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书话沙龙】她对得起承受的苦难

李立红

她对得起承受的苦难

　　——读岛田洋七的《佐贺的超级阿嬷》

文/李立红

　　这本书是日本喜剧泰斗岛田洋七回忆童年生活的自传体文集，讲述二战结束后，因无钱抚养，母亲将年仅八岁的作者寄养到佐贺乡下的外婆家，这个独自养育七个儿女的老人，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日子里，用乐观积极的态度以及神奇的办法让生活过下去，家里始终洋溢着笑声和温暖，给作者积存了一生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

　　外界评价这本书是“既受家长老师欢迎，又受学生喜欢”的书，读过后，我的感觉是语言朴素，情感真挚，唤起我很多美好回忆。

　　用苦难、乐观、坚强、微笑这些词汇形容一位老人，一点都不为过，她就是住在佐贺的阿嬷（外婆），而在这些词背后，还有什么深深感染了我，那就是丰富的精神世界。生活的困难并没有凝固她的笑容，她的豁达开朗，她的吃苦耐劳，给主人公昭广一笔人生不可多得的财富，她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培养了昭广。

　　二战后的日本百废待兴，为了生活，58岁的外婆靠为学校做清洁工生活，每天早晨四点就出去工作，每天工作下来要走六公里，靠着不请假和工作细心的口碑，一直把这份工作做到78岁高龄。这本身就是无言的垂范。

　　一个对职业尽责的长辈无形中会教出一个喜欢劳作的孩子，所以昭广8岁就开始做饭，拎着两只小桶浇园子，在外婆生病或者是生日时，帮助她完成繁重而肮脏的清洁工作。这不是外婆对他的冷酷，而是一种深刻的爱护，是一种自食其力的熏陶。劳动着是美丽的，劳动的人最值得敬重，虽然外婆没有这么说，却这么做了。

　　在外婆的示范下，昭广学会了用劳动换钱买东西，捉鳖卖钱买蜡笔，和朋友们一起做工资助队友毕业旅游……她说：“一朵小花，在蚂蚁看来，很大，靠自己努力开出的花才最美丽。”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提升一个人的生活品质？人的一生中，还有什么比生活能力更重要呢？

　　物质的贫困不值得书写，值得书写的是外婆在贫困中仍能露出笑容，展示精神的丰盈。她说：“穷有两种：穷得消沉和穷得开朗。”而他们就是穷得开朗。她每天上班路上，都用一根绳子绑着磁铁，吸铁换钱，买不起菜，就在门前的河边横上一根木头，拦住上游漂过的剩菜；没有米做饭，就让昭广睡觉，那样就不饿了。当昭广抱怨只吃米饭，没有菜时，外婆就会哈哈大笑，明天啊，可能连白米饭都没有呢。

　　拮据的日子，她总能用笑搪塞过去。“你一笑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穷人最能做的就是展露笑容。”即使很穷，她也不放松对教养的要求，每天的工作服都洗得干干净净，要求孩子也是仪容整洁，不能穿着睡衣出门，每天都要洗澡。

　　不是随便什么苦难都是财富的，毕竟没有人愿意受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苦难中提炼财富，只有对那些在苦难中仍能保持精神高贵，仍能风度翩翩、自得其乐的人，才称得上是财富。

　　在艰苦的时候，一些细节最能体现人性。我在读书时，常为那些普通人散发出的人性光辉而感动，为那些隐蔽的善良而动容。比如运动会午餐，昭广的班主任都以“肚子痛”为由，与他交换便当，让正在长身体的他吃上有油水的饭，又不至于尴尬，不失自尊与体面；邻居的眼科医生总以香蕉“是别人送的，家里吃不完”为由，默默帮助他们；卖豆腐的小贩偷偷把豆腐弄碎，廉价卖给他们；田中老师不去追究丢掉的钱物是谁偷的，自己补上，他要守护的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外婆常说：“真正的体贴是让人察觉不到的”，是的，真正的体贴是以维护他人尊严为目的的，是不图回报的慈善，是内心善良的外显。

　　外婆的隽语在书中比比皆是，“按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因为是自己的人生”、“如果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算失败”、“这世界满是生了病还不想死的人，自杀未免太奢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读书不是自己的专长，还可以找其他出路”。

　　读书间，外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教养如涓涓溪流流入心田，乐观、感恩、独立、坚强几个词时时出现在我脑海，外婆的心是富足的，早已如滔滔江河，淹没了生活的艰辛，浸润了少小的昭广，也深深沁入了读者的心田。可以说，外婆对得起她所承受的苦难。


　　精彩片段，字句之光：


　　1、以树果为零食，自己做玩具，运动也只是跑步，实在是非常简单的穷日子。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也不觉得这样太辛苦难过。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地对外婆说：“阿嬷，虽然我们家现在穷，以后有钱就好了。”可是外婆这样回答我：“什么话？穷有两种：穷得消沉和穷得开朗。我们家是穷得开朗。而且啊，我们跟由富变穷的人不一样，你不用担心，要有自信。因为我们家的祖先可世世代代都是穷人。做有钱人很辛苦，要吃好东西，要去旅行，忙死了。而且，穿着好衣服走在路上，还要担心摔一跤。光从这一点来看，穷人习惯穿着脏衣服，淋了雨，坐在地上，摔跤也无所谓。啊，贫穷真好！”


　　2、有一次，来收钱的大叔很随意地说出令人心惊的内容：“大妈，自来水费三个月没缴了。”外婆听了，一副有点困难的表情，看到在一边的我，立刻假装不知道地说：“昭广，最近两三个月都没喝水吧？”我只能点头，心里却想：“怎么可能？”可是收钱的大叔就大笑说：“哦，那我下个月再来。”很干脆地回去。大叔走后，我跟外婆说：“三个月没喝水，你当我是蜥蜴吗？”外婆眼眶泛着泪光继续笑。


　　3、河面架着一根木棒，拦住一些上游漂下来的木片和树枝。之前我到河边张望时，还在好奇那根木棒为何横在河里，哪里想得到是外婆用来拦截漂流物的法宝！外婆把木棒拦下来的树枝和木片晒干后当柴烧。“这样，河水可以保持干净，我们又有免费柴火，真是一举两得。”


　　外婆豪爽地笑着说。现在看来，外婆早在四十五年前就已经致力于资源回收利用了。木棒拦住的不只是树枝和小木块。上游有个市场，尾部开杈的萝卜、畸形的小黄瓜等卖不出去的蔬菜，都被丢进河里，也都被木棒拦住了。外婆看着奇形怪状的蔬菜说：“开杈的萝卜切成小块煮出来味道一样，弯曲的小黄瓜切丝用盐腌一腌，味道也一样。”是这样。

李立红

幽谷幽兰 发表于 2018-9-28 08:24
：“穷有两种：穷得消沉和穷得开朗。”——说得多好啊

是啊，连穷都穷得开心，这样的老人多值得敬佩

幽谷幽兰

：“穷有两种：穷得消沉和穷得开朗。”——说得多好啊

李立红

一水 发表于 2018-9-18 14:52
立红也是东北人？那咱俩是中财不多的半个老乡了

土生土长的东北银，幸会水版:hug:

一水

李立红 发表于 2018-9-18 11:02
是啊，作为东北人，九一八不可能忘记

立红也是东北人？那咱俩是中财不多的半个老乡了

李立红

一水 发表于 2018-9-18 10:40
今天918，刚才鸣笛了~~~~~~~~~~

是啊，作为东北人，九一八不可能忘记

一水

李立红 发表于 2018-9-17 21:49
嗯，也不喜欢读日本书，其实是误解，很多日本作家写得都很好

今天918，刚才鸣笛了~~~~~~~~~~

李立红

幽谷幽兰 发表于 2018-9-16 20:36
日本文化有很多闪光的东西，只是因为意识形态和”抗日情结“，把很多好东西淡漠了，谢谢你，让我们分享了一 ...

嗯，也不喜欢读日本书，其实是误解，很多日本作家写得都很好

李立红

无才浪子 发表于 2018-8-30 14:00
难得，实在是难得！这年头能够读，就不用容易，更何况读出其中意蕴来……

浪子老师来读，开心！秋季多保重

李立红

小隐 发表于 2018-8-30 13:39
先工作，再来仔细品读。好久不见，立红。

是呢，小隐，都忙碌着，我们都保重

李立红

冷晰子 发表于 2018-8-27 14:52
提读看是否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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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来论坛好好读文，抱歉，回复迟了

李立红

鴳雀 发表于 2018-8-21 11:24
立红老师推荐的书要读，立红老师推荐理由完全而充分。
我以前最相信老师，立志也想当老师，但是现在不再崇 ...

谢谢您的褒扬，立红也是平凡人，普通人，当老师只是尽责而已，无他

李立红

雨夜昙花 发表于 2018-8-19 21:06
平和，温暖。读立红此评，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其实，还有深深的感动。感动就是来自于这份平和和温暖。
...

昙花读书多，应该像你学习，最近忙碌着，好多天没好好读书了

李立红

雨夜昙花 发表于 2018-8-19 20:53
阳光姐不笑，那让给我，我来笑，哈哈哈，大笑三声。

笑一笑十年少，我也笑，哈哈哈

李立红

童心是 发表于 2018-8-19 19:30
欣赏学习拜读~~~支持~~~~

问好，秋季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