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的《桑林纪事》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那时的锦江水清沏透明,烟波浩渺,鱼翔浅底。夕阳下,老梢公撑着渡船唱着“胖娃胖嘟嘟,骑马上成都......”往返于河两岸。河对面的倒桑树街成遍成遍的桑林，阿娜多姿的伫立在河边,老梢公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护林人。
老梢公年约六十，终生未娶。黑黑的国字脸,花白的头发下，额头上爬出几根深深地皱纹,嘴角上常挂微笑。他读过几天私塾,不时嘴里念着“子乎者曰”引得我们一阵嘻嘻哈哈。他最爱念给我们听的是“奇人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儿时的我们是怎么也听不懂其中的含意。听长辈们讲老梢公10多岁就失去了父母,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来到锦江河边捞虾捕鱼为生。他水性极好，一个猛子能潜游五、六十米远,捕来的鱼虾总要送些给乡邻们,还时常帮助乡邻担水劈柴做些粗活。每年春节前,乡邻们都要凑点钱给老阿公制两套衣衫,老梢公一生清贫但人品极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有了渡船，老梢公就常年生活在船上。
每当岁月的时光在收拾去残阳的悲壮,将漠然的夜幕降临锦江时,渡船上那盏马灯忽闪忽闪的为夜归的人们带来温謦。老梢公就在这流水的节奏里来往于河两岸，在繁华的都市里也有了温暖的偎依。这样的日子到了“人有多大胆,粮能夺高产”的年代。在秋水吟唱的一个夜晚，马灯悄然闪烁了几下，老梢公安然入睡却再也没有醒来。船因此而无人撑,桑林因此而无人护，真是人死、船漏、树倒,往事如烟...... 。
绿葱葱的一遍桑林, 在我童年的府河旁。
上学途中林中戏笑, 撞断小桑苗。
爬上壮树稍,
使劲摇， 摇啊摇，
只为桑椹充饥肠, 不为染唇变女郎!
咔嚓一声响, 壮树竟折腰!
惊醒守林老梢公, 吓得顽童急身跑,
冲进教室高声叫, 捧出桑椹全班笑!
先尊师后敬友,染手染嘴填饥肠。
在那个饥饿至极的岁月里,我们竟违背了老梢公的教诲，终饮了“盗泉之水”。我们本就不是“奇人志士”,是一群只知腹中呱呱叫的稚童啊!
在父母的呵护下，我们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而老梢公呢?却最终未熬过自然灾害的最后一年----公元一九六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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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1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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