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的风箱

露渊

                                                                                                      灶台边的风箱


                                                                                                                 文/露渊

        四月的清风，吹绿了大地，那些树叶子，探头探脑地笑逐颜开，环卫工人们开始清理，那些干枯的，或者是伸向马路中间的树枝。

        很是奇怪，同在一棵树上生长着，怎么就会有，那些没有生命体征的树枝呢？

        环卫工拿着电锯，把那些干枯的枝条锯掉，装在四轮车里，这要是以前在老家，这可是好柴火啊，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啥都缺，就连柴火也一样。像这种树枝更是少得可怜，最主要的是砍这么好的柴火很费劲的。

        为了节省柴火，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灶台边的风箱。

        我家的灶台很简单，整体用土坯，砌成梯形状，上面用稀土和泥，反复抹平，等到它快晾干的时候，表面就会裂开口子，这时候父亲就会及时地，撒稀土用抹子反复抹，这样风干的灶台，就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层水泥，光滑平整。

        灶台有一大一小两个锅圈，下面分别配置了柴火的容身之处，最下面还留了个地窝，用来容纳柴火烧过后的灰尘。

        有条件的人家，还在大锅圈边安置一个风箱，我家的风箱，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安置的。

        小时候奶奶做饭时，我就是那个拉风箱的人。我特别喜欢听风箱发出的声音，更喜欢看着，由于风箱的助力，而舔着锅底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柴火有时候还会飞出火星子，像极了天上的流星，一闪而过。

        在那个被饥饿困扰的年代，不论我们做什么，家里的柴火灶，是我们最关心的事情，只要灶里有柴火，就表示我们不会饿着肚子，而每次只要看到奶奶走进厨房，我肯定是第一个跟进去点炉子生火，拉风箱烧水的人。

        风箱是用来助力的，有了风箱不怕柴火湿，有了风箱不怕柴火弱。所谓柴火弱，就是指那些麦秸秆，或者是苞米秆，蚕豆秧，或者是苞米根之类的柴火。

        尤其是，村庄以外的那片沙枣树林子被开发后，柴火更是少得可怜，我们不得不瞅准一切机会捡柴火。

        那些蚕豆秧，苞米根，还有麦秸秆都变成了宝。而用这些柴火做饭时，就得用风箱，不然就算晒得再干，放到灶窝里也是浓烟滚滚，整个厨房都是浓烟，我搞不明白，我家的灶台有烟囱，那些浓烟为什么不从烟囱出去，非要从锅圈里出来，围着厨房转，做饭吃饭本来是让人很开心的事情，却因为这些浓烟，让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好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非要大哭一场不可。

        那些硬柴火是不需要拉风箱的，在炉灶里生火，需要技巧，这些技术，都是跟着奶奶学来的。

        先是在炉灶里放些细碎的干柴火，放柴火也很有技巧，需要左右搭起来，中间留个出口，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麻雀筑巢一样，最后在出口的地方塞一把麦秸秆，划拉着点燃火柴，塞进炉灶的麦秸秆就点着了。这时候就需要风箱来稍微助力一下，由于风箱的助力，炉灶里的柴火，呼呼地蹿着火苗子，欢快地舔着锅底。

        拉风箱也是很有学问的，炉灶里刚点燃火苗的时候拉风箱，不能用猛力，这时候风箱一推一拉看似简单，可决定着炉火的存亡，拉风箱柴火燃烧的时候，产生的烟气都被风箱的引力，向炉灶里面吸过去，起到把烟气牵引到烟囱里的作用。风箱推过去的时候，给那些火苗起到真正的助力作用。如果刚点燃的火苗，拉风箱的时候，用力过猛或者是过快都会让火苗瞬间熄灭。所以，刚点燃的炉灶，拉风箱的时候就要慢慢地，一只手拉，另一只手用柴火棍从柴火中间挑起那些柴火，这样就像是人在浓烟中，吸到新鲜空气一样，炉灶里的火苗才能有生命力，风箱也起到了助力作用。

        后来随着社会的进步，田间地头也都栽上的白杨树，人们不再为柴火发愁。砌炉灶的技术也越来越高，砌的炉灶精致又实用。不论用什么样的柴火，炉灶里的烟气就算不用风箱也会从烟囱里跑出去，所以为了美观和节省地方，风箱慢慢地就被淘汰了。我家的风箱被丢弃在东墙根边，虽然被淘汰了，但是也许是不缺柴火的原因吧，风箱就一直那样被丢弃。很长一段时间，风箱都被我们当作玩具你争我抢，更有趣的是第一次玩它的时候。

        那时候妹妹特别淘气，父亲常在一个农场做长工，母亲带着姐姐去田里干活，照顾妹妹的责任就落在我身上，与其说是我照顾妹妹，倒不如说我只是她的玩伴。实在无趣就把东墙根的风箱抬过来玩，我让妹妹站在风箱出风口，一拉一推，让她享受被风吹的那种凉爽的感觉。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常年在炉灶旁边安家的风箱里会有残留的灰尘。

        我向来干啥都比别人慢半拍，拉风箱更是学会了沉稳。结果妹妹觉得很好玩，又嫌弃我拉得太慢不过瘾。她让我站在风箱出风口享受，结果可想而知，妹妹没拉几下我就变成了灰猫，不论衣服还是脸。那次我被母亲用棉柳条子，好好教训了一顿，原因是妹妹小，而玩风箱是我出的主意。

        至今在母亲的老宅，我家的风箱和几个柳木柜子，还在车棚下面放着。那个柳木柜子以前，是盛全家人的口粮用的。现在土地都流转了，它就像一个时代的印记放在东墙根。母亲说柜子和风箱都是柳木做的，之所以放到现在，最大的原因就是，柳木材质细腻不容易被劈开，再说即便是老家现在也不用柴灶了，所以我家的风箱和柜子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经过岁月的打磨已经呈黄褐色，光滑的表面，是柳木特有的本质和特色，更是时代的记载。

        上次女儿开车，带着我和子涵还有小外孙女去看母亲，又一次见到了风箱和柜子。听母亲说那个风箱和我差不多大，而那个柜子她嫁过来的时候就在了，具体有多少岁了谁也不知道。子涵笑着说，“妈妈，我是不是该叫它一声祖祖柳木奶奶啊？”惹得母亲张着没牙的嘴巴大笑不止，我摸着我家的风箱说，“我不知道你该叫它啥，反正你得叫它一声大舅。”全家人都笑了，我试着拉了几下，它还是那样啪嗒啪嗒地发出响声，并没有像我们一样经过漫长的岁月而变得苍老。

        在我心里风箱它不仅是一件物品，是陪着我走过风霜雪雨的古人，更是一个时代的印记，在那个饥饿横行的年代，风箱它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我们成长，更是见证了我们的成长。


                                                                                          

于文华

风匣拉动灶火的日月早已消失在岁月深处，幸亏有文字，可让后人怀念那些过往的时光……
     坐沙发提读欣赏文友关于往昔时光记忆的文字……问好！

露渊

于文华 发表于 2025-4-26 18:02
风匣拉动灶火的日月早已消失在岁月深处，幸亏有文字，可让后人怀念那些过往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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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师提读，向老师学习，问好！

何叶叶

灶台边的风箱，是物质匮乏年代的生存智慧，更是三代人共同的生命记忆。作者以细腻笔触将风箱的木质纹路与岁月褶皱叠印，让推拉声中迸溅的柴火星子化作时光长河里的星辰。当现代车轮碾过旧日灶台，这件定格在柳木年轮里的老物件，依然保持着四十年前的呼吸节奏，以亘古不变的啪嗒声，默默守护着关于温饱、成长与亲情的永恒叙事。

露渊

何叶叶 发表于 2025-4-29 14:16
灶台边的风箱，是物质匮乏年代的生存智慧，更是三代人共同的生命记忆。作者以细腻笔触将风箱的木质纹路与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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