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岛赶海
文/胡艳艳
这几天上游都在下雨,虽然绵阳的雨下的不是太大,但涪江还是涨水了,上游的洪水含着大量的泥沙翻着滚向桃花岛涌来,桃花岛边的涪江变得跟黄河一样了,流速快,颜色黑黄。如果说桃花岛之前的涪江安静如处女,此刻的涪江则如奔腾的野马,一路欢叫着往前冲。
为了迎接洪水的到来,涪江提前打开了闸门,将之前的水先放掉了。昨晚和湖大在江边散步,看到安昌河这边的河水退下去好多,露出了河岸边的湿泥地,在路灯的照耀下,湖大隐隐看到河滩上有小乌龟爬行的影子。
早晨醒来站在阳台上可以听到洪水的声音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洪水特有的土腥味儿。
湖大决定今早去河滩抓鱼,带着我和豆豆。在豆豆换衣服的当儿,湖大将早饭做进了高压锅,等我们赶海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豆豆开始穿了一件浅蓝色背心,一条深蓝色长裤。后来看我穿上了漂亮的黑白花吊带大礼服裙,外面穿一件短袖无领小牛仔,又在第二个扣眼上挂上了绿松石平安扣。我的穿着很大方也很正式,很有仪式感。
豆豆说,我也要穿得漂亮点。她找出前天新买的粉色针织T恤往头上套,湖大看见了,表扬说,这样穿就漂亮了。下面穿裙子穿裤子都好看。我说,新衣服买来就是要先试穿穿,你才会了解它的秉性,知道怎样驾驭它。
豆豆为粉色针织短袖衫配上了一条米白色长裤,两种颜色搭在一起艳丽又温馨,很有清纯少女的味道。
下楼的时候,我又递给豆豆一双白色防晒袖让她戴上,假如外面冷就可以穿上。湖大带了一件丝薄的浅灰色防晒服,出门的时候交给豆豆让豆豆给他拿着。
到了楼下,走出电梯门突然感觉有些冷,我将牛仔外套的扣子系上风就吹不进去了。豆豆想回家再拿件外套,湖大说,别去了,穿我的吧。再磨蹭磨蹭鱼就全跑了。
在小区路口遇见一个人从江边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网抄子,里面躺着五六条大鱼,最大的有二三斤,小的也有半斤多呢。他的收获可真不小,我欣喜地凑上前去观看,问他怎么捉了这么多鱼?他说就用这抄子抄的啊。
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心想,一早上能抄这么多鱼,他可真能干。
我抓紧往江边跑,等我到10号门的时候,湖大已经开了门出去了,大门又自己锁上了。
豆豆掏出钥匙又重新打开了去江边的大门,等我们走到岸边,湖大已经走进草地准备翻越栏杆下河堤了。看他那么毫不犹豫的样子,我和豆豆都以为他发现了江里的大鱼。
我俩都穿着雪白的新鞋子,我的网眼白旅游鞋穿了不到一个星期,豆豆的白色沙眼球鞋今天早晨是第一次穿。因为顾及脚下的新鞋,我俩站在岸边没敢像湖大那样直接走进草地。
再看看湖大,他出门从来不穿拖鞋的,今早却穿着拖鞋出来了,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的。而我和豆豆只想到了怎么舒服怎么穿。
湖大开始翻越护栏了,我俩不敢再犹豫,小心翼翼走进了草地,脚步轻下轻抬,总怕草地里的露水打湿了漂亮的新鞋子。
湖大动作很快,毫不费力就翻过了护栏,也不选下河的地点,就直接从河堤的水泥坡上往下走。谁知,水泥坡度又陡又滑,昨晚开闸泄水之前被水淹没的水泥坡上沾着泥浆还长了苔藓,非常滑。湖大一上去两只脚就打了“出溜”,豆豆吓得一声惊叫,以为他爸爸会滑倒摔下去。我却看着哈哈哈大笑,因为我知道这点小“出溜”对于湖大就是小菜一碟。他从小练过体育,平衡相当好。那年在企业局小区楼前面,他从外面买菜回来走在被雨水泡过的稀泥水泥路上,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我和一楼阿姨看着他在稀泥里手舞足蹈、前仰后合,两只脚倒腾了半天,每次都是看着失去平衡差点倒了又被他调节好了,刚调节好平衡脚下又一滑又差点倒了,又被他调节平衡了,他就这样像耍杂技一样耍吧了半天,终于站稳了脚跟。看湖大站稳了,我和一楼阿姨被他滑稽的动作笑的差点岔了气。这次因为是在斜坡上,他没有两只脚替换着倒腾,而是将两只脚一并,侧着身子微微举起双手顺势滑了下去,动作非常娴熟。这次笑的人不止我一个人了,豆豆笑了,站在河岸边看热闹的一个男人也笑了起来。
下到河底湖大并不往水里淌,而是踩着石头用他手里拿的手杖扒拉着河水,希望能发现有鱼。来的时候,他说他的这只手杖是上过峨眉山的,能帮助人爬山,也能打条鱼吃。
我和豆豆站在堤岸上好奇地问湖大有鱼吗?湖大说没看到鱼,他看到一只大乌龟,用手比划着有小脸盆那么大。我和豆豆同时喊,抓上来啊。湖大说,是只头上有红点的龟,豆豆说那就是巴西龟,抓啊。湖大说,我怕他咬我。
我和豆豆又同时笑了。我心想,不敢抓就算了吧。看看有漂亮的石头吗?给我找个石头玩。
这时从下游走来一个拿着鱼抄子的老头儿,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色套头衫,宽裤脚的黑色裤子卷到膝盖处,光着两只大脚丫子,一看就是一个捞鱼老手。他下河堤岸的时候也打滑了,不过,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不像湖大那么表演着双脚往下滑,而是紧着倒腾两下脚,不等滑倒就冲到下面的杂草里去了。那动作太老练了,我们想笑都来不及笑,他已经举起渔网冲着浑浊的河水将网兜扣了下去,再一翻个,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在网兜里蹦跶上了。
岸上看热闹的人开始为他鼓掌欢呼。他却并不看好这条鱼,抖抖网兜又将它放回了江水里。我和豆豆为他感到遗憾,多好的一条鱼啊,要是被湖大抓到多好?
老头儿像电影里的打鱼人一样,举起鱼抄往肩膀上一扛,迈开大步往上游走去。有湿泥的地方脚下就打滑,他一个垫步,问题全解决。泥地“啪叽啪叽”走,水里“扑腾扑腾”走,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我们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滚滚向下急速流淌的河水和打鱼老头儿还有湖大。湖大也是很有看头的,他小心翼翼地找着石头走,用手杖当手摸着河底,发现了两个大河蚌,可惜河蚌已经死了,里面的肉不知被什么东西吃了。湖大还发现了一根大木头,很古老的样子,湖大说这木头可能年成很多了,又硬又重。我说,那你就拿着吧,就当你发现了宝贝。
看着流得“哗啦啦”的河水,豆豆感慨,那些叫的响的都是河水浅的,而真正有深度的河水却只管闷声往前流,没什么响声。我说,那才是主流。
我打趣地问豆豆,你是那叫得响的河水还是中间那闷声往前冲的?豆豆说,我是不爱说话的。我说,那你就是那闷声往前冲的河水了?好样的。
叫湖大上岸,我们要回家去吃饭了。虽然没有打上鱼,但我觉得收获也不小,至少让湖大重温了一下童年的梦,虽然他表现的有些拘谨,不像打鱼老头儿那样洒脱自如,能勇敢地站到水边去,我已经在心里给他点赞了。
我将湖大从河底扔上来的圆饼石头用塑料袋垫着举着回家,告诉湖大我要用它练习扔铁饼。湖大说铁饼可比它重多了,不过,可别小看它,它可能比你大多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在水里被打磨成这么圆润的鹅卵石没个几百年是不行的。
吃了早饭,湖大说出去玩玩。中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来。因为鱼特别鲜,湖大什么都没放就直接用白水煮鱼,水开的“哗哗哗”的,鱼被开水顶得一上一下地抖动,看着就觉得又香又快乐。
豆豆问湖大,爸爸,这条鱼是你从江里打来的吗?
湖大说,是我用人民币换来的。
我和豆豆又是一顿取笑。无论怎样的,能让我们吃上鱼就是好。我们对湖大用钱换鱼的行为表示理解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