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302病房

娴情逸致

　　早春的龙城还无一丝春的气息，西北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过，龙城市中心医院妇科302病房的窗棂被风吹得时而颤抖地阵响。16        岁的陈菲菲静静地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白色的薄被覆盖着她瘦弱的身体、秀气的脸如纸一样苍白。她手腕上打着点滴，双眼微闭着像是已睡着了。

　　被陈菲菲的父亲以每日80元价钱请来照顾陈菲菲的护工、48岁的刘姐，此时轻轻地推开302病房的门，提着一把涮干净的墩布走了进来。刘姐走到病床前，看了看输液的情况，又看看陈菲菲苍白的脸，摇摇了头，埋头拖起地来。

　　302病房有十几平米大，淡淡的来苏味儿弥漫在空气中。病房里放有两张病床，且带有卫生间和淋浴。这是龙城市中心医院上了三甲医院后特意改造的高级病房，价格也很高，一天要收200多元。刘姐和她丈夫都是市国营企业的职工，因单位效益不好，刘姐45岁便提前内退，每月能领到不多的退休金。为了供在外地读大学的儿子，她应聘到龙城市中心医院当了护工，工资按天数和所做的工作计算。

　　刘姐来到302病房看护陈菲菲已有三天了，虽然与陈菲菲同吃同住，但陈菲菲一句话都没和刘姐说过。刘姐除了知道陈菲菲有个体面、有钱的父亲外，其它的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陈菲菲的母亲为何不来医院看她。有时，刘姐半夜醒来，看到陈菲菲静静地坐在床边，对着拉开帘子窗外的夜色一动不动，察觉到刘姐醒了，陈菲菲就又躺回床上。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刘姐让陈菲菲洗漱、躺下后，端着陈菲菲换下的衣服，来到护理站，想先给上大学的儿子打个电话，再去水房。护士小李正在病历夹上画着病人的体温记录，刘姐和小李打了声招呼，便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嘘寒问暖地说了五、六分钟后挂了电话，小李也正好画完了体温，刘姐便与小李闲聊了几句。

　　“小李，你说，陈菲菲只有16岁，为何能搞得流产大出血，血色素只有8克，还有下体严重的感染”刘姐不解地问小李。

　　小李一脸无奈的说：“刘姐，现在时代不同了，你没听到计生门诊的大夫们说，流产对现在的小姑娘们来说简止就像是喝冷水、随便地很啊。听王大夫说，陈菲菲是在社区的一个小诊所里做流产手术的，因刮宫时大出血被转到我们医院，幸亏那个小诊所的大夫还有点责任心，否则陈菲菲就没命了。”

　　“是吗？想当年，我22岁去北京旅行结婚时，可能因为精神紧张和劳累，月经提前来了。在北京的街头，我一家家商店挨着进，寻找着买卫生纸，我丈夫看我着急的样子，问，你要买什么呢？我红着脸都不好意思对他说。”刘姐神情认真地对小李说。

　　“哈哈哈，刘姐啊，你结婚时一定还是个处女吧！”小李开玩笑地说。

　　“看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当然是啊，刚去北京我就见红了，说是旅行结婚，其实我们从北京回来后才真正地同了房。不和你说了，我得洗衣服去。“刘姐说着端起盆里的衣服朝水房走去。

　　小李望着刘姐略为发福的背影，还在咯咯地笑。

　　第二天下午，刘姐没想到陈菲菲快70岁的奶奶在家里小保姆小红的陪伴下来到了病房看望陈菲菲。一进门就走到陈菲菲的病床前，泪眼盈湿地拉住陈菲菲的手说“菲菲，你究竟怎么了？奶奶看你平时正常地上下学，为何出了这样的事情？”菲菲明显被奶奶的泪水所感动，但随即平淡地说：“奶奶，我没什么，过两天就会好的，你回去吧。”

　　陈菲菲的奶奶把头转向刘姐，语气提高了几度、气愤地说：“都怨菲菲的妈妈，要不是她和网友胡搞，怎么会和菲菲的爸爸离婚？菲菲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唉！”

　　“奶奶，你别说了，回去吧！”陈菲菲拦截住了奶奶的话头。

　　“好吧，那我回去了，这是小红给你炖的鸡汤，你一会趁热喝了吧。你要好好治疗、休息，一定要听刘阿姨的话。”菲菲的奶奶边说，边拉着刘姐的手走出了病房。

　　在妇科病房的走廊里，陈菲菲的奶奶又忍不住向刘姐谈起了菲菲的妈妈 ：“都是她妈妈不好，菲菲爸爸是厅局级干部，工作比较忙，菲菲妈妈就迷恋上了上网，听说和一个外地的男网友聊的火热。菲菲14岁那年，她妈妈谎称去外地出差，其实是和男网友见面胡搞，结果被男网友的妻子发现，深更半夜的把电话打到家里来，她爸爸一气之下和她妈妈离了婚，从此，菲菲的性情就变了，就连我这个从小把她看大的奶奶，她也爱理不理，唉。”

　　刘姐这才明白，原来陈菲菲的爸爸、妈妈已离婚2年多了。送走陈菲菲的奶奶，刘姐心情深重地回到病房，陈菲菲已背向刘姐的床侧面躺下，戴着耳机、听起了MP3，同时不停地摆弄着手机。刘姐想和陈菲菲聊几句，但看她冷淡的态度也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时间又在陈菲菲的沉闷中渡过了两天，窗外的风沙也停止了呼啸。阳光透进窗子照在病房里，带来了一丝明媚和暖意。经过几天的治疗，陈菲菲的子宫出血和感染都已止住，她的脸上稍呈现出点红晕，主治王大夫说她可以出院了。

　　在准备出院的前一天，陈菲菲的父亲也赶到了医院。王大夫查完病房后，站在病房门口小声对陈菲菲的父亲说：“根据我对她的诊治情况来看，她此次流产并不是第一次，很可能是第三、四次，子宫内壁已很薄且有瘢痕存在，这孩子很可能会终生不育。出院后一定要对她加强教育，不能再流产了，否则子宫难保不说，还会危及生命。”陈菲菲的父亲只是听着默默地点头。

　　王大夫的这番话，刘姐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心中不免替陈菲菲婉惜和痛心。陈菲菲的父亲送走王大夫后，关门进来，冲着陈菲菲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断送了自己的青春、断送了自己的一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刘姐没想到陈菲菲冷笑一声：“哼！我终于达到目的了，虽然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我不太知道和理解，但我就是要让你这个一心想升官发财的男人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痛心和后悔一辈子。不错，我已做过三次人流了，第一次是和同校高我一年的男同学，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和网聊的男网友，我任他们搞我，目的就是报复你们！”

　　陈菲菲的父亲吃惊地听着她的话，额头上的青筋怒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而后转向刘姐，跟刘姐结算清了工资，摔门走了出去，并到医院住院部提前为陈菲菲办理了出院手续。

　　病房中死一样的沉寂，陈菲菲又把耳机塞到耳朵里，躺在床上听起了MP3。刘姐看着冷漠的陈菲菲，心情沉入了谷底，看着这个糟害自己青春和复仇心理深重的女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陈菲菲出院了，是被他父亲派来的司机接走的，他的父亲没有来。

　　刘姐送走了陈菲菲，返回妇科病房经过302病房时，望着陈菲菲住过的病床，陈菲菲冷漠的神情和苍白的脸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不由叹了口气、暗自想，她今后的人生会美好吗？

　　乍暖还寒的早春，风又沙沙地吹起。但阳光倔强地不屈寒风的纠缠，执拗地洒向人间万物，春天的温暖毕竟会来临。

　　（2008年3月6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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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

愿菲菲的春天早點來临。小说写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子，拿伤害自己的方式伤害父母，最终受害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小说引出了一个沉重的社会问题。

问好娴情，音乐很好：）

程相崧

文章关注现实，让人感慨。

田瞳

令人震撼，也令人感叹。我想，如果换一个切入的角度，效果会不会更好？在这里，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是通过对话交代出来的，力度似乎不够。

敬一兵

厚实的小说，欣赏！

吕永红

欣赏，问好！

刘梅花

父母的关爱是孩子最大的财富。失去父母的爱，孩子就会迷失方向。可是许多父母并不这么想。这是现实的残酷，命运的残酷。

问候，学习！

汤如浩

关注现实，发人深思。欣赏学习！

娴情逸致

最初由 脂砚 发表
愿菲菲的春天早點來临。小说写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子，拿伤害自己的方式伤害父母，最终受害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小说引出了一个沉重的社会问题。

问好娴情，音乐很好：）

谢谢你第一时间阅评。欢迎你到天籁听歌。问好！

娴情逸致

最初由 程相崧 发表
文章关注现实，让人感慨。

谢谢你的阅评，问好！

娴情逸致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令人震撼，也令人感叹。我想，如果换一个切入的角度，效果会不会更好？在这里，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是通过对话交代出来的，力度似乎不够。

谢谢田版的阅评和指点。我原来的本意是想通过302病房这个特定的场合，反映一些人和事情的。由于这样的立意，现在在此特定的场景下，感觉不太好修改了。

我自己认为小说写得有点沉闷，没有体现出文学的美感。

问好田版。

娴情逸致

最初由 敬一兵 发表
厚实的小说，欣赏！

谢谢敬老师的阅点和鼓励！握手敬礼！问好！

娴情逸致

最初由 吕永红 发表
欣赏，问好！

谢谢永红的跟贴支持！

娴情逸致

最初由 刘梅花 发表
父母的关爱是孩子最大的财富。失去父母的爱，孩子就会迷失方向。可是许多父母并不这么想。这是现实的残酷，命运的残酷。

问候，学习！

谢谢梅花的阅点，问好你并祝你快乐！

娴情逸致

最初由 汤如浩 发表
关注现实，发人深思。欣赏学习！

谢谢如浩的阅评和跟贴支持！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