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令之十一——大暑
七月流火。
空气干燥的都要爆炸了,太阳就像一个火球。只要从地平线上爬出来,就烤得大地就像要着火。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大暑,六月中。暑,热也,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热气犹大也。”
古代中国人观察到大暑的物候是:一候腐草为萤,即产卵于枯草上的萤火虫卵化而出;二候土润溽暑,天气开始变得闷热,土地也很潮湿;三候大雨时行,常有大的雷雨出现。这大雨使暑湿减弱,天气开始向立秋过渡。
在古人的理解里,腐草不变为萤火虫,庄稼颗粒会提早脱落;土地潮湿而不暑热,就会刑罚不当;大雨不按时下,表明国家没有恩惠给百姓。
对于萤火虫的记忆,我是模糊的。家乡是一个干燥少雨的地方,而萤火虫喜欢生活在湿热的地方,到了晚上,就从草丛里飞出来,一闪一闪,好像是一些小星星。
古书里,有个“囊萤映雪”的故事。说的是晋朝时,有个贫家弟子车胤,酷爱学习。每到夏天,为了能省下灯油钱,就捕捉许多的萤火虫,放在多孔的沙囊里,到了晚上,萤火虫发出莹莹幽光,他就借光读书。
在古人那里,萤火虫象征夏天,象征希望,还象征爱情。萤火虫的雄虫和雌虫之间,能用灯语来交流,完成求偶过程。杜牧有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一年一度的七夕节,马上要到了,牛郎和织女,已经在遥遥相望了。
大暑真是一个奇特的节气。一方面,太阳晒得大地要着火,另一方面,午后的暴雨,却说来就来。
小的时候参加麦收,最怕的就是这午后的暴雨。那时,麦子已被拉到打麦场上。每天都要铺晒打碾,好端端的太阳晒着,忽然南边的山顶上,漂过几片云,紧接着,西北方向就浓云滚滚,平地起风,一场暴雨就来了。
打碾的人们,急忙把场里的麦草堆起来。还要把已经脱下来的麦粒清理出来,否则,一场暴雨,浇在热浪滚滚的麦草上,等于就给下面的麦子,盖了一个又湿又热的被子,不出三天,麦粒就会生芽。一年的庄稼就泡汤了。
那真是一场人与天气的赛跑。每一个人,都以平生最大的气力,与多变的天气抗争着。也就是在那样的时刻,我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离开乡村,过上一种至少和我的父辈们不一样的日子。
比较喜欢的是暑天的夜晚。白天的暑气消退之后,大地有一种难言的平静和安宁。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田里的苞谷和葵花洋芋等,在借着这热量和水汽,一个劲儿的生长。不知名的小虫,在叽叽叽的叫着。有时,草丛里会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又紧张,又好奇,睁大眼睛,想看清这一切,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时麦子的打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家家户户,都先要把麦子垛成一个大垛,然后慢慢打碾。因此,夜晚就有一个,光荣而刺激的任务,叫看场。
其实就是在打麦场上睡觉。这样的时刻,我多和奶奶在一起。带上一个薄薄的被单,躺在散发着清香的麦草里,头顶上,无数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看着我。那时,我已经能轻易找到牵牛星和织女星了,隔着一道繁星密布的星河,独有它们,是那么的明亮。
有时若赶上,农历的六月十五左右,一轮月亮,从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来,远远近近的树木和房子,都笼罩在一层薄纱里,在这样的情景里,人们早把白日的酷暑忘记了。
火辣辣的节气,火辣辣的花开。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向日葵硕大的花朵,那时最有太阳气息的花,一开,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朵硕大的微笑。
有一天翻书,忽然看到一个成语,叫“吴牛喘月”。有点奇怪,随往下看。原来是在大暑时节,由于南方许多地方白天气温太高,不禁人受不了,连牛也热的气喘吁吁。看到夜晚的月亮升起来,还以为又看到太阳了,就不由自主的喘起气来。同样,有一个成语叫“蜀犬吠日”,说的是蜀地阴雨的日子较多,狗子没有见过太阳,一看到太阳出来,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了。
南方的暑热,我是领教过的。几次去南方游玩,都是在暑假期间,大热的日子里,从这个寒凉小镇出发,一路向南,走进火辣辣的夏天里,痛痛快快的流几天汗回来,见人就说:我去过南方了。
但2021年的这个大暑日,却是那么的叫人揪心。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使得河南郑州的人们,遭受到了家园流离,财产受损,生命蒙难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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