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比埃拉的农民们

水如空

话说比埃拉的农民们

　　
　　比埃拉是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意大利的一个地名，而且是一个小地名，对于其他，则一无所知。之所以会记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国地名，是因为很久以前读过《意大利童话》中的一则小故事《回故乡的路上》（亦有译成《倔强的比埃拉人》）。就如我们广大的农民工过年要返乡一样，这则故事说的也是一个农民返乡的故事。
　　
　　这位比埃拉的农民姓甚名谁？故事中也没有提及。提到的只有一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位农民孤身一人，走在一条充满艰辛的返乡的道路上。与之相比，我们返乡的农民工似乎要幸运得多，因为至少我们的农民工用不着步行，他们可以乘火车（尽管有时候买不到票）、乘汽车（尽管很拥挤），或者骑摩托车（尽管很危险）……但就是没有步行的。不过考虑到比埃拉农民的故事也许会诞生在数百年前，所以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了。
　　
　　话说就在这位比埃拉的农民在泥泞的路上艰难跋涉的时候，突然有一位白胡子老人出现在他面前，问他到哪里去，问他为什么要在这样凶猛的暴风雨的夜里行走。这位农民回答：我要到比埃拉去，回我的家乡。
　　
　　那位白胡子老头很不高兴，和所有手里握着点儿权力的人们一样，张口就要把别人训上几句：你怎么能回答得这么直接呢？至少也要说一声“上帝保佑”吧？
　　
　　要知道，在一个普遍信奉基督教的国度，“感谢上帝”是人们的口头语，就如“文革”时代人们从不离口的“语录”一样，就如时下某些媒体采访时回答的“官话”一样。那个比埃拉的农民顺口一答，忘了这几个字，便是一种大不敬。所以，才惹得那位老头儿很不高兴。
　　
　　没想到比埃拉的农民非常倔强，非但没有醒悟，反而弄出这么一句：如果上帝保佑，我要回彼埃拉；如果上帝不保佑，我照样得回比埃拉。
　　
　　他却根本没有想到，那个老头儿就是上帝的化身。他见这位农民居然对上帝如此不敬，根本就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居然敢无视上帝的权威，不由得大发雷霆：你不是说“如果上帝不保佑，也照样得回比埃拉”吗？你以为在一个“朕即国法”的天下还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吗？我这就看看你到底怎么回去！于是，他立即施法，把农民变成了一条蚯蚓，要它把这一片土地全部翻松，才能变回原形。
　　
　　比埃拉的农民虽然变成了蚯蚓，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但是他要回到家乡去的愿望并没有忘记。他每日不停地努力，一点一点地翻松着土地。整整的七年时间，他终于把这片土地全部翻松。上帝的法术消失了。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从泥土里钻出来，重新变回人形，继续跋涉在充满艰辛的返乡的道路上。
　　
　　上帝的化身再次出现，再次考验他对上帝的态度。于是，他们几乎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七年前的对话，结果，上帝再次“震怒”，将农民变成一只青蛙，要它把这一片土地上的小虫全部捉光，才能变回原形。
　　
　　比埃拉的农民虽然变成了青蛙，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但是他要回到家乡去的愿望并没有忘记。他每日不停地努力，一只一只地捕捉着小虫。整整的七年时间，他终于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小虫都捉光。上帝的法术消失了。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从池塘里跳出来，重新变回人形，继续跋涉在充满艰辛的返乡的道路上……
　　
　　如果故事就这样下去，必将永无止境。因为上帝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而上帝的能量是无边无际的。所以，那个比埃拉的农民，也必将如地球东方他的同行们一样，会以不同行业却同样辛劳的面孔出现，再一次次奔波在回乡的路上。
　　
　　然而这个故事的结局却有些不同。在两次阻止农民回乡无果后，上帝终于无奈地承认了他的失败，他望着那个在风雨中艰难跋涉的农民，发出无奈的叹息，他知道，即使以上帝之尊，也无法动摇这个农民回乡的决心。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出结果，但读者们都相信，那位比埃拉的农民，一定安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了。而且如所有童话故事里的结局一样：他们一家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与之不同的是，他的远在地球东方的那些同行们，在与亲人短暂的团聚后，又将面临新的别离。而来年（不是七年）的同一时间，则还要再一次踏上征程，在回家的路上艰难跋涉。
　　
　　与之不同的还有，他的回乡之旅并不需要上帝的保佑，甚至连上帝也阻止不了他的行程。而他远在地球东方的那些同行们，尽管在媒体采访时，嘴里一遍一遍念叨着与“上帝保佑”类似的话，却仍然被上帝一次又一次玩弄，年复一年……
　　
　　每年“春运”，看着那些跋涉在返乡途中的同胞们，再想想到那个比埃拉的农民，脑子里满满地都是羡慕……

夜莺

微风轻拂 发表于 2017-2-7 17:04
没办法，地域经济极度不平衡，现在不仅仅是农民工需要背井离乡的谋生。除了少数大城市，中小城市的自谋职业 ...

赞。

夏冰

精华理由：文本的内在力度与其驾轻就熟的概括性相得益彰。

水如空

微风轻拂 发表于 2017-2-7 17:04
没办法，地域经济极度不平衡，现在不仅仅是农民工需要背井离乡的谋生。除了少数大城市，中小城市的自谋职业 ...

确实，我们的县城里，许多人生活相当艰难。看最大的商场，XX商城，其中卖的都是最廉价的小商品，服装，日用品之类的。近两年生意惨淡，其中许多女店主闲来无事只好叠纸元宝增加一点儿收入。我曾问过，他们不紧不慢地叠一天五个小时左右，大概可以赚十五块钱。

水如空

李立红 发表于 2017-2-7 12:20
回家的意志如此坚定，即使上帝都阻止不了，这就是比埃拉的农民。故事很不错。

西方人信上帝的，上帝都阻止不了，何况不信上帝的。
而我们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上帝就在那里，不弃不离……

水如空

夏冰 发表于 2017-2-7 07:47
世上好多事，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但又根本不同。

看特朗普弄个禁穆令，全世界穆斯林都游行示威，进行抗议。我就突然想到：中国的穆斯林们呢？别的不知道，至少我们的回民们大都是穆斯林啊，难道因为没有禁中国，他们就一点儿意见也没有？那些穆斯林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还是他们信党比信真主信得更虔诚？

微风轻拂

没办法，地域经济极度不平衡，现在不仅仅是农民工需要背井离乡的谋生。除了少数大城市，中小城市的自谋职业的大多如此。

农民工基本已经消失了， 很多地区农民连土地都没了，哪来的农民工。最后只有一个词——打工者。

李立红

回家的意志如此坚定，即使上帝都阻止不了，这就是比埃拉的农民。故事很不错。

夏冰

世上好多事，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但又根本不同。

草舍煮字

水如空 发表于 2017-2-4 21:05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呵呵，子言不由衷，难道他没有为政去杀少正卯？儒家倡导的不就是积极入世吗？入世难道是为了做生意加入世贸组织？

水如空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2-4 20:47
对一国的发展需要集体国民的影响，除非国民不去影响。
但每个人几乎都能影响到周围，当然，除非不影响。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草舍煮字

水如空 发表于 2017-2-4 18:41
我与你老人家比不了，我不是“君子”，尤其不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会介意。当然君子们心里介意嘴里不一定说 ...

对一国的发展需要集体国民的影响，除非国民不去影响。
但每个人几乎都能影响到周围，当然，除非不影响。

水如空

言默然 发表于 2017-2-4 15:23
欣悦拜读，水如空先生笔力遒劲，仰慕！祝您的您的家人新春吉祥！

多谢言先生支持！
祝您新年健康快乐，笔力雄健！

水如空

吴显萍 发表于 2017-2-4 11:33
俺们家也是东北的，同感。堪忧……

东北可忧的远远不只这些，十年前，村里还一房难购，建房又批不来新房场；如今许多村子里都有空房，卖不出去了……人口在逐渐减少，二三十年后，可能许多村子就要寿终正寝了。

水如空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2-4 11:25
是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把命运交给肉食者就好，繁华盛世，何来抱怨？
单看春运 ...

我与你老人家比不了，我不是“君子”，尤其不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会介意。当然君子们心里介意嘴里不一定说，但我不是君子，所以介意就直接说出来。不过请您不要介意。
这样的文章当然没用，不仅我的，包括您的，甚至包括整个中财论坛的，乃至大部分文学网络的。而且不要说这些文章没用，这些人也没用。比如我，突然死了，对中国发展毫无影响；比如您……我不敢说是否也一样；比如论坛的大部分作者，大致都是一样的。
但我不会因此而不写，至于您……会思“设想”，当然无论如何都会写下去；而其他作者们，尤其是写散文诗歌的那些，尽管也没思“设想”，但仍然会写下去……
文学的功能，文字的功能如何，是个大问题，非我所能讨论的。在此不说……
人心深如海底针，我自己都未必全部知我心。当然，我只是指我自己，不敢说别人也不知道。但不知归不知，总会听其言观其行，从其一言一行中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