惚走在街头的时候，雨依然在下，她真的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就走一路哭一路，把所有的酒水都变成了泪水撒在了那个深秋的夜晚。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一首歌，歌名好像就是幸福不是毛毛雨。是啊 ，幸福确实不是毛毛雨，不会从天上自己掉下来，而痛苦却是毛毛雨，不经意间就从天上掉下来，把她淋得浑身湿透。她整个人都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她知道以后的日子就是一个人了，没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了，也没有人分担自己的痛苦了，生活就是水，自己就是一条孤独的鱼，只能是冷暖自知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张子君的东西不见了，可是存折他没有拿。她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她才知道，她的婚姻真的结束了。尽管房子里还有张子君的味道，可是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别的女人的丈夫了。

　　后来，张子君给她打过很多电话，她一个也不接。她感觉再没有必要对过去的日子做任何回顾和总结了，她不会给他任何忏悔的机会了。他就发短信，她看都不看就删除了，心里没有太多的恨，有的只是彻心彻骨的寒冷。那个冬天她感觉格外的冷。在她的记忆中一场又一场的雪几乎就把那个冬天覆盖的严严实实，没有给温暖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等到同事都知道她离婚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很多同事眼里写满了同情，总是时不时流露出对她的关怀，她什么也不说。她才真正明白了，心灵的苦难是自己的，谁也代替不了谁。

　　日子就清汤寡水的过了三个年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皱纹悄悄地爬上了她的眼角，她才知道，她被婚姻抛弃的时候，岁月并没有疏忽她。直到有一天，在镜子里发现了一根白发的时候，她站在卫生间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她才意识到，一条皱纹一根白发似乎都在无声地提示她，她已经不年轻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三十三岁了。

　　那三年里，除了自己，也许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很多时候她不敢去看望。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一个人本来就很孤独。她离婚的消息对母亲封杀了一段时候之后，还是被母亲感觉到了。母亲哭着说：“孩子，你也别太苦了自己，婚姻都是命，你就认命吧，你就是妈心里的一块病啊。你找个离了婚最好对方有孩子的过吧，人这一辈子，怎么不是个活，找个踏实些的过吧。你还年轻，人不是一个人活的。”母亲说完这些话是老泪纵横。可是，她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没有任何心情再去接纳别人。后来，母亲也不敢多提及，可是眼神却一天比一天暗淡了，她感觉母亲的沉默都她都是一种很大的压力。

　　她似乎习惯了就这样一个人过，寂寞的夜里看着空荡荡的床，她也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想张子君说过的那些话，她的眼泪就来了。她的那些伤痛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她感觉这桩婚姻几乎带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了，她不会再爱了，生命也不会再灿烂地绽放了。

　　　　　　　　　　　　　四

　　去年，她们单位组织到青海湖去看鸟岛，她认识了萧然。萧然是他们一个系统的，是另外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她以前听说过，还在当地的报纸上看到过他写的文字。而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尊重文字的女人，尤其是没有了婚姻又没有了孩子之后，文字似乎就是心灵世界里唯一用来取暖东西了。

　　萧然是那种很阳光的男人，有青年人的活力，又有中年人的持重，举手投足间总是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在车上，他幽默风趣的语言让一车人忍俊不禁，林菱坐在最后面。尽管很多时候她的视线飘飞在窗户外面，可是萧然的声音还是流淌在她的心里。

　　车到了西宁的时候，开始下雨了，她的心情也就更郁闷了。下了车，他们一行人就先到了西宁的大清真寺，当时正好是清真寺的回民礼拜时间，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恭恭敬敬礼拜，看着他们的嘴唇吻到地面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分感动掠过，她甚至有点想流泪的冲动。也许是他们的举动触动了她心灵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她悄悄转过身去想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忽然感觉有一束很温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一回首，她看到萧然的脸。

　　萧然笑笑走过来说：“你过去我给你照张相吧，那面有一束夹竹桃开得很漂亮的。”她说：“我不喜欢照相。”他说：“你看上去太抑郁了，出外旅游就是把所有的烦恼都放下给自己一分快乐的心情，你好像心事很重。”她说：“没有啊，我活得很简单，没有什么心事啊。”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湿漉漉的。他说：“你别自欺欺人了，活得简单的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活得简单，你的忧郁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你应该学会放下，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说完他就自个走了。林菱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

　　后来到青海湖，一下车，天特别冷，大家纷纷去租大衣。林菱没有动，她看着那片辽阔的海域心里感觉是一片迷茫，那一刻，她想到了柳永的《雨霖铃》中的句子：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纵使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是啊，她的生活何尝不是梦，如今可真是一场梦醒，晓风残月了。爱又如何？痛又如何？人生若只初相见该多好。那一刻她忽然感觉一种绝望的忧伤，她才知道，生命中好多事情如果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刚刚结婚，张子君答应带她看鸟岛，可是如今她站在离鸟岛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张子君却永远再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回头，看到了萧然，萧然脖子里挂着照相机，风撕扯着他的头发，他冲她喊：“林菱，天太冷，雷锋来了，你就给雷锋给点面子把这件衣服穿上吧。”说着就把衣服塞到她的手里。她几乎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其他人都打趣萧然，说他最会怜香惜玉，萧然说：“男人的天职就是疼女人，我就是尽了点天职而已，你们有什么想不通的。”那一刻，她听着萧然的话，心里有一种茸茸的感觉。她穿上那件军用绿大衣，她本来就很瘦弱，看上去像是一个绿色的企鹅。

　　那天，她没有去坐快艇，她就一个人绕着湖走了很久，看着那湛蓝的海水，看着苍茫的天空，看着湖面上飞来飞去的小鸟，心里感觉说不出的迷茫。平时不敢触动的往事都纷至沓来，她才知道，三年了她一直生活在那种暗淡之中，她没有能力走出来。那一天，她肆无忌惮地流了很多泪水，她感觉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孤单。也许生活是自己的，谁也无法代替你去生活，所以疼痛也只能是自己的。

　　到了鸟岛，天气依然冷，看着各种各样的鸟儿自在地飞来飞去，林菱感觉心里的疼痛似乎也一点点放飞了。她们能叫上名字的鸟儿很少，可是每一只鸟儿都在快乐地舞蹈，草丛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鸟蛋，林菱激动的不知所措，她感觉那里就是鸟的天堂。萧然让他的摄像机一刻也不停地忙碌，还给林菱抓拍了好几张很不错的照片。在那里每个人都把自己还原成孩子，追逐着鸟儿，放飞着快乐。

　　青海之旅萧然是一路呵护林菱，点点滴滴的细节一点一点消融着林菱心里的块垒。回到生活的轨道上之后，那笔丰腴的记忆让林菱有空就反刍，似乎好几次梦里都是鸟儿快乐的身影。

　　她也开始常常收到萧然的短信。萧然的短信没有优美的文字，没有煽情的语言，都是具体而琐碎的生活问候。似乎很多时候他都是关心她的吃饭。她的心里开始慢慢温暖起来了。

　　后来，他们单独见面的时候就随意而自然，似乎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她说到了她的婚姻，叙述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她没有说自己不能生小孩。她也知道他有家庭，他从来不提自己的妻子，她也不问。

　　不知不觉，许多时间就在短信和电话中悄然而去了。她感觉这个男人是她心灵世界里的一米阳光了，不但给自己带来了光亮，而且带来了温暖，她感觉自己很贪恋那份熨贴的关怀。她们一起的同事就打趣她说：“你的手机就是你的灵魂了，你是不是遭遇爱情了？”她笑笑什么也不说。有时，她就想，短信真是个好东西，让她在同事面前少了许多接电话的尴尬，许多语言无法表达的，在文字里表达的随意而自然。每天晚上，她在那些温暖的文字里安然入睡，她感觉生活中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的渴盼，生命似乎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他们见面的时候少，可是电话和短信几乎没有间断过。有时她想，如果他要不是别人的丈夫该多好。可是，他从不提及自己的婚姻，她也不敢多问。

　　前一段时间的一天晚上，她刚睡下，他的电话来了。他很少在晚上给她打电话。她接通之后，就听到他喝酒了。他说：“林菱，我快疯了，你快下来，我要见你，我在你的小区门口。”

　　她犹豫了很久，她感觉她拒绝不了他，更是拒绝不了自己。她就穿上衣服下楼了，等她走到小去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疯了似的一把就抱住了她，他的嘴唇就焦灼地堵住了她的嘴，她没有意识到反抗，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在窒息中感受着那分惊悸和迷乱。等他松开她的时候，在路灯下，她看到了他眼里深深的温柔和疼痛。她有些恼怒，可是她不知道说什么。他说：“对不起，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爱你，我没有一刻放下你，可是……”

　　她说：“你不要可是了，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可是。”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她没有敢回头再看一眼他。那一夜，她几乎彻夜难眠，在矛盾与迷乱中感觉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心里似乎有一种沉睡了很久的东西苏醒了。

　　第二天，她刚上班，萧然的短信就翩然而至：宝贝，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精神因为你而绽放，我的灵魂因为你而温暖，我也时时因你的出现而感激上苍。

　　她回了个短信：谢谢你重新唤醒了我的生命，也谢谢你的关心与温暖，可是我缺少的就是婚姻。

　　他说：给我一个过程好吗？我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她说：我不要求你给我任何承诺，可是我希望你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他说：我有孩子，你可以接纳吗？

　　她说：我爱你，我会接纳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你的孩子的。我不会逼你离婚，如果你离不开她你就好好爱她，如果你真的不爱她了，你就试着离开她吧。因为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不爱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我希望我不是你离开她的理由。多为对方考虑点吧，我也是一个经历了失败婚姻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带给她太多的伤害。

　　他说：我不爱她了，可是我怕她承受不了。

　　她说：如果你怕她承受不了，说明你还是爱她的。我不会生孩子，你介意吗？

　　他说：不介意，从心底深处我不希望你再生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他说：给我一个过程，在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一天，他们在短信里第一次触及到了他的婚姻，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谈了一个早晨。可是，她知道，他很为难，她再也没有提过婚姻，她要给他一个过程，爱他就不要为难他。

　　昨晚，睡觉前她收到了他的短信：宝贝，有你的日子真好，这一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年。每天晚上枕着你的名字入眠，你的温柔你的气息在我的梦里流淌，如果未来的日子能牵着你的手，那我今生别无所求。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她就回了个短信：我不敢奢求天长地久，可是我知道，与你走过的每一个日子都沾满了我记忆的体温，我不知道我可以陪你走多远，可是我知道没有你我的爱情不会走得太远。总是时时回味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贪恋你怀抱的温暖，总是情不自禁放任对你的思念，我切切的呼唤你可否听见？

　　他的短信很快就来了：生命中有些感动无法言语，有些温暖只放在心里，有些人一旦相遇再也无法舍弃，有种思念一刻也无法停止，谢谢你让我收藏了一路走过的细细碎碎的精彩，此刻，我就想轻轻对你说：在生命和你之间，我宁愿选择你，因为没有了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

　　伴着那些温暖的文字，她就把自己泡在柔和灯下静静地想他。想他明净的额头，想她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想着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那分焦灼，她身体中涌动的柔情就水一样的一波又一波的掠过。好几次，他拥抱着她的时候，他的那分贪恋那分焦灼，她也想拒绝，可是她的每一寸肌肤却极力迎合，她听到了她的每一个细胞在幸福地爆破。可是林菱心里很清楚，在没有婚姻保障的时候，她不会轻易交出自己，尽管她也很渴望。尤其是他的手轻轻揉捏她的乳房，那一刻她就有一种被融化的感觉。

　　有一次，他忽然低下头贪婪地用嘴捉住了她的乳头，她的身体就被那分温情一寸一寸覆盖。她抚摸着他明净的额头，她感觉他像个孩子，像一个贪婪的孩子。她觉得他如果有再过分的举动，她也许就无力拒绝。在他的柔波里她像是一根水草。可是他始终没有过分的举动。

　　很多的时候，他就轻轻地拥着她，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她就轻轻问：“傻瓜，你想什么呢？”他说；“宝贝，我什么都不想，我感觉我的灵魂被清空了，我只是感觉踏实和安然，我只是希望这一刻永恒。我动都不想动，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和满足。”那一刻，她就感觉世俗甚至他的婚姻都离自己很遥远。

　　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走在街头，他就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她把头很随意地靠在他的肩头，她感觉到了幸福就通过掌心一点点渗透到她的生命里。她感觉她真的是离不开他了。

　　他把她送到楼下，她不敢邀请，他也不要求上去。他总是说：“宝贝，回去别想我，好好睡，听话。”那时候，她感觉他又是一个温暖可靠的长者。她的心里的暗流是汹涌澎湃的，可是表面上尽量风平浪静，温顺地点点头，很不舍地把他丢在身后。她从阳台上的窗户里看到他的背影消失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迷茫着一种幸福的疼痛。

　　其实，每次离开他之后，她就把他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反刍，那幸福的感觉就一寸一寸拉长。她就把他的短信一边又一边的品味，那些字就像是一朵朵在寂寞的夜里饱满的浪花，一点一点湿透了她精神的领地，她感觉自己也在那些寂寞的夜里冷清的绽放了。

　　她就设想以后与萧然在一起的日子。她想，如果和萧然在一起，她一定要好好待萧然的孩子，她还悄悄为她的女儿买了套漂亮的裙子和一个很可爱的芭比娃娃。她和张子君谈恋爱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如此幸福的眩晕的感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林菱想到这个日子，心里就格外柔软，她想，不管他能给自己什么礼物似乎并不重要，她要给他一个特殊的礼物。想到这里，她有点羞赧，幸亏没有人注意。她还特意穿了一套紫丁香的内衣，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五

　　想到这里，她拿出了手机，想一定有萧然的短信。她发现没有新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她心里就有一分隐隐的不快，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想到这样她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值班室的门。

　　她的值班室在五楼，而六楼是一个孤零零的储藏室，周围就是很大的一个平台。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林菱有点惊喜，她感觉这里就是上苍给她和萧然的一个精神的平台，他们很多带有温度的语言就是在这里表达的。

　　她坐在平台上，心里云卷云舒，她感觉爱情就是一种疾病，属于精神病的范畴。一天没有萧然的消息，她就精神恍惚，思绪混乱，坐立不安，甚至有一种转氨酶升高，内分泌失调的感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一点点地湿润，散发着淡淡的幸福的味道。她感觉他就是她的精神鸦片了，和他说上一阵话，她就通体舒服，心态安静而丰富，内心幸福而狂乱。最后，她把所有的表情都从脸上抹去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她又是水天一色了。

　　萧然很忙，尤其会多。有时想他了，她就发短信：紧急停会，严重想你，思念泛滥，你那里已经是重灾区，你感觉到了吗？赶紧抗洪救灾！他就回：宝贝，听话，我的思念不比你轻，先吃个苹果解解馋，喝点茶补点水，想想我提提神，开会结束马上报到。

　　那个时候，林菱就感觉心里是波起云涌，思念是惊涛拍岸，在心灵的最深处卷起千堆雪，每一朵浪花上都沾满着他的气息。她喜欢萧然的那分熨贴，她贪婪他的智慧。

　　坐在那个平台上，她就一次又一次被幸福淹没。多少语言在空气中流动，多少文字在阳光下流淌，幸福被无限拉长了，记忆就变得温暖了。

　　很多时候，她挂了他的电话，她就一个人呆呆坐着，闭上眼睛让阳光一点一点穿透她的肌肤，那一刻，她能触摸到她的幸福。她甚至想象萧然如果在阳光下向他走来，她一定喜极而泣。有时候她又感谢张子君的背叛，如果没有失败的婚姻，她怎么会感觉到如此温暖的爱情。

　　后来同事发现了，说她到楼顶上干什么。她就说，自己有阳光情结，很喜欢泡阳光。她们就笑着打趣说：“阳光真是个好东西，你看你被阳光滋润的很水灵啊。”她就笑笑，什么也不说。她才知道，爱情才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

　　　　　　　　　　　　　六

　　一路思绪飘飞着就到了楼顶，那时小城正被秋天很好的太阳笼罩着，她就坐在平台上给萧然发了个短信：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当新鲜的阳光包围我的时候，我又被新一轮的思念围困了，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吗？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我的生命为你重新绽放，打算今天怎么过？我还等着你的礼物呢！

　　她知道，很快萧然的短信就来了。她就傻傻等着。过了好久，不见动静。她感觉他一定在开会，或者是处理重要病人吧，她不敢贸然打电话，就又发了条短信：认识你之后我的生命中的每个日子都是纪念日，想念你的时候我的心灵上碾过的都是忧伤的轨迹，见不到你我总是惦记，与你心有灵犀使我心存感激，让我们彼此珍惜，忙碌的时候请注意身体，此刻我只想告诉你我太想你。

　　按了发送键之后，她就默默等待，那种等待是一种甜蜜的心焦。过了好几分钟，她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地沉默。林菱的心里忽然就涌动着说不出的焦虑。她就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按下了萧然的手机号。她的心开心激烈地狂跳，她就在酝酿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可是语言还没有从脑海里跳出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很标准的很客气的普通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那一刻，林菱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萧然从来不关机，他们认识一年，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待机状态。

　　她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和疼痛，他怎么了？他的孩子生病了吗？他和妻子闹矛盾了吗？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她的心里纠缠，她感觉心里空空的就走进了值班室。她机械地处理了几个病人之后心里一直在期盼，甚至在走病房的时候，她担心萧然的电话来她接不上，她就把手机放到振动上。其实她们严格要求在上班期间是不许接电话的。

　　可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响。她心里的失落一点点加重了。到了11：50 的时候，她又拨了一边，依然关机。

　　中午下班的时候，林菱走在匆匆行人中，那种绝望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有委屈有心酸有无奈更多的是疼痛和牵绊。她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下来了。

　　回到家，她就躺在床上流泪，她一边又一边看着曾经萧然发给她的短信，她的手机里几乎都是他的短信，手机几乎就是她精神的家园也是生命的一个出口了，似乎那些短信就是他们爱过的证据了。那些文字炒热了她的一个又一个冷清的日子。其中有一条是他喝醉夜里3：15发给她的：夜深深，却不能体会你的温存，风阵阵，你为我打开了一扇爱的心门，情切切，我只为你乱了方寸，泪纷纷，你何时才是我的女人。

　　林菱感觉从感情上到心里上自己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下午上班，匆匆忙忙处理完了病人之后，她就一边又一边拨打他的电话。一个下午她不知道拨了多少次，一直关机。她的心一点一点绝望，那天下午病人正好很少，她的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萧然的影子，她记得自己曾经给他发了条短信：如果我拥有了整个世界，也许我一无所有，因为我不知道我要什么。如果我拥有了你，我已知足，因为我知道，我要一颗你爱我的心。此刻，她才明白，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真的似乎就为他一个人而活。

　　一直到了下班时间，别人都走了的时候，她又一个人在平台上坐了很久，她真真切切意识到，她爱他，没有了他，她真的一无所有。他就是她的阳光，她习惯了阳光的温暖与灿烂，她再也无法重新适应黑暗的生活了。她坐在那里，眼泪就欢快地开始流淌。

　　天黑了，她从楼顶上看到了万家灯火，她忽然感觉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那里飘出的是家的气息，而自己拥有什么。就在决定离开的时候，她又试着拨了一边，依然关机。

　　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了，看着昏黄的路灯，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她想，是不是他厌倦了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错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他的脑子里起起伏伏，她想不明白。她就到公用电话厅去打，明明知道不可能打通，可是她依旧执着地拨，只要有公用电话的地方她就打，她一连打了至少有十个公用电话，当然依然关机。

　　快到家的时候，她感觉她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一种绝望的情绪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心里就是一种空洞的痛，似乎没有他的消息自己就快疯了。她就在114上查上了他家的座机的号码。那一刻，她很犹豫，如果是他接，她就什么也不说听到他的声音就挂了，如果是她的老婆接怎么说。犹豫了好久，她平静了一段时间，她有几分悲壮地按下了那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接起来了，很灿烂很温柔的女人的声音：“您好！你哪位啊？”她一下紧张中有几分慌乱说：“我是萧然的同事，我找他有点事情，他在吗？”女人很客气地说：“你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们出去玩了一天，他一高兴就喝多了，你有事明天和他联系好吗？”那一刻，林菱真真切切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的泪水说：“好的。祝你们结婚纪念日快乐。”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她的心中的疼痛翻江倒海，她有一种心脏被人挖去的那种空洞的痛，她就低着头，她似乎能听到泪水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声音。她看到了黄叶又在她的脚下飘飞，她才知道又一个秋天到了，她想起了萧然拿着那件军用大衣向她走来的那分灿烂，那青海湖的风撕扯着他的头发，如今真是“初见，惊艳。蓦然回首，曾经沧海，早已是换了人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飘洒着零星的细雨，她抬头让冷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她又想到了张子君离开她的那晚上。如今，疼痛以更隆重的形式上演了。

　　回到家，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她的心就只剩下了空空的疼痛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纷至沓来，她被泪水淹没了。她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她怎么过，她不知道这个秋天她又怎么走过，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那种彻心彻肺的痛她怎么扛，那种疼痛和无助远远超过了当初张子君离开她的时候。

　　她躺在床上，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寒冷，就那样迷迷糊糊，她觉得如果就这样睡下去再不醒来也好。

　　她没有开灯，就那样让夜色把自己覆盖，在黑暗中还有几分安全和踏实。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她打开灯，一下子坐起来，仿佛她所有的疼痛都找到了出口。她想，一定是萧然的。可是，灯下她看到跳动的是一串串陌生的号码。前面还有0，她知道是个长途，她就很纳闷，她接起来就听到：“你好，是林菱吗？”她就说：“是啊，你是？”对方的声音熟悉中有几分陌生，她说：“林菱，你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是孔秀丽啊。”林菱赶紧从记忆的仓库里搜索这个名字，她忽然想起来了。说：“你不是在广州吗？”她说：“对啊，我就在广州啊。”林菱就说：“你还过得好吗？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孔秀丽说：“我过得不好，你还好吗？你还记得四年前那个夜晚吗？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林菱说：“记得啊，怎么了？”那面却是沉默，接着就泣不成声了。

　　　　　　　　　　　　　七

　　林菱和孔秀丽是初中的同学，初中毕业后，孔秀丽上了师范，林菱上了卫校。在四年前，更准确地说是五年前林菱和孔秀丽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林菱结婚的第二年，她就把她们同事的弟弟李伟介绍给了孔秀丽，结果谈了不久，孔秀丽的家里人打听了李伟的家里的情况就坚决不同意。因为李伟家里很穷，除了年迈多病的父母每年种几亩地再养一群鸡，家里几乎就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李伟上学的费用还是银行贷款。

　　知道这种情况之后，林菱就到了孔秀丽家做她的父母的工作，孔秀丽的母亲是小学教师，父亲还是一家银行职员，家境很不错。尽管林菱说了李伟的许多好处，可是她的父母就是不同意。最后，林菱就对孔秀丽说：“既然家里人不同意，你就放弃吧，你们谈得时间也不长，就不要伤你的父母的心了。”那时的孔秀丽还在农村的一所小学教书。谁知她说完之后，孔秀丽就哭着说：“林菱，以后如果我不在人世间了，你就多照顾我的父母，他们就权当是没有我这个女儿。”林菱一听心里很吃惊，说：“没有那么严重吧，父母不同意你们不至于殉情吧，你们才谈了多久啊？你们该不会已经……”孔秀丽泪眼婆娑地点点头，林菱心里暗暗吃惊，他们认识才两周啊。事已如此，林菱就发挥所有语言的功能，很巧妙地点到为止，孔秀丽的父母都是聪明人，无奈之下就答应了，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那天，林菱是伴娘，孔秀丽本来就天生丽质，那一天在洁白的婚纱的映衬下真有几分仙女一样的超凡脱俗。

　　婚后，尽管生活清贫些，可是他们是恩恩爱爱，李伟对孔秀丽疼爱有加，对孔秀丽的父母更是孝顺。林菱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有时，两家人聚到一起，包饺子，吃火锅，生活中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他们婚后第二年，孔秀丽就生小了一个很清秀的小男孩。孔秀丽生孩子就在她们医院生的，看着生下孩子孔秀的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那分自豪，林菱的心里难受了好久。

　　孩子两岁的时候，他们假期带着孩子去旅游。开校的时候，孔秀丽给林菱发了条短信，说他们已经在福建的一所学校应聘了，他们不打算回来了。林菱心里有点失落，可是更多的是喜悦。因为有了孩子，两人又不在一起，生活上确实有许多不便。那两年，孔秀丽为了调动工作没有少费心，可是最终没有什么着落。为了调动工作的事情，孔秀丽和李伟没有少闹别扭。如今不费任何周折就到一起，听说还是福建很繁华的一座城市，月薪也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了。林菱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孔秀丽的父母尽管有点不舍，可是依然感觉很欣慰。以后的日子她们偶然电话联系，后来渐渐就很少有联系了。

　　到了孔秀丽走了的第二年，她回家来了。那是林菱和张子君的日子依然过得很平静。

　　他们两家又聚到了一起。那一天的孔秀丽打扮的很时尚，并且普通话中都有了福建的口音。她把头发烫成很时尚的烟花烫，眼影也抹得很重。林菱忽然就感觉有几分陌生。他们那天一起吃火锅，他们的孩子倒是很可爱，林菱说不出的喜欢，也许孩子才是婚姻存在的证据。

　　那一天，李伟有点沉默，似乎眼神里有点淡淡的忧郁。吃完饭之后，李伟不想喝酒，张子君一个人也喝不起来，孔秀丽就说想到街上走走。

　　林菱和孔秀丽走在街头，天空中又飘着毛毛雨。李伟和张子君带着孩子走在身后。孔秀丽就对李伟说：“你和张子君带着孩子找个茶吧喝茶去好吗？我想和林菱说说话。”孔秀丽的口气听起来是商量，实际上有几分命令语气。李伟就很不高兴带着孩子和张子君走了，张子君回头对林菱说：“等我们找到地方我给你们打电话。”

　　林菱和孔秀丽走了很久，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孔秀丽就说：“你们真的不打算要孩子吗？”林菱说：“以后再说吧。”林菱的心里掠过一点疼痛。其实他她没有一天不想要孩子。她就淡淡问孔秀丽：“你们过得好吗？我感觉李伟似乎不太高兴。”沉默了很久，孔秀丽说：“我们过得不好，我们这次回来本来打算把离婚手续办了，可是，面对亲人我们都开不了口，我很矛盾。”林菱很震惊，说：“为什么？”孔秀丽犹豫了很久说：“我不爱他了，也可以说是我爱上别人了。”林菱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当初你们可是不顾一切到一起的，你们走出去是为了两人在一起，如果你们离了婚你们的出走又有什么意思？”孔秀丽的眼神看上去很迷茫，她说：“你也看到了，我如果过得很平静我也不至于看上去这么苍老。我如今就在想我们当初离开家乡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如今我真感觉不爱李伟了，我看到他就心里烦，这些话不敢对父母讲，只能对你说，你说我怎么办？我真的很痛苦。”

　　林菱说：“你不要感情用事，婚外情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在你和李伟没有离婚之前，你要保住做女人的底线。其实婚姻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不要再追求轰轰烈烈了。你不为李伟负责，你也得为孩子负责。”那一刻，林菱看到孔秀丽的眼里有泪水滑过，在昏黄的灯光下孔秀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沧桑。她说：“你说的太迟了，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我感觉自己离不开他了。”那一刻，林菱的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她说：“你太过分了，对李伟太不公平了，他知道吗？”孔秀丽说：“他应该知道，我和李伟虽然现在不在一个学校，可是我已经无法再接受李伟了。自从我和他在一起，我和李伟之间已经没有那种生活了。再说了，他很有勇气，他找李伟谈了，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李伟现在就是一种可怕的沉默，我也知道对不起他，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分感情。”

　　林菱说：“他是个什么人，值得你那么奋不顾身的？”孔秀丽说：“他是我带的那个班的一个学生家长。当他第一次接他的小孩的时候，他说，他就感觉我就是他冥冥之中等的那个女人。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追求我。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就一点点被他俘虏了，他浪漫，温柔，有情调，懂生活，和他在一起我很踏实很满足。我想要的他都能给我。他有别墅有车，他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说到这里，孔秀丽的眼神流淌着迷茫的幸福。

　　林菱说：“可是，他有老婆，他有家庭啊，男人的鬼话你也信。”孔秀丽说：“我不在乎，他答应我，只要给他一个过程，他会离婚娶我的。他和她老婆感情不好，他的婚姻很不幸。”林菱说：“诉说不幸的婚姻，那是男人哄骗女人惯用的伎俩，你也信吗？”孔秀丽说：“你没有见过他，他不是那种男人，他对我是死心塌地的。他对我的好我无法用语言给你说。”说完，林菱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孔秀丽说：“我感觉你的婚姻生活也太平淡了，你们就这样过下去吗？我现在就觉得人生只有一次，能遇到一个自己奋不顾身爱的人真的不容易，不管结果如果，我至少是轰轰烈烈爱过，我确实不想再回到和李伟那分平淡的生活中了。如果再那样过下去，对我的生命就是一种摧残。其实这次我和李伟不是一起来的，李伟先带着孩子来了。他不让我来，他带我去看大海了，你不知道他有多浪漫。”

　　说到这里，林菱感觉孔秀丽的眼睛里都开始放光了，很幸福很温柔的目光，似乎又沉浸在美好的往事中了。

　　林菱说：“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李伟呢？你来这几天他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孔秀丽说：“能不打吗？我和李伟在一起时，李伟不让我开手机，我刚才开了一会儿他的短信就一条接一条的飞来了。”林菱说：“他说什么了？”孔秀丽说：“还能说什么，他说，他想我想得快疯了，他夜不能寐，都瘦了好几斤了，他求我给他回个电话，其实我也一样的想他。”

　　说到这里，孔秀丽说：“张子君他们已经到茶社了吧。你稍等下我，我去回个电话。”说着，孔秀丽就到了一家公用电话厅去了。”林菱就一个人站在街头，心里的寒冷一点点往外渗，她不知道说什么。这时，风卷着毛毛细雨在街道上乱窜。孔秀丽的一个电话打了20多分钟。等她回到林菱身边的时候，她满脸都写着幸福。林菱再没有说什么。林菱说：“你打算回去怎么办？我感觉你失去李伟和孩子，你迟早会后悔的。”孔秀丽说：“我也想过，可是如果我失去他我会更后悔，我不想让我的生命如此苍白，我也不想辜负我的这分爱情。活人一辈子，我不想太委屈自己。”林菱就说：“你不想委屈自己，你就委屈李伟和孩子吗？”孔秀丽说：“我也很自责，我知道李伟的无奈和悲哀，我感觉最近他都有些不正常了。他一会说，我所有的错误他都可以原谅，只要我和他断了。一会儿他又说，他绝对不再要我了，他要领着孩子单独过，这顶绿帽子把他压跨了，我不值得他爱了。我知道他内心的矛盾。可是，我一天见不到他，我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爱情，你不了解我的感受。他也许就是我生命中的劫难，我无力躲避，我也甘心沉沦，什么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不重要，可是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这个过程。”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林菱就闭上眼睛，让那冷冷的秋雨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只是感觉到说不出的心痛。

　　等她们找到了茶社的时候，李伟已经和张子君喝了五瓶啤酒了。李伟本来就不胜酒力，似乎有点喝高了。他看了林菱一眼，眼里有几许尴尬掠过，他很敏感，他知道孔秀丽也许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林菱了。

　　走出茶社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他们就在街头分别，在路灯下，孔秀丽看上去格外憔悴，她说：“林菱，我们拥抱下吧，不知道这次分别我们何时才能见面。”说完之后，她们紧紧抱在一起，那一刻，林菱想哭，等她放开孔秀丽的时候，看到孔秀丽满脸的泪水。

　　第二天，孔秀丽就走了，走之前给林菱发了条短信：我走了，不知道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可是我感觉这一切都是缘分，我无法逃避。如果是一场错，既然开始错了，那我也只好错到底了，你多保重。

　　林菱也给她回了短信：我希望你珍惜眼前这分平淡的生活吧，意外的快乐也许会带来意外的伤害，爱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可是把你的所谓的爱情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这样的爱情也许迟早都会变质。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惟愿你的爱情在远处观望，祝愿你的婚姻一路走好。

　　孔秀丽走了的那天晚上，林菱和几个同事正吃火锅，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是孔秀丽最好的朋友，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林菱就知道是谁了。她想不到，自己的号码孔秀丽都说给他了，那一刻，心里有几分不快。她就简简单单回了条短信：她已走了。刚过了一会，短信又来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林菱感觉他真无聊，她就回：我不知道你是谁不重要，我希望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他的短信又来了：我知道她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也许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不道德的第三者，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不能没有她。

　　林菱就回：我看不起你不要紧，可是你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如果你真的爱她，请你放过她，因为有一个家庭比你更需要她。

　　他说：你觉得他们在一起幸福吗？

　　林菱回：我曾经见证过他们的幸福，如果没有你我相信他们的幸福会一直到老的，而现在他们幸福与否与你无关，可是他们的痛苦与你息息相关，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好自为之。

　　发完之后，林菱就关了手机。

　　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孔秀丽的任何消息，打她手机已暂停使用了。

　　时间一过就是四年，没有想到在自己最暗淡的时候却听到了孔秀丽的声音。

　　　　　　　　　　　　　七

　　林菱就急着说：“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吗？”

　　孔秀丽的声音湿漉漉地说：“林菱，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没有勇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离开你的那天晚上我就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对我的鄙视。我没有听你的劝告，现在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说我怎么办，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这样死了我又太不甘心。”

　　说到这样，孔秀丽泣不成声了。

　　林菱说：“你别胡思乱想，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孩子想想，你以为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林菱说：“我们那次回来之后，我就和李伟分手了，因为我和李伟一下火车，他就在火车站等着我，我一看到他我们就情不自禁抱在一起，我们都泪流满面。等我们送开手的时候，李伟和孩子都不见了。那晚，我没有回去。第二天我到家的时候，李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他要带着孩子离开福建。那一刻，看到李伟的冰冷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真正失去他了。他带走了孩子，他还不让我承担一分钱的抚养费。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在孩子的哭声里我的泪水里李伟走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李伟了，可是我无力回头了。我也知道我的错误是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容忍的。

　　从那以后，我就和他公开同居了。他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由于我的事情在单位上引起了很到的反响，我也无法工作了，后来我应聘过几家学校，同事一旦知道我的情况都似乎不愿和我主动交往，我就特别孤独，生命中似乎就剩下他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就特别空虚，也特别想孩子。

　　后来，我再没有去工作，就让他养起来了。每天，我的工作就是等他回家。后来，我们的事情让她的老婆知道了，她到我住的地方，什么样的话都把我侮辱了，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开始逼他离婚。开始的时候他说给他一个过程，可是后来他说，由于有孩子，他们离婚难度太大。他老婆和带着孩子从四川老家来到他的身边，所以他来到我这里的次数渐渐少了，我感觉我的日子在那种遥遥无期的等待中越过越空虚，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活。”

　　林菱说：“李伟过得怎么样？”孔秀丽说：“开始我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后来我通过他在这里的一个朋友打听到，他带着孩子到了浙江，应聘到一家学校，工作上好像很顺利，孩子就在那个学校上学。第二年，那个学校的一个女孩子主动追求他，他们就结婚了。去年，他们又有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女人对他和孩子特别好，那个女人好像就是个杭州人，听说年轻漂亮，她的家境很不错，已经在那面买了房子，过得很不错。我知道，李伟会有那样的结局。想想当初那一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过来了。去年的时候，有一次我实在太想孩子了，就给他打了一次电话。他的语气很冷淡，听到我的要求之后依然把电话给了孩子，我听到孩子的声音我疯狂地流泪，我就问他想不想妈妈，他很干脆地回答，不想。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从那以后我再没有任何勇气给他打电话了，我也不想再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林菱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孔秀丽声俱泪下说：“我还能怎么办？他曾经承诺过要爱我一辈子，他要离婚娶我，我要让他的承诺成为事实。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和他结婚。这几天他躲着我，不接我的电话，我就一边又一边的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知道他也为难，可是我别无选择。前天是他的公司的庆典，他带着他的老婆去了，我知道以后我就不管不顾地到了酒家，我就告诉所有在场的人，我是他的情人。你可以想象那种场面有多尴尬。他愤怒到极点了，她的老婆就哭着离开了。我回来之后，我感觉说不出的虚空，我也感觉他离我是越来越遥远了，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我是个没有头脑没有廉耻的女人，我的爱让他感觉到害怕，他说我已经变态了，他不能和一个没有理智没有自尊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的。然后他就关了手机，我昨天在他们公司门口等了一天，我没有看到他的车，他的门卫都认识我，也许是他给交代好的，不让我进，你说我怎么办？”说到这里孔秀丽就是歇斯底里的哭声。

　　林菱的心也一阵一阵的疼痛，她就说：“如果你爱他，你就放过他吧，他也许真的有他的难处，你的做法太过分了，你影响了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这样的爱任何男人都会害怕，你决绝的方式会把他吓跑的。如果他确实离不了婚，你就放过他吧。”

　　孔秀丽说：“你说得太轻松了，你不知道我这四年付出了多少，自从我的父母知道我和李伟离婚，他们就坚决不认我了。我为了他，丢了工作丢了家庭甚至众叛亲离，你不知道这四年，他欠我的何止是青春，何止是爱情，是泪是血是我的健康是永远给我还不清的债。这四年，我为他做过五次人流，他是个刽子手，他的手上沾满着我的鲜血，那是五条性命啊，你知道吗？他给我的就是满心的伤害，满身的疾病，满腔的愤怒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为了她我丢了婚姻，丢了家庭丢了我的孩子都了一切，如今让我放手没有那么容易，我也知道我们之间也许没有爱情可言了。如今剩下的就是他把欠我的都还给我，我付出的一切要他和我共同买单，不然我太沉重了，我一个人背负不动，我的生命延续或者是结束就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我想好了，我要报复他，我要让他也家破人亡，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你是知道我的，我敢爱，曾经我为了爱我可以放弃一切，我也敢恨，今天我为了他我不顾一切。今天一天我不知道给他打过多少电话，我甚至把安定片，刀片都放在我的床头，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无法想象没有他我怎么生活，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他了。也许你以后再也听不到我声音了，我再没有任何亲戚和朋友可以诉说了。为了这分感情我把自己输的一无所有了。我本来想给李伟打个电话，我想听听孩子的声音，我也不想了，我不打扰他的幸福了。希望你有时间多看看我的父母，我就再没有所求了。可是我也不会一个人走，那样我太孤单了，我要和他玉石俱焚。”

　　林菱说：“你别胡思乱想走进死胡同了，感情上的事情没有过不去的，你感觉你付出了许多，他也背负的不比你轻。如果你感觉你曾经用心爱过，他给过你许多美好，你就放了他吧。男人也许不仅仅是为了爱情而活，你给他一个空间，你给自己一个过程，给他一个退路给自己一个出路行吗？看在你那天走开之后他给我发短信的份上，你就放了他吧。你这样的偏执甚至神经质会让男人害怕的。如果我是个男人你如此这样不顾一切我也厌倦了，我也退缩了。对男人来说，爱情最多是生活的一部分，对女人来说有时就是生命的全部了。爱情走远了，生活还得继续，多想想你的父母，尽管他们不认你，可是还是爱你的，牵挂你的，你回来一趟吧，也许不是为了逃离，是给你们的爱情一个喘息的机会。”

　　说到这里，林菱听到孔秀丽的哭声已经柔软下了，她知道她触动了孔秀丽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她就接着说：“你告诉我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吧，我给他发个短信，或者是明天给他电话。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明天太阳还是新的。我和张子君离婚也四年了，我当时感觉我也活不下去了，可是现在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你还能为他做人流，曾经你们还那么疯狂地爱过，你还能感到爱情给你幸福的疼痛，我连做母亲的权利都没有，不瞒你说，我真想为我爱的男人做一次人流。”说到这样，林菱的泪水就奔涌而出了。孔秀丽就沉默了，她说：“林菱，我真的不知道你离婚了，我也不知道你过得如此不易。”

　　林菱说：“所以，你想开些，生命中多少人聚了，散了，多少情浓了，淡了，都是宿命。也许他就是你生命的一场劫难，你躲不了。可是现在你的爱已经变质了，如果你真的还在乎他，你就多为对方想想，他一定有他的难处的。你回来看看你曾经生活过得这个小城，多少人还为了生存奔波，多少人到了秋天像候鸟一样到新疆摘棉花仅仅就是为了活着。而你整天就为了一分爱情活着，所以你已经够奢侈了，放过他吧，开始你自己的生活吧。”

　　孔秀丽哭着说：“可是，我怎么放手，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爱，我不敢想没有他我怎么活。我也想过，可是我就是感觉太委屈，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承认我幸福过，可是更多的是愧疚，是悔恨，是无奈，是等待。你要我怎么从头开始，我的生活已经是零了，甚至是负数了。我真的感觉我完了。”

　　林菱说：“你没有完，你不是不放过他，你是不放过自己，当爱情失败的时候没有谁是赢家，你敢说他这四年没有付出吗？所以你学会放手吧，学会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学会给自己疗伤吧，我希望你回来一趟吧，也许一切你都会想开的。”

　　孔秀丽沉默了一会，声音还是被泪水泡洗，她说：“好吧，我听你的，其实我想你，我也想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父亲，现在是糖尿病，视力已经很不好了，我要去看她们。可是他们会原谅我吗？”林菱说：“我等着你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亲情永远是最可靠的，你的父母从心灵深处早就原谅你了。感情上的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任何时候都为别人多想点，事情也许就会有转机。女人应该要学会包容，你相信我说的话，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挂了电话吧，好好睡，任何时候你记住，你不是为一个人活得，你也不仅仅是为了爱情而活的。”

　　最后，孔秀丽给林菱说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之后，；林菱就先挂了电话。她的心里满满的又空空的。发了好一阵呆，她就给那个男人发了条短信：四年前，你给我发过短信，为了你一刻也放不下的爱情。四年后，我给你发短信，为了你竭力逃避的爱情。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不爱了，也给爱情画上一个温暖的句号吧。太爱了是一种变态，爱情进行不下去了也是一种无奈，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希望你把句号画的让她心里温暖些，你自己也心里踏实些。你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女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发了短信以后，林菱脑海里全是孔秀丽的语言，耳边总是孔秀丽的哭泣声。过了好久，才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她忽然就有一种很清醒的疼痛，她才意识到自己一天的失态，又想起萧然的点点滴滴，感觉孔秀丽的一个电话让自己的的生活遥远又逼近，似乎走过的路清晰而又模糊，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为什么孔秀丽的电话偏偏在这样的时候。

　　她忽然明白把所有的文字和感情堆积起来，在她和萧然之间也不会堆出一条新的路来，她把萧然发给她的所有的短信看了一边，她就按了删除键，心里一阵空洞的疼，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就给萧然发了一条短信：

　　请接受我一分迟到的祝福：结婚纪念日快乐！谢谢你陪我走过的三百六十五天，让我感受到了人生最美好的感情。那也会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如果你爱她，就不要轻易伤害她，从她的声音里我感觉到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好好珍惜她吧。在感情世界里女人都是弱者。如果你真的爱过我，请你今后不要再打扰我，那就是对我们这分感觉最好的尊重，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我的爱情曾经来过。我的生命也曾经为爱情绽放过。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尽管今天我感觉我的心灵世界里乱了分寸，可是我还是真诚地后退，我不是为了逃离，我只希望我们大家都不要活得那么累。祝福你们！珍重！哦，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你已经给了我一分厚重的礼物。谢谢你！

　　按了发送键之后，她才感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当方便面的清香在屋子里迷茫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从有过的安静和踏实。

　　她推开窗户，秋风拥抱着毛毛雨就轻轻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忽然心里有轻轻荡漾着茸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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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篇幅很长，我用两个小时仔细拜读一遍，觉得想说的话不少。
   
　　1、沙洲写感情，那是没说的，细腻动人，故事编织得丝丝入扣。小说读起来很有味道。
   
　　2、具体到这一篇，我的感觉，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写得太满，比如前边写夫妻离异的过程，在本篇中可以考虑省略。小说要注意留白，不可把所有的东西都交代出来，要留下想象的空间。二是最后两节，完全写跑了，那是另一个故事，可以另写一篇。我知道作者的用意，两个故事说的是同一个意思，作者是为了强化主题。但其效果恰恰相反，带来的只能是对作品的损害，这便是第三：小说最忌讳的便是用故事图解主题，如果只写林菱的故事，还比较有味道，但把孔秀丽的故事往这儿一加，真正成了“奔向主题”，从而失去了小说最宝贵的品质：含蓄。同时，这样写也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小说结构。第四，文中大量的对话和短信，所起的作用多是解说作者的思想观念，这又犯忌了，这样写只能导致作品的概念化。总的来说，这篇小说的主题太过鲜明了。
   
　　啊，说了这么多，不知作者能否接受。我觉得这篇小说应动一下大手术。其实，若放弃了第二个故事，似乎又缺少后劲。究竟如何是好，还要看作者的匠心了。

敬一兵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篇幅很长，我用两个小时仔细拜读一遍，觉得想说的话不少。
   
　　1、沙洲写感情，那是没说的，细腻动人，故事编织得丝丝入扣。小说读起来很有味道。
   
　　2、具体到这一篇，我的感觉，有几点值得注意。一...

参照这样的评点读原文，我确实也有同感，作者写这篇文章的确是费了不少的劲，田版的评点令我感动，一并学习！

晓星

“生活是自己的，谁也无法代替你去生活，所以疼痛也只能是自己的。”“心灵的苦难是自己的，谁也代替不了谁。”让人一读就流泪的文字。
    花了很长时间才读完了寂寞沙洲的文章，感觉写得细腻，委婉，但第七部分显得多余，小说还是含蓄些，多留些空白为好，太直白了缩小了文字的想象空间。

寂寞沙洲

最初由 吕永红 发表
呵呵，坐上了沙洲的软沙发，细听毛毛雨嘀嗒。文字流畅，感觉主体叙述多了，但不失为一篇好作品，学习着呢！张掖是个发达的地方，不要出啥事呀，哈哈哈，拜拜！

谢谢你的关注与鼓励，最近好吗？张掖也不是很发达，不用担心我有事啊，谢谢关心！呵呵！

寂寞沙洲

回田版主！

你如此悉心的点评让沙洲真的很感动，其实我也意识到了，只写林菱的故事，我感觉小说有些单薄了，而孔秀丽的故事对林菱的最后的决定应该是一种暗示，也许我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如果表现出来就显得很直白了。谢谢你的指教，也许正如你所言，放弃第二个故事，我感觉没有后劲，我再好好琢磨吧！握手问好言谢！

寂寞沙洲

回敬版主！
谢谢你一直对沙洲的关注，在小说上，沙洲还是个新手，希望敬版主多多指教，我不胜感激！

寂寞沙洲

最初由 晓星 发表
“生活是自己的，谁也无法代替你去生活，所以疼痛也只能是自己的。”“心灵的苦难是自己的，谁也代替不了谁。”让人一读就流泪的文字。
    花了很长时间才读完了寂寞沙洲的文章，感觉写得细腻，委婉，但第七部分显...

问好晓星！谢谢你的关注与鼓励！祝你秋天好心情！

跃农

　　分量足，引起争鸣是最好的效果。评价一边倒的作品不会是好作品。祝贺！

跃农

　　田班班费心不少，评得仔细，跃农受益多多！

田瞳

尽管我指出了这篇小说的诸多不足,但仍不失为一篇较好的作品,还是应视为精华小说.

寂寞沙洲

最初由 跃农 发表
　　分量足，引起争鸣是最好的效果。评价一边倒的作品不会是好作品。祝贺！

问好跃农！谢谢你的关注与鼓励！

寂寞沙洲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尽管我指出了这篇小说的诸多不足,但仍不失为一篇较好的作品,还是应视为精华小说.

再次感谢田版主的鼓励！问好！

脂砚

应该说，沙洲写小说很有感觉的，文字细腻，看得出作者对生活及情感的解读有一定的深度。

支持精华！

吕永红

最初由 脂砚 发表
应该说，沙洲写小说很有感觉的，文字细腻，看得出作者对生活及情感的解读有一定的深度。

支持精华！

就该加精的，呵呵，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