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又咬起来了

马放南山

                          狗又咬起来了
                                  文/马河静 

   半夜，狗娃汪汪大喊大叫：快起来，犯事了，犯大事了！
   老刘被惊醒了，没有理睬。这仍是学生路过进出网吧哩。老刘睡不着，脑子蓦然想起小学的语文课《狗又咬起来了》，老刘记性很好，文章开头是：“我有过老长的年月，听不得狗咬的声音，一听到狗咬，人就慌得不行，不知怎样才好。因为我小的时候，一听到街上狗咬，常常是国民党的保丁闯到村子里来了。他们逼粮逼款，一进门就吹胡子瞪眼的，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可怕。”
老刘背不下去了。门外狗娃一个劲地叫个不停，这就有点反常。    
    老刘拉开灯一看才夜里一点。他家养的是品种狗，浑身雪白的毛，却生着黑眼圈，像熊猫，有的地方叫猫熊，但它不是熊，也不是猫，它是一只叫“汪汪”的狗。汪汪很温顺，很可爱。汪汪的任务是看门，你不招惹它，它就趴在门口打瞌睡。
    老刘隔壁的贵妇人开了个网吧，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因为地势优越——东边学府街有所中学，西边育才路有所小学，网吧居中，得天独厚，因而网源济济，财源滚滚。特别是晚上，学生们一下自习就蜂拥而至，彻夜上网，天一明，揉着红眼向学校走去。
    学生们从老刘家门口经过，偏偏与狗治气，一走到它跟前就“咚咚咚”顿脚，狗就“汪汪汪”地迎战。
    汪汪说学生们：一群“狗杂种！”白天干活晚上睡觉，这是你们人类自古以来的规律，而你它妈的黑白颠倒，白天上课打瞌睡，晚上不睡来上网，你不休息不说，还来影响人家，岂有此理！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不让你打我门前过。
狗的记性比人好，这几个孩子只要脚步一响，狗就知道是他们们来了。他们顿脚“咚咚咚”，狗娃开口“汪汪汪”。 于是乎，“咚咚咚”，“汪汪汪”，“咚咚咚”，“汪汪汪”，经常性的。
    老刘一听狗叫就烦，指责狗娃：铁路巡工，各管一段。你看你的门，人家上人家的网，害你蛋事？你是人家的爹还是人家的妈，就是文管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瞎惨呼个啥？
    老刘埋怨狗娃，其实自己也觉得违心：难道我不想管？看见学生们溺迷网吧，误入歧途，真想说邻居几句：背良心啊！误人子弟啊！不能挣闷心钱啊！但是老刘只是想，不能说——明眼人都知道，凡是开网吧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人家上头有人！文管员咋不管？他不敢！执法的都不管，凭咱一介草民，小门小户，管得了吗？
    老刘不像狗娃没有眼色，但是跟狗娃一样没有肚量，看见上网的娃们就生气。老刘生气的是：你打我门口过，可以，你不应该惹狗娃，更不应该半夜上我家房顶偷葡萄。光偷葡萄也就罢了，你更更不应该把我房顶的旧自行车废暖气片、钢筋铁火炉下水管都偷走。偷走了也就罢了，你最不应该留下一摊屎呀！
    唉，常言道：能与王八对门，不与网吧隔邻。
    狗娃汪汪对老刘说：我不仅看门也看房顶啊，我经常看见他们晚上上房偷东西，我喊叫你们，你们两口充耳不闻，不知钻在屋里忙啥哩，连声也不吭。
    老刘想：必须解决半夜狗叫的问题，使矛盾双方和解，达到团结之目的，不然，狗不疯人就疯了。
    先批评自己的狗儿——做人嘛，甭护短。
    那天老刘当着学生面批评狗娃：人家去上网害你屁事，给我滚回去！人家爹妈还不管哩，你算老几！
    狗娃：他们打我哩。
    老刘：打你你倒霉。滚回去！狗娃觉得很委屈，夹着尾巴回去了。
    老刘对学生说：你们不好好学习，对得起爹妈吗？
    一个学生小声说：狗咬耗子——。
    老刘想，是自己多管闲事。就转移了话题：你们打狗做啥？
    学生：狗娃咬人做啥？
    老刘：你不打它它会咬你？
   学生：它不咬我我会打它？
    老刘：你不打它它就不咬你。
    学生：它不咬我我就不打它。
    老刘：是你们先打了它它才咬你。
    学生：是它先咬人我们才打它。
    老刘：我的狗娃我知道。
    学生：知道你去问问狗。
    老刘觉得话不是味，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回头问狗，狗不见了。面对伶牙俐齿的学生，老刘感到词穷理尽，就气哼哼地骂了一句“狗东西”，向街上走。
    清早起来，大街一旁停满了汽车。老刘走向自己银灰色的宝马，围着汽车转了一圈，用手抚摸着车头，一脸的炫耀。谁知警觉的狗娃对着老刘汪汪叫又对着学生汪汪叫。老刘只见几个学生瞪着贼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那天半夜三更，狗又叫了起来，老刘就觉得形势不妙，急忙穿上衣服出门看。
狗娃汪汪汇报说：我听得他们脚步响，就想咬他狗日，可我仔细观察，感到气势不对——他们为啥手背到脊梁后头呢？又不是“文管员”充啥大尾巴狼？一定有鬼！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是呜呜地警告他们，今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们很讲义气，打我跟前走过没有打我。可我看见了砖头——一个学生背后手里的砖头。我就知道是砸车。砸咱的汽车，是迟早的事，我昨天就意识到了。果不其然，他径直朝咱的汽车走去，我就“汪——”地一声扑上去咬住了他的裤腿，他慌慌张张拖着我离车很远就投出了砖头，我听得“啪”的一声，他拔腿就跑，把我的牙都板掉了一颗。牙掉了还可以再长出来，还好还好，玻璃没有砸破。
    狗娃喋喋不休地汇报着，将老刘引到汽车跟前。老刘看看后窗玻璃被砸了一个坑，玻璃是没有破，可整块玻璃已变成白色，上面布满蜘蛛网一样的细纹，看起来像遽然间绽放的一簇白花。
　 老刘斥责狗娃说：“什么眼神？碎了！这是钢化玻璃！”
老刘没有疯，却得了精神病，和狗一样夜里睡不着觉，睡不着就又背起了课文：“忽然外边一阵狗咬，把我吓醒了。这时一阵脚步声，接着屋门就推开了。妈妈从外边进来，点着灯。几个邻家伯伯抬进一个人来。我走近前一看，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那是我爹呀！他满头满脸都是血，闭着眼，已经昏过去了。”
狗娃又咬了起来。
    自从汽车玻璃被砸，狗儿汪汪觉得失职，感到对不起主人。汪汪在这一片狗缘好，威信高，加之美女优势，就召集大狗小狗、公狗母狗、黑狗白狗、德国牧羊、卷毛比雄，硬是把路咬断了，使贵妇人断了财路关了网吧。老刘觉得汪汪总算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也使天下太平，尤其是挽救了失足学生。
    功是功过是过，老刘将自己喜爱吃的排骨赏给了狗娃。
然而，今天半夜狗儿又疯了一样在门外热闹，可能又出大事了。
    老刘掂起一块砖头出了大门。狗娃汪汪报功说：这回我可逮住狗日了，他在咱房顶拉屎，我想啥意思——想拉拢我？没门！今天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猛地扑了上去，狗日的冷不防吓了一跳，从房上跌了下来……
    老刘没有用砖头砸，而用脚狠狠地踢了蹲在地上的学生：“你跑！我叫你跑！”
    学生“妈呀”一声哀嚎：“叔叔，我跑不了了，腿断了。”
    老刘借着隐约的月光一看，地上一堆颤抖的身体，一张稚嫩的脸庞，一双惊恐的眼睛，一滩黑乌乌的血迹。
    老刘抬头看看月亮，像狗一样“呜”了一声，比学生还痛苦地说：你们造啥孽哩——娃呀！说罢背起学生向医院走去。后面跟着感到莫名其妙的狗。

幸福小草

我学九宫版主，先强沙发占位子，再读文章！这拟人写法写得高妙。狗又咬起来了，悬念不断，挺有看点！点个赞。顺问 马老师好！

半两金

一个现实，一段历史，两相对照，暗藏深意。
叙述平稳，语言幽默，无奈之余，一声叹息。
小虫虫：【硬是把路咬断了】

戏笑九宫

不错的文章，谢谢南山老师分享给大家品读，既然是转帖，就不多评语了。
辛苦！问好！

天门牧夫

附议九宫版主。

林晓妮

不得不说是网吧的诞生毁了一批缺少自制力的青少年学生。

熊荟蓉

网是新时代的鸦片，毒害了很多青少年。令人警醒的小说。问好马老师！

孙憨憨

网吧,微博,力量超强,把人的魂都吸了去,许多家长束手无策.正是个社会问题.

笨马

拜赏马老师精彩作品`～

江岸晴天

欣赏学习，问好老师！

文字闪耀生活

好精彩的拟人，现实，真实。佩服！

马放南山

半两金 发表于 2016-6-12 09:09
一个现实，一段历史，两相对照，暗藏深意。
叙述平稳，语言幽默，无奈之余，一声叹息。
小虫虫：【硬是把 ...

谢谢老师光顾。

马放南山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6-6-12 09:55
不错的文章，谢谢南山老师分享给大家品读，既然是转帖，就不多评语了。
辛苦！问好！

谢谢老师光顾

马放南山

天门牧夫 发表于 2016-6-12 11:54
附议九宫版主。

谢谢老师光顾。

马放南山

林晓妮 发表于 2016-6-12 18:18
不得不说是网吧的诞生毁了一批缺少自制力的青少年学生。

谢谢老师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