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字闪耀生活 于 2016-6-11 09:59 编辑
七一年，你十八，我十七。两个女孩在宿舍玩笑打闹，在床上流涕想家。我们同时让汽笛声惊醒，搅了梦乡。一同进食堂排队打饭，一同工作学习。我们还淘气的爬上老乡家的梨树，品尝尚待成熟的果实，女孩子也时常玩的昏天黑地。
咱俩无话不说，没有秘密。不同的是你早早的入了团，后来成为我的入团介绍人。不像一般少女的天真无邪，你有一般女孩子没有的忧郁，学徒工二十元的生活费半数寄回家。你们姐妹俩，一个晋南，一个晋北，一条绒裤来回邮递，气温的差距成全你们两人合穿。你曾不止一次的问我：为什么那么多的笑声，难道，心底里就没有发愁的事吗？
你永远在午餐时吃五分钱的素菜，当时最便宜的价钱。一个月九元钱的生活维持了好多年。记得你从县城给我捎回几个烧饼，想把剩下的零钱给我，衣兜里的钢镚已经碰响。我说了句：算了吧，别给了。你立即缩回了手，那时我明白：对你来说，每一分钱都很重要。
你读书很少，但为人厚道，表面柔弱，内心刚强。在团里面拥有众多的老乡，投票选举当上了团支部委员，可能这是你人生的辉煌。这一段时光在你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也许在别人眼中无足轻重。
七年后，我工作变动，你在单位里组合了家庭。你的那位从小失去母爱，好酒，花钱任性，人却豪爽。那年代，只要出身好，不提文化，不提修养，不讲家庭条件。很少花前月下，基本不懂得感情沟通，不缺胳膊短腿，结婚就能过日子。 两人的工资紧紧巴巴哪能有别的心思。
九九年，我已提前退休。在太原的另一个工友家里，我们相聚。看到你的憔悴，看到你头发根处一寸长的白发，我还不懂你曾经染发，竟然问：你长出来白头发了？你病态的瘦弱，说是内退的一点补助加上打零工勉强生活。儿女双全，却无积蓄，单位终于安定下来不再流动，也只有买了最便宜的六层两间的能力。知道你，一直没有摆脱拮据的困扰。想起师傅们的叹息：这个苦孩子。
匆匆一见之后，因通讯条件的限制，后来又失去了联系。经过我的辗转托人，终于在几天前，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指点着，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也不知最后是谁帮助加上了我的微信。我在微信上问了好多想了解的情况，每每打开都不见回答。只听到思念的情怀和答非所问的话语。
继续问询，结果是连续三天，每早必有念圣经的声音传来，间或还有告诉我这些信仰的好处，似乎我原来没有加入，就白混了人生。在你念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儿子不耐烦的声音问：你干嘛呢？干嘛呢？我知道一些人信仰了之后的着迷，也听说过传福音，但你不顾一切的向我灌输，引得我发烦。我告诉你：关于信仰是个人的自由，我知道传播的意义，无非是叫人学好，放开眼界很好的生活，对世间的看法要宽容等等。我说，你觉得好就好，你生活的好也是我宽心的事情。而我太忙了，每天上网，写文章，打球，游泳，自己的这点事都忙不过来，我就算是信仰毛主席了。我很愉快的生活着，中国已经旅游走了大多半，现在比较重视养生了。自由健康快乐是我的宗旨。家人也都是大力支持的。
后来，你明确的反馈，说我的话句句都说到你的心里，到现在还是你唯一的知心人。断断续续，我了解了你的境况。原来以为随着儿女成人你也该幸福来临，没想到却处处不如意。在八年前你离异了，四十多年来夫妻交流很少，一直凑合着过，最后还是分道扬镳。男方在外租房另住，年节回来也无什么话说。未离婚时，你曾离家出走，女儿在坐月子时外出寻母，致使婆婆心生反感，家中不宁。几年后女儿离婚，再嫁后租房度日，女儿也没少埋怨，说自己遗传了母亲的懦弱，受气包一个。
儿子的情况也不乐观，单位不景气，于是辞职做了个保安，之前在家呆了几年，没技术没学历，三十多才找个漂在太原的外地女孩，孙子都上学了，婆媳关系一直不好。可想而知，一个屋檐下的婆媳关系有多难相处。
你说，自己的生活很失败，讲当年自己要强并胸怀大志。说你是那么的要求进步，我想起，那时能从政治上积极是青年人向往的。我也一直很以为自己不错，每次评五好战士，后来又改叫先进，我都能独占鳌头。原因是我在单位年龄最小，没有派系的对立，自己也算是灵巧，处处显山露水，自然得到师傅们的喜欢。在我离开后，不知你如何红起来，以你的文化，我以为做个团支委，又不是脱产的，也不算什么杰出。
你说因为信了耶稣，才找到了出路，支撑自己有了活下去的信心。你开始说体会，其中有引导我共同进步的意愿。我打断你，你还抢着说了几句。我说自己常上图书馆，可以借圣经来看。你于是又说了些关于人的境界的事，其中也有些时髦的词汇，感觉是在听课时的收获。
你特别诚恳地说，我的话打动了你的心，你要反思自己。我着重嘱咐你：要和家人外人交流，不要禁锢自己。用自己的观点去交流得不偿失。你表示自己是与世隔绝了，一些话像在做自我批评。我觉得像在重复着文革时的用语，听着不舒服。
你不由自主的还说教会的事，谈体会。我说，咱说具体的事情，和自己生活相关的，过去的，抽象的一律不提。你又说，人要学习。我烦了，说：都退休了，什么幻想，理想，奋斗之类的都不是中心任务了。你还提醒我，要有立场，吸取真实的正确的内容。我说微信上的东西，极左极右的观点不一，用自己的头脑分析就好。你说：你应该如何如何、、、、、、我更烦了：咱俩找个共同的话题来说好不？你还要和我“交通”，几天来，你一直把交流和沟通合二而一，我想：恐怕全中国只有你一人如此“活学活用”了。
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能力，我说：“当年我当室主任，全室二十多人，只有我一人认准有人上了骗子的当。大家都质疑，结果事实证明我对了。有一女孩报考公安局的辅助警察，我为她答了三十道题，还充分考虑可能面试遇到的问题，结果全让我掌控了。女孩以后遇到为难的事必找我。”你听后问我;你是不是感到满意了？是不是觉得已经到达顶峰了？你不要停滞不前，还应该、、、、、我学习过我懂，你还不懂给你讲讲。
我又打断你，问起另一个工友的境况。那位的丈夫有外遇，妻子寻死觅活，你劝说：怎么会呢，他是党员，组织上不会让他那样做的。我心想，还不如说：都七十多的人了，不可能有什么外遇吧？
说话的空当，你就想开导我做人的道理，无非都是信教的话。我放大了声音：怎么回事？我师傅老两口七十多岁，都是高级工程师，昨天从北京来，我们特别高兴，谈的舍不得离开。我同学一个星期前来了七个人，也是几十年不见，互相交流也没你这么困难的，我们都爱听对方说话，是咱们俩谁有问题？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现在半夜了。要不咱们各说各的，打开微信就听到了。
此时，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传来了呼噜声声。我有些睁不开眼了，你不情愿的勉强同意结束“交通”：那就到这里吧，千万别断了联系，我从你身上学到好多的东西。放下电话，我想：可怜的朋友，你怎么让生活折磨成这样子。对了，你还告诉我：我是很正常的，可不是神经病。
我快神经了，脑袋里面一锅粥。我想还要开导你，让你尽快的振作起来，养老金比我还多好几百呢，生活该没什么大问题。虽困却无了睡意，索性不睡了，拿起今天还未看的报纸。关于一篇邪教的文章，正巧合的写到了“交通”，我心里泛起一丝担忧，不知你所信奉的是否相似？我又该如何了解，如何对待？还要费费心思，想想怎样帮助你？即使抛开信仰的事，我也想让你振作起来，不要麻木自己的神经，面对生活，快乐起来。我的问题是如何寻找与你交流的入口，如何坚持将这份久违的友谊继续，但愿我不败下阵来。眼皮上下打架，心里还胡乱想着，悲哀烦恼与同情交织着，乱着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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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9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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