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把“令箭和他的意识流小说”几个字正儿八经打在文档正中的时候,这才暗自哀叹:欧阳梦儿,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作死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是的!此时我最迫切最想干的事,就是这个。可是,在几个月前,甚至在昨天之前,我都坚定不移地怀着敬而远之的心情,离“湖”独居,绕“箭”而遁。
早在几月前,当我得知“西湖”莅临中财,花容几乎没了颜色。游历几月回来,“令箭”两字又赫然入目,真真是两股颤颤,五雷轰顶啊!
好在两位大咖在中财这块版图上,拽筋都藏得极好,良民大大滴。
(二)
天地良心,虽然欧阳喜欢逗猫惹草,特别是遇见江湖老怪,不化妆成“假老练”去摸一摸“老虎”屁股,那简直相当于地球没了空气。但是,西湖与令箭确实不认识。
西湖与令箭这四个字,在几个月前,听在耳朵里也只不过云淡风轻的两个名词,一个让我想到断桥,想到许仙、白蛇,另一个最多似一族族鲜红的芳菲怒放。
但是,看吧,人生最怕的就是“但是”二字。但是,谁叫我去了“执手”呢?谁让我去执手参加“生如夏花灿烂,死如秋叶静美”全国征文大赛,首先投到“小说版”门下呢?谁让我小说《曼陀罗》一投过去,就得到了点点哥的青睐,被他推荐到群里让人写赏析呢?谁叫我得意忘形要装成虚怀若谷的大瓣蒜让人拍砖呢?
在一个阴风惨惨月黑风高的夜晚,只见一个身高八丈,形容枯槁,装扮怪异的神人,手持两把板斧一阵乱剁……欧阳家的《曼陀罗》刚一探头,随着一阵猛烈的“挑”、“砍、“削”,便毛儿都不剩。漂亮!手法干净利落,引经据典,洋洋洒洒。
欧阳写文,向来一气呵成,少则半天多则一天。可是这篇文章,欧阳如履薄冰,从构思到成文再到修改,整整耗时半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通读全文,只看一个开头就批得体无完肤?你说的那些硬伤,文章后面都会慢慢圆润逐步体现。我要的就是读者最后莞尔的会心一笑啊!
再说用词,中国语言之所以奥妙无穷,很大程度是得益于同一个词语放到不同的语境下呈现出不同的意思与韵味。您怎么能断章取义,在不给自己机会揣摩剧情的情况下,从词的表面去宣判对错好坏呢?
我相信,您的阅历丰富,早已过了情呀爱呀花呀草呀爱死爱活的年龄,但您可否网开一面,给别人选择的权利?我相信,您见多识广,追求的是文学的另类高峰,但您得允许百花争艳,而不是唯我独尊吧?最重要的是现在文风开放,并非每一部文学作品,都要从社会性、思想性等方面去架构,搞得自己特有使命感。小情小爱跟不是好小说不能简单地划等号吧?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在评论家眼里不过就是一碗碗白开水。可就是这些小白文,纵横影坛几十年,像永不过期的催情药一般,引得无数少男、少女、少妇、奶奶神魂颠倒。
其实,东西写出来,就是给人品头论足的。不能接受意见的作者没有资格分享文学的快乐。但是,建议得中肯吧?批评得有的放矢吧?您说到点子上,欧阳肯定心服口服三叩九拜感激涕零。可是您没有啊!
如果,您只是一个普通的读者也就算了,我顶多当成一种恶作剧,或者一个偏执狂,一笑了之。可是您是大大的编辑,您是写手的希望,您的点评代表着生杀大权!
当然,有论就有驳,有立就有破。您不该拿观世音赏的猴毛,化身无数个马甲来欺我讽我啊。害区区只好写一篇赏析自慰一番。俺一边写,一边想着阿Q去摸小尼姑脸的事。心道,阿Q太他妈坏了,摸就摸吧,还骂骂咧咧的,明明心里就在感叹:小脸儿真滑呀!
有人告诉我,此人在六星论坛,出了名的主儿,而且马甲缤纷,潜伏党羽众多。为了一个奖项,不惜动用各种手段。倒他的毛儿,那就是找死的节奏。文友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去招惹,那样子犹似预见了一场瘟役,我自然也成了应该隔离的感染源。
江湖从来不会太平,语言锦标赛时时上演,这次是一个叫王子游的敢死队队长横刀立马,在群里指名道姓的叫阵,原来是为一个叫“南岸”的写手抱不平,质问令箭凭什么把这么好的文章叫做“狗屎”。南岸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前辈,在很多文学赛事中屡有斩获,加之心性逗比,深得人喜爱和欣赏。为了这可遇而不可求的精彩,特意找出原文细品,发现这“狗屎”深得写文的章法,好看得不要不要的。我忽然释然了。觉得令箭一点都不可怕,好玩得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仅偏执、毒舌,内心还很脆弱,动不动就暴跳如雷。你说他是愤青吧,听说已经到了老成稳重的年龄。乌拉,比伪君子好那么一点点!
于是乎,每一场战争,我做为旁观者都兴奋莫明,以足球解说员的机敏与口才,现场报导。一般是舌战双方喘息未定,我已经文字再现,如哈达一样屁颠屁颠儿奉献上去。呜呼,我的激情与他俩不相上下,但是从来没得到过表扬。他们俩太疲惫太深沉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我的爱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总是平白无故“力挺”我的,我不搭理他,他还是上赶着扇风点火的西湖哥,原来与令箭大人是宿敌,两人转战网络,斗法斗得都以为自己是法海与白素贞了。
各位看官,您说,我能不吓得屁滚尿流么?!
(三)
在各大网站,我多少学习过一些“意识流”作品。发现这类作品已经从最初的明珠蒙尘,一棍子打死阶段,过渡到现在很多网友既读不懂更谈不上喜欢,但是因为其“高深、玄妙”,是所谓的先锋之作,只好不懂装懂,给予极高待遇的阶段了。
我这人有些怪毛病,越是弄不懂的东西,越是喜欢翻来复去的研究,非要搞清楚这东西所以然之所以然。
总算能窥见一鳞半爪了,这时才知道,并非所有的文章都能称之为“意识流”文章的,功夫不到,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偏偏这类先锋写手,自以为进了城,脚杆上没了泥腥味,总以一种鄙薄的眼光看待咱们中国自己的传统写法。殊不知,外国人现在也非常愿意尝试中国式传统手法呢!所谓先锋,只不过泊来中国的时日不长而已,只不过不是中国市场的主旋律而已。站在世界的高度看,它也只不过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
听说令箭是以意识流文学先锋自居的,不太屑于司空见惯的写法。我很少读他的文章,但从执手两篇参赛文的角度看,两篇都算不上成功。给人的感觉呆板、无趣,大纲似的鸡肋。那篇某人叫好的《白鹤亮翅》有些情节很突兀。他自己的解释是,那段历史是人们所熟知的,所以用不着交待,甚至连过渡都用不着。但是读者不买帐。尽管令箭做跳高运动,与人武成一团。
倒是在中财,翻了令箭近两期的文章来看,虽然说不上十分喜欢,倒也有了些意思。特别是《你的样子》。诗一般的语言里,到处飞扬着哲理的碎片。心说,令箭跟他自己相比,确实是意识流写法,更能令其得心应手一些。
以上文字,都写很得早。其时,一部分人正把他放在“供台”倡导大家朝拜。但以沉思为首的反对派呕吐得十分厉害。同样一个人,何以如此冰火两重天?我这个极不愿开动脑筋的愚人,决定跳出自我,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于是这些文字搁置至今。
(四)
若是论意识流写法的大成者,当推詹姆斯•乔伊斯、弗吉尼亚•伍尔芙、福克纳等作家。中国近代如莫言的《红高梁》。
因为意识流文字,多用象征,本质上浪漫或超现实。它不受时空的限制,是意识的彻底流动。它的本体可以是现实生活中任何具有相同特质的东西,意象却随意、漂浮,难以捉摸,所以理解起来相对困难。相较普通小说,它是那么晦涩、枯燥。非但不能一目十行,还得细细看了,慢慢嚼来。但当你深入其中,你又会因其独特的表达方式而着迷,为其天马行空的思想而喝彩。因为只有意识流这种手法,才能那么精确而完美地诠释“思维”这种连续不断的,包含各种复杂的感觉和思想的这种东西。
现代网文中,比较喜欢“曾是刀客”的意识流文字。曾是刀客这个名字,想来很多人都不陌生,他在原创文学的威望与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网站投资人。人人以与他相识为荣,个个跟与他是友为幸。我是在他重病的最后日子,与他有过“一面”之晤,一聊之慨。
曾是刀客去世当天,网友们泣不成声,自发组织了文字大祭奠。大都是回忆他是如何才情卓卓;又如何平易近人、悔人不倦;如何抱病为网友们修改、编辑文章;如何与网友不论男女老幼谈笑风生。
一个曾经青春辉煌,少年得志的大好青年,因伤不得不绑定在轮椅之上。为了不拖累家人,毅然绝然遗世独居。但他心中的爱从未遗失,激情从未减少,所有的磨难与苦痛,他都把它化为了力量,默默地奉献给了文字和网友。
曾是刀客的文章,因其先锋与内敛,在墨舞红尘网大都明珠蒙尘,沉入湖底。但他不以为意,仍是一篇一篇发来。直到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耗尽所有的心力,整理的旧稿《腹语术》被小说版编辑欧阳梦儿发现,并写下一篇名为“浅读曾是刀客《腹语术》”赏析后,其人其事才浮出水面——原来大名鼎鼎呀!
所谓的“腹语术”,不过是作者自己跟自己的精神对弈。曾是刀客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一面镜子把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作家的心里特征与精神困惑,以及形成这种进退维谷境况的原由,让读者透过作者繁复杂芜的纷纭乱象看清本质。
曾是刀客的文字,意象丰美,深沉、颇具张力。比如作者借无法完读《金瓶梅》一书,暗喻了作家怀抱的理想主义被光怪陆离的现实社会强奸,而造成的心理失衡。人性的复杂变幻也是作家疲于应对,本能逃避的东西。
曾是刀客的文章风格,受西方文学影响至深。他擅长通过人物内心的立体呈现,揭示人性,体现社会的纷乱复杂。用饱含隐喻的句子、故事,彰显要表达的意思。意识流的写作手法看似天马行空,却是精心布置,最终呈现给你他所要表现的精神世界。你认真品味,那些思想、人物却又似曾相识,是社会活生生的存在。
我喜欢的另一个意识流文字的主人,是一个叫逸薇的美丽女子。她是墨舞红尘执行站长赵小波的夫人。婚后在家一直带着小孩做着家庭主妇。
《遗失的1828》是她十年前的文字,如今拿出来,仍是毫不逊色。
逸薇“意识流”技艺,不算娴熟。但是逸薇选择这种“直接的内心独白”的技法,而没有选择“间接式内心独白”的技法或者“戏剧式独白”技法,却是她聪慧之处。“直接的内心独白”技法的运用,使小说中的人物形像具备了传统手法所不具备的多层内涵,使意识深度在表现过程中毫无保留不会受到限制。意识手法的使用,也使叙事过程变得扑朔迷离、天马行空。在人物的内心意识的展现过程中,人物离我们越来越近,而我们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审判。
逸薇是幸运的,因为欧阳梦儿读懂了它。欧阳梦儿也很幸运,因为这篇名为《暗夜之花》的赏析不但在中财获得了计酬,也得到了作者的肯定和大赛优秀评论奖。
(五)
拉拉杂杂说这么多关于意识流小说的人和事,主要想表明两个观点。一、意识流小说并非遗世独立,了无知音。二、意识流手法并非高不可攀,独步天下。
同样是意识流小说,令箭的表现与待遇又如何呢?
我曾在小说《梦儿当官》一文,这样描绘令箭在群雄面前出场时的场景:“就在梦儿出神的当口,令箭抑制着内心强烈的欲望,携着他的《大眼和小眼》来了。如果西湖是高声叫嚣的明骚,那么令箭无疑属于张牙舞爪的闷骚。张牙舞爪与闷骚,似乎不应该在同一范畴,但谁叫咱太虚的大神们都那么那么地有个性呢?令箭踱着傲慢的方步,挺着他那筋骨老龙般的干瘦身板,孤独而自得。他身边的大眼与小眼不停地骚首弄姿,她们玉体横陈,她们欲说还休。但是她们不知道,她们,特别是她们独一无二的某个零件,承载了令箭先生太多的意象,那些意象是纷乱的复杂的。有些令箭先生很清楚,有些令箭先生自己也不甚了了。就因为承载得太多,散发出一股股恶臭。令箭本来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花卉,但令箭先生却借用它来发泄心中的失意与怨毒。以女人做为一个意象的载体,原本无可厚非,因为比令箭先生古怪的人多了去了。那谁,就是那个誉满全球的意识流小说的奠基者维吉尼亚·伍尔芙,不是看见墙上一个模糊不清的斑点就开始想入非非?居然还写成一部书!梦儿猜类似于《墙上的斑点》这类人脑中的深层意识,表达起来还是很费神伤脑的,要不然她为什么写一阵,又到精神病医院去住一阵呢?而且最奇怪的是她自己还明白自己脑子不正常,写下一部部令人膜拜的东东后,自已主动找上帝去玩了。
那么令箭先生为什么独爱腐尸呢?并一次又一次与他们交合,玩得难分难解。梦儿无法回答,不等于没人回答。您瞧,梦儿心中的天门才子,早已以跪拜之姿,为大眼小眼奏响一曲名叫《精神荒芜的追寻》的赞歌!梦儿听罢,一声“好”!脱口而出。榆木吓得眼睛掉了一地,送给梦儿三张惊讶万分的图片。显然,老榆木误会了。梦儿那声“好”是送给天门牧夫的。也是为他俩高山流水似的琴音点赞的。毕竟肯为他人做嫁衣裳,还做得那么合体合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那日本鬼子小泽征尔,堂堂国际级大指挥家,都可以为咱瞎子阿柄的《二泉映月》流泪、下跪。我为一篇精彩的鉴赏叫好,有什么打紧呢?”
以上文字并非梦儿夸张。事实上令箭本尊剑锋所指处,无不伤痕累累。那把双刃剑掀起的血雨腥风,总是经久不息,让人又恨又痛。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只要令箭一出现,有人便条件反射般不咬两口不舒服的地步。于是令箭的怨念以女人的身体为本体,化为一个个戾气十足的意象,又讥又讽。这样的文字,如何让人喜欢?不喜欢又如何让人去细读?
令箭喜欢采用“戏剧式内心独白”方式,让人物与读者直接对话。事实是流于浮躁的。如果结合“间接式内心独白”技法,时不时指点一二,使故事连贯,更合乎逻辑,我想读者理解起来,难度不会这么大。
其实,令箭该知足的。至少,前有潭边老桑,后有天门牧夫,从文字本身出发,给过你很高的评价,真挚地为你叫好,写赏析。
文学即人学。这话很有道理。如果恃才傲物,总以 俯瞰众生、出口成殇的姿态与人交流,好意也成了歹意;如果明明在山脚,却不能好好聆听山腰上传来的曲音,偏要以站在高山之巅的姿态,对人还以颜色,势必引发战争。
由此,我想,大家憎恶的也许并非令箭的文字,而是令箭其人。令箭不能忍受的,也许并非拍砖之重,而是砖头之轻。“令箭旋风”其实不是一种现象,而是一种风气。现象可以容忍,风气不可忽视,更不可纵容。
2017年9月9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