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刺儿

刘满园

　　　　　　　　　　　　　　　刘满园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石寨子中学当过6年孩子王。石寨子是个偏远落后的小镇子，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人们的日子过得真是两眼一抹黑，不过，这地方落后是落后些，可山清水秀人美，姑娘们长的一个比一个水灵，可心。怪不得好多从外省外县分配来的年轻人，在这里呆着呆着，就生根开花结果了。

　　当时，石寨子人晚上唯一的文化生活，就是看电影，就是那看那种用汽油发电、把银幕挂在场院里的露天电影。我们那帮年轻教师，因为无聊，几乎场场不落。看电影不仅打发寂寞，还能跟石寨子人的姑娘们套个近乎，挂个刺儿，真是一箭双雕。我们那儿，把招惹人家姑娘，叫做挂刺儿，就是泡妞的意思。

　　说实话，在石寨子中学时，我也曾挂过几个刺儿。那年月端个铁饭碗，就会被农村人高看一眼，村姑们也乐意让我们挂。回忆起来，我也跟几个姑娘有过零距离接触，但都是闹着玩的，也就拉拉手，摸摸身上某些部位而已。都是同事们挂得热闹，鹦鹉学舌罢了，没有更多深入。

　　我挂过的姑娘中，有个叫杏的，令人砰然心动，几乎把我点燃了。杏当时十八岁，正是如花的年龄。我分配到那儿时，她在石寨子中学刚刚念完初中。为了哥哥、弟弟继续上学，她就必须做出牺牲，让步。父母的意思，要她尽快嫁人。这样，家里就能多点帮衬。

　　杏的家就在学校旁边，父母都是农民，经常早出晚归，杏也一样。站在校园里，就能看见她出出进进的身影。她白天总是不停地奔忙着，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和同事们，百无聊赖的时候，经常不怀好意的瞅着杏的倩影，对她品头论足，为她扼腕叹息，有时还开一些带着水分的玩笑。一本正经的苟校长听见了，也会很有城府的笑一笑，不知何意。杏也经常深情地望着我们，三分羞涩里，掩盖不住七分的羡慕。

　　除了几个新来的小年轻，石寨子中学的老师杏都认识，都是值得他尊敬的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呀。为此，别的老师，背地里没有不说杏心疼漂亮的，可当面屁都不敢放一个，怕有失当老师的身份。杏也一样，见着原来的老师，不由得就低下头来，显得很不自在。尤其是见着苟校长，更加满脸羞涩。可对我们几个新来的，却很自然随意。没有师生情谊的顾虑和障碍，也是我最终能够走近她的前提。


　　当然，我正是看露天电影时，跟她挂上的。石寨子的露天电影，是一个叫富平的个体户经营的，富平放电影的技术高超，中间连换片子的间隙都没有。放映场地就是他家场院，满院子搭满了长条凳子。顾客只要进了院门，也不讲究几排几号，谁愿坐哪儿坐那儿。男女老少，尽可以自由选择。头一回跟杏坐在一起，是个意外。场院里黑乎乎的，谁也看不见谁。电影放完了，才发现旁边坐着杏，我脸红心跳的跟她说了几句话，并极力用眼睛发射更多意思。后来每次都是我往她跟前蹭，她好像也知道我要干吗，并不躲避。后来，看完数百场电影，我们才明白富平的苦心经营。他是故意把场地上弄得那样黑暗，故意给少男少女们干这点好事，提供个方便，以此吸引顾客，招徕生意。

　　也多亏了人家的精明，否则，我们这些为人师表者，在公众场合，咋敢轻举妄动呢。就算美女如云，也别想占来一点小便宜。作为杏，也不敢随便乱来，这是在她家里人的鼻子底下啊。那些年，人们还都传统正规，不敢胡来，当时看的电影也很主旋律。就在一次看《开国大典》的时候，趁着敌我双方密集的枪声乱叫时，我悄悄拉了拉杏的手。出人预料的是，杏竟然没有反对，而且还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我朝前后左右看看，大家都很投入，双眼死死瞅着银幕，就放心多了。那晚，我俩偷偷摸摸彼此拉着手，相互抚摸着，直到电影散场才松开。

　　那是我头一回接近年轻女子，令我心摇旗荡了好几个昼夜。其实，就这，还是我跟同学加同事赵亮打赌，迫不得已，才厚着脸皮出手的。他说我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永远只能望美兴叹。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挂上杏，不能让赵亮看扁了自己。我跟赵亮是师大同学，又一起分配到这遥远的石寨子，我们无话不谈。他对我这点心思，是了如指掌的。后来我才知道，就这件事，赵亮居然是别有用心的。要不然他那样风流倜傥的人，能袖手旁观吗。这是后话。

　　随后，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去看电影，实际上就是跟杏幽会。不过在那种场合，前后左右都是人，我们也没有认真说过话。要说，就说说银幕上的事儿。有回看《黄土地》，杏说了好多没头没尾的话，还哭了鼻子。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摸了她的一个乳头。起先她不让，我坚持了几次，她也就不再阻栏了。同事们闲聊说，一个姑娘只要叫摸奶子，就已经把一半真心给你了。听了这话，其实我还有点后怕。因为要当真跟她谈情说爱，我还没有想过。

　　此后几天，继续操练时，我已经不满足只摸一边的乳房，还想得寸进尺，摸摸另一边。有天晚上，当我努力这样进行时，她却坚决拒绝了我。杏的奶子很硕大，很饱满，而且扎得很紧凑，只能勉强插进一只手。要摸另一个，通过乳沟是过不去的，必须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才行，这样动作太大，怕人看见。我小心翼翼，反复尝试了多次，想从领口下去。但杏发现了我的阴谋，根本就不让我的手靠近这里。直到电影散场，也没如愿。接下来的几个晚上，还是同样。那些天，我很沮丧，但占有欲反而更强烈了。

　　那年隆冬的时候，石寨子落了好几场鹅毛大雪。眼看一学期快要结束，苟校长亲自主持召开教师会，安排期末考试，部署结尾工作。过后，苟校长还意味深长的讲了几句题外话，要求全体教职工都要努力为人师表，自尊自爱，千万不能因小失大，不然就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损害学校的形象。散会以后，苟校长还把我跟赵亮留下来，对我俩说，明年学校要选一个团委书记，人选就在你们几个新老师里面，你俩更要做好思想准备，好自为之。

　　也许是做贼心虚，我越掂量苟校长那番话，越觉着是冲我来的，是在对我敲着什么警钟。后面好像又在拉拢我，讨好我，不知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跟赵亮请教，赵亮却神秘兮兮地要我注意影响。又说，还是该干吗干吗吧，管他三七二十一呢。瞅着赵亮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真想给他一巴掌。

　　就在那天晚上，我又像约好的一样，跟杏挤在一起看电影。这回放影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们都看得很专注，都哭得泪如泉涌。电影开演，我就开始摸她左边的奶子，中途，趁她看得有滋有味，又向右边探索。可是，她依然如故，毕竟前后左右都是人，看这种电影的人更多，我也不能太放肆，说不定前前后后就是老师学生的眼睛。我都想好了，这天晚上，看完电影，我要约杏出来，到学校门前的小河边坐坐，跟她好好聊聊，我甚至打算正式开始跟他谈恋爱呢。

　　然而，当《世上只有妈妈好》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卡带了，观众们哇哇乱喊起来，放映员急忙拉亮了路灯，满院子里立刻一片光明，所有人全部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我永远都想像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杏的另一个奶子，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捏着，由于突然卡带，他的手还没有从杏的衣服里取出来。这个人，竟然是苟校长…….

　　第二年开春，我来石寨子中学的时候，粉红的杏花已经凋零，鲜红的桃花正在倾情开放，学校已经上课三周了。苟校长见我回来，表现得格外高兴。还讨好说，学校团委书记，团县委都已经任命了，要我今后好好干。我笑笑，其实我是来办调动手续的，他应当知道的，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假情假义。

　　离开石寨子中学以后，将近二十年过去，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我也没有问过杏的消息。一次偶然遇见赵亮，他主动跟我说，杏后来远嫁到了四川，至今没有回来过。如今赵亮已经当上石寨子中学的校长，我跟他也多年不联系了。我突然想问问赵亮，当年你一再鼓励我勾引杏，啥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苟校长也喜欢杏。为此，鼓动我去挂杏，让苟校长讨厌我，然后自己想当团委书记，就没有竞争对手了?

　　半晌，赵亮没有回答，他这就是默认了吧。









[ 本帖最后由 刘满园 于 2009-12-24 09:08 编辑 ]

邱天

那是我头一回接近年轻女子，令我心摇旗荡了好几个昼夜。其实，就这，还是我跟同学加同事赵亮打赌，迫不得已，才厚着脸皮出手的。他说我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永远只能望美兴叹。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挂上杏，不能让照亮看扁了自己。我跟赵亮是师大同学，又一起分配到这遥远的石寨子，我们无话不谈。他对我这点心思，是了如指掌的。后来我才知道，就这件事，照亮居然是别有用心的。要不然他那样风流倜傥的人，能袖手旁观吗。这是后话。


又是“赵亮”，又是“照亮”的，应该是笔误，后面还有呢。

刘满园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7 17:17 发表
那是我头一回接近年轻女子，令我心摇旗荡了好几个昼夜。其实，就这，还是我跟同学加同事赵亮打赌，迫不得已，才厚着脸皮出手的。他说我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永远只能望美兴叹。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挂上杏，不能 ...

谢谢。

邱天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09-12-17 17:33 发表


谢谢。

别客气。

曾经沧海

“苟校长”，不知是否有姓“苟”的？文章情节紧凑，有悬念，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不错。问好。

天下为公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09-12-17 17:33 发表


谢谢。

笔误之处有必要改正。
问好

杨友泉

将乡村生活写得颇为生动！让人仿佛带人走了一趟！

立青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09-12-17 19:28 发表
“苟校长”，不知是否有姓“苟”的？文章情节紧凑，有悬念，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不错。问好。

有的，我们这边很多啊！欣赏。

薄暮

那些年月的是很有味哦。

邱天

此文放得开，“露”得出，邱天还是很喜欢的。

邱天在《岁月》发了一篇小说，其间有“性爱”描写，居然被“批评”，不知道触及了一些版主的哪些神经。

但一些描写，含蓄一些，不要太“露”了，还是必要的。

刘满园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09-12-17 19:28 发表
“苟校长”，不知是否有姓“苟”的？文章情节紧凑，有悬念，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不错。问好。

谢谢你的阅读

刘满园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8 12:29 发表
此文放得开，“露”得出，邱天还是很喜欢的。

邱天在《岁月》发了一篇小说，其间有“性爱”描写，居然被“批评”，不知道触及了一些版主的哪些神经。

但一些描写，含蓄一些，不要太“露”了，还是必要的。

谢谢版主，接受。

刘满园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2-18 09:18 发表
将乡村生活写得颇为生动！让人仿佛带人走了一趟！

谢谢杨版主的关爱。

刘满园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2-17 17:17 发表
那是我头一回接近年轻女子，令我心摇旗荡了好几个昼夜。其实，就这，还是我跟同学加同事赵亮打赌，迫不得已，才厚着脸皮出手的。他说我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永远只能望美兴叹。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挂上杏，不能 ...

应当是“赵亮”，谢谢邱版的精细阅读。

刘满园

原帖由 立青 于 2009-12-18 09:21 发表



有的，我们这边很多啊！欣赏。

谢谢朋友，我们这里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