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行中发现自己

一水

　　兼读：忆山水传奇——张家界

　　近些年，中国人随时外出旅行者渐渐多起来。关于旅行的乐趣，在以往的经验中，确实有很多误区应该纠正。春节期间，有时间与妹妹在一起交流这方面的心得。我看了她去年7月在张家界旅游的照片，顺着照片的路线指引，她给我讲述了张家界奇观带给她的心灵震撼。随后，妹妹给我看了她写的一篇“游记”。我欣慰于她对山水人文的诠释，那种豁达和开阔也深得我心。妹妹工作繁忙，忙到每天都不能正常下班，难得轻松的“八小时”外还要辅导孩子练琴和做文化课。她的文笔是我所不及，只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记录文字。妹妹的“游记”给我带来太多的感动，我甚至因此梳理了自己认为这些年最有意义的外出旅行。很遗憾，当所有的游览象电影一样在我眼前过目，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一无所获”。我这么说可能有一点夸张，因为每次外出旅行，我都多少留下点所谓的文字作为纪念。但就每次旅行的真正动机而言，我是绝对没有象妹妹那样作到“虚无一物”的境界。我的外出多伴是先有计划或准备，之后，以为身负各种“使命”，而这些“使命”就象枷锁和包袱，束缚我的整个行程。

　　现在，我回忆起去年到深圳的一次旅行。某天下午，我和女儿跟随先生的团队游览深圳东部华侨城。在还没有走进华侨城景区内，我的脑海里首先就想到了王石的产业，继而想到万科和华侨城股票作为地产龙头的预期价值。很难想象，我之所想跟这次游览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我本该收敛一下我最致命的、对任何事物都乐于联想和延伸的、几乎是作茧自缚般对所谓“学问”及“故事”的溯源。我知道这是被外物所累，好在我日后并没有完全忘记东部华侨城给我留下的点滴记忆：绕过茵特拉根小镇的异域风景，接下来禅茶古道，竹林邀月，溪水湍流，雾气磅礴——在“登峰造极”的山顶，隐约可见天边群峰，在那只见人影不见风景的雾蔼环抱中，凉风习习，雾珠儿亲吻着脸颊，整个身体腾云驾雾，恍如置身人间仙境。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感觉很飘渺，这种飘渺正应该是那种“虚无一物”的教育，所谓人生历练之“登峰造极”，眼中有景实无景，心中无物胜有物，关键就在于观者是否有易觉的心和能见的眼了。可是，我当时具备了这两种能力么？如果有的话，风景素材之于远足，恰如当下之自醒，我总不该视而不见每日生活里的白山黑水之恩，而闭门于所谓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罢。

　　一个真正的旅行者应该是忘其身之所在，于无意识间在大自然中回归人之根本，从而符合一种叫做“流浪”的身份。象我那种自设枷锁的做法，倘使不是强迫症使然，也应该算是很愚蠢的行为，不知其害者还以为是做着放大自己思想的活动；而一个好的旅行者应该是不知道去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就象五柳先生，“桃花源”本无所指，当世人挖空心思寻其遗迹，其实“桃花源”只在五柳先生的心里。我所说的这种“流浪”精神，应该使人在旅行的过程中和大自然更为接近，只有这样才能悠然享受和大自然融合之乐趣。凡是一个人，无论阶级比他高低者对他的看法如何渺小或伟大，但在自己的社会角色中，总是要受到种种俗尚规则、习惯责任的束缚。因此，在我看来，旅行的真正意义实在是在于变换所处的社会任务，超然物外，恢复人之自由的本来面目。所以，忘情山水，当旅行成为我们对“生命”的一种间接渴望，发现自我、还原自我才是根本。

　　终于，我理解了本土为什么一直流传太公钓鱼的故事，而且，我也疑心大部分的旅行人都是带着目的出发。我跟妹妹说：“你的文字教育了我，大自然面前，一个人有时觉得自己渺小，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向来认为狂妄自大的理由多出于虚荣的内心。当然，假使我们没有能力去塞纳河，也不会有人阻挡你去思想，无论什么场合，简单到一杯咖啡或一杯红酒，同样可以让你享受‘左岸’的氛围：在这里氛围里，我们既看到了沙特和一名叫做西蒙波娃的女子，他们在咖啡馆里酝酿存在主义也酝酿爱情；我们还看到了海明威，他坐在窗边透光的那一张桌子，写“妾似朝阳又照君”，也写心情；当然，这些只要在你的心里就足够了。所以，我很理解你为人的低调和作文的奢华，很多时候，当下会给你最好的教育和安慰。”是的，我们都承认在我们日常活动中，那忙碌的并不完全是真正的自我，山水人文也不会给你特别的永恒教育和关怀，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旅行中发现自己，接下来，在生活中完善自己，这也许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在中国，有一种被哲人调和起来的哲学，可以教你去和平地工作，旷达地忍耐，它智慧而愉快，几乎可以说是一般中国人的宗教。这个宗教就是给我们对于生活最实用的“中庸”观念，这种观念甚至可以让你获得持久地与生和谐之美。

　　那么，有了这样一次“脚踏实地”的“思想”旅行，对待日常生活，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吗？悠闲生活并不是富有者、权势者和成功者独有的权利吧？不是我们做孤傲的清高，心为形役者大多是以上几类人物，而对于悠闲的浪漫崇尚，我以为“魏晋风流”从根本上歌颂的就是平民化问题，它所有的浪漫支出惟益于一种叫做艺术家的性情。这种性情，可以培养你在一种全然悠闲的情绪中，愉快地消遣哪怕只有一个闲暇无事的午后，桌上只需一杯咖啡，手中只需一本《沃尔登》——这是我读过妹妹之于张家界“游记”后的直觉。妹妹很少有旅行的机会，她甚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平凡的工作中，于行业内年年是先进。她有着丰富的心灵，更有着简朴生活的爱好。我非常激动地看到她在文章结尾的一段话：“我们的故事倏忽数十年，由我们自己讲述，面对这样的沧海世界，再回头看看世俗中的你我，会有什么样的感悟呢？”是呵，面对实实在在的生活，当我们结束了一次偶然的神奇之旅，发现自己，回归自己，每日依然忙碌的工作和生活，才是最富有活力和生命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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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

　　忆山水传奇——张家界 　文·Ｊ


　　《桃花源记》中的武陵源如同一个神话中的桃源仙境，吸引着人类回归。张家界即位处其中，它绮丽的风光早已闻名世界，而我却一直没有机会探访它的神韵。2009年7月，我有幸与同事们一起游览了集“华山之险俊，桂林之秀美”的张家界山水，果然名不虚传。

　　7月9日傍晚时分，我们抵达武陵源景区外的锦天国际酒店，酒店的迎面就是一条至今未得知名字的小河，对岸便是隐隐峰峦，此起彼伏的黑色波浪在暮霭中隐约，像极了悄然而行的大队兽群。此时的我因游山玩水而放松的心情骤然间紧张而激动起来，也许，这样的心情才能与这样的山水相呼应。

　　次日我们早早出发，在两山夹道中乘车前行。我兴致勃勃地听着导游的介绍，土家族的赶尸文化，巫蛊之术、婚俗礼仪，间或放眼车窗外，看峭壁陡直得没有一丝妥协，泥土黄的身躯满是刀削斧凿般深刻的纹理，而稀疏几颗青葱绿树又委婉的给这片阳刚点缀出丝丝柔情，引来同伴们一片啧啧赞美之声。比起被满身绿树覆盖的谄媚，还不如就以这样的粗犷之姿，雄壮之貌来证明山的粗糙与凌厉。张家界的山是世界上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它不似黄山庐山的峰林那样俊朗恢宏，边绵不绝，却如同一个性格怪异的画师，想到哪便行至哪，或是大笔一挥或是微微小拂，那山便没有规则的随意耸出，它们一律清瘦孤立，似乎没有根的平地而起，直冲云霄，又似杂技大师的叠罗汉层层叠叠，半悬半靠，待你为它的孤绝悬心之时，却突然现出那样两至三座山峰安然相望，相依非靠的，甚而尖顶撑开一株临风玉树，告诉世人不必要的忧心。再近前，不似黄山的青黛寂然，那山脊一律是带铁锈的砖红，这样的山注定有一种带色彩的野性之美。只是几日来一直是晴好的天气，山里并没有出现云雾，所以一点点的遗憾便是画中的仙境没有出现。

　　震撼随着与山的接近而不断增强，而真正走近它，我却早已失声，在高达千仞万丈的雄壮身躯包围之下，没有人不会觉得自己的渺小，而感受到自己渺小的我，也早早知趣的收起了自己肤浅的感叹。只有情不自禁的把头仰着，情不自禁的猜想，要多少年的风霜雨雪，才造就了这样挺直的钢筋铁骨，而又要多少侠骨柔情，才容得下峭壁上娇艳的山花。我无声仰望这些由自然孕育的奇观，脑中展开了无限的遐想：或许那年，热情率真的美猴王就被强势的天庭压在了这样类似的山峦之下；或许真有天界神仙与凡人相恋，历经种种波折终究冲不破世间尘网，便双双化作高山清涧，刻骨铭心的爱情终成永恒；又或许这些山峦早已有了自己的灵魂与感官，包容的注视着世界各地来来往往的游人，又沉默的把人间万象凿刻在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上，成为千年岁月的又一见证；总之，总该是有故事的，总该是要区别于喧嚣城市的，否则，便辜负了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总以为，在这充满阳刚之气的群山中，要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不是树，而只能是水，一路行来，却发现原来隐约才是一种仙境，太过清晰而表露有时倒失掉了许多东西。美丽的金鞭溪是张家界不容错过的四大景区之一。峡谷中的溪流绕山盘旋而过，蜿蜓几十里，溪流幽深翠绿，卵石见底，间或有鱼悠闲往来，撩拔着看山水人的心。路愈来愈幽深，溪流愈来愈欢畅，游人的心也愈来愈蠢蠢欲动，终于跑向那溪流，去与那水亲近，清凉浸骨，水真是山中的精灵，难以想象没有水的山会给人怎样枯竭的感觉。岸边上的奇花异草皆是千年珍奇，心中并不觉意外，在这样的幽谷沐浴，溪流滋养中吮吸精华不应有此生物么？山石环绕中一溪绿波，那一溪春水绿得澄净而娴雅，把粗粝的山石映衬得温柔而深情，让人不禁想，若有哪一位女子能有这样一份灵动，有这样一份气质，有这样一份温婉，那溪必然是误入凡尘的仙子，要为这人间添上一笔关于阴柔之美的描绘。像这样美妙的山水中，是否曾经有一位秀美的女子在这浑然天成的溪水中嬉水游玩，乌黑长发在阳光下亮泽闪耀，绝美的笑容便教那最鲜艳的山花也黯然失了颜色，而有侠士英雄凑巧经过，被这人间的精灵瞬间夺去心魂，这便成了一段绝美爱情的开始……

　　如果说，游张家界的山水给人的是欣喜的感觉，那麽龙王洞给人的感觉便是时间真是无可估测的能工巧匠，它用造物主赐予的凿子，慢慢、慢慢地用尽耐心，用尽亿万年的功夫才开创和沉积了这片世外洞天。那是石笋石钟乳的王国，一个石笋和石钟乳的每一厘米的靠近竟需一百年的时间，还不包括造物主无意中将它们的相互错过，不知还要用多少年继续这些故事，那是我们的故事，更是另一个世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洞天生灵的故事历尽悠悠时空长河，用默然以对沉淀，让后人撰写，而我们的故事倏忽数十年，由我们自己讲述，面对这样的沧海世界，再回头看看世俗中的你我，会有什么样的感悟呢？

　　结束了张家界的神奇之旅，我又开始了每日依然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今日偶然翻阅到了在那里的一些照片，遂写下了以上一些文字。

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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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入桃花源

一水

今网速奇慢，本来找到桃花源片片，相当养眼，无奈传不上来，先一起听歌吧：

问候大家。

微风轻拂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一水的不少游记文章，有风景有人生，值得一读。问好一水，祝新年快乐。

lqm407

　　一水文章写出了另一种旅游－－心灵的旅游。历史上，有一些写景文章是作者想像出来的，然而很美，象真的一样，感染了后代读者。
　　现在的旅游，去了也看不成什么，看到的尽是人的后脑勺，走马观花地跑，跑得人精疲力尽，得不偿失。还不如约上二三好友去附近处游玩，边走边说。
　　所以，我也认为：旅行的真正意义实在是在于变换所处的社会任务，超然物外，恢复人之自由的本来面目。所以，忘情山水，当旅行成为我们对“生命”的一种间接渴望，发现自我、还原自我才是根本。

一水

原帖由 微风轻拂 于 2010-2-17 16:13 发表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一水的不少游记文章，有风景有人生，值得一读。问好一水，祝新年快乐。

问候，也祝你新年快乐。

一水

原帖由 lqm407 于 2010-2-18 10:15 发表
　　一水文章写出了另一种旅游－－心灵的旅游。历史上，有一些写景文章是作者想像出来的，然而很美，象真的一样，感染了后代读者。
　　现在的旅游，去了也看不成什么，看到的尽是人的后脑勺，走马观花地跑，跑得人 ...

所以，今后的旅行应该调整一下思路，为旅行而旅行将失去旅行的意义。

问好４版，节日快乐。

水如空

问候一版！新年快乐！
过年这段时间里，脑子很乱，没事就是看美国电影，读文字一点儿也读不进去。先占个位置，容清醒时再品！

旭日东升

一个真正的旅行者应该是忘其身之所在，于无意识间在大自然中回归人之根本，从而符合一种叫做“流浪”的身份。
赞！学习！

一水

大家估计都是这个状态，年过了，一切恢复正常就好了。

问好如空。

一水

原帖由 旭日东升 于 2010-2-18 19:58 发表
一个真正的旅行者应该是忘其身之所在，于无意识间在大自然中回归人之根本，从而符合一种叫做“流浪”的身份。
赞！学习！

问候朋友。

云端

我的外出多伴是先有计划或准备，之后，以为身负各种“使命”，而这些“使命”就象枷锁和包袱，束缚我的整个行程。
——大实话啊，思想有时也是一种包袱。“使命”反倒不得清静了。
不过，自然灵性与人文历史都是“风景”，就像许多自然与文化双遗产的景点。我想如果像你这样的游客，端详一棵树，或许就能联想起释迦牟尼的故事来。各有各的丰富：）

一水

——就像许多自然与文化双遗产的景点 ……

我发现云先生看问题总能抓到实质 ，了得。你这个回复又将拙文提升了一大截，谢谢

问候你节后快乐，开心工作。

云端

原帖由 一水 于 2010-2-21 21:30 发表
——就像许多自然与文化双遗产的景点 ……

我发现云先生看问题总能抓到实质 ，了得。你这个回复又将拙文提升了一大截，谢谢

问候你节后快乐，开心工作。

既渴望融于大自然，又离不开社会的种种纠葛，这就是人。呵呵，双重属性。经常往返于二者，人的心境可能更为平和洒脱。愿一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