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秦观“七夕”词《鹊桥仙》的造境艺术

王汉玉

探秘秦观“七夕”词《鹊桥仙》的造境艺术

鹊桥仙（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哲人海德格尔曾写下这样的诗句：“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诗的境界是“自由的境界”，“自在的境界”，所以这句诗就是“人自由自在地栖息于大地上”。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电闪雷鸣；无论是“星垂平野阔”，还是“月涌大江流”，“心”都会与“自然”相同，感受“天地之大美”，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体悟人生之美！

    就秦观“七夕”词《鹊桥仙》而言，有写景，有抒情，有议论，虚实相生，融情、景、理于一炉。全篇句句写天上，句句写双星，而又句句写人间，句句写人情，天人合一，讴歌圣洁而纯真的爱情，尽述天地人间之大美，成为诗歌史的千古之绝响！

    这种“天人合一”的诗歌艺术造境观，在本词中集中体现为虚实相生的聚合情态、化用无痕的用典艺术、意与境巧妙融合的“物我两忘”的艺术境界，形成的优美意境，就是词人提供给我们的“诗意的栖居”。下面分别谈谈：

    一、虚实相生的聚合情态

    词牌名为“鹊桥仙”，也是题目，就直接告诉读者本文的人物就是牛郎与织女，是为了歌颂他们的爱情故事。本为民间传说的爱情故事一经“仙”字点化，就上升到崇高的神话境界，讴歌的也是他们坚贞不移的爱情故事。传说本为“实”，而神话又为“虚”，大的背景就是一个虚实相生的诗意的境界。

    全词上下阕第一句均为写景，全出于想象，如幻如梦，似梦似真，写尽了双星相会时的动人情景，是“虚”，是想象；两阙的末一句，一抒情，一议论，一开一合，是“实”，道出二人爱情的珍贵，相会的短暂，不忍离去的依依惜别之情。并通过议论把这种爱情上升到普遍意义，在纯真圣洁的爱情面前，无论聚，还是离，都显得意义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品尝到真正的爱情！

    虚实相生形成的这种感情的聚离状态，行文的开合状态，就形成秦观《鹊桥仙》独具魅力的赞美纯贞爱情故事的诗意的聚合情态，从而使意境处于高度的诗化状态。

    二、化用无痕的用典艺术

    全词用双星的爱情故事为背景，天上人间，讴歌纯贞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大的用典，却了无痕迹，自然谐和。由传说到神话，由仙及人，不露痕迹，就是一种高超的用典艺术。

    “银汉迢迢暗渡”出自《古诗十九首》“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突出相思之苦。迢迢银河水，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开，相见多么不容易呀！他们千里来相会，那深情挚意真像长河秋水源远流长啊！

    “金风玉露一相逢”出自李商隐《辛未七夕》“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映衬于金风玉露、冰清玉洁的背景之下，显示出这对爱侣心灵的高尚纯洁。

    化用词句这里例举一二，正如明人沈际飞评曰：“此词独谓情长不在朝暮，化腐朽为神奇！”丰富的用典，扩大了词的内涵和容量，增加了抒情的诗意成分。而且“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严羽语），化用无痕，行文流畅自然，充满诗情画意，和这种纯贞的爱情、高尚的精神境界，共同构成一个高妙的诗的意境，远远超出了古代同类作品，达到极高的艺术造诣！

    三、意与境的巧妙融合

    多情自古伤离别，固然是人之常情，而秦观的这首词却揭示了爱情的真谛：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彼此能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的多。

    为了达到这样的认识高度，全词用大段篇幅写牛郎织女的相会：两情相会的情意啊，就像悠悠无声的流水，是那样的温柔缠绵。平日只能在梦里相见，可这短暂的相聚又何尝不似梦！直到“忍顾鹊桥归路”，转写分离，刚刚借以相会的鹊桥，转瞬间又成了和爱人分别的归路，婉转的语意中，含有无限的惜别之情。写到这里，词人的感情已和词中主人公的感情融成一片，进入“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化境了，合着末句的议论，意与境高度地融合在一起了！

    如果，诗歌史确有少游与小妹的奇情故事，那么《鹊桥仙》就是一个大的隐喻和象征。少游长期宦游在外，与小妹的相守次数极少。那么，这种纯贞的理想爱情，不正是二位词人的真实写照吗？

——THE  END——

露华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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