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白玉:你怎知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不看就见。白玉:你怎在此?佛曰:众生病了,我也病了。故而在此。……
二、避邪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嗒-嗒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嗒-嗒嗒”。拐脚七打着更从小镇的李家祠堂门口经过。今夜本不是他当值,只因刘老六的娘子得了急病,刘老六就和拐脚七换了班。拐脚七一瘸一拐地朝镇尾走去。他想快点离开李家祠堂,因为据说这一带闹鬼。拐脚七边走边胡思乱想,忽然有两道银色光影从他后面绕到前面,一掠而过。拐脚七只觉得后颈一凉,还没由得他细看,那两道银光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什么鬼东西?”拐脚七被这一惊吓,顿时软了腿。直嚷嚷:“我的娘啊,救命,救命!”他连滚带爬地朝自家方向逃去。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拐脚七家就围了一圈的人,他们都在听拐脚七说昨晚的离奇遭遇。慢到的人只听到拐脚七说的最未几句话:“咱们这个镇叫避邪镇是有来历的,据说咱们这个镇盛产玉器,又说玉能避邪,咱们的祖辈们都有留下一些物什给咱们镇宅,避邪。按我的想法,咱们还是都供起來的好。”围在拐脚七周围的人们听了拐脚七的话,都边点头边交头按耳地议论开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家也就各自散开准备镇宅避邪的事情去了。
三、滴水阁
离避邪镇一二里地有个大宅院叫滴水阁。阁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和中年仆人。公子叫天龙,仆人叫海天。其实,拐脚七那晚见到的两道银光不是别人,正是主仆二人。那晚,主仆二人因有事很晚归来,路过避邪镇,才有了拐脚七见到的那一幕。滴水阁不寻常的地方有两处,一是天井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沙漏,沙漏里的流沙似乎永远也流不尽,(主仆二人谁也没亲见它流尽过)这似乎颇有深意:时间的洪流永远不尽,但却又刻刻不同。其二,滴水阁后院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浴池,池底有个活泉眼,每逢正午时分,这个泉眼就会喷活泉水,令整个浴池的水沸腾,很适合人练功与疗伤。据说滴水阁的主人天龙那一身绝世神功就是靠这个活泉水练成的。滴水阁除此二处,余下的就是四五间普通房舍了。
四、来处与去处
这一日,天龙对海天说:“我打算去避邪镇谋个事做。菩提心法在这几日借活泉水之力就能练成,你也要加紧才是。”海天点点头就退出了书房。天龙又翻了翻手中的菩提心法口诀,他决定听从师傅的教诲一旦练成就把口诀烧毁,令练此心法的人成为心法口诀的活页书。
想着想着,天龙便一步走出书房,到了后院,跃入被他称为天池的浴池。他打算用活泉水来配合自己练功。正是午时时分,天池的活泉眼开始喷水,热热的泉水从泉眼里喷涌而出,天龙早就将自己浸泡在泉水中,他意守丹田,运气顺畅,已达菩提心法的“无立足”之境界。在气贯长虹之际,他忍不住现出自己的原形,原釆是一条白龙。只见白龙甩了一下自己的龙尾,池中便水花四溅,一片亮晶晶的龙鳞从白龙的龙尾上掉了下来,落到了天池池底的泉眼里。天龙他自己毫不察觉,而掉下来的龙鳞在泉眼深处大放银光。谁也不知道这个泉眼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在泉眼的深处有大片的花海,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近处的紫藤花迎风招展。除此,还有用竹马隔出来的几间房舍。在庭院里,除了木桌,木凳还有一个用花藤做的秋千架,那片龙鳞此刻就落在庭院的木桌上,在明媚的阳光下,大放银光。 屋子的主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美丽的白蛇。她正盘着身子在秋干架上休憩。那道异样的银光吸引了她。她抬起头,朝桌子的方向望了望,一旋身便化做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她缓缓地朝木桌子走去,当她到桌前时,那片龙鳞便不再发出异样的银光。白衣女子伸手拿起那片龙鳞,感觉到一阵冰凉。她想自己做为蛇族一员,体质本就冰凉,没想到这个龙鳞冰冷的程度胜过寒冰。她怪自己久居池底,连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她下定决心要出池看看。另外,她还感觉到龙鳞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指尖涌出,因此,她又想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于是,她拿着龙鳞走进一个竹房间,原来这个房间是她的卧房。卧房的布置很简单:一张竹床,竹床上挂着淡粉色的帐幔,在床的左侧有张竹桌子,桌子上摆着一面大铜镜,很显然这是个梳妆台。在卧房的中间,放着一个小圆竹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整个房间斯斯文文的,让人看了不忍离去。
白蛇手持龙鳞走向自己的大竹床,原来在大竹床上有一张沽白的有条花纹路的蛇皮。这张蛇皮是前段时间,白蛇自己蜕皮时蜕下来的。她打算用法力把龙鳞变成粉末,与自己的蛇皮合二为一,然后把蛇皮变成薄锦被。拿定主意后,白蛇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白蛇左手的龙鳞已碎成一粉末,落在了白蛇的右手心,只见她将右手一扬,粉末便似天女散花般落在了蛇皮上,这时,白蛇的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右手一推左手,床上的白色蛇皮大放银光,成了一条银光闪闪有鲜花纹路的薄锦被。只见白蛇她双手一收,大锦被顿时便化成锦帕大小被白蛇收入怀中。
收拾停当后,白蛇坐在梳妆台前,把一支步惊摇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又端了端自己的妆容,就准备出洞。
此时,午时已过,天龙与海天都不在滴水阁内,当白蛇跃出池时,已接近傍晚,后院一片寂静。白蛇款步挪到滴水阁的书房,推门进去后,发现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经卷,卷中画着一个和尚,和尚的身上标明了各处穴位,她略微翻了翻,觉得这是一本心法口诀,只是自己一直对心法口诀不感兴趣,所以她就走开了。走出书房,她又往外挪步,竟然见到一个巨大的沙漏,她觉得有趣,便靠着大沙漏看流沙,没想到看着看着竟然睡了过去。天龙带着海天到避邪镇去看做什么行当比较好。他俩看了很久,决定开个药铺。想定以后,天龙他们就往回赶。刚进天井,就看到有一个女子倚在大沙漏那儿酣睡。他们两立即回到各自的房间查看有无东西丢失,天龙还到书房查看,他发现只有菩提心法口诀被翻动过,其他的都原封未动。于是他们复又回到天井的大沙漏旁,看那个酣睡的女子。天龙伸手拍了拍白蛇的肩膀,白蛇这才微微张开眼睛,映入她的眼帘的是天龙那张英俊的脸。“你究竟是谁?”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了这句话。天龙略略点了点头,说:“还是请姑娘先问吧!”于是,白蛇就问:“你是谁?怎么会住在这里?”天龙看出眼前的白衣女子绝非普通人,于是就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我本是天上的一条神龙,因天帝顾念人间百姓多苦多难,便命我与海天到这滴水阁修炼并度化世人。”他说完以后就用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侧的海天。接着,他问:“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此?”白蛇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身世对天龙说明,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叫白玉,是白蛇一族最后一条白蛇了!”天龙又问:“姑娘为何会来此?”白玉就将自己捡到龙鳞及自己离开泉眼洞底的事告诉了天龙,到此,天龙才明白自己用来练功的天池原来还住着白蛇。海天问白玉:“玉姑娘,那你现在有何打算?你可有去处?”白玉低头想了想答:“我本来是上来找龙鳞的主人的,其他的都没有打算好。”天龙皱皱眉,他望了望海天,没有说话。海天看了看天龙,就说:“公子,不如让玉姑娘住下,咱们两个大男人,生活上也需要有个女子打理,否则也太不像话了。”天龙想了想才说:“不是我不愿意留玉姑娘,只是咱们两个大男人好说,她一个女子在滴水阁出入多有不便。”白玉抢上一步,她望着天龙说:“要不然咱们结为兄妹,这样就不会不方便了。”天龙问:“你在池底修炼了多少年?”白玉答:“五千年。”天龙说:“那我与海天修炼的时间都比你长,我们都是万年功力了。”白玉高兴地说:“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可兄妹相称了。那我把拾到的龙鳞与你做个交代!”说罢即从怀中取出那方锦帕一撕两半,白玉把其中的一半交给天龙,并告诉他锦帕的来历与使用方法。天龙接过锦帕,纳入怀中,就与海天去整理白玉的卧房了。
五 . 古井
就在白玉搬去滴水阁的第三天,辟邪镇不知何故染上了瘟疫。天龙得知这件事时已是瘟疫的第二天了。他决定到镇上去调查一下。于是,天龙就携同海天一起到了辟邪镇,他们发现原本热闹非凡辟邪镇现在因为这一场瘟疫变得气死沉沉,百姓们个个都躲在家里,不肯轻易上街或者露面。他走到那棵古榕树下,发现古榕树下的那口水井有点怪,他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于是他就蹲在井便细想。这时,他看到井里有东西在游动,天龙顿时明白瘟疫的源头原来是井水被污染了。于是天龙就交代海天守在井边,叮嘱他千万别再让百姓饮用井水。自己就拔身飞回滴水阁。他要拿明磺去净水。
白玉正准备做午饭,她看到天龙神色匆忙,便上前问:“天龙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天龙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对白玉说了一遍。白玉听后说:“我也随你去救人!”说完她便进屋拿了五六瓶保济丸揣在怀里,天龙看了问:“你怎么用保济丸?”白玉答:“辟邪镇的百姓不知道是不是上吐下泻,如果是,就用得上。”天龙听了,赞许地点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向辟邪镇出发了。再说海天,他守着古井,发现百姓上吐下泻得厉害,他想这场瘟疫真要人命。正想着就看到天龙和白玉向他奔来。天龙来到井边,海天就把百姓的情况对天龙说了一遍,天龙边点头边往井里洒明磺,洒完后,他对白玉说:“你还得再回去取些保济丸来,因为上吐下泻的人实在太多了。”白玉笑了笑,就转身回滴水阁取药了。
大概过了四五天,辟邪镇的瘟疫与百姓的病情得到了控制,镇长找到天龙他们三人,说要表彰他们的义举。天龙他谢绝了镇长的好意,他把自己想开医馆的打算同镇长说了一下,镇长听了很高兴,连连点头,表示支持。天龙见镇长支持自己开医馆,于是就放了心,他带着海天与白玉回到滴水阁,漏夜同他们二人商量开医馆的事。
六 . 春明医馆
一个月后,在辟邪镇上出现了一个新医馆叫“春明”。辟邪镇的百姓听说是救自己性命的三人开的,他们都一大早一齐挤到春明医馆中来。大家围着天龙,白玉,海天三人七嘴八舌的交谈开来。话题从治病转移到他们三人的身家底细,又从他们三人的身家底细转到他们三人的个人问题上。特别是拐脚七,由于他提醒大家镇宅辟邪有功,得到镇长的嘉奖,所以此人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说话做事也特别。只见他大手一挥,对众人说:“大家静静,我有个想法,既可以确定春明医馆的当家的是否真有本事,又可以看看玉姑娘是否与天龙有缘!”刘老六一把扯下拐脚七挥着的大手,说:“老七,别吹牛。你倒说说看什么方法?”拐脚七拍拍自己的瘸腿,对天龙和白玉说:“我这瘸腿是因为头两年上山砍柴,从山上摔下来又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才瘸的。你二人若能治好我的瘸腿,我就服你们。”天龙与白玉相视一笑,二人异口同声地说:“能治,现在就给你治。”白玉对天龙说:“让我来!”天龙点点头。只见白玉招呼拐脚七躺在长春凳上,自己起身去取了一碗酒,含了一口喷到拐脚七的瘸腿上,然后她的双手在拐脚七的瘸腿上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并且来回重复着这个动作。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白玉就说:“好了。”拐脚七从凳上一蹦,蹦下了凳子,他伸了伸瘸腿,走了几步,果然不瘸了。拐脚七很诧异:“你用烧酒就能治好我的腿,这也太神奇了!”白玉在一旁抿嘴微笑,她没有告诉拐脚七自己有法术。拐脚七看白玉笑而不语,就更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了。由于春明医馆的白玉医好了拐脚七的腿,故而医馆名声大噪。辟邪镇的男女老少不管什么头疼脑热,只要有点不舒服都往春明医馆跑。这就让天龙和白玉忙得不得休息。海天也几乎天天去山上采草药。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元宵节。春明医馆难得一日得了清闲。这一日,白玉算好了这几个月的账,对天龙说:“这几个月盈利不错!”天龙笑了笑接着说:“不要光看盈利,要看是否做得长远!”海天说:“这两样都不能看,要看春明医馆在百姓心中的份量!”说到这,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天龙对白玉说:“咱们去逛逛街市吧,今天是元宵节,街市一定热闹,咱们去看看,你也该添换几件首饰了。”天龙这段时间与白玉相处,不知不觉地对她情愫暗生,他想趁元宵节给白玉买几件首饰,表表心意。白玉点点同意了。于是,收拾停当,他们二人就出了门。正如天龙所料,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天龙和白玉他们二人并肩一起一家一家逛过去。走着走着,天龙就进了卖珠宝的陈记金银铺。只见架子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簪子,天龙看了看,挑了一根银簪子,插在了白玉的发髻上。白玉她本就没有戴自己那根簪子出来,她也只有那根簪子,今天天龙会给自己买簪子,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时,陈记的老板上前来说:“公子好眼光,这根簪子很适合你家娘子呢!”白玉闻言羞红了脸,天龙没有辩白,只是笑笑,说:“就买这根吧!”说完掏出银子付了账。就领着白玉出了铺子,继续逛街市。等到他们二人回到春明医馆时,他们二人的手上都提着一盏花灯了。海天他看着天龙和白玉一前一后地进了门,打心眼里替天龙高兴。
七 . 蟒蛇“一诺”
大约又过了大半年光景,天龙与白玉已经请辟邪镇的镇长为他们定了婚期,就在本年的中秋,二人将成亲。这一天海天又背着药篓子打算去山里采夏枯草,他走在熟得不能再熟的山路上,直奔大山而去。他边走边看天,觉得今天可能会下雨。于是他就加快了脚步,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出半刻钟,天上就乌云密布,哗哗地下起雨来了。海天赶紧去找避雨的地方,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株很大的芭蕉树,就赶忙走过去,借着阔大的芭蕉叶躲雨。雨势很大,压过了海天周围其他的声响。海天专注地看芭蕉叶外的雨,完全没留意周遭的情形。这时一条有美丽纹路的小蟒蛇朝海天的脚踝靠近,海天觉得脚踝一阵冰凉。他低头一看,原来脚边盘着一条蟒蛇。它正用一种哀哀的眼神望着自己并吐着蛇信。海天看了看蟒蛇,他发现在蟒蛇蛇身七寸的地方有一个酒盏大的伤口,呈血红色。他动了恻隐之心,就把小蟒蛇放入自己的药篓子,然后等雨停。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雨就停了,天空出现了彩虹。海天重新背好药篓子,继续向大山走去。等到海天采到夏枯草从山里出来后已经是傍晚了。他疾步朝滴水阁的方向走去。回到滴水阁的海天向天龙说了蟒蛇的情况,表示要救它。白玉听了说:“海天大哥,能让我看看它的伤势吗?”海天就伸手把药篓子一倒,一条小蟒蛇就从篓子里滑了出来。只见它的七寸处一片通红,只能舒展着才不会显得很痛苦。白玉看了看说:“天龙大哥,这是让人伤了七寸了。唯今之计就是把它放入天池,靠活泉水来给它疗伤。”天龙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们三人就到后院把蟒蛇放入池中,等第二天午时时分再来看它。
放好蛇后,大家又回到前院,白玉盯着大沙漏发呆,天龙用绸布擦拭他心爱的笛子,海天则在整理他白天采的草药。白玉突然问天龙:“天龙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沙漏停过?”天龙答:“没有,怎么了?”白玉说:“没什么。只是好奇这沙漏若是突然停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天龙道:“你好奇的东西真奇怪!”白玉笑了笑没再说话,就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第二天午时,天龙,海天,白玉三个人都围在天池边等着蟒蛇游上来。只见泉水沸腾,就不见蟒蛇的影子,他们正纳闷,忽然一道银光从池里冲了出来,只听到水声哗哗地响。声音过后,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三人面前。她朝三人款款一拜,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大家还未回过神来。还是白玉先开了口:“原来姑娘也是修行之人啊!”少女点点头答:“正是。我已修行六千年了,昨日正在洞中修炼,没承想中了捕蛇人的雄黄粉,身上也被捕蛇人打了一竿子。亏得你们相救,才有我一诺的今天!”海天抢上一步扶起拜倒的一诺。白玉接着问:“一诺姑娘,你现在可有去处?”一诺摇摇头。白玉望了望天龙,天龙读懂了白玉的眼神,他开口说:“一诺姑娘,如若你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住,也到我们的春明医馆帮忙吧!”一诺点点头,白玉又说:“一诺姐姐,你就和我共居一室吧!”一诺点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滴水阁现在成了四人的居所。原本是三个人的春明医馆现在成了四人的春明医馆。一诺在滴水阁与白玉共居,两人年龄相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这一日晨起,两人梳妆,一诺翻看白玉的梳妆台,发现了一根漂亮的银簪子。她拿起来正想往自己发髻上插,刚举起手,只见白玉用袖子一拂,那根簪子就到了白玉手中。白玉对一诺说:“姐姐,这是天龙送我的礼物,不能外借,还望姐姐原谅。”一诺答:“原来如此,那姐姐我就不夺人所爱了!”一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犯嘀咕:“这根簪子是怎么一回事啊?”
八. 白玉化婴
午饭后,一诺见海天在前院晾晒草药,就走上前对海天说:“海天大哥,我也来帮你的忙。”海天一看是一诺,满心欢喜,赶紧回答:“好,好,好。”于是一诺就站在海天的旁边晾放了草药的筛席。边晾边问海天:“海天大哥,白玉的那根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海天没注意到一诺说这句话时语气里的妒忌。就顺口回答:“那是天龙在元宵节送给白玉姑娘的定情信物。白玉姑娘与天龙第一次见面,就赠送锦帕给天龙,天龙与白玉姑娘快成亲了,你知道吗?他们二人真是珠联璧合啊!”海天说这句话时拿眼睛瞅着一诺,他喜欢一诺娇巧灵动。一诺没有去注意海天,她边晾筛席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说这句话时她难掩内心涌上来的醋意。海天没发现一诺的异常,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他想和一诺表白,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呐呐地说:“一诺,你觉得我怎样?”一诺心不在焉地回答:“海天大哥有一颗善良的心,若非你出手相救,就没有我一诺的今天!”海天听了喜不胜收,他觉得一诺有意于自己,于是暗暗地想,哪天去镇上的善记绸缎庄,裁一块上好的绸缎送给一诺做衣裳用。一诺不知道海天的心思,草草地帮海天晾完草药,就朝镇上的春明医馆奔去。
春明医馆内人来人往,把天龙和白玉忙得晕头转向,但幸好二人配合得好,故而没有出现其他麻烦。一诺一到医馆,就把身子粘向天龙,用她甜腻的嗓音说:“天龙大哥,我来帮你!”天龙觉得今天的一诺有点不对劲,就很客气地说:“那你就去和白玉一起抓药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话音刚落,海天也进到医馆来了。原来一诺刚离开滴水阁,海天就也有点呆不住,于是他草草地收拾停当也赶到医馆来了。
这一天他们四人很迟才回到滴水阁,匆匆用过晚饭,就各自歇下了。再过十五天就到中秋了,天龙在心里算着日子,满心欢喜。他今天难得清闲,而海天与白玉又去大山里采药,所以天龙跃入天池先行沐浴后,就开了一坛花雕,自斟自饮起来。正饮得惬意,只见一诺从门口走进来。她见到天龙一个人在院子里自斟自饮,便走上前问道:“天龙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天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诺,他开心地招呼道:“一诺,再过十来天我就和白玉成亲了,我心里高兴,所以就喝点小酒!”一诺听了沉默了片刻,而后才对天龙说:“祝贺你,我陪你喝!”天龙点点头,于是二人就你一杯我一盏地喝起来。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海天与白玉从山里采药回来,他二人一进滴水阁就发现院内杯盘狼藉,他二人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地朝天龙房间走去。一进天龙的房间,就看到地上扔着凌乱的衣服,床幔低垂。白玉觉得事情不妙,就一步上前掀开床幔,发现天龙和一诺二人搂在一起沉睡。白玉怒从心中来,当着海天的面给了天龙一记耳光,而后就离开了天龙的房间,躲进了自己的卧房。浓睡未醒的天龙被白玉一记耳光打醒,他看到自己和一诺躺在一起,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又看到海天愣在一边,满脸沮丧,他立即翻身起床,朝白玉的房间奔去,到了白玉的房前,他举手敲门,白玉在屋内就不理会天龙。天龙说:“白玉,是我错了,是我喝酒误事,你把门打开,我想和你谈谈!”白玉听了越发生气,应到:“事情都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件事让我对神感到厌倦,我决定放弃修行,到凡间去做个普通人,体验七情六欲,经历生死轮回。我与你的缘分也许就只能到这一步了吧。”天龙又气又急,他气自己喝酒误事,急白玉放弃一切执意要在凡间去做普通人,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对白玉说:“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就送你去做个普通人!”他话音刚落,白玉的房门打开了。天龙进了白玉的房间,把门关上,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颗拇指大的药丸给白玉并对她说:“白玉,你吃了这颗丹,然后闭上眼睛。”白玉接过药丸吃了,顺从地闭上眼睛。天龙开始施法,只见屋内突然起了旋风,然后旋风裹着白玉,才一会儿白玉与旋风一起消失。躺在地上的是个哭泣的婴儿。天龙从怀里取出锦帕朝上一扔,锦帕顿时变成了薄锦被,他用锦被裹住地上的婴儿并抱在怀里。婴儿顿时就停止了哭泣,天龙未曾预料到的事是婴儿的啼哭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是仍然令院里的沙漏停止流沙一瞬间。
九. 刘迟夏
当被天龙抱在怀里的婴儿停止哭泣时,沙漏的流沙又开始流动。天龙没注意这些,一心想着白玉要做个普通人的事,只见他紧紧地抱着这个婴儿朝辟邪镇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辟邪镇的天龙,四处悄悄查看镇上的每个人的情况,最后他决定把婴儿托付给刘老六。只见他从树后绕到刘老六家,探身往里瞧了瞧,就把手中的婴儿放在了刘老六家门口,自己则一旋身躲在了树上。离开天龙怀抱的婴儿又开始放声大哭,在院里劈柴的刘老六听到哭声赶忙打开家门,一看在自家门口放着一个婴儿,刘老六抱起婴儿,嚷到:“这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啊?”他见没人回答就又叫道:“老太婆,快出来,出大事了!”刘老六的娘子听到刘老六的叫唤,就走出来。她看到刘老六手中的婴儿一阵欢喜:她与刘老六成婚多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现如今见到刘老六捡到一个婴儿,甭提有多开心了。于是,就顺手抱过来。可是婴儿越哭越大声,顺着婴儿的哭声天空也突然响起了炸雷。刘老六赶紧携着妻子与婴儿进到卧房。炸雷之后,下起了倾盆大雨。刘老六就喃喃自语:“明明很晴朗的天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更奇怪的是婴儿老啼哭,于是他就对自己的妻子说:“这孩子有些古怪,咱得给她取个名,压一压惊,说不定就不哭了!”刘老六的娘子觉得有道理,于是二人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由上过两年私塾的刘老六决定:“就叫刘迟夏吧。”话音刚落,婴儿突然停止了哭泣,外面的倾盆大雨在婴儿的啼哭停止的那一刻也骤然停住。刘老六推开窗,看到彩虹。不禁再次感慨:老天爷真奇怪,说风就风,说雨就雨。就这样婴儿就在刘老六家落了户。
第二日,从辟邪镇传出两则消息,一是春明医馆的一诺与白玉姑娘离奇消失;二是刘老六捡到一个婴儿。这两个消息把整个辟邪镇闹得人仰马翻:找人的找人,看婴儿的看婴儿,没有一刻消停。
很快地迟夏满月了。刘老六就在家里置办了三桌的酒席。满月的迟夏在这一天特别得安静,睡得也特别沉。刘老六和他的妻子忙进忙出也没特别在意。直到打算上床休息时他们二人才觉得事情有蹊跷:迟夏的脸色发紫。于是刘老六又起身打算出门去找大夫。刚出门就遇到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女子拦住刘老六问道:“大叔,你家人口可平安?”刘老六顺口就说:“我家闺女不大好,一直沉睡而且脸色还发紫。”村姑道:“我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让我瞧瞧如何?”刘老六点点头,就把这个村姑迎进了门。村姑看了看迟夏的脸色,又把了把她的脉,沉吟片刻说道:“不妨事。你家闺女腹内有虫,用催吐之法即可。”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把使用的方法对刘老六说了,刘老六依法使用,果然不出村姑所料,服下药的迟夏开始呕吐,吐出来的都是污秽之物。吐完后,迟夏又服了村姑的另一包粉末,没过一会儿她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村姑这才起身告辞,刘老六忙问她的姓名,她答:“贱名不提也罢。”说完就转身出了门。这个村姑不是别人正是一诺。
原来那日她见到天龙离开自己直追白玉,她就觉得天龙爱的不是自己,因此内心很懊恼。后又见天龙抱着一个包裹出门去,她就紧随其后也出了门,看到了天龙的一切举动。在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要守护这个婴儿,直到她长大。同时,也决定不再回滴水阁,自己另谋去处。
十 天谴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迟夏也到了十五岁的年龄。她刚好也赶上辟邪镇的镇长换任。刘老六就带着全家去看换任仪式。他见到拐脚七坐在台上,感到诧异,但他没说话只是带着一家人坐了下来。
原来拐脚七自从十几年那次提议要把镇宅辟邪之物供起来后,就深受镇长的看重。今天换任,镇长有意让位给拐脚七。果然,最后拐脚七当选为新镇长。当上镇长的拐脚七很得意,他走到刘老六跟前说:“老六,晚上有庆贺大会,你带上一家子来参加。”刘老六答应了。
到了晚上,迟夏就随着父母亲来到了庆贺大会上。她看到春明医馆的天龙海天他们。她注意到天龙一直盯着自己看,就问刘老六:“爹,为何春明医馆的天龙公子老盯着我看?”刘老六顺着迟夏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如迟夏所言,他笑着回答:“那位公子大概是看上你了!”迟夏一听,顿时羞红了脸,她坐立不安,没等人散就离开了庆贺大会,往自己家走去。
“迟夏姑娘,请等等!”迟夏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天龙。她停住脚步问:“天龙公子有何事?”天龙问迟夏:“姑娘可还记得我?”“你我以前认识吗?”天龙听迟夏这么问,便意识到迟夏的灵窍未开,于是他趁迟夏迟疑之际,伸手拍了一下迟夏的头,迟夏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时间的漩涡,不由自主地随着漩涡转。她使劲地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当她再次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天龙时,她问道:“你怎么在此?”
天龙听到迟夏这么问,他知道迟夏灵窍已开,就说:“我一直在等你想起过去的一切,在等你跟我回家。迟夏说:“回不去了,你是神,我是人,人神是不能在一起的。再说我对你已经死心,你就别再纠缠我了。”说完,她不等天龙有反应就径直走了。
回到家的迟夏,伤心欲绝。她放声痛哭。因为她没料到自己对天龙用情至深,她没料到天龙还会来找她,唤醒她尘封的记忆。她意识到自己又要承受记忆的折磨,就感到心神俱碎。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空已是墨漆般得黑亮。
迟夏哭累了,就一头倒到床上陷入昏睡。眼睁睁看着迟夏离开的天龙也无心庆贺,他回到滴水阁后就盯着沙漏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龙才回过神来发现沙漏停止了流沙,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出事了。于是他又赶往辟邪镇。此刻的辟邪镇已是一片死寂。天龙一到镇上就闯到刘老六家,发现这一家人都陷入昏睡。于是他又一家一家的查看,发现辟邪镇的家家户户都同刘老六家一样陷入昏睡,天依旧墨漆般的黑亮。“公子,沙漏停止流沙了。”海天慌里慌张地也跑到辟邪镇,找到天龙后赶紧把滴水阁的情况对天龙说明。天龙点点头,忽然间想到未成为迟夏的白玉在前世问过他一个关于沙漏的问题。他恍然大悟:原来沙漏的流沙流动与否是与白玉有关。但是他明白得太迟了,一切都不可挽回。
他悲痛欲绝:“这是天谴,是天谴啊!”话音刚落,天空就闪过一道红色的闪电,这道闪电仿佛象一柄利刃把墨黑的天划开一道口子!黑云不断地从这道口子涌出。
天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孤单包围着自己,渐渐地,他被这种孤单石化,以一种跪的姿势,守着世间这旷世的孤寂。辟邪镇也在这旷世的孤寂里再次陷落,永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