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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周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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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姚满爹翻古(中篇连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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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24-1-18 15:36 | 只看该作者
小说渐入佳境,期待后续。
47#
 楼主| 发表于 2024-1-20 09:14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1-18 15:14
继续欣赏周老师的第12章节。

还想补充一句:就周老师的这种文笔,不写原创首发短篇发中财,着实有点可惜 ...

谢谢邱版鼓励。不发首发帖是因为没有发的。近年来很好写小说,都是以前的旧作,
48#
 楼主| 发表于 2024-1-20 09:14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18 15:36
小说渐入佳境,期待后续。

谢谢荷花淀版主支持和鼓励。问好!
49#
 楼主| 发表于 2024-1-20 09:1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周翔野 于 2024-1-20 09:18 编辑

5月31日   多云转晴

13

出工路上,鑫老弟掏出他那副墨镜戴上,看了看天,跟我和杨高说,这个老天呀,到底是不是咱劳苦大众的天?我说你这厮干嘛无缘无故怨起天来。他说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话说一种天象而已。姚满爹昨晚翻的那段古还真有蛮古怪:眼看他和他的貂兄就要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了,当时老天明明是散发出云蒸霞蔚来迎接他们的,可当马上就要扑向家乡怀抱的那一刻,天老爷变脸了,我看八成是给这些黎民百姓唱黑脸造灾难了哦。


不一定吧?也许另有……嗨嗨,夜幕降临,我怀着一丝侥幸,跟他们俩一起奔向姚满爹小屋,催他快快把那段“古”那幕烟火儿翻下去——


轻功再高,毕竟也只是飞跑,主要还是落实在跑上,没法高到真格儿飞的程度。而且,就算是飞,飞到山岭前那一长溜茅草顶盖木板牛粪泥土筑墙的农舍前,该发生的早已发生过了。还能把时光和场景追回,不让意外或者灾难发生吗?

谁能想到,多年不见的家乡,迎接我们的是呛人肺管的一团浓烟,污人双眼的一片焦土,还有零零星星的火苗,比火还刺眼的红得发黑的血涂满一地,多股小溪一样横流斜淌的惨相。更让人看了第一眼不不忍心再看第二眼的是横七竖八摊在空地上以及被烧焦的垮塌的房梁房柱下压住的尸体,还有零零散散的断臂断腿甚至面容痛苦扭曲并且僵硬了的齐脖子被斩断的头颅。有两个断头的嘴角还在抽搐着,有个断头的眼睛还在一眨一眨的。我和貂兄一边呼喊爹娘,一边跪行在遍地尸体中辨认,可声音都嘶哑了,鼻孔都让强烈血腥味熏得快出不得气了,眼睛都让泪水弄花了,怎么也没看到他们。心头不禁窜来一线希望,或许,他们命大,躲过了这场大屠杀?

这可不是天灾,是人祸,是灭绝人性的抢劫放火血腥大屠杀。我和貂兄可真是悲痛愤恨到了极点,捏着一棵老柳树裸露在地面的根,不知不觉使出了好几成内力,以至于根的表皮都渗出水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惨祸的制造者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强盗土匪刽子手,而是手持刀剑利刃甚至还有枪有炮有弹药且为数不太少的军人。

月光如水,隐隐约约照着地上的血迹和搏斗的痕迹。我和貂兄凭年轻锐利的目力带动脚步,很快就搜到并证实了答案:里把路远的地方,通往出村土路的田边头,躺着五具身着黄军装头戴战斗帽的尸体,还有几支三八大盖和皮腰带串着的**。这不就是可恶的日本兵吗?哼,也有被百姓反抗打死了的。可杀了区区几个,哪能解恨?想来这些年民国政府统治的国家完全是一只软柿子,任由外敌拿捏践踏我大好河山。可恶的东洋鬼子都把软柿子啄得百孔千疮,血汁横流,惨不忍睹了。特别是自打三年前(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偌大一个中国给罩在侵略者的魔影下。相对富饶些的东半边都成了这些东洋鬼子魔爪兽蹄下的焦土血窖(也就是文人们近来常挂在嘴边的“半壁河山沉血海,数万万生灵遭涂炭”那般凄惨)。原以为咱这家乡挨近四川,猫在这西南旮旯,物不阜民不丰,不显山不露水的,暂时还不会遭到鬼子的獠牙撕咬。可万万没想到嗜血的魔鬼还有恶狗的嗅觉作恶的能耐可真是绝了,以至于连窝在深山与世无争的中国山民猎户们,也没能逃过恶魔的屠刀。

我们恨呀,四个拳头都捏出水来了。我一拳狠狠地砸向那个给齐脖子斩断的小鬼子脑袋,顿时脑浆飞溅,喷到数十米开外;貂兄以掌为刀,硬生生切断了一个鬼子的脖颈,那颗留着仁丹胡叫人恶心到极点的脑瓜让我给一把揪住,发力一扔,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腥的弯弯线条(弧线,抛物线,鑫伢子、羊羔子你俩说得对,就是这样的线条,是你们念书学到的什么几……咳咳,咳咳……几何名词。好样的,待会儿咱爷几个去水渠边扔几根这样的线条,看我跟你们哪个几何几何)落在,不,撞在百米开外的山崖,嘭的一声迸溅血肉碎末……

我们恨呀,都狠狠地朝自己脑袋朝彼此胸口擂着拳头。我们这次回家干嘛不早一天夜行晓宿地使出轻功赶路呢?凭咱俩这些年学到的一身功夫,没准能打退这些恶狗保护好父老乡亲呢。我打得自己额头红肿,眼冒金星了,还不解恨,还要挥拳,猛可里被貂兄攥住了。说现在远不是惩罚自己的时候,得往山上林中四处寻找咱俩的双亲、家人。
于是乎,我俩再一次嘶哑着嗓门呼爹叫娘起来。半晌,我感觉似乎有微弱的呻吟声传到耳边,忙让貂兄住嘴谛听。还真是。循声察看。就在眼前,就在离鬼子尸体丈把远的地方。首先看到了一抹红,原来是一根红绸带,系在一把带血的钢刀刀柄上,还有一把没系红绸,卷了刃。两把刀分别给紧紧攥在苍白发青的手中,目光顺着手上移,哇,这不是咱俩的娘吗?随即,又瞅见了两支**,一支折了,一支的枪膛上还有火药刚刚燃烧过的浓浓痕迹。两支枪都握在人手里,那支没折的,**还扣在一根长着厚厚茧子的食指弯弯里,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不敢移动目光去看枪主人的脸却又不得不看。果不其然,握枪的是我俩的爹。他们分别是俯卧、侧卧、半俯卧、半侧卧的身姿,匍匐在山前荆棘丛中、大石头后面、石头与石头的间隙处。

“十多年了,孩儿终于见到你们了!见到了狠狠反抗鬼子的你们。还活着吧?只是受伤了昏迷了吧?”貂兄嘶哑着嗓门不断呼唤着,蹲下身子抚摸他爹娘。我也是。

我爹我娘还有貂兄他娘脸和脖颈都凉了,都没了气,永远应答不了我们的呼唤了。只有他爹游老叔还能喘气,刚刚那呻吟就是他对我俩叫唤的呼应。

我顿时跪了下去,扑倒在老爹老娘的身边。貂兄啪的一声倒碑似地全身扑倒在游老叔面前。他们那一场父子相认惊喜交叠悲喜交加的场景我是顾不上见闻了,跟自己的爹娘阴阳对话生死交流的时间还远远不够呢。

当我抚摸着爹娘血肉模糊的脸庞泣不成声说着我这几年遭际的时候,山上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什么人?我用衣袖擦干泪水,循声细看。原来是二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乡亲相互搀扶着下山了。貂兄是谁都不认识。我还好,除了几个四五岁的孩子,那些大爷大婶小媳妇大姑娘都认得我,我也认得他们,毕竟我离家只有四年多嘛。

没有一句寒暄,我让他们大略地说了说这场人祸的来龙去脉。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他一段她一段地说了起来——

原来是村子里有个汉奸,就是牛老仙那个留学过东洋的牛斯文。为讨得一官半职的奖赏,专门去一百多里远的外县,估计是跟鬼子军官说咱们这村猎户多渔夫多,山货水货大大的有,他可带路前来搜刮搜刮咪西咪西的有之类的。就这样引来了一支日军小队。不过这支小队不久前在战场上被一支抗日队伍打了个七零八落,也就剩下了二十来人。

今天后半晌,满子你老爹在山上打猎,无意中瞥见山下远处尘土飞扬,手搭凉棚一张望:不好了,鬼子来了,迫击炮、掷弹筒、机关枪什么的,远远的都能看到个轮廓。看来祸害咱村是无疑的了。好在鬼子眼下还得翻过一个不高也不太矮的山坡再走两里多路才能进村。于是立马攀援藤蔓速速下山,把东家西家的门捶个不停,让家家户户男女老少赶快上山,特别是大姑娘小媳妇,怪俊俏的,可别让小鬼子糟蹋了哦。快快快,快赶着猎狗山羊,收拾些山货水货什么的,躲到山上密密林子里去。可乡亲们大都不信呀。说你个姚胡子近些年眼力不济了,保准是山上太阳大,照花了你的老眼。倒是平时跟他不太对付的游老叔这回相信他的眼见为实,他说这两天看牛斯文那小子村子里四处闲逛,贼眉贼眼的偷觑各家各户的羊圈、房梁上吊着的野物什么的,从昨天后半晌到今儿一整天,又不见了他的鬼影子。常听人说这家伙跟小鬼子走得近乎,姚胡子你看到的应该没错。

有了村里这两个数一数二的猎户如此这般一说,有人信了,拾掇起来了,动起来了。可还有蛮大一部分人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安乐窝。说就算是鬼子来了,人家也不是真的鬼,也是横眼睛竖鼻子的人嘛,咱就不信跟他们说点好话,给他们一点山货,他们不会见好就收,就走人?

纠缠了好一会儿,隆隆炮声响起来了,哐啷哐啷,村口房舍四分五裂,垮了,飞溅了。姚、游两猎户扛着**,手执钢刀,跟大伙儿说,你们快撤往山林,我们两家断后。可太晚了,太晚了。只有我们这一群老老少少二十几人山上了,安全撤离了。而姚胡子游老鼠两对两口子和其他五家猎户舍命掩护我们,用**交织出的火力网根本抵不住小鬼子枪炮的凶猛火力,顶多能坚持到让我们趁着漫天硝烟,顺利钻进山林,鬼子发现不了我们踪迹的那一刻。可山下打得好激烈,好惨呀,好悲壮呀!

直到鬼子挎上大包大包的战利品撤了,我们蛰伏山林也听到看到了你们俩回来了,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这才下山。怎么样啊?姚胡子两口子还能救活不?游大婶呢?游老叔,游老叔一定还有救,还能说话吧?


50#
发表于 2024-1-22 08:24 | 只看该作者
周翔野 发表于 2024-1-20 09:16
5月31日   多云转晴

13

这个章节情节紧凑,代入感强,能把读者带入到小说情境里。期待小说后续。
51#
发表于 2024-1-22 08:27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如此浩大的创作很荣幸,谢谢周老师。所有体裁里我个人最喜欢长篇小说,因为就它的体量和分量,才能撑起现实生活的半边天。现在文学不景气,很难理解,一篇百十字的闪小说,能取代长篇小说。为这篇小说点赞,持续关注。
52#
 楼主| 发表于 2024-1-22 09:21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22 08:24
这个章节情节紧凑,代入感强,能把读者带入到小说情境里。期待小说后续。

谢谢荷花淀老师悉心阅读精湛点评。谢谢美言鼓励。问好!
53#
 楼主| 发表于 2024-1-22 09:28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22 08:27
欣赏如此浩大的创作很荣幸,谢谢周老师。所有体裁里我个人最喜欢长篇小说,因为就它的体量和分量,才能撑起 ...

我亦有同感。优秀的长篇小说有如波澜壮阔气势雄浑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跌宕起伏奔向大海,给读者以莫大的精神震撼和美学体验。本人才力不逮,自忖驾驭不了。之前仅仅写过一个极不像样的长篇,以后写过几个几万字的中篇。这个《姚满爹翻古》也只是一个中篇。谢谢荷花淀版主跟读跟评并大力支持和鼓励。敬茶!
5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2 09:3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周翔野 于 2024-1-25 10:38 编辑

   14
  
  6月1日 大雨滂沱,足足下了两个时辰
  
  一上午都没出工,也岀不了工。出不了门哦。这雨呀,这天呀!杨高嘟囔着:难不成真应了毛爷爷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昨晚姚满爹说鬼子屠他们村杀他们父母和大部分村民的时候,指不定老天也跟着我们听了一耳朵,也悲伤得不得了呢。估计也是一大泡眼泪水憋了一整夜,今早上愣是憋不住了。这不,哗啦哗啦狂泄下来没个消停了吧?鑫老弟附和道八成是这样哦。让我们朝天作揖,求老天保佑气若游丝的游老叔——不,我们应该称游老大爷——度过这一劫,然后埋葬了老婆和乡亲们的遗体,跟他的儿子去西北方他那位没见过面甚至没听说过的亲家那儿一块讨生活吧。我说但愿能这样,可姚满爹翻出的古有几回成就过“但愿”的咯。到底如何?还得等夜晚从满爹嘴里来个“耳听为实”吧。
  
  咳咳,咳咳……今晚呀,咳嗽这老伙计又跟我磕上了不是?趁我哭爹叫娘的悲伤时刻,杠上我老姚头不是?
  
  呃,我说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让我歇一晚行不……咳咳,咳咳……好了好了,鑫伢子你大把大把的喉片倒我掌心。这是要让我当饭吃么?你还别说,喉咙清爽多了。看在喉片的面子上,把那惨不拉几的古再翻一点。
  
  眼看着游老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我跳到他背后,扶他坐起,叫貂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往前边倾倒。我把双掌抵住他后背,深深吐纳一口丹田之气浩然之气,使出浑身解数,输入内力给他。自知没法为他疗伤,更别提什么起死回生,但至少能够让他进气出气好一点,还能跟儿子说几句话,交代一点什么什么的。
  
  游老叔脸上有了点活人的颜色,原本呆滞的眼神也泛出一星半点亮光,跟他儿子焦虑而裹着一线希望的眼神对接着,久久没有滑落旁移。只听他喃喃地却又清晰地吐出一些字:“我、你娘活……那时……你死……在老虎嘴……你活了……老虎,假的……你娘死了……你爹我也活……”


  我太佩服游老叔,都命悬一线了,还这般断断续续说了一大箩。跟你们几个小子转述呀,我都不忍心模仿他当时的语气声调了。就转述个大意吧。当时他说他这回可活不成了,鬼子是最恶最坏的老虎豺狼,要儿子小貂以后打虎灭灭豺狼,跟姚满子一起。不要像他和姚老爹那般老是彼此不大对付。要像亲兄弟一样。再说,他们两个做爹刚刚一起杀鬼子,也像好兄弟一样,把后背都放心交给对方。只是不晓得刚刚杀了四个还是五个鬼子?”
  
  貂兄五指并拢给爹看,说:“爹你是好样的,我娘是好样的,姚叔姚婶都是好样的。爹你先别说了,让满子和我轮流输内力给你疗伤。你会好的。”
  
  游老叔说他的伤,他晓得,胸口中弹。血都要流光了。要防备牛斯文还会带鬼子来咱村糟蹋女人的,牛一肚子坏水,杀人时看到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妇不在,会想到准是先前藏起来了,还会回村的。后晌呀,顶多
明后天呀,这条狗不定啥时带鬼子又杀个回马枪祸害人呢。

  
  “爹,您放心吧。我们会严加防备,叫他们有来无回的。您还是先歇歇吧。”
  
  老爹强挣着还要说几句:满子,不要给我输内力了。没用的。我就要走了。看到了貂儿,还有满子。你们长大了,本领了。有你们在,小鬼子兔尾巴就长不了。你们多杀鬼子,不单是给我们做爹娘的,给我们村的人,也是给许许多多中国人报仇啊。有你们真好!爹放心走了,给列祖列宗有交代了……
  
  游老叔吐出最后一个字,头一偏,嘴角流下最后一线血,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微笑。
  
  不说了,不说了,接下来悲惨到极点的场面我不能说下去了。只能说说第二天在山上安葬好哥俩的父母亲和上百位乡亲后,发生的一件事儿,那就是面对面痛杀鬼子,报仇雪恨来得太快太痛快了。
  
  果然不出游老叔临终前的预料,牛斯文带着不足二十人的鬼子小队残部来了。以貂兄和我的内力修为,视力听力远远超过常人,站在山巅能看到十几里远的土路尘土飞扬,听得到马匹的嘶鸣。连忙按事先议定的信号,放倒裹着红绸带的消息树。
  
  早已等待在前面小山岗的十来个村民——腿脚还算利索的中老年汉子——穿着各种花色的女人衣服 ,在面朝敌人来的方向做足戏份——打泉水摘野果捡树枝烧茶煮饭忙个不亦乐乎,看上去还真有花枝招展的样儿。火烧大了,压些湿柴湿土什么的,让轻盈的炊烟变成浓烟浓雾。他们看到消息树倒了,连忙趁烟雾的掩护,撒开腿脚跑到我们所在的主峰。
  
  与此同时,我和貂兄速速穿上花衣裳,使出轻功很快就到了小山岗跟他们换位,奔向事先观测布置好的七八个”垛口”,子*弹和日军丢弃的三八大盖四杆钢枪早已架在青枝绿叶掩盖的射孔间。我用的是父亲那杆lieqiang和一支三八大盖,貂兄两杆枪都是三八。
  
  昨晚,我俩拿着这几杆枪左看右看,左瞄右瞄,拆拆装装鼓捣了好一会功夫。lieqiang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早在外出拜师习武前就已经是百发百中了,可那东洋枪还真没见识过。没想到貂兄近年来四处漂流探访家乡方位时在一支不知是游击队还是土匪的队伍中见到过,还仔细看人实弹演练了一回。有这基础,貂兄很快就能熟练地拆卸拼装拉枪栓弹上膛,还能教我这一系成套动作。为了减弱枪声的传播,月上中天时,我们钻进浓密的山林,对着月光照耀下的一枚枚松果练习射击。因为我俩都有武功投石能击中飞鸟的准头,我还有**打鸟兽弹无虚发的底子,所以我俩还没打十发子*弹,就有了三八枪的枪感,打小小的松果,都一个个应声而落了。
  
  眼下还不能开枪,甚至不能拿枪,尽管他们快接近小山岗的山脚了。我们还得扭扭摆摆做出花姑娘的动态来迷惑鬼子吸引鬼子。鬼子军官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走着,马让身边一个戴礼帽戴眼镜的瘦高个(唯一这样装扮的人,无疑是那斯文败类牛斯文)牵着,十好几个日本兵挎着枪跟在后面步行。眼瞅着离我俩所在山头的垛口越来越近了。我俩一连几个前空翻,落在各自的掩体里、枪位上。
  
  很快,便有马头、人头映现在我们的眼睛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还有哇啦哇啦的日本话和夹杂着个别中国词语的怪腔怪调像乌鸦叫声一样滚到耳边。连我都听清了“花姑娘”、“遗体”、**”等几个词。看来他们这番再次扫荡的目标,除了要强暴中国“花姑娘”以外,还想捡回他们士兵的尸体和枪支哦。
  
  眼瞅着离我们枪口的直线距离不到两百步了,从上往下看简直就在我们的鼻子底下了。我俩对视一眼,头一点,腿一拍,比划着开枪的手势,双双瞄准各自的目标扣动了**。鬼子军官和牛斯文应声倒下,鲜血脑浆红的白的喷溅开来,落在前后左右敌兵头上身上。失去骑手的军马长嘶一声,转过身来惊慌地狂奔,撞倒了踩踏了好几个日本兵。但日本兵估计是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还有较多的实战经验吧,没被踩踏的十来个鬼子在遭遇突袭、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还能快速出枪朝山上射击。
  
  好在我和貂兄早有预料早有准备,两个人四支枪八个射击孔,迅速跑位甚至于飞位,打一枪换一个射孔,射爆一个鬼子头因速度太快,敌方以为我们的兵力火力跟他们差不多。
  
  战斗完全和我们预设的一样,胜局往一边倒,往我们这边倒。不到一支烟的功夫,这支近二十人的小队就报销了。看着山坡上斜躺着的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俩相视一笑:总算小小地报了个仇。我正要跨出垛口,下到山坡上给尸体补枪。貂兄猛的拽住了我:军官呢?鲜血脑浆四下里迸溅的是你打死的牛斯文。我打的鬼子军官当时是倒下了,可地上怎么没见他的尸体呢?
  
  我顿时警觉起来,极速趴下。目光下意识朝山崖边一望。糟了……
  
  糟么子糟?鑫伢子还用问我吗?你们几个难不成还分析推测不出么?






55#
发表于 2024-1-23 11:08 | 只看该作者
活……那时……你死……在老虎(人物对话,这样的句子是不是多了点,看着有些不舒服。个人一点想法。)
56#
 楼主| 发表于 2024-1-25 10:15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23 11:08
活……那时……你死……在老虎(人物对话,这样的句子是不是多了点,看着有些不舒服。个人一点想法。)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当时已惘然,已融入游老爹奄奄一息吐遗言断断续续的情状里不能自拔,故而,自然主义地写上了这么一大段断断续续的话。
看来,得闲时,这一段还得重写一下。
57#
 楼主| 发表于 2024-1-25 10:39 | 只看该作者
15

6月2日   多云转晴

一大早,看天。
漫天云霞,两大色系。红的、黄的、紫的;灰褐的、深褐的、深栗的外加有些许黑的。仿佛两路武装犬牙交错,相互穿插着、切割着、厮杀着……前者从弱势到强势,越战越勇,不断杀退后者,收回大片失地——不,失天——眼看要飘红整个天穹,太阳出场了。瞅着它憋出血红脸庞的架势,想必是来了一个吐纳天地阴阳之气的深呼吸吧。然后看箭。
不敢看箭。眨眼间,太阳已经放射出数以亿计的金箭,驱散了所有云团,以无垠的蔚蓝充盈了整个天空。
天空下,哥几个还沉浸在昨晚姚满爹那段“古”里那对哥俩初战告捷的喜悦中,看天看地看彼此,还相互调笑着。突然,羊羔子的笑容僵在爬满青春痘的脸上,然后变形,眉头一皱,牙根一咬:鬼子头儿没死,枪一响,从马上跌倒装死,然后悄悄爬上山要偷袭他们哥俩了。太危急了呀!郑鑫说尽管放心,以哥俩的武功造诣,那家伙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怎样激烈的搏斗,一晚上都挑逗着大脑神经,兴奋得好久好久睡不着觉呢。走,干活去。干完一天活,再去听“古”,你们不觉得更惬意吗?

你们是惬意了,我可难为了。要我一五一十说出山巅上那一场短兵相接的打斗场景,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了。只记得当时在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掌风腿影刀光剑影中把所学路数使了个便,当然也嗨了个够。尽管以前师父不时地叫我跟他对练,近来也常跟貂兄近身切磋,但毕竟不是跟穷凶极恶的敌人真打。而此时,真打起来还没预想中的那么简单,那么轻易取胜。

是的,那鬼子头是一个练家子,跟我和貂兄的武功路数大不相同,事后才晓得他练的是日本空手道,功力还不低。能偷偷摸摸上得山崖,露头才让我俩发现,还真不是一般练家子能做到的。还有没想到的是,爬上来的还有两个鬼子兵,比他迟那么一两分钟,显见也不是太容易对付的家伙。

好一番以快打快以二敌三的激战,双方都端着三八大盖,用那上面的刺刀作兵器。一时间,刀风猎猎,寒光闪闪,都能织成一匹匹蒙住一块天的白布了。良久,白布上还没沁出没流下一线红,也就是说,还没伤到对手一根汗毛 ,而不少大树枝条小树主干却给断臂断腿甚至拦腰斩成两截,更有山石碎裂凌空乱窜。

不行,不可没完没了地缠斗下去。貂兄卖了个破绽,乍看不太明显,却逃不过练家子特有的眼光和经验的捕获,以此迷惑一个日本兵抢身扑入,貂兄以敌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方位和角度,浑厚内力凝于一腿,曲里绷直,来了个雷霆出击,一脚将他踢飞。随之大喝一声交给你了,连带那个。这个魔头,给我。

没想到这样一来分组厮杀,武风一变,胜局很快便往我们这边倒。我不敢断定在正常情况下,我一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打赢两个功夫不俗的日本兵。但对付一个半(那个被貂兄踢飞的家伙顶多只能算半个)还是大有余力的。心性一放松,我早不把他俩当强劲敌手,不如来一个好玩的。我装作在他们刺刀刀风紧紧逼迫下仓皇后退的架势,退到趋近悬崖的地方,倏地来了旱旱地拔葱,拔得老高,高过他们人头,落下来就在他们身后,迅疾转身,以闪电之速,双腿双手轮番出击,手中刺刀扎进没被貂兄踢伤的那个鬼子的后心,两脚也几乎同时踢中他们的后膝弯。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这两个家伙毫无防备毫无招架甚至毫无保命之术,直愣愣顺势朝前猛扑,扑向空气,掠过悬崖,坠落在百十米下面的谷地……

几十米开外的那一对,眼见得武功高下立判,鬼子头已被貂兄划出了好多条血道道。几十米开外的那一对,眼见得不再是那般旗鼓相当,武功修为高下立判。貂兄仍然是毫发无伤,鬼子头儿周身已被划出了好多条血道道,却还嗷嗷的哇啦哇啦地嚎叫着,困兽一样地垂死蹦跶,左右横跳,前后乱扑。除了右手攥着先前那把挺着刺刀的三八大盖以外,左手也握着一把东洋刀。可在貂兄凌厉的攻势下,这家伙即便有千只手持千把刀,也只有分分钟挨揍挨刺的份儿。这不,说话间这家伙大腿上又给划开了一条血线。

失去了对手的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他们这场毫无悬念的厮杀也太无聊了吧。我一时技痒,随手捡起一粒小石子,朝鬼子一扬手,即刻便有哐啷一声,伴随哎哟一声,东洋刀落地了。貂兄怎么搞的?还不利用这机会,拿出绝招,一刀结果了这家伙呢?

“别在这瞎助阵了,我要让他来个新死法,新鲜些的,刺激些的。你还是下去验尸补枪吧。”

好一个逐助令,比逐客令还有意思哈。梁伢子你小子还真会造新词。是的,貂兄一边继续戏耍那只东洋猴子,一边对我下逐助令,我可没完全听令,不出手,但我也不会出脚呀,出脚下山验尸也不忙着这一会儿吧。

我看到山上有水,是一个两亩大点的山塘。记得少年时上山打猎时在这儿耍水游水扎猛子,水面到水底还有两个我那么深呢。好奇,我就洗洗手洗洗脸,坐边上看你貂兄耍出个么子高招儿来刷我眼珠子。

高招儿短时间里没看到,倒是让我惊出一身汗来。怎么啦?说话间貂兄换刀于左手,刀出偏锋,削掉了鬼子一个耳轮,没想到鬼子负痛怪嚎,仓惶中一个斜刺,刀尖掠过貂兄上臂,一条细细血线缓缓涌现。

貂兄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了这一代价,虽说是微乎其微,可也不敢再戏耍了。他看了看身后,离山塘有十几丈光景。便一连几个后空翻翻到离塘不远之处,蹲了个马步桩,气沉丹田,双手前伸,还朝那鬼子勾了勾,逗他过来。我这师兄呀也真是,竟然在激烈搏斗的间隙中来了个内功修炼。我去晓得这可不是一般修炼,等着看好戏吧。

眼看鬼子扔掉三八枪,捡起那把军刀,疯狂地跑来扑来,举着刀,跳起老高,似乎使出泰山压顶般的重力劈下,而貂兄在那家伙近前跳起来举刀前一瞬间还是端坐未动……谁知刀风刷刷劈了个空,貂兄奇幻般绕到敌人身后,借他刀锋上扬,身子再次往上蹦跶的那股力,猛地爆发丹田之力,把那家伙抛到了三四丈高的空中,然后站成个弓步,举起带血的枪刺,待鬼子横着落下来时刺了个透心红,不,黑红黑红……

好过瘾,好解恨!,我和貂兄紧紧拥抱在一块。然后忘情地跳起来,翻起来……翻么子?你这还不晓得?翻筋斗呗。

哪晓得貂兄翻得太多了,最后一翻没翻好,翻得得意忘形——忘地形——啪的一声落水落山塘了。好吧,那就兄弟戏水玩儿吧。可玩着玩着,貂兄怎么两手在水面瞎扑腾 而脑瓜子身子一个劲儿往下沉,水面上还咕噜咕噜冒泡泡呢?嗨,对了。貂兄不会水这茬我怎么忘了呢?从小他爹不让他玩水,长大在深山也没多深的水给他玩,自然就……哎呀,赶快,赶快,得赶快捞他上岸哦。

两个水淋淋的家伙坐山塘边你一拳我一掌地相互伺候着,调笑着。貂兄怪我记性让老鹰给叼走了,再怎么健忘,不该忘了他不会水呀,害得他白白喝了这么多山塘水,不过,还微微有些甜。我说我都懒得说你了。他说不说就不说,赶快做就是。我问做么子?做我游水的教练呗。行,随么子时候都行。就现在。

“那可不行。我们大家伙得为你们庆功哟”。寻声往身后一看,乡亲们早把我俩威乐个密密匝匝喽。一个小媳妇给貂兄胳膊上那一线伤口敷了点草药,再裹上白棉布,说虽然只划破一点皮,在水里泡这么久也怕发烂哟。一个老婶子递给我俩包袱卷,笑盈盈地说,“快 ,快换上干衣服 。那边林子里就成。”

看来在我们枪战刀战这段时间,乡亲们也没闲着。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干衣服,还下到山路给躺一地的敌兵验了尸补了刀拖到路边草丛里去了。

我正要扛着**往先前那高高的主峰去打点野味,让大家伙儿开开荤,一个跟我爹年纪不相上下的老乡跑来了 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不好了,西庄我大侄子飞鸽传来消息,又有鬼子来了,朝我们这旮旯奔过来了。”

”好多人马?武器装备怎么样?”

“不晓得,比上一批只多不少吧?对了,还有一匹大洋马。该不会是那匹骑手跌下来的马吧?难不成是这匹马回头狂跑,跑到另外的鬼子兵营把援兵搬来的吧?”

貂兄临危不乱,再次让老弱妇孺返回主峰,然后跟几个还有一把子力气有几分机灵劲的叔伯老哥如此这般一说,给他们布置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挖出几个垛口,多伪装好几个射击孔,搬石头或者抬大些的石头堆积在垛口边、悬崖边。接下来就是隐蔽,等敌人来了,靠近了,再打……

看来,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远比刚刚那场更凶险的恶仗哦。
58#
 楼主| 发表于 2024-1-25 10:40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23 11:08
活……那时……你死……在老虎(人物对话,这样的句子是不是多了点,看着有些不舒服。个人一点想法。)

荷花淀版主,您的意见很中肯,我已经修改过了。
59#
发表于 2024-1-25 11:20 | 只看该作者
周翔野 发表于 2024-1-25 10:40
荷花淀版主,您的意见很中肯,我已经修改过了。

周老师,每次点评您的作品没有顾虑,无论说的对与不对,您都很谦逊的回应,向您学习~~
60#
发表于 2024-1-25 13:25 | 只看该作者
我这个长篇连载频道的版主差一点忘记了太虚里还藏着连载的小说。趁今天中午没事,赶紧补看。周老师写得的确很精彩,能得到太虚值班版主的赏识,说明将长篇连载发这里是对的。祝贺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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