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蛙》为例略谈莫言作品中的“美日”与“媚日”

唐僧没有肉

  莫言备受争议的原因之一是他的作品时常出现“美化侵略者”段落，这个罪名如果再和“丑化八路军”“诋毁游击队”等叠加一起，如果放在特殊年代，那莫言的结局可想而知。
　　
　　何况网络上一直有人传言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由日本作家大力推荐的结果，日本人为什么会大力推荐莫言的作品？无外乎莫言的作品迎合了他们的情趣及意志多次出现“媚日”“美日”的章节，而在美化日本侵略者同时却又极力丑化国民及抗日队伍……
　　
　　这可不是小问题，涉及到政治立场、民族感情等方面的原则性大问题！
　　
　　中国和日本可是有世仇的。
　　
　　这种仇恨不光凝固在大中小学的历史教科书更深植于国民血脉与灵魂里，也正由于这种仇恨，网络上经常爆出与之相关的热点新闻。
　　
　　在展开讨论前，先让大家看几条最新的消息：
　　
　　1、前天也就是6月24日，江苏苏州一男子持刀袭击日本学校校车致一对日本母子受伤，另有一位中国女子为制止这行为也受了伤。
　　
　　2、再往前推一些日子，日本东京靖国神社石柱子上被涂抹了“厕所”字样的英语单词，据网红铁头自己说除了涂抹还往石柱子上便了溺以泄愤。
　　
　　3、再往前推就是2011年，中国青年刘强放火烧靖国神社大门。
　　
　　当然也有相反的事例在国内引起强烈义愤，比如穿日本军服照相的青年，穿和服招摇过市被人制止或撕扯的女子，还有在敏感区域发布令人不适媚日言论或图片的网红……
　　
　　情绪也罢，理性也罢，这些事件都反映出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作为侵略者和屠戮者，日本帝国主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惨痛记忆不会轻易消失，一涉及中日话题就往往是敏感话题。
　　
　　精日，哈日，媚日……一旦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你在国民心中就很难翻身。
　　
　　在《蛙》第一部的第二章，我读到了被广大网民当证据来指责莫言的“美化日本侵略者”文字。
　　
　　上证据！　　
　　

姑姑说她与大奶奶老奶奶在平度城里住了三个月，有吃有喝，没受罪。姑姑说那杉谷司令是个白脸青年，戴一副白边眼镜，留着小八字胡，文质彬彬，讲一口流利中文。他称老奶奶为伯母，称大奶奶为嫂夫人，称姑姑为贤侄。姑姑说她对杉谷没有坏印象。当然这是姑姑私下里对我们自家人说的，对外她不这样说。对外她说，她与大奶奶老奶奶受尽了日本人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但坚决不动摇。

　　
　　姑姑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以上文字是从小姑娘的视角来写的。也就是说日军司令的模样、气质、谈吐以及对待她们祖孙三代人的态度均源于姑姑的感觉。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这还是日本鬼子吗？
　　
　　莫言怎么能够这样写，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可谓罪恶累累罄竹难书，三光政策，烧杀掳掠奸淫，他们完全是一群野兽啊！最多也是披着张人皮的狼，怎么会文质彬彬有修养呢？把日本鬼子写成这个样不是美化侵略者又是什么？
　　
　　那得怎么写？
　　
　　即使不像戏剧脸谱那样青面獠牙那也至少是獐脑鼠目尖嘴猴腮吧，怎么能让他们脸白而文静，说话有涵养举止彬彬有礼？
　　
　　简直颠覆了读者心中对侵略者的印象啊，如果不是“精日”“媚日”分子，又怎么会写出这样的文字？
　　
　　也许莫言会说“侵略者也是人，鬼子也是人”，不论我们如何仇恨与憎恶，但并不能抹杀他们是人这个本质，尽管他们是罪人，是坏人，是恶人！
　　
　　但他们有可能和我们一样长着端庄甚至帅气的模样，这就是事实。而基于事实的描述可能更好地表现他们内心的丑陋与罪恶——朴素的仇恨可以理解，但如果因为仇恨就不承认事实也是很可笑的事儿。
　　
　　何况这样写也未必就美化了他们，反倒让人性的复杂更得以体现。
　　
　　就比如这一章，在这段前面还有这样的文字：　　
　　

连平度城里的日军司令杉谷也知道爷爷的大名，他率兵下来扫荡，坐骑大洋马被地雷炸翻。他弃马逃走。大爷爷为这匹马动了手术，治愈后，成了夏团长的座骑。后来此马恋旧，咬断缰绳逃回平度城。杉谷见宝马复归，惊喜万分，让汉奸秘密探访，得知八路军在他眼皮底下建了一座医院，医院院长就是把死马医活的神医万六府。杉谷司令是学医出身，惺惺相惜，总想把大爷爷招降过去。为此杉谷从《三国演义》里学了诡计，派人秘密潜入吾乡，把我老奶奶、我大奶奶、我姑姑绑架到平度城中，扣作人质，然后派人送信给我大爷爷。

　　
　　杉谷是平度城里的日军司令，他因为万六府治好了他的马又因为自己也是学医出身所以惺惺相惜想把万六府招降过去。
　　
　　即使单纯从政治角度讲假如能够把万六府招降过去不光能狠狠打击八路军的士气，也能让日本鬼子大张旗鼓作更多的宣传从而消解抗日军民的凝聚力。
　　
　　所以说“惜才”也不过表面文章，背后隐藏着更险恶的祸心，这就彰显出他们的狡诈与阴险。
　　
　　为了招降万六府，他使用了下三滥的阴谋诡计把万六府的母亲、妻子和女儿绑架到平度城当了人质，以此要挟万六府投降——这招够损，只有坏人才能想得出这样的损招儿！
　　
　　继续往下看：　　
　　

我大爷爷是意志坚定的共产党人，看完杉谷的信，揉巴揉巴就扔了。医院门政委将这信捡起来送到军区。许司令和黎政委联名写信给杉谷，怒斥他是个小人。信中说如果他敢伤万六府三位亲人一根毫毛，胶东军区将集合全部兵力攻打平度城。

　　
　　有了这两段铺垫，再回过头来看杉谷对待万六府家人的态度，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文质彬彬未必是出自修养倒很可能是一种虚伪狡诈，一是招降万六府之需要，二是胶东军区的警告信也让他忌惮在心。
　　
　　前后联系起来理解，杉谷这个日本鬼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美，看似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侵略者的奸诈和诡计，万六府牺牲后假如姑姑他们最终不被胶东军区解救出来，杉谷会不会“图穷匕见”露出真面目？
　　
　　其实这样的招式对于鬼子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电影或者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类似的桥段，刚进村时鬼子摆出“彬彬有礼”的假面目，和颜悦色也好，小恩小惠也好，就像《小英雄雨来》中鬼子给小雨来糖吃一样的戏，包括《丰乳肥臀》中日本军医救治上官鲁氏母子三人也同样道理，书中不是也写了吗？在日军医救治上官鲁氏的时候有人专门照了相准备上报纸宣传。
　　
　　所以说我们不光要看鬼子做了什么，更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才是穿越文字表层的深度阅读层级。
　　
　　当然我们也得理解读者内心淳朴的感情，这种感情一是基于对敌人的恨和憎恶，一方面是源于对民族、国家、八路军战士的真挚热爱，所以夸自己即使夸到天上也不觉得虚假，而丑化敌人哪怕完全不顾事实妖魔到十八层地狱也不解恨。
　　
　　但真诚是真诚，淳朴是淳朴。从表达效果上说，文学有自己的特质：多面性、复杂化呈现也许更具有魅力。
　　
　　其实不光莫言作品，中外文学作品中类似“美化侵略者”的描写也有很多，比如《在顺川发现的一本日记》、《不可捉摸的人》、《在遥远的海岸线上》等小说中都有。改革开放后公映的电影《钢琴师》那位德国军官也差不多如此：日本法西斯也好，德国纳粹分子也好，罪恶群体中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位举止文明、谈吐高雅、和颜悦色甚至良心未泯、颇有人性者，但他们充其量只是特殊的个体并不能代表日本军国主义与德国法西斯，当然也就更无法改变侵略者的罪恶本质。
  收笔之前请再容我啰嗦两句：
  
  让文学的归于文学。


  任何脱离文本的所谓争鸣都是赤裸裸的“耍流氓”。

喻芷楚

罪恶与谈吐文雅无关，这只能说明所受涵养很高。东亚共荣圈本身就是要同化国人，是一手糖一手刀的模式。对莫的文那种媚骨奴颜真的好恶心。

唐僧没有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4-7-1 18:07
罪恶与谈吐文雅无关，这只能说明所受涵养很高。东亚共荣圈本身就是要同化国人，是一手糖一手刀的模式。对莫 ...

喜欢与厌恶都正常，这和人的审美偏好有一定关系，毕竟人各不同，这也是世界的多样性。千篇一律倒不正常。

喻芷楚

唐僧没有肉 发表于 2024-7-1 18:10
喜欢与厌恶都正常，这和人的审美偏好有一定关系，毕竟人各不同，这也是世界的多样性。千篇一律倒不正常。

那是，小说表达的不过是人的行为，行为这东西实在不好说。因而很多时候会从文字中分化出类型。

唐僧没有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4-7-1 18:26
那是，小说表达的不过是人的行为，行为这东西实在不好说。因而很多时候会从文字中分化出类型。

人读书其实与人际交往有很多相似。比如味儿。味儿对了就得劲儿，味儿不投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有些经典虽然心里知道是经典，可自己就是入不进去，这在读书过程中经常发生。比如红楼梦，年轻时我是怎么也读不进去，直到最近几年才越读越有味儿。

喻芷楚

唐僧没有肉 发表于 2024-7-1 18:33
人读书其实与人际交往有很多相似。比如味儿。味儿对了就得劲儿，味儿不投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有些经典虽然 ...

是这个理，所以别人喜不喜欢其实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分析他和你不对脾胃。

幸福小草

我看见评论，心里就嘀咕，唐生肯定发文来才说了话的。点开果不其然是这样。
前两年头条对这个问题声讨了好久才罢休。没想到唐生今天又提起来了。:)

幸福小草

《蛙》收藏没读，大概意思还是知道，对计划生育的诟病。可能语言过激，情节过度，脱离了事实，人才骂替日本人说话。
咱是小民，这些高大上的，也说不清楚，既然不少人反对，总有理由，所以搁浅了。

幸福小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4-7-1 18:07
罪恶与谈吐文雅无关，这只能说明所受涵养很高。东亚共荣圈本身就是要同化国人，是一手糖一手刀的模式。对莫 ...

只读了《丰乳肥臀》，没读懂啊。乱七八糟的性，同母异父的姐妹，反正属于难消化，不喜欢的。可当时为了书话写文，还是硬着头皮读完。最终没明白这高奖项的书想告诉大众啥？后来头条看别人说，好像才明白了一点。
还好言论自由，给**，按照看过的书籍人物，估计脑袋都难保了。媚，最能说明

喻芷楚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7-1 19:38
只读了《丰乳肥臀》，没读懂啊。乱七八糟的性，同母异父的姐妹，反正属于难消化，不喜欢的。可当时为了书 ...

我没看过我就看了他获诺贝尔奖的开头，吃煤，反正我的映像就是文笔没的说，但内容就不敢苟同。所以没读下去。

唐僧没有肉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7-1 19:23
我看见评论，心里就嘀咕，唐生肯定发文来才说了话的。点开果不其然是这样。
前两年头条对这个问题声讨了 ...

我其实真来的不多，如果不是有几个熟悉的老朋友在这里，我也许来的更少了。天热心躁，有点颓废，什么也不想干，可又觉得一天什么也不干太不是事儿，于是逼着自己凑字儿，真像小学生写作文那样凑字儿。我一直想写篇散文，唉，准备了半个月了，可一坐电脑前就打怵，结果一字儿也蹦不出来。

唐僧没有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4-7-1 19:41
我没看过我就看了他获诺贝尔奖的开头，吃煤，反正我的映像就是文笔没的说，但内容就不敢苟同。所以没 ...

他的文章确实有点啥哈，确实。
但也确实较厚重，较敏锐，较深刻。
甚至也犀利。

幸福小草

所以说，作家还是不要玩过于深奥的套路，免得读者误解为好。知道文学可以虚构的明白人，会前后对比，可如我一般的糊涂蛋还是不少，会把小说当生活。
就像现在网络评论里，多少人干着鸡同鸭讲的事，根本就扯不清。

高骏森

很久没有读王老师的作品了。这一来，就又是一个春夏。时间过得真快！

中国作家莫言一直以来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作家，这个争议最为严重的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尤其是最近几年。

怎么说了？莫言的作品我读的不多，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我几乎没有读过他的作品，获奖后，长篇小说只读了《蛙》，也就是王老师此文中写到的这部小说。读这部小说好像是2013年，至今，时间过去了11年，内容不太清楚的记得了，但大体还是记得。当时读后，给我的第一感觉如王老师开头说的：“如果放在特殊年代，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他的作品关于政治方面，我不去说什么，因为不好说，也不方便说，也说不准。只说文学性，真的，写得挺好的，很有文学性和故事性，而且，他能说真话，这一点很让我敬佩。记得看完这部小说后，我还以他这部小说每章的开头语言风格给高迎春老师写了一组生日诗歌。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出版的书好像没什么，只记得有一本短篇小说集《晚熟的人》，这部小说集里的文章我都读了，说实话，这部小说集里的十多篇小说和他的《蛙》比起来，论文学性和写作技巧，很差一些。

这之后，前几个月我又读了他获诺贝尔文学奖前写得一部长篇《生死疲劳》，这部小说看到最后，我仿佛看到了我老家的一座山坡上低低矮矮的坟墓，被宁静的夕阳覆盖着，使我的心情一个多星期恢复不过来，因为，坟墓里面有许多人在世时，我都认识。这些人的死因大多太像《生死疲劳》里死去的那些人。通过读这部小说，更加让我认为，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前的作品要比获诺贝尔文学奖后的作品要好。

关于大量网友说他的作品是在“美化侵略者”，我个人不这样认为，莫言只是对事不对人的在作文，说的是实话而已，只是太大胆了而已。当然，从他的文章里，也确实能读出来他对中国政治许多方面的极度不满在进行讽刺和批评，但并没有起任何坏心。

说到中国作家或中国人美化侵略性不能容忍，有一个问题我很是不解，既然日本对中国犯下了那么大的罪孽，为什么中国又还要跟日本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呢？

草舍煮字

自古就有那么一种人，通过吹毛求疵、断章取义甚至影射罗织别人的“汉 奸”来夸耀自己的不汉 奸。想想袁崇焕之死。
这种二元思维、极端观念很容易被人当枪使，进而道德绑架，迫使站队，扰乱人们思想，引起无谓纷争，对于社会稳定是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