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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屋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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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 都市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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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3:15 | 只看该作者
小说真不错。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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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9 09:5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6)

  孙子松一当上厂长就提出企业要走“外引内联、走向国际”的发展路子,极积组织产品出口,他先带着王郁红出国考察,结果在俄罗斯中介人巴耶洛夫的牵引下与了商人索科洛夫商谈产品在俄罗斯销售并分成,在与索科洛夫的见面时,对方送给他们各自一份小礼品,随后在宾馆又单独送给王郁红一对红玉手镯,又邀请她喝茶,当晚王郁红就没有回宾馆,到他们考察结束回国时找不到王郁红了,急的孙子松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洛夫他都是不熟悉,中介人巴耶洛夫是他在国内的一个朋友介绍的,这个朋友原在陇河市一家酒店当厨师,这个厨师后在俄罗斯开了个餐厅后又回了国。机票已经买好却找不到王郁红,孙子松急给国内的厨师朋友打电话,结果人家电话号码变了。没办法他只好一人回来了,对人说王郁红在那边还有点事过两天就来,其实他心里急得已经着了火。

  在火急和担忧中,孙子松对两个心腹之人讲了实情,不料王郁红被人拐跑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厂。王郁红的丈夫腆着个大肚子到处找孙子松要人,局长惠会德只得把孙子松和王郁红的丈夫约到一起,让他们面对面把事情讲清楚,孙子松心里发虚,但口中生花、天花乱坠是孙子松的长项,他从产品要走出国门说起扯了一堆不相干的事,局长和王郁红的丈夫都打断他让他真接说正事,孙子松就开始说两个洛夫,绕了半天也不说王郁红是怎样失踪的,老胖子气得一把提住了孙子松的衣领:“你说正经事!胡拐什么呢?”

  局长也生气地皱起眉头:“什么这个洛夫那个洛夫,你把人弄哪去了?你明白你在给谁讲话!”

  孙子松才急了:“是她自己跑掉的。”

  局长和老胖子愣住了,孙子松就讲了实情。

  “你们王郁红爱人家的东西爱人家的钱。”孙子松说:“我早就告诉过她不要让她拿别的人好处,可她……”事到如此,孙子松只好说心里的话了:“你们是夫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在老胖子还愣神时,局长也说:“王郁红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说呢。孙厂子能把她时时栓在裤带上?回去吧。我们想办法和国外联系。没事的,王郁红不会丢掉的。”

  果然王郁红回来了。

  她十分生气老胖子到找她的做法:“你坏了我名声!你个死不了的死胖子!本来没人知道,你这四处乱找,四处宣传,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活人?”
吼完,王郁红又放声大哭,老胖子蔫了。

  “你说说你害过我几回了。你个死不了的肥猪,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我不和你过了,离婚!”

  说着王郁红就收拾东西,老胖子慌忙认错,自打嘴巴,又一次给王郁红跪下了。

  “你说你这是第几回了?你还让不让我做人了?我现在也是厂长助理。”王郁红气在当头,砸了手边的电话和茶盘茶杯。最后警告丈夫:“以后你要再敢坏我的名声看你怎么收拾你。”

  说这话时她咬牙切齿。她决定要出走,她要报复这个总坏自己事情的老胖子。老胖子左挡右拦,好话说尽,最后又向王郁红报保再不干涉她的事,她才没出走。

  应该说老胖子从不敢干涉王郁红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老胖子总是为了王郁红就做出一些让她生气的事。恋爱时,王郁红就不情愿老胖子,是两家大人硬撮合成的,老胖子家中子女多,家境不如王郁红家,老实憨厚的胖子属大龄青年找不到对象,经两家大人做主见了王郁红,他是一百个愿意。恋爱时他们曾一起逛街不知不觉逛逛到深夜,王郁红突然提出要看电影,老胖子说天太晚了明天看,王郁红生气子:“那好,你回,我自己看。”他只得陪着她看到天亮时分。

  从电影院出来,王郁红郑重告诫他:“从此以后不许你管我的事,如果你做不到咱们就分手。”

  临结婚她又一次告诫胖子:“记着,以后不许管我。”

  老胖子嚅嚅嗫嗫:“管你也是为你好。”

  “那就离婚。”王郁红十分干脆地说:“你什么时候管我,我什么离婚,还给你惯病不成。”

  结婚后老胖子一直恪守着王郁红的警告,他自感没有资格管王郁红,人家各方面条件优于他,一开始他就是仆人,她是公主,没办法,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近来王郁红的穿戴突然华贵起来,其实他也愿意让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他们的经济力量不允许,他在王郁红面前只能尽力表现,一心照顾孩子和家,包揽全部家务活。

  老胖子是憨些但并不傻,他厂里当工人时就搞了几项小发明当了技术员,后来调到他们厂技术科,聪明好学又上进的他在家里却看老婆的脸色行事。但他十二分地关心着老婆疼爱着老婆,他明白只有做个正派人清白人才是真正爱老婆,他不能眼看自己的家人往歪道上走。当然王郁红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要防患于未然,这是老胖子的做人信条。

  王郁红花费了380块钱烫了头发,还把头发染得非红非黄,老胖子就心疼,380元啊,全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可他又不敢多说,只好心中疼着,但他发现家中的存款并没有少一分,而且还多了个大额存单,户主是王郁红。为这事,他几天来都不能安心。王郁红告诉他:“这个存单是厂里的小金库。”

  老胖子惊恐地说:“这是犯法!你知道不?”

  王郁红狠狠地剜了一眼老胖子:“那你去告发我吧。你把我们厂当你们厂?我们厂已经没有章法了,厂长才让管这钱。”

  老胖子严肃地说:“那就让别人管去,咱们不保管,明天我……”他想说明天我找你们厂长去,话到嘴边想起王郁红对他的警告,便拐了话题:“明天你再找厂长说说。”

  王郁红发威了:“搞得全厂知道了还得了吗?”

  老胖子仍然心有余悸,陪上笑脸:“我是怕犯错误嘛。”

  王郁红说:“孙子松那个坏种捞了多少钱,把厂里搞垮了。但他捞也白捞了,没人管的。你们的厂子现在也不行了,你知道你们的厂长捞了多少?没人管的。”
老胖子说:“反正这个存单放在家里是个麻烦,我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吧。”

  王郁红和项宇腾有过亲密接触后,首先得到一部手机,老胖子知道王郁红当了厂长助理,厂里配发手机是为工作需要,心里还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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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9 09:5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7)

  孙子松胆大手辣三年搞垮了双兰厂,刚当上厂长时,硬是把价值上千万的货物发向外国,万恒同一派曾费力阻拦,因为厂里的产品在国内都供不应求,一些个体户拿着现金在车间门口等着提货,可孙子松非要把大量的产品发到国外,关键的是对国外那边的市场如何一概不知,两个什么洛夫也不知根知底,果然上千万元打了水漂,给厂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万恒同一直被孙子松所排斥,趁他阻拦产品出口的事,对局里说他有碍企业发展的步伐。孙子松多次要求上级将万恒同调走,在局里还没和万恒同谈话时,万恒同就离开了双兰厂。

  孙子松当厂长的三年里,腐败的事做了一箩筐,双兰厂垮了。

  双兰厂成了烂摊子,孙子松装病不上班了,厂子乱成一团,一拖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局里只好去请已经离开的万恒同,万恒同一口拒绝,局里又打不到个合适的人,多次反复给万恒同做工作,万说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是一年多,就在没有主事人的情况下,马治国自告奋勇找到局里要求挑起企业的重担。局领导是亦喜亦愁,喜的是这个企业终于有人站出来主事,而且还是老班子成员,对厂里情况再熟悉不过,愁的是马治国已年届七十岁,厂里已经资产亏空,大部分设备已经停止运转,成了烂摊子,怕他力不从心。马治国力举项宇腾,他对惠局长说:“要是没有项宇腾我也不敢出来,小项在沿海地区搞过经营,见过世面,头脑灵活,又有经验又年富力强。就厂里的事我们在一起商讨过多次了,对厂今后的发展他很有自己的见解。”

  惠局长见身体微胖、满脸红光的项宇腾外表气派,举止大方,考虑到双兰厂当前的情况,也需要有个能人来整治,局里正为双兰厂的事发愁,马治国是厂里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有项宇腾扶持,便同意了马治国的请求。

  马治国在七十岁时再度出山,当上了双兰厂的厂长,他自己说这是临危授命。

  确实,没有项宇腾马治国不会出来。是项宇腾壮了马治国的胆。

  厂子只要搞来一点钱就被银行依法划走,都怨孙子松硬生生把个好端端的企业搞垮了。老厂长王光明在位时,双兰厂是市上的利税大户,全国纺织行业先进单位,双兰厂是省上的六好企业,是政府表彰的“银企携手信誉企业”。

  马治国一上任就给市上打报告请求拨款请求救济,他多次坐着局长惠会德的小车往市政府跑,钟千道市长对双兰针织厂很有感情,也一直在为双兰厂的事揪心着。

  钟市长对双兰厂和情况再清楚不过,这个厂组建于1954年,当初是几个家庭妇女、两台缝纫机、一台织布机、一个小作坊组成,到现在盖起三栋生产综合楼,两栋家属楼。当初只是单一的织布和加工缝纫活儿,现在已经是以生产纯棉、化纤针织品为主的针织、制衣专业厂子,九个系列40多个品种,产品曾远销欧美和东南亚地区。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期间,成了市场预测上的明星企业,双兰厂的声誉家喻户晓。钟千道市长原来分管工业时没少到双兰厂来过,他曾亲自带领兄弟市的同行们参观双兰厂,并引以为荣地向兄弟市的宾客们露出自己的袖口:你们看,我穿得就是双兰厂的线衣。   

  钟市长出席过有关双兰的多次场合,毕竟双兰为这座城市争过光。

  双兰厂要恢复生产需要资金,钟市长心里比谁都急,他出一直考虑双兰厂的出路何在:一个昔日辉煌企业,一个为国家做过贡献的老厂子,上千名职工身后还有多少个家庭,只有走出因境,才能使双兰重新振奋,职工和职工家庭才能摆脱困境。可眼下的问题是银行把双兰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强制执行双兰还债,政府也拿不出钱来恢复生产。

  钟千道不止一次地开导局长惠会德和马治国:“除了生产自救,还要灵活变通,动动脑子,学学外单位的经验。停产的企业不止你们一家,像市无线电厂利用地理优势的条件,搞起了电子市场,像皮鞋厂办起了下岗职工蔬菜批发市场,像钢材改制厂“退二进三”从繁华地段搬了出去,到郊区搞生产。例子很多嘛。”

  钟市长还说:“只要能活起来,只要职工有饭吃你们就大胆地搞。市政府一定想办法支持你们。我很快派一个工作组驻进你们厂,从方方面面帮你们走出困境。”

  惠局长和马治国走出市政府心情都不平静,惠局长说:“千道市长最关心双兰厂,真没想到他会派工作组驻厂。你们就大胆搞吧。”                                            

  两人小会在马治国的家里召开。

  项宇腾吸了好久时间的烟才开口:“工作组来干什么?当时你就应该推掉,不让他们来。”

  七十岁的马治国身体状况及精神面貌远不及四十几岁的项宇腾年轻气盛,项宇腾动辄拍桌子瞪眼,马治国擅长稳坐,稳中潜伏着千钧力量,正应了柔能克钢、弱能胜强的道理。项宇腾一句话当十句说,马治国把十句话当一句说,这一老一轻,一稳一躁,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治国接着项宇腾的话说:“来就来吧,千道市长也是一片好心,他关心双兰厂嘛。”

  “问题是现在不需要他们出现。”项宇腾显得有点急躁,他夹着烟在屋里踱步:“按我的想法,把厂子尽快卖掉,只有让厂里关了门才能实现咱们的想法。现在可好,来了个恢复生产,政府再派个工作组来,这……什么时候才……”
马治国慢条斯理地说:“我早说过这事不能急,厂里的职工你也看到了,能轻易让你得逞?”

  “职工们是挡不住的,他们没职没权能干啥?”

  “可以捣乱呀,阻挠你呀。”马治国迷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样,缓缓地说:“你就按我的计划来没错的,这个厂子的事是复杂的,该走的过程都是要走到,有一个小环节上出漏子,计划都不能实现,那么,市长的话咱不敢不听啊,职工的话也要听,所以恢复生产这个过程非走不可,要让职工们亲眼看到实在运转不起来的结果,同样也让政府看到这个厂通过努力后无望生还,他们就没话说了。”

  项宇腾露出了笑脸:“还是马叔想得周到。”

  马治国闭着眼睛晃悠着身子,口中念经似地:“其实恢复生产是给上头看的,争得政府的支持后最终救不活厂子,后果会怎样呢?哈哈,你想想。”

  项宇腾稍一愣神后叫了起来:“好啊马叔!还是你行,我听你的。不过我担心工作组来后影响咱们的计划进程。”

  马治国晃悠着脑袋:“正好,厂子里有400万的外欠款收不回来,让他们出去收款,这也是协助厂子工作啊。”

  “高啊马叔!”项宇腾对马治国佩服地五体投地,他感谢马治国更佩服马治国,是马治国给了他一次新的生命。

  项宇腾刚从监狱出来就被马治国接到金光宾馆,紧接马治国就拿双兰厂的钱让他去南方旅游一趟,然后就任命他为双兰厂的副厂长,同时送来了王郁红。

  项宇腾最感谢马治国给他送来王郁红,八年大狱让项宇腾对两件事无比渴望,一是金钱,一是女人。这两件事都是用来享用的,是流动的,不断更新的,女人的事眼下有了王郁红,马治国告诉他,王郁红的利用价值很大,但对她的利用是有期限的。钱的事就要靠双兰厂,靠他们一个周密计划,王郁红是就这个计划的执行人。他们正在开始实施这项计划。双兰厂已经被孙子松搞乱了,这个计划要趁乱实施,马冶国把

  这个计划叫做“变通”,这个“变通”目前是保密的。

  马治国说,你这次带辆车来正是时候,你必须取得双兰职工的信任才好办事。说起车,马治国不禁问起详情,他知道这辆伏尔加是辆旧车,车本身也有问题,但不知车况程度究竟怎样。项宇腾一开始就说是辆二手车,并说车况不错,他隐瞒了这辆伏尔加已经报废的实事。马治国不懂车,但随他去验车的双兰厂的司机懂得,车开回来后,那名司机下岗了。他回答马治国,车是有毛病,有点小问题。

  马治国说,有点不要紧,问题多了也不好堵职工们的嘴,只要能跑人千八公里就行了,现在厂里几乎不用车的。

  随后马治国给车做了价:26.8万元,入到了财务账上。

  双兰厂的职工一直没有搞清项宇腾的来历,一直不清楚他和马治国是什么关系,但能肯定两人关系不一般,现在嘛,关系铁的不外乎: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四种情况。对五年没有拿上工资的职工们来说、已经顾不上许多,只要能把厂子折腾活就行。如果有人问起项宇腾和马治国的关系,大家都是会说:管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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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9 13:23 | 只看该作者
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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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3 09:0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8)

   恢复生产的消息是传了出去,但厂里还是老样子,只有梭织车间一个班组在生产。市政府派来的工作组说到就到,钟市长亲自把工作组送进厂子。

  市长来的这天,双兰厂像过节一样,职工们自动来到厂里,退了休的老工人成群结伙地早早到厂,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养老金,他们20个月没有领到养老金了。

  “市长来了,发养老金吗?”老工人关心这事情。

  “工作组进厂了,我们能上班吗?拖欠的工资能补发吗?”在职的职工关心这些事。

  钟市长派来了一个特殊的工作组,每个成员都是市长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人选:组长:朱天新是轻纺局办公室主任。轻纺局是双兰厂的主管单位,尽管局里工作多人手少,但市长要求必须全力以赴支持双兰;副组长是市工商银行办公室主任庞十庆。双兰厂欠市工商行的贷款一千万,眼下急需要筹款用于生产自救,钟市长有意安排银行方面协调支持双兰厂在资金上的困难;成员中有一位是市社保局干部韩大启,钟市长考虑这个人选是因为困难企业的职工可以申请享受“三家抬”政策,双兰厂的职工因为生活困难,更需要做好社会保障工作;组员中有市广播电台新闻部副主任李煊。钟市长任何时候都看重新闻媒体的力量,媒体也许会在关键时刻医救双兰;还有一位成员是市无线电厂整顿改革办公室副主任桑又田,这也是钟市长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一家企业的管理干部,无线电厂属于破产重组企业,这个厂的状况曾和现在的双兰厂一样,欠发工资,资不抵债,依法破产后搞起了全市最大的电子市场,商场出租了,职工分流了,企业活过来了。而桑又田作为厂里的管理者,亲自参与了企业一系列变革。因为他有企业改组经验,所以市长让这个人来意在使双兰厂在改革中从思路上参考一些兄弟单位的做法,为双兰厂带来上一些新的理念。

  钟市长在做介绍时说,这个班子可谓是“黄金搭挡”,并表示回去后立即召开由银行、法院等部门的协调会议,专门解决双兰厂的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双兰厂情况特殊,力保双兰厂启动资金的正常运转。

  双兰厂的职工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市长,今天在一个中型会议室,职工们围成几层将钟市长围在中央,市长和职工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市长和职工心贴着心。

   钟市长挽起袖口说:“我一直穿得是咱们厂的线衣,穿着就是舒服。”
  一句话拉近了与职工的距离,最让职工们感动的是市长回忆这样一段往事——

  “咱们厂有老劳模吴师傅,在省纺织系统‘千米万件’无次品劳动竞赛中获得了‘纺织能手’称号。这就是咱们双兰的光荣,也是全市全省的光荣。”

  市长的话刚一落,人们立刻把坐人群中的退休女工吴秀兰推了出来,马治国对钟市长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老劳模吴师傅。”

  钟市长起身并握住吴秀兰的手热情而诚恳地晃了晃:“吴师傅您好啊!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会场上立即响起一阵掌声。吴秀兰情绪异常激动,市长说得对,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头一次见她也是这样握着她的双手,那是在主席台上,当时她披红挂花接受市领导的接见。这一刻她有千言万语要对市长说,却只有热泪两行流下来。

  钟市长紧紧握站吴秀兰的手痛惜地说:“厂里成这个样子,让职工受苦了。”

  “市长……没有忘了我们。”吴师傅语不成句,一股暖流在职工心中流淌,退了休的老工人们纷纷擦着湿润的眼睛。

  钟市长提高了嗓门:“咱们双兰有一支优秀职工队伍,为国家做出过应有的贡献。我记得咱们厂子前几年还涌现出一位年轻的巧手女工,在西北五省区刺绣大赛上绣花夺冠,为全省赢得了荣誉。”

  “那是吴秀兰的儿媳妇!”会场上七嘴八舌地向市长汇报。马治国对钟市长说:“绣花明星是纺织能手的儿媳妇,她们是一家人。吴师傅的儿子是厂里的‘销售状元’。”

  人们将吴师傅推搡着:“快叫你儿媳来呀,也见见市长。”   
  
  钟市长明白过来后说:“真是个光荣之家啊。”

  然后对大家说:“咱们厂现在还有设备,有技术力量,有一支敬业爱岗的职工队伍,咱们厂就一定能起死回生!”

  工作组组长朱天新、副组长庞十庆都表了态,会议在长久的掌声中结束。
在工作组成员准备召开进厂头一次会议时,办公楼的走廊有人打了起来。

  这几天职工们纷纷找厂长要求上班,大部分职工被劝了回去,个别职工缠着厂长不放,厂车队的司机宁达旺坐在项宇腾的办公室不走,非要上班。宁达旺说:“我情况特殊,我离婚了,一人带着女儿,我生活困难,我要上班。干什么都行。”

  项宇腾早就不耐烦双兰厂的职工们,粗暴地说:“难道你要吃个逑壮的豆牙菜,我还要害条人命不成?没你干得活,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说什么!”本事脾气就火爆的宁达旺拍响了桌子:“你是厂长我才找你,原来你不是个人!”

  项宇腾算是遇上了的对手,不由施出了惯用的的一套:“你给老子滚远点!”  
宁达旺一把揪起项宇腾的衣领:“你是谁的老子!”

  项宇腾用比宁达旺粗一倍的胳膊拧住宁达旺,两人撕打起来。只听“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宁达旺的脸上,工作组成员将两人拉开,项宇腾红着脸喘着气大喊大叫:“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进过大狱,杀过人,什么世面没经历,怕你不成!”

  项宇腾这一自我标榜让人刮目相看,人们才明白马治国弄来了个劳改释放犯当厂长。

  随后马治国向工作组解释,厂里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这样一个厉害人来主事,否则调皮捣蛋的职工瞎闹腾压不住阵角。说话时宁达旺手提一根钢棍把五楼所有办公室窗上的玻璃砸烂。

  就项宇腾做为厂长打架之事,马治国说:“企业改革就是打破用人机制,是能人就要聘用,干部能上能下,职工能出能进,否则双兰厂没有希望,项宇腾就是双兰厂的希望。越破烂的厂子越要胆子大的人来整治,才能整出个名堂来,如果双兰厂还像从前那样四平八稳,厂子是没救了。”

  工作组成员基本同意马治国的观点,但做为厂长动辄打人是不对的,这种方式一定要改。马治国一口应承下来:“他一定得改。”

  当晚厂里给工作组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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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3 09:1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9)  

  饭桌上扯着有关双兰厂的话题,大家很随和。李煊碰碰庞十庆说,我从网上看到有关你们银行的一则笑话,挺有趣。说的是银行英文的缩写,你们看:

  中国建设银行--CBC--存不存?

  中国银行--BC--不存。

  中国农业银行--ABC--啊,不存!

  中国工商银行--ICBC--爱存不存

  民生银行--CMSB--存吗?傻X

  招商银行--CMBC--存吗?白痴!

  兴业银行-- CIB--存一百。

  国家开发银行-- CDB --存点吧!

  北京市商业银行--BCCB--白存存不?

  汇丰银行--HSBC--还是不存

  大家哈哈笑着,都说这还编得好,谁整天这样会编。朱天新也说了一个:我听说你们银行的笑话是--

  经办员:您好,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客户:“哦,我存一个死期(整存整取)!

  经办员:那请问您死多久?

  客户:嗯,死一年!

  大家又笑起来,庞十庆转着眼珠说干吗是我们银行,银行是国家的,要是我的就好了。李煊又来了一个:听说一位储户来到银行:问你们银行一年定期的利率是多少?

  回答说:2.25%

  储户说:如果我一次存几十万可不可以优惠一点?

  对不起,存款利率是国家统一的,是不能够随意改变的!

  那利息税能不能少扣点?

  十分抱歉,利息税也是国家统一扣收,不能降低收取标准。

  你唬谁啊?现在什么东西没有个批发价,折扣价的?把你们行长叫来,他过去和

  我是一个村的,小名叫狗蛋,我就不信,连这点面子他都不给我。

  大家笑着问庞十庆:“你遇到过没有?”

  庞十庆抬起头来说你们说的全不可笑,我给你说一个——   

  银行里抓住一只老鼠,行长说,给它下指标,看它还有功夫乱跑;纪委书记说,调查它,保证有事,否则跑什么?保卫科长说,打死它,谁让它闯入金融重地;外勤说,给它下指标,让它拉存款;内勤说,让它当出纳,不许上厕所,用摄像机对照它,用监控器看着它,看它还跑不跑。老鼠一听,倒地死了。

   哈哈哈……还是你们清楚自己的行当。大家都是这样说

  项宇腾也活跃起来:我听的是带点色的——

  银行行长陪客户吃饭后,客户提出洗头洗脚,行长害怕,电话询问纪委书记,书记回电话:洗头不过肩,洗脚不过膝。客户听后,笑曰:难怪你们中间业务搞不好。
大家笑得更开心,庞十庆拿起一块纸巾揩着油乎乎的手对李煊说:“我也听过挖苦你们文人的笑话。”

  马治国不失时机地插嘴:“文人们的事情最多,笑话一定不少。”

  “不要以为你们文人是好人,其实全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庞十庆说。

  ——有一个年轻女作者写了篇文章拿给你们编辑请教,你们文人编辑看后两只贼眼在人家女娃身上乱转,尔后故意皱起眉头说:这篇文章上面两点比较丰满,下面一条水分太大。女娃不知其意问:老师你看行不行。你们文人编辑故做深沉地说:“日后再说。”

  大家更是十分开心,笑得前仰后合,李煊用筷子点点庞十庆:“什么话从你们陕西人口中出来就变味,陕西人挖苦人最结实。”

  庞十庆说:“咱们陕西人实在,人老实,说话做事都是实实在在的。”

  李煊瞪了眼睛:“陕西人老实?我的天爷!陕西人是贼里打出来不要的贼。上天下锥子,你们会用剪刀接。”  

  韩大启也加进一句:“我搞不懂陕西人讲话一口一个‘贼’字,贼爸贼妈的。”  

  马治国说那是方言,就像这里的‘咱’字。

  项宇腾脸膛通红:我给大家猜个谜语,谜面是:妓院开张,猜一编辑用语。

  “俗了俗了!”马治国见他人并不热衷项宇腾的话,便于转变了话题,唉了口气说:“这人哪,快得很,转眼功夫几十年过去了。说20岁的男人是期货,30岁的男人是现货,40岁的男人是俏货,50岁的男人是过时货,60岁的男人是跳楼货,我已经七十岁了,就没我的事了。”

  项宇腾不管别人对自己有什么看法硬要插嘴。是这样的:20的男人是直升飞机,30岁的男人轰炸机,40岁的男人战斗机,50岁的男人滑翔机,60岁的男人手扶拖拉机,70岁的男人手机关了机,80岁的男人电脑死了机。

  马治国对最年轻的桑又田说:“你还是架轰炸机,给咱们好好轰炸轰炸。” 然后转向项宇腾:“你正是战斗机。”

  大家都说三四十岁正是能干的年龄,有干劲,敢折腾。朱天新说那是敢胡来。李煊也说是敢胡来:“广场那家商贸中心原来效益很好,后来倒闭了,员工们吃不上饭天天告状,没一点办法。后来上来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来就裁员,三十五岁以下的员工全部裁掉,你不服你告去,嗨!告到哪里都没人管。接着就卖房卖地,那阵子商贸大厦的员工们闹腾的不得了,结果让年轻人给治住了。”

  “所以,项厂长要敢于治厂!”朱天新说。

  马治国接过话题:“可不是嘛,这个厂子没个厉害人是不行的,所以我请小项来,也算是破除陈旧观念,大胆启用人才。”

  工作组的人们想起项宇腾说自己蹲过大狱的话,都便随着马治国说,现在的用人机制要搞活,双向选择,全员聘用。人员能进能出,职务能高能低,能上能下,只要有本事能救活厂子就要大胆启用。

  马治国叹叹气:“压力不小哇!”

  临散席时,韩大启碰碰项宇腾,哎,项厂长,那个妓女院开张是怎么回事?

  项宇腾红了下脸说,是猜个编辑术语。韩大启说那你告诉大家呀,庞十庆有些不奈烦地说,要说话就说完整,说半截留半截最没意思。项宇腾说是欢迎来稿(搞)。李煊低头琢磨:妓女院开张——欢迎来稿。哈哈,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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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3 09: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10)

  工作组召开了进厂后第一次会议,组长朱天新说:“大家都为这个厂子进份力吧,这个厂是省上的‘六好企业’,市上的纳税大户,现在遇上了困难。我提议大家找找自己的一切关系帮一帮这个厂,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能正常地运转起来。这也算是我们主管局求大家了。”

  工作组成员个个情绪高涨,义不容辞,纷纷表示一定要为双兰厂尽力。

  马治国向工作组谈了自己下一步的想法,一,厂里现有设备和技术已经落后,产品不能上档次,既是再生产也没有市场,因此打算引进先进设备,生产些高档次高附加值的产品。二,外面各业务单位欠双兰厂近四百万元,由于厂里上班人手少,原来销售科的人员每人手里都攥着收来的不少货款不给里交,理由是他们几年领不到工资,所以要账成了困难的事。如果外欠款能收回一半或三分之一,启动生产是没问题的。马治国谈着厂里的情况,等于向工作组做了汇报。组长朱天新和副组长庞十庆最了解双兰厂的资金情况,他俩频频点头,其他几位用心听着,感到这次来双兰厂肩上的责任重大,加上钟市长对双兰厂的重视,工作组每位成员都有一种责任感。

  工作组进厂没几天,市政府专门为双兰厂召开了银行、法院、劳动局等部门的协调会议,钟市长对银行方面的人说:等把双兰厂扶持起来,人家会归还你们的欠款,现在你再强行划走,人家没钱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加上庞十庆的努力,双兰厂账上进来100万元“救命钱”。钟市长指示,一定要先用来救济职工,其余的可以考虑启动生产。于是双兰厂的职工像过节一样奔走相告,一齐涌到厂里,每位职工领到了两个月的生活费。厂里决定给目前在厂上班的89名职工多发一月的生活费,因为在职的89人停产以来一直在上班,基本上没发过生活费,时常发一些产品顶工资。全厂职工也隔一年半载发一次产品,线衣线裤袜子围巾或者运动衣等。马治国说如果不能保障在职的89人的生活,双兰厂真的就要关门了。

  职工群众对厂里的做法没有意见,起码补发了两个月的工资,上班的89人多发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应该的。但不是人人都能这样想,尤芳一路谩骂到马治国的办公室。

  “老货!凭哈你们发三个月的,我们发两个月的。我们不是人吗?我们不吃饭吗?”

  工作组的人听到吵闹声忙出来劝解:“目前厂里有困难,只能解决这一点,以后好起来会把拖欠的工资都补齐了。”

  “少来这一套!”尤芳是个好话坏话都听不进去的人,缠着马治国嚷道:“你发多少我也要多少,要不发你等着瞧!”

  马治国一直对尤芳半夜撬门住进厂里心中有气,便不客气地说:“你占了厂里的房子,白白用水用电,你还吃亏了?”

  尤芳岂是饶爷的孙子,泼妇劲儿时刻在爆发:“我就白住了,我就白用了,你不服吗?你要不服你下岗去,我当厂长。我当上厂长就搬走。”

  项宇腾走到王郁红的办公室,叫王郁红把尤芳劝走。王郁红犹豫起来:“那是个泼妇,谁的劝她都不听。”

  王郁红硬着头皮上前拽尤芳:“行了行了,别嚷了。”

  尤芳朝王郁红瞪起眼睛:“与你没关系,你别找骂。你要在这里吱唔我可不客气。”

  王郁红缩了回去,说这个人为你好你还不知情。“夹住你的嘴!你也有资格劝人。”尤芳冲王郁红身后狠狠地甩出一句。

  尤芳坐在马治国的办公桌上大声叫嚷:“你都七十岁了,快死了,还不回家去。你都那么爱钱,却不给我们发钱,今天这钱你到底给不给?”

  马治国起身要出办公室,尤芒芳叫道:“你走!你前脚走,我后脚砸你的东西!”

  马治国头也没回去地出了门,紧接着尤芳拿起马治国的那只钢化的喝水杯子掷向窗上的玻璃,玻璃在响声中碎了。尤芳又掀翻了马治国的办公桌,桌上的玻璃板“咔嚓”一声破了。工作组的人谁也拦不尤芳,尤芳砸完了马治国的办公室,又来到工作组办公室。

  “你们是什么工作组?啊!刚一进厂就大吃大喝,你们吃得是工人的血汗知道吗?”尤芳气势汹汹地飞起一脚去蹬玻璃柜,柜上的玻璃当即破碎,一块大玻璃从上面掉下来直直插在尤芳的脚踝处。顿时,尤芳的皮靴被玻璃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皮靴口处流了出来。   

  “活该!”马治国坐在项宇腾的办公室说,项宇腾也说:“这样的泼妇死了才好。”

  只有工作给组的几人在帮助尤芳,其他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不露面。尤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尤芳的老妈带着三个女儿涌进了进来,尤芳的大姐五十多岁了,上来就用双手扯住马治国的衣领,拍拍打了马治国两个嘴巴。尤家几个女人在机关闹成一团,最后把尤芳送进了医院。马治国在尤芳一家人的胁迫下,答应付尤芳的住院费、治疗费、药费、护理费、三个月的工资、尤芳的孩子月月的耽误学习费,皮靴费共计5200元,直到尤家到财务科领走5200元才算完事。

  尤芳领完了三个月的工资后,打电话通知了一大片人,说厂里要发三个月的工资,她已经领上了。大家接到尤芳的通知,呼啦啦跑到厂里来领钱,原计划留下启动生产的钱这下可好,不得不发给职工。

  项宇腾对工作组的人说,厂里尽是这样的捣蛋货,阻碍得我们什么事都办不成,尤芳半夜开车把家搬来,撬门扭锁住在厂里,这还不说,还勾引外面男人在厂里同居。

  “这样的事你们都管不住?”朱天新说。

  项宇腾摇摇头:管不住。

  工作组的人都说,那是你们没管,全厂下岗职工多了,都像她一样那还得了。厂里泛滥了,你们别再干工作了。

  马治国唉声着气地说:“上任厂长把厂搞垮了,拖欠下几年的工资,现在挨骂得是我。”

  关起门来,工作组的几位都摇头:“这个厂成什么样子了?厂长随意被打。嘿嘿。”

  桑又田说:“要在我们厂,外面人来闹事连厂门都别想进,保卫科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厂的保卫科是聋子耳朵。他们都这样说。李煊说,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我看是领导的问题。老马没有威信嘛。

  “唉,几年不发工资是个大问题,什么怪事都发生。”朱天新说。

  庞十庆有不同看法:“老马太老了,压不住阵角。项又是个二杆子,外来的。这个厂为什么没有年轻人站出来挑大梁?”

  谁敢呀?这么大的亏损。   

  李煊说,职工们说咱们一进厂就大吃大喝,咱们以后要注意,庞十庆说可咱们一进厂就解决了100万元,可以说是政府白给的,职工们领到钱也没说感谢呀。

  “感谢什么?”朱天新说:“欠职工好几年的工资,人家还嫌没补发齐呢。”
这个厂难搞哇!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
23#
发表于 2007-11-13 14:13 | 只看该作者
哈,有些笑料。

欣赏了。
24#
发表于 2007-11-17 10:52 | 只看该作者
接读为快!
25#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7 12: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11)

  工作组进厂后,先是庞十庆上下协调,加上市上的支持,为双兰解决了100万元的救济金,接下来是韩大启为双兰厂的下岗女工联系了一次再就业的机会。

  目前这个厂90%的女工在家待业,这些女工已经多次上访,但由于厂里停产不能安置,女工们抱怨的情绪很高,同时生活陷入困境。韩大启在劳动部门工作,对安置下岗失业人员的政策掌握的多,信息也灵。这阵子政府正在清理外地临时用工,为城镇下岗职工腾出就业岗位。韩大启过去一伴同事老郭在省人民医院当院长,他立刻和老郭通了话,讲了双兰厂的情况,郭院长当下答应将医院里的外来的护理工、勤杂工都退掉,安排双兰厂的下岗女工。韩大启向院长讲了当前的形势的政策,加上私人关系,郭院长说你尽快组织人员,我们一次能退200人,双兰厂有200名下岗女工可以来这里上岗。

  谈妥后,韩大启的心蜜一样甜,他总算为双兰厂办了点实事,他似乎看到了双兰厂200名下岗女工兴高彩烈地穿上了白大卦在医院里上班了。

  工作组才进厂几天,厂里似乎一下子有了新气象,停产一来冷清的厂子一下子红火起来,职工们又聚在厂里,这几天又是发钱,又可以报名到医院去干。

  动员报名到医院干勤杂护理工的告示贴了出来,在职工中引起强烈反响,如今下岗几年的职工有这样一个上岗的机会,真是好啊。女工们在暂短的兴奋后,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干什么活?给多少钱?累不累?月票报销吗?有没有午餐补助……

  这些问题集中到了韩大启面前,韩大启一次又一次拨打郭院子长的电话,对方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这里的临时用工就每月400百块钱,干半年以上分福利时可享受一半。但这些外来工都干得很好。说真的,我是看到咱们是老熟人的份上。

  双兰厂的下岗女工们也在算账:医院的活又脏又累,搞不好还会有传染病,一月才400块钱划不来等等。女工们整天在告示前抱怨,下岗太穷,打工太累,被人使唤活受罪。

  郭院长来电话说,如果200人组织够了,他们就要清退外地用工了,韩大启告诉对方,双兰厂的女工还在报名中。

  一周过去世了,一月过去了,加上乐君才三个人报名,其中一位还是退休女工。
报名处设在厂办乐君处。那天韩大启来到厂办报名处看看情况,正遇上一女工问乐君:“是你联系的这个事吗?那你一定认识人了,你跟医院说一声让我到高干病房去干吧,高干病房干净活也轻松。”

  乐君对这次厂里的下岗女工不领情有些生气,平时都喊生活困难,嫌没工作干,现在人家工作组的同志动用了私人关系为厂里做了好事,大家居然挑三捡四。因此对问话的女工没好气地说:“医院缺专家,年薪百万,你干得了吗?”
接着一个20多岁的下岗女工也凑到乐君跟前:“厂里只联系了医院这一家单位吗?还有没有好点单位,让我们挑挑啊。”

  韩大启看到这些情景就泄了气,但她听乐君说道:“好单位多的是,不用厂里联系,自己去应聘就行了。人才市场开放着。”

  这位年轻的女工竟然没听懂乐君的话:“你说到哪儿去应聘?”

  “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在哪儿?”

  “在……”乐君抬起头来看到韩大启,“韩主任你来了。”她知道刚才的对话韩大启都听到了,有些难为情。等人走完后,韩大启问报了多少人了。

  “三个。”乐君说,“加上我。”

  “你们这个厂的女工呀,”韩大启摇摇头,“你都带头报名了?女工们要像你这样能转变观念就好了。”

  “下岗在家、没收入还不如出去干份活。”乐君说。韩大启问起乐君的丈夫收入如何,当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后,他陷入的沉思:“其实你最困难。”

  乐君苦笑了一下说厂里的职工都困难,韩大启说你更困难。以后韩大启常和乐君聊聊,熟悉后他的眼神火辣起来,说:“你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成个家。”有时也说说表示关心的话,他说今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等。

  这天韩大启正坐在乐君的办公室,女工肖玉菲进来了。肖玉菲就是钟市长说的那个曾在西北五省青工刺绣大赛中夺冠的“绣花能手”。韩大启头一次见肖玉菲,虽不知她的从前,但见这位年轻的女子风姿绰约,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肖玉菲脸盘靓丽,身材娇美,款款的春装卡着万般柔情的腰肢,随身一动腰肢一摆,摆得韩大启心旌摇荡。若不是见到肖玉菲他认为乐君是个标准的美人儿,乐君目若静波,心似碧水,如睡莲不蔓不枝,玉洁冰清。肖玉菲妖中带纯,纯中带媚,媚中有色。韩大启心想这个厂的女工真是名不虚传,早听说过以前人们找对象爱找纺织厂的女工,原来双兰厂的美女都很让人欣赏,包括悍妇尤芳都有个淑女般纯静的外表。那时流传着:百货公司洋娃娃,煤炭公司亚非拉,纺织女工一朵花。

  肖玉菲来询问报名做勤杂工的事,韩大启便对她介绍起来。肖玉菲和韩大启聊着,乐君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相约单独外出约会,什么时候粘到一起又什么时候闹得反目,只知道到后来肖玉菲对她说:老韩是个老流氓!

  一个月过去了,郭院长还关心地询问,双兰厂的下岗女工名报的怎么了,三个月过去了,郭院长还打电话过问,半年过去后双方都失去了联系。

  韩大启感慨着:政府加大力度让下岗职工实现再就业,好容易争来个机会却没人愿意干,光喊着清退外来用工给城填下岗职工腾岗位,可是……唉,下岗职工切实要转变观念才行啊。

  庞十庆摊摊双手:“你们说说,双兰厂的职工到底是困难还是不困难?说不困难,几年没发工资,整天叫喊没饭吃,说困难,有事却不干。”
26#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7 12:2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12)
   
  尤芳装腔做事地住了几天医院,钢丝头两头忙,一头到医院照顾尤芳,一头给月月做饭,但尤芳想不到的是,她住院期间正是钢丝头和月月幽会的好机会。

  月月再不像头一次那样羞涩、拘谨,她自如地在钢丝头面前脱光衣服,钢丝头最迷恋月月粉桃般的乳房,在尤芳住院的日子里,钢丝头的贪婪驱使着欲望走入了更深处。钢丝头第二次和月月偷情足足纠缠了一个晚上,这一晚,钢丝头激情勃发,不像对尤芳那样。尤芳让他有尽义务的感觉,疲惫中不得不奋起,不得不从力。而月月就是仙境的桃,到仙界偷摘桃吃的滋味非常富有刺激感,他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这种感觉让他在不安中有胜利之感。

  月月在一次次高潮后落入低谷,搂着月月光滑弹性的身体,钢丝头想起尤芳松驰的肌肉和平坦的前胸。别看尤芳的胸像男人一样,但让他受不了的是尤芳最喜欢让他抚弄她那平坦的胸脯,从不让他的手闲下来,只要有一刻他的手停下来,尤芳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平乳头上,无声地命令他的手要不停地在她的两个瘦干的乳头上来回揣摩,这时的尤芳会舒服的哼哼叽叽。抱着尤芳就像抱着块又硬又平的硬石头,搂着月月感受就不一样,月月丰满又柔软,他想起了尤芳的泼劲和蛮劲。

  
  “你妈也太厉害了,这次住院完全怨她自己,她好端端地去踹玻璃柜。你说呢。”钢丝头搂着月月说。

  月月被钢丝头的抚摸兴奋地几乎晕了过去,听到说她妈住院的事才清醒了一些:

  “我妈是个泼妇,不知道你怎么会爱上她?”

  钢丝头把硬刷刷的头发一会儿埋在她的双乳间,一会儿又在她的双腿间拱拱,月月完全打开自己接受了这个成年男人的肆虐。

  “想叔叔了没有,叔叔可是想你了。”从医院回来,钢丝头说完一把搂住了月月。

  “想了。”月月点点头就开始脱衣服。

  “上次叔叔弄疼了你,你妈没发现吧?”

  “没有。”

  “那就好,真担心你妈打你。”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知道。”月月自信地说。

  钢丝头拿出一百块钱塞到月月手上说叔叔爱你啊,拿上。

  钢丝头抓紧一切时间和月月和鬼混,门卫上的人也说不清钢丝头夜夜留宿在这里干了些什么,但都知道是尤芳让他照看月月。至于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这种事情是没有人管的。现在人们饭都吃不上谁操这份闲心。门卫上的人调侃:饭都吃不上,管他妈嫁谁不嫁谁?

  月月告诉钢丝头,她在班上有两个好友,那两个好友也和班上的两名男生那个了,她们说,男生的那东西一不样,有软有硬。还说,班上一个男生长得特别帅,不过那男生的东西不硬。

  “是吗?”钢丝头用胡子在月月的身上来回扎着:“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生的不硬?”

  “詹小娟告诉我的。”月月说起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从她有四个亲密朋友开始说起,四个人中两女两男,两个女生分别是詹小娟和蔡田田,她们两个都和另两个男生发生过关系。她们说班上最帅的男生杨涛东西不硬,但不太帅的男生郜学武的东西很硬。

  “她们喜欢硬的,但也没你的硬。”月月兴致勃勃地说了半夜。

  钢丝头说:“哪天把你那两个好友带来,让她们尝尝谁的硬。”

  月月用力捅下钢丝头肥肥的腰:“你坏呀。”

  “是你的朋友呀。叔叔是给你们帮忙。你可以比较一下,谁能让你们更舒服。”

  月月想了想:“可我妈快出院了,要让同学们来就得在我妈出院前来。”

  钢丝头说:“是呀,月月想得真周到。”

  第二天下午月月领来两个女同学,她对钢丝头说:“这是我们好朋友詹小娟、蔡田田。她们……她们想试试……”

  月月转向她俩:“你俩谁先来?”

  两位女生看着钢丝头羞答答地扭怩着,月月有些生气:哎呀,不是都说好的吗,你们现在又这样。

  较白较胖的詹小娟说,那我先来吧。

  “行,詹小娟先来。蔡田田咱们先到那边屋子去。”月月拉着蔡田田出去了。

  月月对蔡田田说:“你试试就知道了,这个叔叔比班上哪个男生都要舒服,就是一开始疼。”

  蔡田田耸下肩:“我都有些怕了。”

  隔着三合板的那边传来了詹小娟啊啊的叫声,这边的月月和蔡田田附耳静听隔壁的动静。

  当月月完成了今天带同学来的任务时,两位女生笑嘻嘻地对钢丝头说:“叔叔你是不是每次和月月睡完都给她钱?”,同时向月月挤眉弄眼。月月就说:“那应该给你们的。”

  钢丝头掏出几十块钱来分给两位女生。这两女生临走时说:“下周我们还来,行吗?”

  钢丝头把手插入钢丝般的头发里挠挠了说:“下次我再给你们找两个人来,你们可以多得一些钱。”

  三女生当下结盟:拜为姐妹,有难同当,团结一致,生死与共。

  詹小娟让月月去取菜刀,来个割血仪式,喝血水正式结盟,月月和蔡田田都有些惊怕,后来才商议每人喝下三碗凉水替代血水。
27#
发表于 2007-11-17 20:32 | 只看该作者
真的不错。精华鼓励哈!
28#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9:43 | 只看该作者
感谢邱天版主和文友的帮助、提携!
    我当过工人,在厂里欠发工资的几年当中,我和职工们一样,痛苦过,迷惘过,沮丧过。我们厂的党委书记曾是部队的团政委,面对职工们的怨声载道,他说,当下的改革是一场思想领域里的深刻革命,是触动人的灵魂深处的革命,虽然看不到流血和硝烟,但它不亚于历史上任何一次重大的变革。他还说,国家的机制改革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为了达到改制的目的,必须牺牲一批人作为改革的代价。老书记带头卖起了早点,他从陕北老家带来了小米,动员全家人摆起了小摊。老书记的话让我深深地反思,在我以后打工的几年当中,我才真正理解了“转变观念”的含义,我也自谋生路,踏上了打工的征程。尽管从厂里停发工资至今,十几年的打工道路充满艰辛……
    于是,我萌发了写一部关于企业改革中造成资产流失、职工下岗、失业命运沉浮的作品的想法。     
    多年来,老书记的话时时响在我的耳旁,愿我们的牺牲换来祖国的富强,民族的兴盛!
    给“长篇版”当版主是很辛苦的,读长篇也是费时费力的,向版主和文友们问好,祝愿大家幸福安康!
    再次感谢文友们!
29#
发表于 2007-11-19 11:13 |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楼主的支持与鼓励!
谢谢您的小说!
30#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10:4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分(13)

  两人小会在马治国的家里召开,项宇腾像是汇报说:“王郁红果然像你说得那样,向我索要钱财了。”

  马治国说:“就给点好处,厂里许多事情要让她去干。”

  项宇腾干笑两声:“马叔你知道,我哪里有钱给她?”

  “所以要恢复生产。”马治国老谋深算地说:“只有让机器转起来,咱们才能活络起来。不搞生产就是一潭死水,但只要一动就会有利可图。”

  项宇腾跟在马治国身后:“马叔说得对。”

  马治国说:“我考虑你和王郁红出去一趟,你们去一趟秦皇岛、大连,你带她转一圈,给她点好处,差旅费嘛可以灵活掌握。在青岛购买一台绣花机回来,这样好堵人们的嘴。”

  项宇腾感激涕零:“马叔,你对我真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刚一出狱你给我吃给我住还给女人,你给我后半生的幸福,我……我,我……”

  “好了好了,不这样说了。”马治国说:“谁让我和你父亲在文革中是一派呢,我和你父亲一同关进‘牛棚’时,多亏你母亲偷偷给我们送吃喝,唉……现在厂里形势复杂,你一定不能心急,工作组在厂的这一年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过,这个厂已大势所趋,最终非得按咱们的计划来不可,只是不能着急。”
项宇腾拍着胸膛:“我全听马叔的。”

  “那好,以后把你的脾气压一压,少和职工闹矛盾。你闹,他们就告,告得多了,上下对你的印象就不好,计划就难实现。”

  “我明白了。”项宇腾说:“让我购买机器我是外行呀,职工们会怎么说呢?”
“可是不出去一趟就活不起来,活不起来手头总是紧巴,没有钱连王郁红都摆不平。买机器是给职工们看的,要让职工们看到厂里生产的动静,还要让上面看到我们生产了,最终……嘿嘿……”

  马治国没说出来的话就是他俩早已合计过的事,他们为双兰厂设计了未来,一切胜券在握。

  项宇腾说:“我看还是你带王郁红出去,好坏你懂机械设备。你给她好处,让她好好为你服务。”

  “也行!”马治国答应着,“这一周就告诉大家,要启动生产了,但不是全面启动,只要转动一台机器就行了,就要那轰隆隆的响声。”

  把启动生产的风放出去是马治国和项宇腾实施计划的第一步。

  项宇腾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对马治国说:“王郁红不是个饶爷的孙子。嘿嘿。”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止住了。

  “她的确不是省油的灯,这我知道。”马治国表情木然地说。

  马治国怎么能不知王郁红的为人,他是深刻领教过的。这个女人一旦和你有染就让你永远难脱干系。至今马治国还在心疼他那76块钱的工资,那是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啊,那个年代的76块钱啊!这个阴毒、厉害的女人!马治国心中狠狠地骂道。
二十年前,车间主任把十八岁的王郁红领到马治国跟前做他徒弟。他已经是50岁的人了,除了传授她专业技术,别无其他方面的往来,但颇有心计的王郁红表现的十分灵活,时时处处关心师傅,主动给马治国打水热饭洗衣服擦皮鞋,搞得马治国见了徒弟就不自在。但王郁红觉得为师傅做一切都是正常的,她一直都在积极地表现,到后来只要和马治国单独在一起,她就有意无意地露胸露腿,或假装太热脱衣服,身上只剩下一件低胸的紧身内衣,不时地用胸部在马治国身上蹭来蹭去,看上去是无意间的,后来两人说到了男女话题,王郁红一步步地追问他男女之间恋爱结婚的感受、床上的情景等,说着说着马治国就把持不住了,他抓紧王郁红的手放在了自己硬起来的地方,王郁红把嘴唇贴在马治国的耳旁说了声:“下班后我在工棚里等你。”

  马治国记得王郁红约了他以后,他便迷迷乎乎,昏头昏脑,一个下午神智不清。好容易等到下班他才做贼似地朝工棚走去,见到王郁红他的心砰砰直跳,相反小姑娘王郁红却拿得稳稳的,大大方地迎着他走来。工棚一角黑黢黢的,王郁红脱掉内裤撩起裙子。马治国由于心慌没敢脱裤子,只是解开裤前的扣子掏出东西来慌慌张张地迎合,工棚里堆放着裁剪下来的下角布料,王郁红身子靠在下角料堆上,姿态不伦不类。马治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他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感到自己迎合王郁红难度太大,王郁红身后的下角料也太软,姿势更不理想,加上过分的心慌,马治国刚刚触到王郁红就软了,慌忙提上裤子离开了工棚。

  这件荒唐的事发生后,马治国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越想越后怕,那次若是被人看到那他可就完了。自己辛勤工作了二十年才当了个技术员,怎能让一时间糊涂毁了一生,自己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怎能让小徒弟毁了一切,马治国常常反省这件事,莫非当初他吃了迷魂药。

  果然有了可怕的结果,没出一个月,王郁红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我怀孕了!是你的。”

  马治国的头轰地爆炸了:天哪!越怕出事越出事。

  一开始王郁红在他面前抹泪,你让我怀上了,咋办?后来她拉下脸说,干脆我告诉厂领导,让厂里处理吧。马治国急得直搓手:“这事传出去我就不能活了,让我想想办法。真对不起呀小王。”   

  王郁红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睛说:“说这些没用的,你想总不能让我生下来吧。”
不能不能,马治国直摇头。

  “那我只有受痛去堕胎了。”王郁红委屈地说。

  马治国国咬着牙说:“好吧,我陪你去医院。”

  王郁红抬头看着他:“你去不是暴露了吗?你想暴露自己干了好事?”

  这个时候的马治国真是十分后悔当初的轻率。王郁红忿忿地说:“我受罪是受定了,你是不能替我受痛的,但总不能让我受痛又赔钱吧。”

  马治国赶紧掏出刚发的工资,取出一部分递给王郁红,不料王郁红伸手夺过他欲装起来的那部分:“拿来吧,堕胎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你这几个钱能买来人的命吗?”

  马治国全月的工资就这样给王郁红做了堕胎费。且不说这些年马治国对王郁红堕胎的事有了新的看法,就那76块钱是他一家人的生活费,那个月他东挪西借龟孙子一样可怜。他不得不佩服年纪小小的王郁红竟有这般心计。

  自和王郁红有这档子事,好像他们的关系一下亲近多了,人人都是知道他们是一对榜样师徒,却说不清到底有什么更复杂的关系在里边。

  这件荒唐事任何时候让他想起,他都想骟自己的嘴巴子。当初的怀孕事件漏洞太多,第一,王郁红才十八岁,仅仅凭她一句“我怀孕了”就真怀上了?第二,他当时并没有给王郁红播下种子,他敢肯定。虽然当时心慌加害怕,但他清楚地记得他刚挨到王郁红就完事了。没播种咋能怀孕?第三,事后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厂里闹,说是王郁红已经怀了他的种,王郁红会不会是嫁祸于人呢?多少年来,这件事让马治国说不清道不明,他和王郁红也丝丝缕缕地扯不清。

  王郁红还给他耍过一次威风。马治国后来当上了副厂长、总工程师,但厂里拿事的还是一把手王光明,面对王郁红的请求或是要求常常力不从心,但他也尽力为王郁红办了几件大事,一是涨了工资。涨工资是有比例的,全厂只涨百分之六或百分之十就有王郁红,二是介绍她入了党,三是提拔王郁红成为工程师。这三件大事是一般人争不到的。涨工资之前,王郁红听说没有自己,来到马治国的办公室又哭又闹,一会拍桌子说涨不上不行,一会又说马治国害了她一辈子,悔不该当初对师傅的一片痴心。

  现在马治国掌了大权,可是厂里已经资不抵债,面对的是个烂摊子,但在项宇腾的启发下,马治国明白了烂摊子同样可以变废为宝,他从前任厂长孙子松身上看到了希冀,从项宇腾身上得到力量。再加上自己多少有些企业经验,双兰厂最终的目的就是改组——破产,让双兰厂落个破产的结果,自然地走向解体。

  当然要完成这样一桩大事,单靠他和项宇腾是不行的,需要一批人具体干事的人,王郁红就是个得利的干将。

  双兰厂犹如一峰骆驼困倒在沙漠里,骆驼虽已倒下,但身上的骨架还在,肉还在,肉不能白白地去喂苍鹰,自然要落在赶骆驼人的口中,还有身架、骨髓都是资产,都可以变卖,可是双兰厂这匹骆驼太大,从解放初期一路走来的这匹骆驼、这匹负重的骆驼是庞大的,在它濒临倒下时,在它摇摇欲坠时,那庞大的躯体凭他一个七十岁的人是推不倒的,更别说想吃它的肉卖它的骨,他需要项宇腾、王郁红等一批得力的人、有力气的人帮助他来推,他只需要授权给他们,最终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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