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村十年了,可每次做起梦时总还是那场景,与儿时的一样。于是知道有一种风景早已经定格在自己的生命深处,溶入生命的气息中,永远都难以忘怀。于是,回去看一眼老村的梦便也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中,总是挥之不去。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清新的春风中,挽着女儿的小手又重新走在那条田间的小径上。十年了,似乎真的只是一瞬间。早春的小径刚刚解冻,踩在枯黄的野草上,是那样的松软。女儿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不时地挣脱开我的手,为自己的每一个细小的发现而欢呼雀跃:一只从麦田里飞起的彩色的小鸟,一根在潺潺流动的小溪中摇曳的水草,甚至一个静静地躺在田头的白色的田螺壳,都能引起她的极大的兴趣。而我的思绪随着她也在不停地在往昔与现在之间飘荡,过去了好久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伫立在打谷场边,那根曾挂过无数次汽油灯的旧木杆仍旧在,只是似乎变矮了许多。抚摩着它褐黄且伤痕累累的身躯,好象感受到了二十多年的风霜将它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变成了一个朴实慈祥的老人的过程。想起自己似女儿这般大的时候,常常坐在场边,仰起头望着悬挂在这木杆上的昏黄的灯出神,而此刻,自己的脑海中则分明出现了儿时难忘的深刻景象之一:队里的那两条大黄牛,各自拖着个灰褐色的大石滚在铺得很均匀的稻杆上碾来碾去。兴高采烈的女人们提着个两齿钢叉一字儿排开,在后面跟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扬起的蹭亮的钢叉此起彼伏。精神抖擞的男人们则忙着将已碾好的稻草运到场头的空稻田里。在那盏高挂在场头的汽油灯的暗黄的光晕下,来来往往地繁忙中透出一派难以抑制的喜获丰收的愉悦。自己随着一大帮小伙伴们在铺得厚厚的稻草上学翻筋斗,做游戏的快乐……
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屋的根基,早已经被改造成良田了,那上面的麦苗儿正挥舞着自己鲜绿、柔嫩的小手朝着我们微笑。老屋的一切早已经了无痕迹。曾经的小书屋,曾经的小花坛,曾经的葡萄架,曾经的鸟巢,曾经的枣树……刹那间都向我的视野里涌来,让我应接不暇,流逝了二十年的光阴一下子就衔接了起来:想起桃红柳绿的春天,时常将栽下去的月季花拔上来瞧有没生根的傻事;想起酷暑难耐的夏日的夜晚,躺在妈妈的怀里听爸爸讲故事时,那些挂着小灯笼四处乱飞的萤火虫;想起秋天里菊花盛开时戴着菊花编织的花冠,吃煮得通红的大螃蟹;想起冬天里围着火盆边烘火,边烧烤黄豆,玉米粒零食的美美的滋味……
不过,门前的小河仍在,只是已经窄了许多,那被割剩下的一些小芦苇扬起自己热情的手臂,摇着蓬松的头发在风中婆娑。似乎在奋力地告诉我它曾经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是啊,我怎能忘记?就是这一片芦苇,曾经是怎样充实着我贫穷酸涩却很快乐的童年。
清明前后,每次放学途中,小哥总是选宽窄、老嫩适中的芦叶,折叠成大小不一的芦笛,试吹后总将最响的放在我的手中,一路悠扬的笛声,并着洒下的一路的欢笑。不多久,端午节好象就来到了,我们帮妈妈掀下那最宽的芦叶,等着妈妈给我们包最好吃的粽子。日子过得再艰难,妈妈都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她将蚕豆、黄豆、花生米等搀杂在糯米中,虽然数量很少,但是总算满足了我们的欲望。当然,每年的端午节,每个人面前还会挂着一个红棉线织成的蛋网,里面放着一只煮熟的鸡蛋,带到学校里,课间比试着蛋的大小,说不出的满足与快乐。
还有那夏天,在小河里洗澡的小哥,一个猛子下去,再冒出水面来时,手里高举着的那一段白白的芦根。这曾是我童年最向往的水果哦,轻轻地咬上一口,脆嫩香甜,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寒冷的冬天,芦絮在风中纷纷飞扬。我们采摘那软绵绵的芦絮,铺在自己冰冻的鞋中,似乎也能温暖许多……
絮絮叼叼地跟女儿讲着这些,孩子的眼里只是一片惊奇。她没少听我小时的故事,可每次似乎都挺新鲜,我知道或许自己不是一个很会讲述故事的人,是生活赋予我这么多的取之不竭的财富,我的童年是快乐的,而上演我这一幕快乐的场景————老村,绝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在我的记忆中,它是我快乐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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