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整整五十岁的桂英，至今未婚，是个老姑娘。
别看，桂英今年已经五十岁了，算起来比我父亲还要大着五岁呢；但按村里的辈分来论的话，我得管桂英叫一声姐了。桂英姐的爹，是我没出五服的本家二大爷。不幸的是，我的这个本家二大爷是个先天性聋子，他和二大娘总共生养了一男二女——三个孩子，老大叫个德存，老二就叫桂英，老三叫个桂枝。然而，除了桂英姐这一个健全的孩子以外，德存哥和他爹一样也是个聋子，桂枝姐则是半个哑子。如今，这兄妹三人除了桂枝姐已经结婚生子了以外，德存哥和桂英姐一样，也是至今未婚。
怎么说呢，桂英姐曾经可以说是他们全家人的骄傲，但她后来渐渐地，也成了一家人的块“心病”了，——都为她的婚事而发愁。
有人说，桂英姐之所以至今未婚，与我这个本家二大爷的那种“家长制”的做法有着直接的关系，是他把她的上半辈子给毁了。
我这个本家二大爷，是北斗村出了名的“疑心病”。他不相信别人还情有可原，竟连自己都不相信，这就太说不过去了。然而，却很相信命运。但是，说他相信命运吧，他还不放弃“事在人为”呢，却又往往是“为”不到正处去。二大爷就是这么个人，儿大当婚女大当嫁，媒人登门来提亲，他只听个大概，完了，必定要自己亲自去调查访问个清楚才行。
但是，二大爷却不知道，他这种“明察暗访”的行为本身就不实在，又怎能得到一个实情呢？往往是，被调查者与调查对象要好的，就使劲地跟他夸上一顿，被调查者与调查对象有过节的，就使劲地贬低。也就是说，他们都在夸大着事实，你该怎么去听？而事实上，二大爷他也不会辩证地去思考……
就那样，调查一个黄一家，调查一个黄一家，最后，二大爷终于把他的大儿大女全都剩在家里了。村里有那看不过眼的人，便直言不讳地对他说：“张林，你霸住桂英不让人家嫁人，是打算停女儿坟呀？”
“你他妈才想停女儿坟哩！”二大爷却振振有词地说：“这不是挑来挑去，也没有个合适的嘛！再说了，这都是命，由人哩？我不想让闺女出嫁吗？”
也有人说，桂英姐自身也存在着问题，那就是她为人太“轴”，却又做不了自己的主。
妹妹桂枝和她一样也摊上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况且，人家生理上还有缺陷，但最后，还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呀！这就说明了她自身存在的问题。
但不管咋说吧，我觉得很少有人真正地走进过桂英姐的内心世界，也包括我在内。
我倒是听人说过，说二十八岁那年，人家又给桂英姐说了个对象，是个木匠。据说，那木匠长得一表人才，人也勤快能干，唯一的毛病，就是走起路来有点瘸腿。可以说，桂英姐对那瘸腿木匠是一见钟情。然而，二大爷却死活不同意，他说：“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我好好的一个女子，咋能嫁个残废人哩？”
桂英姐到底也没有拗过二大爷，但是自那以后，她便决定终身不嫁了……
怎么说呢，五十年光阴的故事，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俨然大半辈子过去了；纵然任你再是如花美眷，终也敌不过人家似水流年啊！我自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桂英姐一面呢，不过据听说，她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很一般。所以，说句实在的，现在的桂英姐，也就是春平还拿她当回事吧！
这不，前不久，春平差上媒人又去二大爷家提亲去了，桂英姐给他的回复却是：“你让他死了那条心吧，我以后就是出家当尼姑去，也不会嫁给他！”
“好话！”春平心有不甘地跟媒人笑道：“我能等，她迟早也是我的人，现在是因为我丈母娘还活着呢，总体上，能间在她和我大舅哥中间过日子，可一旦老家伙也嗝儿屁哩，我看她最后咋办呀！”
要是后来，当桂英姐决定要嫁给春平的时候，那便是她终于想明白了。人们说，老光棍娶了老姑娘，这就好比是“弯刀垫着瓢切菜”，再合适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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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23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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