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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随想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然而同是在小学读书的孩子们，却是冰火两重天：城镇的学校大都放假了，乡村的却大都仍在上课；还有一些，如我们学校，是既没放假也没上课，而是在演节目：六一文艺汇演。 六一汇演是每年都要进行的，因为这是孩子们的节日，所以总要给孩子们搞些活动。对于如我们一样的乡村小学，六一汇演，以及十一前后的秋季运动会，几乎就是每年仅有的属于孩子们的两项活动。而这两项活动中的运动会，甚至有时候也会不开。学校为了应付上面检查，仅仅把一些诸如运动会程序、运动员名单，甚至开幕词、闭幕词、名次表之类的材料都准备好，以备上级检查；至于运动会本身，则忽略不计了。所以真正雷打不动，每年一次必定会举办的，就只有六一文艺汇演了。也就是说，在我们这样的乡村小学里，真正属于孩子们的活动一年之中就只有这一次。其他时间，就只有上课。除了上课，还是上课。上完了课，就是做题。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六一文艺汇演，也是每所小学都会举办的，无论城乡，只是举办的时间不同而已。有的学校会提前一周，也就是在5月末。而有的学校则可能错后，在六一之后。如我们学校今年，恰好赶在六一的，只是偶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天气的因素。 城镇学校大都是排在六一之前汇演的，因为他们在六一当天可以给孩子们放一天假。如我们一样的农村小学，之所以没有放假，是因为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几年前，任何一所学校的校长是都有放假权力的。可是如今“责任重于泰山”，万一上头没有通知放假，而校长私自放假，恰巧就在放假的当天某个学生出了意外，这个“责任”是比泰山都大的，所以没有哪位校长会为了给孩子们多放一天假而自己承担这份风险，因为六一毕竟不是法定假日。城镇里的学校则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统一”，也即各学校相互约定好，大家都放假。大家都放，这种事就是天经地义的，就是合理合法的，即使某个孩子在家发生了意外，也很难找到学校头上；重要的是，也找不到校长头上。 话扯远了，回到六一文艺汇演上。每年的六一汇演，都有一个共同点，即舞蹈节目占了绝大多数。我校今年更是创了新高，四十几个节目，竟有三十几个是舞蹈，而且都是多人舞。此外，相声、小品、独唱各二，除了必有的大合唱外，就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还拿出两个童话剧，算是一抹亮色。为什么舞蹈节目会占绝对的比例呢？因为舞蹈好排，好演。比如相声，比如小品，要找个适合学生表演而且“笑果”不错的好本子，本身就相当困难；老师还要给学生导演，从动作到表情到语调到节奏……都很麻烦。而舞蹈就简单得多，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出一大堆，随便挑一个，用电子白板播放出来，甚至都不用老师指导，学生们多看几遍、多练几遍，也就成形了。 因为舞蹈节目独领风骚，所以也就导致了参与演出的学生们也大都以女生为主。舞蹈，尤其是多人舞，大抵是女性的艺术，如著名的百老汇都不例外，何况一所学校小小的舞台。女性舞的是风姿，是脸蛋，是美腿，是服饰，是艳妆……而男性，至少这几项都不适合，其他适合的，比如灵动，比如力量，又有太高的专业要求，想要在短时间内把普通的小学生培养成颇具观赏性的舞蹈高手，恐怕很难做到，更没有哪个老师会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去做。 所以整个六一汇演，说到底只是其中一部分学生的庆典，其他的则只能做无聊的看客。甚至做看客也是被迫的，因为任何一个学生都没得选择，即便你想如平常一样，做一个老师喜欢的乖孩子躲在教室里读书写字，也绝不可以。毕竟这是一个集体的活动，我们的一贯原则是：在类似“集体”活动中，没有人可以搞特殊化。尽管这种“集体”活动与多数成员无关。 不知道有没有人或有没有机构向孩子们做过调查，问一问他们在六一最希望做的是什么。是希望登台表演，还是希望给其他表演者助阵？是希望跟着老师再做几道习题，还是干脆放一天假在看一天电视？是希望和同学踢上一场足球，还是希望有人带着去公园逛一逛……因为没有人调查，所以我们终究也不知道孩子们真实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从来就没考虑过孩子们的想法。孩子们，就如同我们手里的棋子，看起来棋盘上马走日象走田玩得热火朝天，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操纵在下棋者的手中。就如六一文艺汇演，就如秋季运动会，孩子们舞台上或赛场上的异彩纷呈，不过都只是大人们一手策划并导演的闹剧罢了。 更可悲的是，有时候甚至连这样的闹剧都不是打着“为了孩子”的名义，就如我们的六一文艺汇演，就如我们的秋季运动会，大抵只是因为上面有明令要求，不得不搞而已。如果可以选择，相信大部分校长都会选择不搞这套劳心费力又有风险的劳什子汇演和运动会的。因为当今社会形势，“安全”和“稳定”，不出事故才是重中之重。而保证安全和稳定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每一个学生都关在教室里，连房门都不要出，连体育课都不要让，操场上连跑都不要跑一步……如此，只要我们的教室在地震来临时不至于太不济事，便可以最大化保证孩子们不会有磕磕碰碰，乃至意外伤亡事件了。 只是学校领导们也没有选择，就如我们的孩子们没有选择一样。就如我们手里的棋子没有选择一样，无论是和人换子惨遭淘汰，还是因“丢车保帅”而壮烈牺牲，乃至最后的傲立棋盘而大获全胜，都与它们无关…… 2017年6月1日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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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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