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的妻子

碣石清风

　　　　　　　　　　　　　　　　　
　　　　　　　　　　　　　　　　文/碣石清风


　　大牛有一把子力气，也心灵手巧，妻子彩菊如花似玉，倾乡倾村。夫妻膝下有一八岁小儿，种几亩薄田，日子虽不富裕，但和和谐谐过日子也能闹个温饱。


　　村里的年轻人相继出外打工，穷着出去，富着回来。见此，大牛也曾动过心，彩菊也劝他看看外面世界的精彩，大牛想了想，咬牙不出去，他说不放心离开家，说怕有人欺负她们娘儿俩。彩菊就撇嘴一笑，“你算了吧，你那小心眼我还不清楚？”


　　大牛眼睛一立睖，“你清楚个屌呀？”


　　“你就别说屌不屌的了，反正我心里清楚！”


　　“说说，我听听。”


　　彩菊嘴又一撇，“还不是怕我红杏出墙！”


　　彩菊这话还就真说到大牛的心坎上了，他不是不信任彩菊对自己的忠诚，他是不信任那几个花心的男人们。大牛不傻，他知道那些人早就对采菊虎视眈眈。自己在家不离妻子左右，那些人才不敢造次。他就是要在家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听了妻子的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不是怕红杏出墙，我是怕狼入羊圈。说罢又一阵傻笑。


　　彩菊一撇嘴，“德性，傻样吧！”他对大牛说，你安心地到外面闯闯吧，老窝在家里守着老婆有什么意思？咱的物质生活就不提高了？再说了我都人老珠黄了，有谁还会稀罕我这残花败柳？


　　大牛的眼睛就又立睖起来，一阵猛摇头，高声嚷道，不许你这样作践自己，怎么就人老珠黄了，还残花败柳？说的什么话？


　　实在话。


　　不是。


　　怎么不是？


　　不怎么不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朵花，在我心里就是一颗夜明珠。


　　德性，哪有这样夸老婆的？彩菊撇着嘴笑，心里甜甜的，很滋润。


　　大牛见妻子不语，不由心中一阵荡漾，你就是我的心肝肝宝贝，说着话一把搂过采菊不住嘴地亲。


　　德性！别没正经了，儿子回来了！她猛地推开大牛，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小牛一路喊着进了屋，把书包往炕上一扔喊了声“玩去了”转身就跑没影儿了。


　　彩菊松了口气，“这让儿子看见了多不好呀！”


　　大牛虽然脸也一阵发烧，但还是嘴硬地说，“看见就看见呗，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八岁的孩子懂个屁？”


　　平时，两个人打情骂俏那是经常的事。


　　彩菊听了大牛的话，沉思半晌，孩子也大了，大牛总这样粘着也不是事呀，一定让他出去闯荡闯荡，窝在家里多浪费啊！


　　彩菊苦口婆心地给大牛讲道理，他挨个拿村里那些出去发财回来的人作比较，他们能发财回来，你为什么不能，你不缺胳膊也不少腿，手还比他们巧，心眼也比他们多，莫非说你就甘心过这个窝囊日子？你没听说“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吗？出去混个人样回来，有钱就是大爷，没钱才是三孙子。咱不能总当三孙子！出去吧，田里那些活，难不住我，至于我，你就更应该放心了，我会守身如玉的……


　　彩菊的话尽情尽理，大牛没理由再赖在家里不走了。他想通了，他不甘心再做三孙子，才不信不如那些有钱的爷们。


　　彩菊的话起了作用，激将还真管用！


　　大牛真的是男子汉，说走就走了。他悄没声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南下了，奔他在深圳发财的舅舅去了，义无反顾。


　　大牛一走，彩菊的心“刷”的下子就凉了半截，她感到空前的失落，空前的孤独，空前的冷漠和空虚。他甚至有些后悔让大牛出去闯荡了。她甚至都想把大牛召唤回来，她真的受不了这冷清。无着无落，冷清得很不适应。起初，日子很不好过，一分一秒地熬啊熬，白天还好点，到了黑夜她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睡不着，长夜漫漫，思绪杂乱，想大牛能不能受得了那份罪，吃得了不那份辛苦？想白天的农活怎么干？想如何防那些花心男人？这个问题想得多，因为这是大牛最不放心的事情啊！村长最不是东西，村里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他都打主意，自己的主意他也打，那年，村长想亲她，他就搧了村长一个大耳光，这个耳光打得那个响，一想起来都觉得手疼。大牛不在了，村长会怎样呢？想到这里，他一阵紧张，心蹦蹦跳个不止。夜里，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以为有人跳进院里了，就紧张。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后来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想，怕什么？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也怪，这样一想，她的胆子就膨胀着大起来，不过夜里还是加强防范，早早地关门，枕下放把菜刀防身。睡觉才踏实了，召唤大牛回来的想法彻底打消了。

　　大牛在深圳？人们见了彩菊就问。


　　采菊心里有些慌，看来是瞒不住了。


　　消息一传开，彩菊觉得要出事……彩菊就夜不能寐，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总觉得有动静，有脚步声，有贼目鼠眼的目光，这时候，菜刀便不敢离手……


　　这天黑夜里，彩菊在自家门前墙外悄悄地撒下一溜干石灰。次日早早起来查看那溜石灰，发现了脚印，果然有人踩过，她顺着石灰脚印走到了村长家门前，他心里就明白了，无疑，村长来过。她没有声张，心中有数，不动声色。


　　这天夜里，彩菊和衣假寐，静听外面动静。子夜时分，有脚步声，时停时走，窸窸窣窣，琐琐碎碎，彩菊耐不住，握着菜刀走了出去，憋足一口气，喊道：“是村长吗？”


　　外面没人回答，静静地，彩菊又憋足一口气，猛地推开大门，咣的一声响，一条黑影一闪而逝，留下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彩菊朝着黑影一声怒喝：“你跑得快，不的话，老娘一刀劈了你！”她用菜刀在墙上敲，那“嗡儿嗡儿”金属的铿锵声在静夜里传得很响。


　　早起彩菊查看石灰脚印还是到了村长家门前。


　　彩菊一怒之下，决定给深圳的大牛打电话，叫他回来收拾花心村长。


　　电话很快就通了，大牛问，有事吗？


　　彩菊嘴边上的话却说不出了，回答道：没事。


　　没事打什么电话？


　　还不兴人家想你了？


　　真想我了？


　　想了。


　　亲一下……电话里传来亲的声响。


　　彩菊也就回了一个很响的亲嘴的声响。


　　一阵沉默，二人大概沉浸在陶醉中。


　　大牛突然问，不是吧，你一定有事吧？说吧，什么事？


　　彩菊险些被大牛把话套出去，稳了下心想，不能说啊，不能让大牛知道，更不能让大牛回来，以前总是笑话他离不开老婆，若把实情告诉他，不就说明我离不开他吗？


　　彩菊用抱怨的口气对大牛说，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了。不要以为你不在家就有事，平安着呢，放心吧。


　　儿子不想我？


　　彩菊本想告诉他实情，想呗，哭好几回了。可是她却说，不咋想，他说怕打屁板。


　　这个兔崽子，看我回去不打他屁板才怪！


　　彩菊笑了，还打？儿子会不认你这个爹呀！


　　“也是，真不能打了，”电话里好像是自言自语，接着大牛又大声问，“村长没欺负你？”


　　大牛问得直截了当，说明他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还真让他猜着了。


　　彩菊不能说呀，后果严重啊！彩菊说，他敢？我拿刀劈了他！


　　大牛傻乎乎地笑了，你拉倒吧，你有那胆量？舅舅喊我呢，挂了。


　　亲一个，叭。


　　亲一个，叭。


　　电话里没了声音，采菊握着手机半晌发愣，想着想着，扑哧笑了，打的什么电话呀？


　　这之后的日子，村长一直躲着她走。


　　二个月的时候，大牛寄回来贰万元钱，彩菊乐坏了，想，这样下去还真就发财了。她回娘家借来藏獒狗看家护院，再不用提心吊胆，睡觉更踏实了。


　　彩菊接到第二笔汇款后，就又不能睡踏实觉了。她想念大牛，大牛不在身旁，觉得生活没滋味，这才觉得是自己离不开大牛呀！他不时地就给大牛打电话，诉说相思苦……


　　后来，彩菊把儿子送娘家上学，把土地转包给邻居，心急火燎般地坐上火车南下了……












[ 本帖最后由 碣石清风 于 2011-11-4 05:20 编辑 ]

一颗孤独

生动、好看，不过后院没有起火，让读者瞎操心了。

木门长子

妻子彩菊如花似玉，倾乡倾村，招蜂引蝶——这里招蜂引蝶是不是不妥？我觉得好像、大概、差不多.......

刘满园

先提一下，问好。

木门长子

可怜的女人总是没有一个正主意，她是藤他是树，藤离了树，休矣！

碣石清风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11-3 10:27 发表
妻子彩菊如花似玉，倾乡倾村，招蜂引蝶——这里招蜂引蝶是不是不妥？我觉得好像、大概、差不多.......

谢谢木门，马上改一下

小湖

对话和心理描写十分精彩、细腻。

彩菊嘴又一撇，“还不是怕我红袖出墙！”
应该是红杏出墙吧？


　　

阮镇

拜读
很生动的短句
物质生活、精神生活、搅得彩菊不得安宁。
人啊——

暴雨迎风

先支持一下老朋友的作品，等会再读。

曾棠

不错啊，语言生动，故事也一环扣一环。

碣石清风

原帖由 小湖 于 2011-11-3 11:21 发表
对话和心理描写十分精彩、细腻。

彩菊嘴又一撇，“还不是怕我红袖出墙！”
应该是红杏出墙吧？


　　

欢迎朋友来读，谢谢指正，马上改正。 问好

烟雨飘过

夫妻到了这份上，那才真叫夫妻。

娘儿两（俩）
他（她）用菜刀在墙上敲

碣石清风

原帖由 烟雨飘过 于 2011-11-3 14:50 发表
夫妻到了这份上，那才真叫夫妻。

娘儿两（俩）
他（她）用菜刀在墙上敲

烟雨阅读好认真，谢谢指正，马上改正 谢谢啊。

丹青引

再做三孙子
--------------------------
清风老师，这是方言吗？哦，我都没听过。
哈哈！喜欢您写小说讲故事，总是这么有板有眼的。人物的心理呀、言谈呀，都看得见一样。也有节奏感。
嘿嘿~~那个被您改造的词：倾乡倾村。哈哈，真有意思。嗯，我记住了。
下午好。

碣石清风

原帖由 丹青引 于 2011-11-3 15:46 发表
再做三孙子
--------------------------
清风老师，这是方言吗？哦，我都没听过。
哈哈！喜欢您写小说讲故事，总是这么有板有眼的。人物的心理呀、言谈呀，都看得见一样。也有节奏感。
嘿嘿~~那个被您改造的词： ...

谢谢丹青引读得这么认真，评得这么精彩，谢谢啊。

----------------三孙子确是方言，就是最低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