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情牵秦州

丁胜

<br /><br />情牵秦州
丁胜
在我脑海中,大学生活是那么遥远, 远的使回忆都没有了头绪,不知从何想起,好几次都想把凌乱的思绪整理一下,写些东西出来,聊以慰藉大学生活中无法忘怀的人和事,可键盘上流出的始终是一段惆怅的夜曲,那不成行的文字更加增添了我对那段生活的愧疚.波动在心头那一汪感情的旋涡在心头回荡,往事的一幕幕也不断浮现在我的眼前.想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可似乎又是那么近,感觉就是昨天,近的经常在我梦中出现,像梦魇一般,压的我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是痛、抑或是梦.苦痛之余,则是那似真若梦的回味.
前几天,小外甥毕业了,回家来看我,还带着他的一个舍友.谈到他们同学分别的情景.说他回来的时候,送站的同学好多都哭了,火车还没到站,女生就已然泣不成声了,分别的时刻,就是须眉男儿也潸然泪下.这些话使我陷入了沉思,就是在当下社会,别离也是那么的痛苦,更不要说当年我们的分别了. 相聚和别离始终是我们这个社会永恒的主旋律,相聚之喜和别离之痛则是人类感情的永恒.时间证明,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会愈加淡薄,由以家族为依托的人际关系发展到了以家庭为依托的关系,再而发展到以个人为依托,使得人的感情圈越来越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人类的悲剧.社会发展究竟带来了什么?人得到了多少好处?
想到我们毕业时候那热情中带着酸楚的气息、和着鞭炮的呛人气味,使得别离之痛愈加浓烈.我刚要问他,现在送别时还有没有鞭炮,他已经在那里说了:鞭炮是有的,就是没有任何味道,烟都没有,更不用说有呛人的气味了.唉!我老是感觉鞭炮中有那股撕心裂肺的火药的味道,才算是真的鞭炮,那是送别的气息,是让每个人都得到的味觉,视觉,声觉的几重感受,让别离之痛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忘记.鞭炮中有一种中华民族共有的情感维系,在每个人每一次的离别与相聚中,它张显着一种轻生死,重别离的人生价值,可以说成为一种情感文化的象征.
外甥和他同学出去后,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去回忆曾经感动过的那份记忆犹新的至情.现在想来, 我那时候真幸福.我老是感觉送的人痛苦,被送的更是撕心裂肺,而我却始终是在送别人,我只想把更痛苦的感情让朋友们背负,我专检不太痛苦的事情做,我很聪明,或者是很奸猾,不管怎样,我是幸运的.等到我把所有的同学都送走了,我才一个人回家,这可能很凄凉吧!但我宁可选择自己一个人凄凉.
记得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往日从来不和同学交往的我,到这几天也分外亲热起来,这绝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流露.在最后一次聚餐中,那热烈的眼神,炙热的泪珠,是虚假不来的.那个时候,话是很少说的,可几个字却重值千斤,几年中的磕磕碰碰一笑而过,很少听到说对不起,但普通的几个字也会让对不起这样的字眼汗颜,这个时候,对不起三个字太苍白了,苍白的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几个字用来表达歉意.我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他们各自的情感流露,那是最真的,没有一丝虚假的对白,在那样的气氛中,本来不善表达的我更加木纳了,我心情始终很紧张,气氛是压抑的,空气里除了烟酒的香味,更多的是眼泪的香味,那香味一直渗透到我心灵的最深处,就是现在打开那段封尘的记忆,那种馨香依然沁人心脾，余音绕梁，一生不绝。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离别的那一刻，宿舍楼下，到处是送别的场面，同在一片蓝天下，可那个地方的上空不是蓝的，而是每个人心里浓烈的别离意识凝聚成的灰色的愁云，那云沉的感觉马上能掉下来，掉到每个人的手里，让泪水加重它的总量，让它回到大地上，获得永生。我手里捧着一块愁云，把它放在手心里，拧出水来，去补给哪些流泪过多的人们，补给那些我亲爱的同学，使得他们的身体不再因为流泪过多而受损。我不知道能送给他们什么,只有这心情与时间同在.
江郎在《别赋》里低吟: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他是深刻体味过别痛后,用消魂的感受来表达离别的痛苦.消魂者,灵魂的煎熬.凡经历过大喜大悲之人,才能理解煎熬为何种感受,也只有经历过生死别离之人方能体味到黯然消魂的滋味. 被誉为千古送别诗之祖的《诗经●邶风●燕燕》中对别离却是另外的感受,“瞻望弗及,泣涕如雨”,以前看这首诗的感受没那么强烈,只觉的“泣涕如雨”写的过了些,泪是有的,如雨就过分了,到我们同学毕业分别时,才深切感受到了“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的别离只痛.
那一天,同宿舍的两个同学要走了,我们送到车站上,当鞭炮响起的时候,每个人都哭了,就在我转身的刹那间,不知不觉中,我的泪已然落下,一直不外露情感的我怕被别人看见,忙用手拭去,可黯然的脸上红红的眼睛是骗不了任何人的,当然,我骗不了我.原来以为我们男人分别,只是挥挥手,一笑了之,伤感是内心的事情,脸面上是看不出的,这是传统文化赋予男人的权利.可终究是控制不了自己,就当是反传统吧!我想在车站一挥手,说声,“哥们,再见”!就算完了,因为我是男人,可到了那种特殊的环境下,情感的表露就由不得自己了.这也许就是人称其为人的缘故吧!同窗之谊难忘,更重要的是因为此次分别,或许一生再也见不到对方了,这可能就是生离死别吧!现在想来,的确是这样,好几个同学这二十几年都没见到过,有些音信全无.我庆幸自己曾经为他们、也为我们,伤感过,流泪过,更为了我,这个心灵时刻经受煎熬的、痛苦的人.
当然了,还有一些别样的人,演绎着别样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天之崖,地之角”式的送别,在别样的人那里总是用别样的方式,把那伤感掩埋的更深,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表达着同样与别人的离愁.虽然时隔二十余年,但那一幕还是那么清晰,甚至刻骨铭心.同学要回家了,好多人七手八脚的把沉甸甸的行李搬上车,那行李是他几年里的所有财产,更是父母含辛茹苦的结晶.现在要回家了,把读的书交给父母,落的自身轻松.
这帮家伙看起来不是那么伤感,没有了握手、拥抱之类的繁文缛节,看、没等他反应过来,同学们你一拳,我一脚一统乱打,最后不知谁飞起一脚把他蹬到路边的草坪上,他拾起身,检起他的包赶紧上车了,大家都笑了、整个车上的乘客也笑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也笑了笑的眼角有了一颗闪亮的泪花.车走了,我想他们的眼角一定有一些闪亮的东西在欢笑中流出来.不知现在的毕业同学有没有这样的送别,我想就是有,也该文明些了吧!但我还是向往那种不文明的别样的送别.小外甥在客厅里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进来跟我道别,说他去送他的舍友,原来他和同学一起来的,在家里休息一阵儿,马上要去火车站了.“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他说着出去了.也许永远见不到了,我心里想着.
在秦州的那片热土上,挥洒过我们的青春汗水.我正想着,突然电话响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老同学,明天换好球衣,我来找你踢球”,我哈哈大笑,他经常就是这句话,可从来没有来过.这是那年我送他时,临别给我说的,二十多年过去了,除了电话里聊聊,再也没见到他,更不用说一起踢球了,每次挂完电话,我总是感觉和他在一起踢足球,所以每次打完电话我就换上衣服和几个邻居在操场玩上一阵子,好像他就在我身旁,是我的后卫.我们一起挥洒汗水.
二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有很少的同学保持联系了,听说当年我们邻班的一个同学已经去世了,真可谓,一朝分别,生死两茫茫.那时的同学只有不多几个在以后的日子里见过面,但各自为了生计相聚匆匆又别离.人生原本如此,聚少离多,我们这些小人物更就不必说了.在当下社会,能有几个朋友已属奢侈,而长期能够心有所系更是难能可贵了,往事一幕幕尽在眼前,以后的日子里,那近乎梦魇的苦涩就会越来越浓,浓的永远都化不开了.
今天是周末,天气很阴沉,外面一直下着雨,下的很大,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大的雨,我坐在房子里,想着以前的人,以前的事,终于敲动键盘,写下了上面的文字,可能也是不成行的字句,但我心情轻松多了,算是还了一个愿、为过去的那份感情有了一个交代.同时把这些文字送给那些让我魂牵梦萦的舍友们和以前的同学们,想来那回忆是恬美的、抑或是苦涩的.

赵振王

<br /><br />小老弟,你应该是发错专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