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同一片夜空下

路人乙

　　街上已没有行人。昏黄的路灯在冷夜里显得渺小而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要熄灭。

　　我紧紧靠着墙角，以使我感到暖和一点。但是我却再没有办法让我的肚子变得舒服一些。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三天来我要不到一口饭，人们看见我都会捂着鼻子逃得很远，或者向我举起扫帚。

　　矗立在黑暗中的高楼象怪物一样闪烁着明灭的光，光里是温暖而饱满的世界，不过与我无关。我不愿去想，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找痛苦。

　　但我还是觉得痛苦，我的胃已经开始抽搐，阴阴地疼。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去寻找任何东西，那怕一只垃圾桶。

　　我将双手吃力地抱在胸前，将头放在膝盖上，我连支撑一颗头颅的力量也将耗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在静夜里显得孤独。

　　但我无心再去关心它，曾经有很多脚步声经过我面前，但并没有改变些什么，而且我现在也将是要离开的人，更不在乎这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向我挪来。我还是没有抬头。我懒得抬头，我对这人世间的事已无任何兴趣，我希望能尽快到另一个世界。换个环境，情况也许会好些。

　　脚步声终于停了，停在我面前。我听到一阵喘息声。然后我感觉到一个人重重地坐了下来，坐在我身旁，我又听到他靠在了墙上。


　　“喂——”

　　一个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我用力将头从膝盖上抬起来，又用力地侧过去。我看到一双同样失落的眼睛，蓬乱的头发，满脸油垢，破得快成一条一条的衣服。

　　原来是个和我一样的人，而且状况似乎也并不比我好多少。

　　我垂下头，不再理他。

　　“喂……你……一个人？”

　　“是的”我没有抬头，有气无力道。

　　“哪的？”

　　“贵州。”

　　“我河南的。”

　　“哦。”

　　“你……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没。”

　　我现在只有说一个字的力气。

　　“我也没有，我们做个朋友吧。”

　　“好。”

　　我无所谓，反正看来是要死的人，朋友敌人都意义不大了，所以我随口说了个“好”字。

　　“你也很久没要到东西了？”

　　“嗯。”

　　“我也是。三天了，唉……”

　　“哦。”

　　沉默。


　　我突然听到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他说：“喂——”

　　“嗯。”

　　“你抬头看看。”

　　“哦？”

　　我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的。

　　“你快抬头啊。”

　　他轻轻地推了推我。

　　“什么？”

　　我终于说了两个字，也终于抬了头。

　　他向我举着一个东西，一个如拳头般大小黄黄的东西，表情兴奋而期待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手中之物，慢慢凑近去，眼里慢慢有了光。

　　馒头！

　　一个馒头！

　　我饥渴地望着这个小东西，仿佛就是看到一桌大餐。

　　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兴奋。

　　不过，我渐渐又醒悟过来，渐渐地眼睛又暗淡下来。

　　他一直盯着我，看到了我的变化，奇怪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我只说了四个字：“这是你的。”

　　他突然变得有点生气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在向你炫耀？”

　　“难道不是？”

　　他愤怒了，但还是强忍着：“我们刚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

　　“我刚才说‘我们做个朋友吧’，你说什么了？”

　　“‘好’。”

　　“那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是。”

　　“那么你认为我会怎样？”

　　“不知道。”

　　他不再说话，用了很大力气将那硬硬的馒头掰成了两半，递了其中一半给我：“拿着！”

　　“这？”

　　“拿着！我们是朋友。这馒头是我一直留在身上预备万不得已时用的，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我已不用再推辞，也无勇气再推辞，几乎是用抢的速度将馒头抓在手中，大啃起来。他也和我一样。

　　我们恢复了一些力气，找到附近一个水龙头下猛灌了一肚子水，力气又恢复了许多。

　　我可以走路了，于是他说：“走！”

　　“去哪？”

　　“一起再去找吃的，有两个一起，我们一定可以撑得下去！”

　　我被他感染了，突然也来了信心，大声道：“好，走！”

　　我们刚迈出步子，街边居民楼里突然一阵吵嚷起来，在寂静里特别响亮。

　　我们奇怪地站住。隐隐约约听到仿佛是从一户人家传出，又隐隐约约听出是一家人在为分家分财产的事争执。

　　我们不理会这些，在闹声里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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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乙

最初由 tanqisen 发表
美又没有

那留着做续集吧，呵呵

tanqisen

美又没有

路人乙

最初由 tanqisen 发表
同行，我觉得还应该继续写下去，你埋下了好几的伏笔亚，没运用呢

呵呵，意尽矣

tanqisen

同行，我觉得还应该继续写下去，你埋下了好几的伏笔亚，没运用呢

路人乙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