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抉择

黄会兵

　　　　　　　　　　　　　抉择

　　　　　　　　　　　文／黄会兵

　　停电。又停电了，近来不知怎么，山村老是断电。

　　李婶打发虎子去买蜡烛，虎子不去，虎子说：“我怕。”

　　李婶吼他：“怕，有鬼呀！”

　　虎子吞吞吐吐说：“我怕涛涛。”涛涛是虎子的同桌，几天前淹死了。

　　李婶听了就针扎似的抽搐一下，连呼带喝地把虎子赶出去。

　　李婶摸黑把碗筷收进灶间，门在脚后跟“哐”的一声合上了，震得李婶心惊肉跳，手上的碗筷差点没摔在地下。

　　窗外啥时起的风，一株老树的枝叶死命地拍打着屋顶的瓦片。李婶想坐着休息一下，有个蚊蚋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救命啊，救命！”她仔细一听，又什么也没听见。

　　转而，那声音似乎来得更加强烈了：“救命啊，救命！”李婶顿时脸色煞白，手指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喃喃地念着：“涛涛，不怪阿姨，阿姨是想要救你的。”

　　那天中午，李婶去塘边洗衣服，远远的听到有人喊“救命”，她赶紧撂下脚盆就往前面跑，跑到塘边，看到一个孩子扑腾着水花，有气没力地喊着：“救命啊，救命！”

　　李婶操起脚边的一根竹篙，那小孩蹿起小脑袋，见到李婶就叫：“阿姨阿姨，救我……”

　　李婶举着竹篙，愣住了，落水的是涛涛，涛涛是村主任的儿子，她怎能救村主任的儿子呢？每当想起八年前的那个夜里，李婶就……

　　那夜李婶去村主任家，村主任老婆不在家。李婶不知道村主任老婆不在家，她跟村主任老婆是娘家人，听说村主任老婆要回娘家就想托她带个口信，不曾想她提早走了。

　　李婶就要转身，村主任笑着说：“来了就走，太不给我这个主人面子了吧，坐一下。”

　　村主任的话不容置疑，李婶就坐了。村主任在她身边坐下，跟她说话，说着说着一双大手就落到她的胸部。
      
　　李婶要叫，村主任捂住她的嘴，恶狠狠地说：“你叫我就把你承包的鱼塘收回来，你叫呀。”

　　李婶不敢叫了，她男人有病，没有鱼塘叫她一家子怎么活呀……

　　李婶这一犹豫的工夫，涛涛急速地往下沉。李婶慌了，扔下竹篙，完全不会水的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幸好这时有人经过救了她，而涛涛被捞上岸时，早没气了，李婶哭得死去活来。不知就里的村民都劝她：“你已经尽力了。”

　　李婶擦着泪水，这才意识到虎子还没回来，就火急火燎地走出屋子。屋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对面有人“呼哧呼哧”跑过来，李婶就问：“虎子吗？”

　　对面叫了声：“娘。”

　　李婶接过蜡烛，返身进屋划着了火柴。火花亮堂起来，虎子喘着气说：“娘，村主任掉进河里了。”

　　李婶手一抖，火苗烫着了手指，她急速地伸进嘴里吮着，骂道：“净瞎说。”

　　虎子说：“不蒙你，娘，七爷杂货店里一屋子人都这么说。”

　　虎子又说：“村主任喝醉了酒，摩托车开进了塘里。七爷说村主任死了儿子就天天喝酒，一喝就醉，他这次不死是他运气。”

　　李婶一整宿睡不着，几次起身点着蜡烛，看着睡得正熟的儿子，她不禁泪流满面。男人死了后，她娘儿俩就相依为命。

　　第二天，李婶破例没催虎子起床。虎子睡醒，看到阳光直射到床上，忙喊：“娘，快拿衣服，我要迟到了！”

　　李婶跑进房间，一边给虎子穿衣服，一边说：“今儿不上课了，今儿去村主任家。”

　　虎子说：“去村主任家做什么？你从来不让我去村主任家的。”

　　李婶含着泪说：“我们去看村长，因为他是你亲爹，你不是一直想让你爹活过来吗？”

　　李婶把满脸迷惑的虎子抱到地上，自已在床边坐下来，思考着该如何向七岁的孩子解释当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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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看到了会兵小说的可喜变化，这里放弃了离奇的故事，开始走向生活。结尾处保留了一贯的风格，这是好的。精华鼓励！

柯英

构思巧妙，行文节奏好！

脂砚

短小的篇幅，却讲述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故事，重要的是把人物一波三折的内心思想写出来了，还写出了人性的复杂多变和矛盾。看来会兵是把小小说的技巧和小说的厚重及浓郁的生活气息很好的结合起来了，支持精华！

黄会兵

感谢楼上三位老师支持！握手！

郑远星

短短的篇幅，写得波澜起伏，却又自然从容，学习了！

黄会兵

最初由 郑远星 发表
短短的篇幅，写得波澜起伏，却又自然从容，学习了！

感谢支持！握手！

牟兴海

凄切的故事，突现出人物细腻的内心活动！欣赏，问好！

潇湘珍珠

女人的心总是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