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冷晰子 于 2018-8-27 20:16 编辑
朱天文,从她《黄金盟誓之书》的少女到《淡江记》的中年,始终如一的两条辫子,像极她文字的象征,很中国,也现代。照片上,不再年轻的她,两条辫子,竟也觉自然之美。无矫情痕迹。因为对这两本书的喜欢,陆续读完了她的《炎夏之都》、《世纪末的华丽》、《巫言》等。
《黄金盟誓之书》里,朱天文不肯叫胡兰成爷爷。而在《淡江记》里,却是爷爷的称呼。咋读时,不知是胡,后读到许多句子在《黄金盟誓之书》里的似曾相识,方才明白。
这声“爷爷”,朱天文叫得百转千回。有千钧重,又似自来亲。《淡江记》应是比《黄金盟誓之书》写得早,相较于《黄金盟誓之书》中的多怀念,这里,更是有人在眼前的暗自欢喜。此才了解,绝世才女张爱玲,何以在与千千万万人的相遇里,独独选了胡兰成,独独愿在胡的面前化一朵低到尘埃里的花。
“看书,非要抱着客观冷静的分析和批判精神。看书就是要跟最好的东西相见,首先便要把身上既有的障碍清除,以赤子之心才能和万物素面迎接”。朱天文从胡兰成的语言里化来的语。在这一个丁香盛开的夏日,居又与我知遇。
读书,莫不如此呀。凡能读之爱之的书,必是无踪无痕的从心里悄悄经过了,与你相知了。不以为好,又何必非要路过呢?绕道不就是了。此,也成为我的处世观。
与《淡江记》同时阅之的,为朱天文1988-1990的小说读本《世纪末的华丽》,通本《世纪末的华丽》。唯爱一篇《带我去吧 月光》。之于情感,之于时空,原是虚幻的华丽。如你只求片刻,那便是一生幸福,如想求个永远,那必与痛相随。物是人非,不只是说辞。詹宏志为之写序《一种老去的声音》。确,与朱天文清新雅淡的散文比之,她的小说,布满人世沧桑。如若说她的散文是茉莉花的幸福,那么,她的小说,就是郁金香的沉沦。我常常以为,茉莉花、桃花、梨花是少年之香,百合是青春之美,而郁金香,是沧海之蝶。蕴藉、含蓄、但非年少青春的欲说还休,而是岁月沉淀之后的恬淡安然,是风烟俱净之后的轻轻一笑。然,曾经的暗涛还是在的。笔下,依有昔日的波涛汹涌。
此前读完《张看红楼》和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且是同时读完,本意是想同时感念女性视角与男性视角的不同,却在两本不同的书中,看到了两个人对续书者高鹗的不同认知。张以为,高熟悉曹,俞认为,高只是追迹前人。从周汝昌到刘心武,均小小涉猎,几个人对《红楼梦》的研究,颇有远近高低各不同之感。说到底,追迹前人者,对红学种种,都只是猜测,不敢坐实。一如秋千,只敢在空中荡来荡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随便读读就好。
《红楼梦》,晴雯最是让我喜欢。张爱玲在《红楼梦魇》里说,晴雯是黛玉的影子。细思之,有理。都是刚烈的禀性,只不过,一个婉转,一个刚直。却都是风流云散两无情。不知为何,《红楼梦》常常让我想到《诗经》,想到《诗经》里歌咏的爱:“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有昧昧洪荒的开元之喜。
日子就像朱天文的书《最好的时光:侯孝贤电影记录 》。真是温馨,长长的慢镜头里,碎阳如金。于生之所爱,于情之所系,不辜负,即是圆满,何管今夕? 人生如朝露,白发日夜催。 弃置当何言,万劫终飞灰 胡兰成说:“此诗可伴《击壤歌》的热闹,苏轼又像贾宝玉,要与姐妹没长在一起,等他化成飞灰。”《击壤歌》是朱天文的妹妹朱天心十七岁的开山之作,胡兰成为之代序并将《击壤歌》与李白的诗相提并论。到底是在说苏轼还是在说自己?在胡兰成的心里,张爱玲之于朱天文、朱天心,会是大观园里的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