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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周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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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姚满爹翻古(中篇连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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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7 10:56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1-25 13:25
我这个长篇连载频道的版主差一点忘记了太虚里还藏着连载的小说。趁今天中午没事,赶紧补看。周老师写得的确 ...

邱版过奖了。能在太虚发这个中篇,还得到各位版主的认可,真是太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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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7 10:5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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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 晴

热,好热,简直要赶上七月盛夏的热情大串烧了,明明还刚到六月。莫非是昨夜月亮听姚满爹翻出的那两场以少胜多以正制邪的硬仗,交接班时跟太阳转述了个大概其,太阳热血沸腾起来,爆出伏天才动用的光焰来,助力姚游二人打赢接下来的恶仗?
哥几个你一言他一语分析推测着故事里即将打响的战斗,虽然不至于担心智勇双全、武功卓绝的姚满子和他的貂兄会遭遇不测,但毕竟敌我力量太过悬殊,我方难免会有所闪失,禁不住捏着一把汗,吊着一颗心呀。

夜。繁星满天。我们撺掇姚满爹把“翻古台”(他屋里仅有的一把靠背椅)搬到水渠边、星光下,哥几个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地享用接下来的听觉大餐。

那天咱哥俩也确实累了饿了,多亏那几个嫂子妹子采摘了好多野果蕨根什么的,给我们充饥,多少也补充了些许体力消耗。待乡亲们撤走后,我们跳进各自掩体,相距一丈多。以半俯卧的身位,端着上好膛的三八大盖,密切注视着山下土路延伸到远处的方向……

来了,来了,人数还不少,约莫三十人的样子。这些日本兵怎么一副垂头丧气蔫不拉几的熊样呢?不少人的衣着破烂不堪,有几个还光着个脑袋,最能代表日本军人形象的所谓战斗帽哪去了?之前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呢?哪有?眼看靠近咱所在的小山岗山脚了,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刷的抽出一把指挥刀,哇啦哇啦向他的士兵发号施令,没精打采的士兵们似乎得到了什么美好的承诺,开始抖擞精神往山上冲……

砰砰砰砰……我俩手中的钢枪给他们发送“礼物”了,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地点卯,不一会儿就撂倒了上十个。日军卧倒,一边匍匐着往上爬行,一边开枪还击。我们飞速蛇形着变换射击方位设射击角度,又撂倒了几个,总算把日军打退了几丈。吸取上次教训,貂兄朝我做个手势,我会意地戴好事先编织好的杨树叶网圈(能遮住整个脸,却不挡住视线的),探出半截身子朝紧靠山崖的下边探巡。还好,没有暗中攀崖的鬼子来偷袭。当我缩回来的一刹那间,炒豆子一般连续响个不停的密集枪声几乎把我炒昏。机枪,还不止一挺!还好,弹雨的落点离我脑瓜还有几尺远。我还想把机枪的位置瞧个明白,猛可里被貂兄拉了上来摁进掩体。就在脑袋移开的一瞬间,一排**疯狂地砸在方才倚靠的崖石上。好险,要不是貂兄这一拉,我那脑袋瓜准成血葫芦血筛子了哟!

这时候,鬼子兵在凶猛的机枪火力掩护下,冲上来了不少,眼看早过了山腰,离顶点也不过二三十丈远了。貂兄大喝一声“滚石”,我俩长吸一口气,同时运功蓄力,把体内汇聚的乾坤之气凝聚到双掌,骤然迸发到早先堆积在崖边碌碡磨盘大小的石头上。只听得铿隆铿隆好一阵石头爆裂跌撞滚落声,石破山惊,但见那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团骨碌骨碌滚下山坡,顿时机枪哑了,哇啦哇啦往上冲的怪叫声没了,代替它们的是一片鬼哭狼嚎。看来被砸死砸伤的敌兵没个上十个,也有七八个吧。

我俩趁乱再给残余敌兵一枪枪点卯。谁知仅仅撂倒三四个,机枪又响了,甚至比之前的火力更凶猛了。我俩面前的崖石爆裂后矮了一截,很难挡住机枪扫来的弹雨了。只能施展师父传授的蚯蚓磨地行的功夫挪到另一侧山崖,打坐憋气,再次积蓄内力,给敌军再下一场石头雨。

突然,一声爆响,惊天动地,紧接着一片凄厉的哀嚎,远比方才我们那石头雨给敌兵的哀嚎更瘆人。起身察看,山坡上都是倒下的人体,活的,死的,伤重伤轻的,一片狼藉,一片哀鸣。只见那石头碎末与人体残肢血雨凌空飘散。坡上还给砸出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一个个洞。脑子里立刻蹦出一门炮。仿佛是为了证实判断不错似的,又是接连几发炮弹落在敌群中惊天爆响,血肉横飞。

山炮?哪支部队向敌人开炮了?太好了,这些鬼子都得让炮弹尝尝人肉味喽!真不知道危急时刻来了救兵帮我们炮击敌人。

没想到这当口,还有不怕死的鬼子往山道灌木林里钻,并且攀缘藤蔓向山上爬……

这回轮到我俩再次给这些亡命之徒一枪枪点卯送阎罗殿了。

战斗很快结束,经过验尸补枪,鬼子官兵全都死翘翘了。这时,我们才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张布满烟熏火燎痕迹的刚毅的脸,一个个扛着或端着****的男人,有穿灰色军服的,但大多数还是穿着五各色各样的便衣,稍远处,一门山炮映入了我们的眼帘,显然,刚刚狠狠炮击鬼子的就是这位“钢铁兄弟”咯,这不,炮管还发红炮口冒烟呢。更让我们惊讶的是,还看到了一匹高头大马,不就是之前那鬼子头儿骑着后来装作摔下来的那匹枣红马吗?看来是被这支部队缴获了哦。马的左侧,只见一位腰系皮带挎着一支驳壳枪的高个子军人在替马梳理着鬃毛。不经意间,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一眼。

怎么觉得在哪见过?我愣了愣神,大腿一拍,脱口而出,说了些在别人听来是莫明其妙的话:“挑夫。还干些别的。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们不是挑夫,是干别的的人,是军人啊!”

“其实打你俩从山上一下来,我,还有我们好几个同志都认出你了,前些天我们乔装侦查敌情时在路上遇到你,让你入伙,你说要赶路……我们也要赶路呢,那天我们巧妙窃取了敌军情报,就爬上运煤的火车飞快地赶到这一带来了。”

没来得及更多的寒暄,更没来得及了解他们怎么会恰巧赶上这场战斗,当了我俩援兵的,我和貂兄就被腾空而起了。注意,不是自己腾空,而是“被”腾空。被谁呢?分别被七八个士兵(都是那天路上遇到的熟面孔呢)抬起来,往空中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反反复复折腾了十多下才给放倒在地面上。

一下来,我俩就缠着高个儿问这问那,那人和蔼可亲,耐心耐烦一一作答。

他果然是个头儿,姓苏,让我俩就叫他老苏活着苏大哥。老苏是这些人的队长。他们不是国军,也不是八路军新四军,但也是共产党的部队,是党领导的地方武装某县县大队。

抗日战争爆发的第三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春上,鬼子的小股部队不时地窜到咱们这一带骚扰残害杀戮我们的老百姓。我们县大队跟他们干了好几仗,互有胜负,眼看战局胶着,一时没法让百姓免受涂炭,上级党组织便派出新四军一个配备了两门山炮的营给予增援。有了三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再加上新四军指战员过硬的军事素质,制定出牵着敌人鼻子走的战略战术——攻打日军炮楼时,首先佯攻作溃败之像,引蛇出洞,利用山峦高地等有利地形,暗暗摆成口袋阵,诱敌入袋,关门打狗——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歼灭了敌人主力。

正待一鼓作气,不断缩紧袋子口,全歼残敌,新四军营长接到团部发报发来的新的战斗任务,只能服从军令,给县大队留下一门山炮,悄悄后撤,奔向新的战场。基本锁定战斗胜局的县大队分兵补位,继续维持对敌军的口袋阵势,对敌优势乍一看不比新四军在的时候弱。眼看胜券在握,不免有些轻敌,低估了鬼子死硬顽抗的所谓武士道精神,“口袋”的一个角让急疯了的恶狗咬破了,几乎一整个小队的日军逃脱。县大队急起直追,抄近路抢占制高点设伏再次袭击穷寇,又消灭了一小部分残敌,把余下的五十来个敌人斩成两截。溃兵从两个方向逃窜。我方分两路继续追击。一路追上了人数较多的那一股,咬住了尾巴却一时难以咬到皮肉。另一路追着追着,迷失了目标。只得合兵一处,先吃掉这股人数较多的再说。

没想到今儿上半晌,行军路上撞见了鬼子小队长的这匹枣红坐骑,我队正巧有一位马术高超的骑兵兼驯马师,没几下治住并驯服了它。队长不由想起鬼子军官大都是人在马在,马不跟主人了,八成是主人不在了。没准遭到了我们另一支友军的袭击,把那一小股穷寇给灭了呢。于是乎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口气追这一大股穷寇到你们这片山地,赶上了这些家伙被山上伏兵伏击,死伤过半,垂死挣扎,县大队趁此抓住战机,炮轰这些残部的残部,一举全歼了敌寇。

苏队长说,大家伙以为山上设伏的总该有十几二十人吧?谁料到只有你们二位。太神了,不光是弹无虚发枪枪毙敌的神枪手,还是震爆山石把敌人砸成一坨坨肉泥的神力士啊!二位年纪轻轻,战力这么强大。太让人佩服了。莫非二位不但练成了一身过硬功夫,还念过军校受过专业军事培训?在我们来之前经历了不下两次战斗吧?

不知怎么的,站在苏队长和他的众多“同志”面前,之前那一脑门子的江湖戒条都让我抛九霄云外了,什么也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我一股脑儿说出了我的人生特别是近些天的巨大悲情以及传奇般的杀敌经历。貂兄自认为已不再是江湖中人,更没什么忌讳,在一旁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补充了不老少。

部队开餐了。苏队长让我把乡亲们都叫来,一起会了个大餐,就着一碗碗红薯糊糊,军民一起举杯,一杯又一杯把清冽的山泉水倒进口中……

饭还没吃完,远处传来了急促的得得马蹄声,须臾之间,一个岁数比我俩还小的毛头小子从马上跳下来,递给苏队长一封鸡毛信。队长拆开一看,不禁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扫了扫四周,高声说道:“同志们,有情况,又有新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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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7 11:00 | 只看该作者
周翔野 发表于 2024-1-27 10:56
邱版过奖了。能在太虚发这个中篇,还得到各位版主的认可,真是太荣幸了!

是呀,您收获满满了。所以说,我宁可“连载频道”空着,也支持您将中篇发这里连载,是不是,说明您的选择和我的支持,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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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9 08:06 | 只看该作者

每个章节之间的衔接和过度自然,故事情节刻画真实,为小说的真实性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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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9 16:1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周翔野 于 2024-1-29 16:15 编辑
邱天 发表于 2024-1-27 11:00
是呀,您收获满满了。所以说,我宁可“连载频道”空着,也支持您将中篇发这里连载,是不是,说明您的选择 ...

主要是邱版的支持。让您那一亩三分地的连载频道就那么荒废着,您也无条件支持我发这个连载到太虚来,足以彰显您的高风亮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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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9 16:15 | 只看该作者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1-29 08:06
每个章节之间的衔接和过度自然,故事情节刻画真实,为小说的真实性点赞。

谢谢荷花淀版主这么认真细致的阅读并就小说的艺术真实加以赞赏。向您学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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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9 16: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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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 多云

天气稍稍凉爽了一点,躁动的心也缓缓平复了一点。哥几个成日见泡在水田给那些个齐膝深的已经孕穗的深绿稻秧除草,手扯脚踩忙而不乱的,嘴里也没闲着。杨高说满子和小貂哥俩这回算上遇上自己的队伍了。在队伍上可有他俩的用武之地咯。这回我没跟他抬杠,说可不是吗?队伍上又接到新任务了,八成就是要去周边哪个鬼子据点拔钉子,不是难啃的骨头不会给他们啃咯。郑鑫没吱声,半晌才蒙头蒙脑吐出几个字:貂兄的家小呢?

鑫伢子,这节骨眼上你为何问这个?姚满爹我可不能立即回答你。还是接着说老苏他们吧。

战士们一听“任务”,都兴奋不已,忙问攻哪个山头打哪个炮楼烧哪处军火库?争先恐后请战,派自己那个小队那个组打头阵。我和貂兄也激动得不得了,一人拉着苏队长的一只手,要求立马参军,一马当先打鬼子,打更多的鬼子,为倒在鬼**雨刀口下的一百多名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求求你允许我们吧!

“好呀。不用你们求,老苏我之前还想求你们俩来咱县大队挑大梁呢。这下好了,你情我愿,咱一拍即合。从今天起,从你们在山上设计布阵袭击这股日军穷寇那一刻起,你们就是咱队伍上的人喽!”苏队长在我俩结实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掌,然后把目光从我俩脸上移开,扫向四周,跟大伙儿说,“同志们,你们都以为上级紧急指令是让我们到哪里打硬仗。信没拆开时,我也以为是这样。可一看信里说的,都闷头了。这算是什么情况什么任务呀?”

“什么呀?队长你倒是快说呀!”大家伙儿齐齐望着苏大哥,焦急地催促道。

“不是打仗。仗,不可不打,还会打得更大更激烈。不过,是让新四军正规部队去打。我们县大队的任务是保护百姓,保障后勤。具体来说,就是把本县成千上万遭鬼子洗劫焚烧屠杀幸存下来却无家可归的老百姓转移到比较隐蔽的山林荒野,然后组织开荒种粮种棉花,纺纱织布,尽可能多地产出,吃的穿的,不光要自给自足,更多的要支援前线哦。”

我这个没有尊卑大小的家伙忍不住插言了:”这样一来,我们这些要报仇要打仗敢打仗会打仗的人只能干些庄稼活儿。老苏,你说这也太没意思了吧?”

老苏看了我一眼,我怎么觉得他那目光既严肃而又透出几分温暖呢。他半晌没说话,抄起身边一支枪朝十步开外的我扔过来,看我敏捷地接住挎在肩上。他又开言了:”满子你既然已经是革命战士了,有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哦。今天没工夫,以后有时间我还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记住,咱当兵的人,到哪干哪活都不能撂下钢枪。只要没把小日本赶出我华夏大地,我们这些人就不可能不握枪打敌人。给你们透个底吧,以后,有的是仗打。当我们保护并发动了老百姓,开辟了敌后生产基地,也就是敌后革命根据地,谁说不是另一个抗日战场?还是要发展壮大武装力量,随时准备迎接来犯之敌,用热辣辣的枪弹火药狠狠地招待这些野心大到没个餍足的鬼子。”

老苏一席话把大家伙儿因捞不着仗打而消沉的心情又给抬高了,兴奋了。我和貂兄很快融入了这个集体,同大家一道忙这忙那,忙得可欢实着呢。苏队长让我们领着所有战士跟乡亲们一道上坟吊丧,两百来号军民聚集在那座埋葬着我俩爹娘和一百多位遇难乡亲的特大坟墓前脱帽默哀,直到燃完三炷香……我在心头跟父母告别,跟他们说你们的儿子不是孬种,暂时离开你们,搞生产,打鬼子去,为你们为所有惨遭屠杀的中国人报仇去。等到彻底胜利的那一天,再来给你们上坟,用飘着新鲜油墨香味的捷报给你们当纸钱烧。我看了一眼貂兄,发觉他也跟我一样耳语似的嘀咕着什么 估计也是跟他爹娘如此这般地说话吧。

然后开始转移,让幸存的二十来个老弱妇孺乡亲走在中间,个别病弱的还让他们坐到了炮车里。这次行军一旦起步,,我们这些挎枪的就没怎么睡觉,睡也没睡过能有两个时辰的囫囵觉,都得轮流值班放哨静截图,保护乡亲们呀。总是走走歇歇 、歇歇走走,到第九天傍晚,总算在一处群山环抱的偏僻谷地停歇妥当,看中这里,主要是略有起伏的盆地地形,面积还挺大的,多处流淌山溪水,还汇聚成一条不算太小的河曲折宛转流向山峦外面的大河。四周的山树木茂密,适合隐蔽适合开辟根据地。

当然,刚刚到这里,安营扎寨还谈不上。寻找山洞或林深避风处露营,然后伐木斫砍做梁柱檩椽,动土平地基筑围堰。到了搭建房舍时,有几位参军前干过几年木匠的战士派上了用场显出了身手。不到十天,就盖好了一长溜简易房舍,说不上好看,也难说很坚固,但勉强住人避避风雨还是没问题的。

好了好了,接下来两年的事儿就没么子”古”值得我跟你们翻咯。无非就是不断加盖房舍,开荒种地,军民同心协力搞起了大生产,从县里各乡各村转移来几千个无家可归的百姓。新四军也调配了两个团的兵力加强防卫。第一年我们队还真的成了一个生产队,根本捞不到打鬼子的美差。当然,就我和貂兄来说,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我这个极少摸锄头把的人从生产中学会了生产,不说十八般农活都玩得溜熟,十好几般是拿得出手的。貂兄则是在游泳中学会了游泳,这家伙内功好,悟性高,学了大半年,无论是游起来的速度技巧,还是潜水扎猛子,都能领先于绝大多数“同志”了,当然,跟我这个做他教头的还差那么一点咯。

还好,捞不到仗打,也只是第一年的苦闷。到第二年,我和几个扮成过挑夫的战士总算被调到保卫组,逮到了三次略显身手的机会,干掉了上百个前来偷袭的鬼子。不过,这时候我那貂兄离开了我们。

梁伢子,你怎么急赤白脸?呃,眼角边还亮亮的,往下流”清油”了么,这是?嗨呀,你以为他离开就是不在了,不在人间了呀?离开,只是离开,暂时的离开。哪去了?今夜刚刚开始翻古的时候,鑫伢子不是莫名其妙劈头就问”貂兄的家小”么?对头咯,他就是往西北方向那个好歹算个安乐窝的地方去看他的家小去了。

羊羔子,你可好记性哦。总记得貂兄誓死不坏童子功却偏偏爱胡小蝶这个漂亮村姑(呃,你拽么子文词儿?天生丽质?呃,还真的没说错,是这个意思)那档子事。不完全对。还有……还有那个济民宝宝,小蝶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还有小蝶的老爹,他的泰山大人(鑫伢子没说错,岳老子,曾经朝他下跪过的泰山大人,小老头儿是有点懦弱迂腐,但这女婿还是把他视为泰山视为家庭支柱的哦)……整个一个家,离开了这么久,能不让他思念得紧吗?

头一年,貂兄没离开我们,并不等于他心里不记挂家小。他是看到生产基地根据地初创,条件艰苦,事儿太多,一个人恨不能劈开分成十个人用,再说还得时时保持警惕,防备鬼子汉奸偷袭。自己好歹也跟小蝶及她爹种过几年地,算个庄稼把式吧?此外还有一身武艺一把力气,这个立足未稳的根据地正是用人之际,用能人之际,一时半会还少不了自己一把锄头一杆枪哦。

到了第二年,貂兄熬不住相思苦了。再说,眼见得一年过去,没几个来犯之敌,一身武艺一**法没怎么用上。根据地初具规模,开荒种地也基本上路了,而自己想家的梦做得更多了,不时还从梦里漏出几句“小蝶带济民再睡会,这么早起来做么子”之类的体己话,便跟苏队长请假,请求给他个把两个月,顶多顶多半年的时间,回一趟家,把老婆孩子岳老子一并接过来,跟咱们这里的父老乡亲一块生产生活,老婆纺纱织布、岳父种地喂猪都是一把好手哦。

老苏给了他肩膀一掌,慨然允诺。还说看不出你小子成家了哈,早就应该提一嘴的呀,瞒我们这么久。让小梁跟你去,一路做个伴,免得嘴都闭臭,武功都没个人切磋。

我也正想出去走走,连说好呀好呀。可貂兄不住地摇头摆手,愣是不让我这个胜似亲兄弟的家伙跟他同行。我打趣道,你是怕我这才貌出众赛吕布的满哥哥勾走你小蝶美娇娘的魂不?他当胸给了我一拳,去你的。别跟着我,不行,就是不行。没理由。哦,对了,有理由。理由就是咱队伍上一下子少了一个我,不能再少一个你。大生产呀,保卫家园,保护百姓呀,一摊子事,人手本来就有点紧,咱俩怎么能一下子都不在这呢?

老苏赞同这理由。再说他那个让我陪他去一趟的提议,没准并不完全出自他的内心,内心里想的保准是两个中总得留一个 在队里,哪怕只有两个月。听貂兄这一说,队长自然见汤下面条,让他单骑走西北罢了。

可貂兄怎么也不接队长递过来的枣红马缰绳,说队里更需要,他这人懒散惯了,不喜欢饲养牲口什么的。有些日子没怎么练轻功了,他正好借机会好好练练。

当然,我也觉得这也算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过,直到他走后,我还不时地寻思貂兄不让我同去的根本缘由。当时我那玩笑归玩笑,他那真实心理嘛,也能估摸个大概:爱老婆,爱孩子,只能是自个儿独一份的享受,有旁人在,就算是过命兄弟,都不成。你想啊,这爱,不尴尬吗?而且,像貂兄这种为了不坏童子功,完全排除了肉欲的爱,爱得越痛苦越超脱就越享受,这样的情状怎么能让旁人 ——哪怕是过命兄弟——感受到呢?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没他影;三个月、四个月……半年都不止了,还是没有见到他和他的家小。弟兄们,不,同志们都担心起来了。我和苏队长宽慰大家说没事,凭游小貂大那一身过硬的功夫,还有过人的机智勇敢劲儿,再加上前两次战斗表现出来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应对有方的小将风度(当然还不敢妄称大将风度),怎么可能出意外?估计可能是为了一季麦收,租佃的十来亩好地遇上今年的风调雨顺,指定是个丰收年景。父女俩非要坚持收割完小麦卖出去带点现钞再动身,小貂他也拗不过,只能对我们稍稍地食一下言咯。

大半年……一年……一年多过去,依然没影儿。老苏也私下里跟我说了说他的焦虑:“应该是发生了一些我们估计不到的情况。根据我一年来对小貂的观察,他压根不是不守信的人,就算食言也不会食这么久。唉,当时问他家小在什么具体地址他也不说。现在我们到哪里去寻找他呢?”

我说队长您这话,其实憋在我心里头好久了,一直想跟您说,又怕您怨我沉不住气,总是侥幸地盼望明天,明天的明天……若干个明天,他们会出现在我们眼前。可是……唉,现在局势这么乱,鬼子占了大半个中国,暂时没占领的国土,也不时给他们空袭,一个人就算有通天的神功,也难免有马失前蹄的可能呀。我真后悔,当初为何就那么体谅他的心理感受,为何不坚持跟他做个伴一同前往呢?俗话说打虎亲兄弟,要知道我和他可是过命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呀。

说着说着,我一拳一拳朝自己脑瓜上招呼起来。苏大哥破例没加阻拦,直到我边揍自己边跑向武器库拿起一挺轻机枪一把三八大盖,还在后腰插上一把雪亮的大刀。老苏才把我厉声喝住:“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以为在咱根据地战斗人员不足的这当口,我会派一个小组的战士跟你一道远途跋涉找人吗?好,就按你说的不用别人,就你自己。你以为凭一介莽夫跑出去就能找到你的过命兄弟吗?你以为你这样扛枪佩刀招摇过市地找人不会成为敌人枪弹射击的活靶子吗?”

一串蘸着深切关怀的火辣辣话语连珠炮把我轰成个晕头搭颈的瘟鸡子。正自苦闷着,报务员捏着一封电报跑步来到苏队长跟前,立正敬礼后把电报递给了他。

三分钟后,司号员吹起了紧急集合号……


68#
发表于 2024-1-29 16:44 | 只看该作者
再读新章节,再欣赏中篇连载!挺好的一部中篇。

看人家《马背上的110》也是中篇,作者就不搞连载,分上中下发,聪明!说不定还能计酬哈!
69#
 楼主| 发表于 2024-1-31 09:26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1-29 16:44
再读新章节,再欣赏中篇连载!挺好的一部中篇。

看人家《马背上的110》也是中篇,作者就不搞连载,分上 ...

谢谢邱版热情鼓励和温馨提示。我现有的大都是旧作,没法首发,从不考虑加精计酬。
70#
 楼主| 发表于 2024-1-31 09:2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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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 晴转多云,午后阵雨

继续田间除草。上午太阳晒得汗水淋漓,反反复复跨上田垄到大茶桶那舀水喝,喝了又出汗,出汗又更渴。再喝水,再出汗……下午好多了,乌云蒙住了天上那粒火辣辣的大丸子,没多久哗啦哗啦下雨了,越来越大,哥几个一边就着天水淋浴,一边猜测着昨晚那段古里游小貂接家小的怎么去了小一年都没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猜来猜去莫衷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有,苏队长这回接到的上级指令会不会是战斗任务?不然,怎么这样快就吹响了集合号?这些悬念,且待晚上从姚满爹口里掏吧。

咳咳,咳咳……恐怕要让你们几个小子扫兴咯,从我胡子包抄的嘴巴里喉咙里掏出来的是咳咳,咳咳……咳咳这老伙计哈。不知何事搞的,昨晚你们走后不久,我这喉咙痒得难受,好些日子没来骚扰我的老伙计又来了,睡着了都咳醒好几回。不过,起来熬了些自采自制的单方,午饭后开始好了一些。再说你们上回给我的喉片还有不少,另外,给我的那个糖水龙那个么子……么子龙眼大半瓶呢,多少也能镇一镇咳镇一镇我那老伙计吧?那好,既然你们这么想从我嘴里喉咙里脑瓜子仁里掏那段古的下文,我就边吃龙……咳咳,咳咳……龙眼珠子,边给你们掏吧。

怎么?你们要走?今晚不让我掏了?先休息一晚再看情况?嗨,难为你们几个小家伙有敬老恤老的一片心,也满有眼力见儿的。那好,明晚来就是,我这老伙计保准走了。

6月7日 晴

不说天气,反正都是一个字:热。只说姚满爹的“老伙计”,这两天来来去去,轻轻重重折腾他捉弄他,哥几个前两个晚上都去了他家,带了两瓶糖水雪梨(正巧郑鑫刚收到他妈从城里寄给他的),然后给他捶背递水递汤药什么的,看他喝下他自采自制的单方,过会儿又吃了两片雪梨,我们就走了。姚满爹前晚让我们“明晚掏”的活儿,我们直到今晚才掏。看他多休息了一个夜晚,今晚先跟他聊别的,呆了半个时辰,也没听他那“老伙计”折腾他咳咳他一声,我们这才放心让他把那段古继续翻下去——

那一串急促的集合号很快就吹成了鼓点般的快速行军号,四个时辰后,军号再次吹响,这回可是昂扬激励的冲锋号哦。同志们一鼓作气攻下了距我根据地不到二十里的一个险峻山头。这可是方圆两百余里的制高点哟。以前一直是我军据守,前不久被日军凭借飞机大炮的火力优势夺下。当务之急是必须打掉鬼子的空中优势,给我部重新夺回山头解除威胁。于是乎,新四军采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昨天就把敌军主力吸引到某处迷宫式的山谷,暗中派出一支战斗力超强的特种部队炸毁了敌人的机场和弹药库。

这次战斗,我们保卫大队(前面忘了说了,我们县大队早已扩编了,有上千号人了,名儿也改了,改称据地保卫大队了)和新四军一个团打配合,那个默契劲儿呀,就像一个人的左右手,愣是没得说。没有了被日本飞机随时可能扔下炸弹燃烧弹的上顾之忧,我们两个团队把整个山头团团围住,佯攻那防守火力最猛的一面,集中优势兵力主攻敌军火力最弱的一面,那可是个鬼见愁的悬崖绝壁。来到绝壁下,仰望陡峭如斧砍刀劈的山崖岩石直插蓝天,苏队长沉吟半晌,时而搔着后脑勺,时而用指关节弹着自己的太阳穴,忽而,目光旁落到了我的脸上,搭接上了我的眸子。我怎么觉得那目光里一半是信任,一半是犹疑呢?

我接下了,不止是他那目光,更有目光里的信任。我卸掉了,不是他那目光,只是那目光里的犹疑。

我晓得,他犹疑的是光秃秃的陡峭岩石。而我有信心的是石头缝有窄有宽。宽缝里满是泥土,泥土里长出了野草野藤。

是的,苏队长看出来了,战士们大都看出来了,你们仨也听出来了:我要攀岩。我腰系一根粗长的绳索,后退数十丈,面向悬崖,蹲地,吐纳天地山水之气,聚合周身内力,大喝一声,骤然起跑。慢跑,快跑,飞跑……飞扑贴上悬崖已是两丈高位置了。然后手脚并用,不断在山石棱角和坚韧藤蔓间攀升……

感觉攀了好久好久,周遭一片寂静,枪弹呼啸人声鼎沸鸟兽哀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和我攀爬的绝壁悬崖。可我又感觉攀爬只在一瞬间,好像一眨眼间我就攀岩登上了山巅。

一上来我捏手蹑手蹑脚挪移到几个哨兵身后,几招干脆利落的擒拿手法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他们。然后最高到一块突兀的山石,系牢绳索,朝山下用力抖了几抖,同志们便轮流拉着绳索也腰系更多的绳索攀岩。与此同时,我拔出随身所藏匕首,再次运气蓄力,把浑厚内力贯注到刀尖,快速凿出了好几个石孔,让攀缘上来的战士固定好更多的绳索。苏队长和二十来个战士上来了。他做了个手势,大家伙儿慢慢向敌人防守密集处挪移,直到离他们五十丈开外,都没被发现。苏队长迅速从腰间拔出两个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咬牙拔出引线。朝前一挥手,他的、我的,还有更多的手榴弹好几十颗一齐飞向敌兵阵容。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一团烟雾弥漫,血肉和断肢四处横飞。趁着混乱,更多的战士上来加入了这场山巅攻坚战……

是的,正如梁伢子说的那样,战况 没有悬念,我军以较小的伤亡代价(阵亡三人,重伤八人,轻伤十五人)胜利了,拿下了这个制高点,歼灭了日军一个三百多人的联队。

凭借着这次战斗取到关键性攻坚作用的功勋,大家伙儿都想留在这山头保卫这山头,以此脱产——脱离多少有些乏味的农业生产。经过好一番软磨硬泡,苏队长终于从上级首长那里请战“请”来了令咱们大队据守这个山头的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当然,咱队名也改为“无名高地守备队”。

在简陋而热闹的庆功宴上,苏队长,还有一位上级首长亲自给我戴上一枚二等功勋的奖章,还颁布一道任命,着姚满同志即日起任无名高地守备队第一小队队长。

我懵了。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师父平淡而严峻不怒自威的面庞,耳边重重叠叠响起师父低沉浑厚的声音“不可为官, 终身不可为官,哪怕是芝麻绿豆官”。我怔怔地,老半晌也没做出什么表示,以至于让两位领导的笑容和手都僵住了。

我总算意识到自己对领导的不恭,尽管我只能把这不恭继续下去,我还是做出了表示,向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并毫不含糊地说军功章我接受,但小队长之职不能接受。并毫不隐晦地道出了我终生不当官的信条以及师父的训诫。我渴望在战斗中冲锋陷阵,争当尖兵排头兵,争抢最艰巨最危险最难以完成的任务。我端起满满一碗酒,向两位举了举,说了声感谢领导的栽培,为自己辜负了栽培深深抱歉。这碗酒我干了,二位慢慢喝。说完一饮而尽,喝完咳嗽不止。要知道,之前我可是滴酒不沾的呢。

那天上级首长和苏队长拿我没办法,后来是怎么收回成命的,我后来又喝没喝酒,又喝了几碗我一概不晓得了。只晓得眼皮沉沉地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只见好多双眼睛都望着我笑,笑得好傻,也好怪异。说满子你这家伙真能睡,都睡了两天一夜喽,还流着涎水说了些古里古怪的梦话呢。

么子梦话?还古怪?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寻思着该不会泄露出自己修炼童子功打一世单身的糗事儿吧?难不成还把貂兄跟老婆睡一床盖一个被窝却坚决不行鱼水之欢如此打造
童子功最高境界的天下最难事都给抖出来了吗?

还好,他们说我总是一个劲地嚷嚷着貂兄,貂兄,你干嘛一去不回还,干嘛不来这打仗?你来了,飞身上崖你比我厉害,两人两条绳能更早更多让战士们攀上来,能更快更早消灭夺回高地,也不会造成我军不必要的伤亡,至少要少一半
呀!貂兄,你在哪里?你该不会……该不会马失前蹄,该不会阴沟里翻船遭人暗算不在人间了吗?呸呸呸,我这一嘴乌鸦,我掌嘴,掌哇啦哇啦的乌鸦嘴……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今儿在徒儿脑瓜里应验了哈。好险!要是把我俩练童子功那些禁忌说出来,在大伙儿面前,我自己臊得一个劲找地缝儿钻都不算太大的事儿,把貂兄的绝密隐私秃噜出来可就太伤他脸面了吧。从此我痛下决心,此生再也不喝一滴酒,免得醉后吐真言,或者醉后嗜睡做梦吐真言。

这以后呀,在山上的日子,跟在根据地那些日子相比,的确够刺激,够劲。为什么?羊羔子你还问为什么?你听我翻了这么些日子的古,连这都估摸不出吗?

不过,刺激也好,够劲也罢,我,还有我们,仍然忧虑焦虑得很哦。为什么?孩子们你们都晓得的,就是貂兄哇,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貂兄始终没个影儿。难不成我梦里的乌鸦嘴真他娘的……哎呀,真不敢想下去了。



71#
发表于 2024-1-31 11:35 | 只看该作者
周翔野 发表于 2024-1-31 09:26
谢谢邱版热情鼓励和温馨提示。我现有的大都是旧作,没法首发,从不考虑加精计酬。

那就好。我也是好心相劝,没有其他意思。祝您开心!
72#
 楼主| 发表于 2024-2-2 11:08 | 只看该作者
19

6月8日 多云

天上多云,人间多难,也忒多故事啊,尤其是在姚满爹翻古翻出的那些年头。
你还别说,哥几个的心理助力还真不可小觑哦。这不,前几天姚满爹虽然再次让他那老伙计纠缠上了,可经过满爹自药抵抗,再加上哥几个物质和精神双管齐下的助攻,无形中那老伙计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喽。
昨晚,无论是翻古的满爹,还是听翻古的哥几个,脸上都是多云,心里都是多波澜的。无名高地是夺回来了,守住高地,守住根据地外围至关重要的这道第一屏障,责任的重大,任务的艰巨是勿容讳言的。更有游小貂这位满爹的过命兄弟,其生死存亡无时不牵扯我们的脑神经呀!
满爹翻古翻了这么多个夜晚,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可哥几个心里都门儿清:这古翻起来,一方面是用话语为脚,重走一番自己和好友坎坷而峥嵘的岁月;另一方面,则是把自己心灵深处某些没彻底愈合的伤疤撕裂出来以警示我们这些后人。其痛苦程度远不是哥几个能体验感悟得出的。不成,今晚再听他老翻之前,得让他长话短说,尽快翻完了结,虽然我们还想一直听他翻下去……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我姚满爹呀,这辈子经见的古呀,要翻呀,跟你们一年半载地都翻不完。只是接下来要翻的都太苦太疼太血泪了,我这把老骨头,都翻……翻不下去了哦。今儿你们几个小子就算不体恤我,不劝我这般絮絮叨叨翻下去,我也只能粗粗略略翻几根枝干完了这个篇咯。

真跟你们推测的差不多,攻夺山头难,守住山头更难,何况还得守——不晓得要守——几年几载的。几年来,跟鬼子也不知干了好多场仗,其中硬仗恶仗也有好几场。飞机大炮发了疯一般地往山上倾泻弹药火焰,山头都给削矮了好几尺,伤亡好大呀!咱守备大队的同志们陆陆续续给挂掉的没上千也是成百成百的了,减员补员也不知转了好多轮。

那些日子,我,还有苏队长和同志们都特想念游小貂同志。有人还絮絮叨叨念了一大通:小貂啊,要是你在,战况或许也不会有太大的改观,但至少多一个神枪手多一个智勇双全的能人,我方的战略战术主动性多少会要强一些,部队伤亡人数总要少一些吧?关键是你人呢?功夫那么棒神一样存在的人怎么着也还在人间吧?在如今这高地攻守鏖战不休的危急时刻,你怎么不来个神兵天降呢?

说真格的,我并不认同他把貂兄捧成神一样存在的看法,可貂兄如果突然出现在情势危急的战场,能为扭转战局起到一点关键作用,对这一点我还是抱着莫大的幻想的。

回到现实,亏得咱队伍里有不少凿凿挖挖近乎土行孙的能工巧匠,在我修炼得越来越强大的内力推动下,他们开凿出大大小小的防空洞,好歹保住不少革命的火种。此外,还有增援部队及时赶到,抄敌后路,集中炮火猛轰敌兵密集处,山头固守的我们如虎添翼,奋勇杀敌,跟我一样弹无虚发的神枪手也有十来个,及时瞅准机会,趁溃散的鬼子兵没头苍蝇般顾头不顾腚乱窜之时,一枪枪给他们爆头送他们魂魄见他娘的天皇。

后来我们也有了战斗机,——说是盟国的飞虎队——日寇的空中优势立马消失。之前多次险象环生危在旦夕的高地保卫战再没有出现过,有的都是胜局往守方一边倒的战况。有我们在,咱这山头可真像评书里常说的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哦。


终于有一天,日本投降了。高地不用守了。部队要拉回根据地稍作休整,据说不久的将来要担负另外的重要任务了——我想还不就是更大规模的大生产之类?苏队长也给调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担负什么要职。貂兄还是没有消息,可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离开了我们。在苏队长临行前,我跟他请了一个长假,一个没有期限设定的长假。他问我干什么?见我久久不吱声,他略带神秘地咧了咧嘴,习惯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去吧,尽快把你貂兄寻找回来。找不回,你自己也得回,回根据地,不能太久哦。我不想,同志们都不想苦苦等待第二个游小貂。”

几十年过去,我除了见过苏队长两回,跟同志们再也没照个面。在他们眼里,我可实实在在成了第二个游小貂。呃,鑫伢子你说等待么子多?等待戈……戈多?搞么子洋把戏……嗨嗨,你这家伙,把我堂堂一个中国男子汉,比附成了洋戏台上自始至终没露个脸的存不存在都说不清的家伙。有这么打趣老一辈革命者的吗?

不对。这以后我再也不是一个革命者,不是革命战士了。事实上,跟苏队长还有县大队时期的战友告别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跟大家伙儿告别了,久久地告别了。抗日战争胜利了,部队接下来还能干么子大事?不就是大生产运动或者一些治安保卫工作吗(我这人没政治眼光。看不清当时的反动势力要剿灭我人民军队的险恶用心)?我的工作就是独自一人寻找我的貂兄。找到后也不打算返回根据地了,免得在部队上总是面临坚决拒绝提拔我当这长那长的难关。我就和貂兄一家子固守一方山林原野,打打猎,种种地,自由自在有何不好?

就这样,不管日子像流水一样地流了多久,我一直在寻找戈多(瞧我这脑袋瓜,都被你戈多戈多的带偏了。貂兄怎么可能是戈多呢)的路上。也不知熬过多少个餐风露宿的日子,总觉得好几次都差点找到他了, 可总是在靠近那个似曾熟悉的身影时,发觉只是有点相像的陌生人。

有一次,我很以为找到他了。到头来,还是逃不脱一个“误认“。

那是一个连日暴雨洪水暴涨的日子,我在一条河堤上边赶路边察看,不料看到了特危险又让人特感动的一幕。一只小船被浪涛打翻了,沉了,船上六个男的女的都落水了,除了一个男的还可以狗刨着挣扎几下,其他几人都一个劲地下沉,水面上咕噜咕噜直冒水泡。说时迟那时快,我快速脱衣跳下水,可有个身影比我更早一步跳下了水,划水比我也慢不了多少。两人合力把落水男女都救上来之后,我不由自主地看了那位救人的男子一眼。我那个角度看到的是他的侧面,这不就是我千辛万苦踏破铁鞋还没找到的貂兄吗?侧面轮廓完全就是他,更有手臂上一道刀伤的痕迹,不就是那年跟鬼子军官打斗时因为大意而被轻轻划伤的痕迹吗?嘿嘿,我这貂兄啊,还是这么古道热肠,救人于水火,德行可没的说。铁鞋踏破,得来只费了些许水上功夫哈。不由得大叫一声“貂兄,貂兄”,无应答,再叫一声“游小貂”依然没反应。我寻思多年不见,爱搞怪的貂兄还是那个德性吧?我可不管不顾了,赶上前扳着他肩膀转过来。一瞧面容,我再一次傻眼了。除了给那人鞠个躬竖个大拇指,就只能尴尬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把那人弄得一头雾水……

又过了些日子,我行走在离根据地千余里路西北方向的一条山道。之前询问过山民,翻过山就是一片平畴,一片耕地,满是小麦玉米棉花。庄稼地里零零星星有不少农舍。我想碰碰运气,貂兄那个家没准就在田野中某个农舍呢。到那,远远望去,三面高山,一面低矮的丘陵。林木茂盛,中间好大好大一片原野,沟沟港港横的竖的棋盘一样的交叉着,大概就是读书人常说的井田格吧?真是一个跟外边战乱之地大不相同的做阳春的好地方啊。对了,世外桃源,梁伢子你说得满像那回事儿。

我慢腾腾地走着,看着,一家一户地询问着,此地可有这样一户农家:三男一女,男的,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人称胡大爹;有一个二十大几的年轻人,叫游小貂;还有一个男孩……估算一下该有十一二岁咯,叫胡济民。女的,名叫胡小蝶,长得不赖,是一个近三十岁的少妇。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没有。都说找人有这么找的吗?都不晓得要找的人家住的地方在哪旮旯,叫什么地名。这不是盲人戳乱棍,瞎打听吗?

瞎打听,我也不止瞎打听这一大片田庄了。几年下来,小半个中国的山林原野也不知留下我瞎打听多少个脚印,如果我施展上乘内力步步留印的话。

在这个世外桃源瞎转悠了十来天,一无所获。正在我怏怏地走出这片平畴,准备翻过一座山岭往别处再寻找的时候,从山麓松林中忽的蹦出一个半大男孩,一连翻了十来个空心筋斗,像猫一样落地无声而轻巧。我不由得大声喝彩。孩子圆睁着眸子乌黑的大眼睛,问我是谁,怎么到他们这世外桃源来了。看来这里的人们都晓得自己生活的这处地方叫世外桃源,要不怎么连孩子一张口就迸出这文词儿呢?

跟孩子我也不放过打听的机会。我刚问了个开头,松林里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你啊就别瞎打听了,孩子知道什么呀?说话间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飘到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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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4 10:52 | 只看该作者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没有。都说找人有这么找的吗?都不晓得要找的人家住的地方在哪旮旯,叫什么地名。这不是盲人戳乱棍,瞎打听吗?”    
      一路瞎打听,终于有了新发现跟孩子我也不放过打听的机会。我刚问了个开头,松林里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你啊就别瞎打听了,孩子知道什么呀?说话间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飘到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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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5 08:14 | 只看该作者
这个作品值得静下心来,好好欣赏。现在小说篇幅一年比一年短,闪小说、小小说各种征文征稿、打擂,是美丽的风景线,反观几乎掏空作者的长篇小说,无人问津,成为一个冷门,这令人寒心。
75#
发表于 2024-2-5 08:15 | 只看该作者
作品是以日记体的形式行文,个人有各疑问,(6月8日 多云)为什么不加个年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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