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

何叶叶

　　
     跳楼

　　
　　文/何叶叶
　　
　　一
　　
　　首先声明：我是一个绝对正常的女人！我的老公是名口腔科医生。对了，忘了补充一句，他一年前已经升为科主任了。
　　
　　我半年前生了一个男娃，他经常吵得我睡不着觉，我一宿宿失眠，无缘由地想哭。有时我会觉得他就是个不让我睡觉的怪兽，有时我真想掐死他。老公硬说我是病了，从医院给我拿回许多药片子，逼着我吃下去，而我往往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药倒掉。我知道这种药片吃后会让我睡觉，但我不吃会一宿宿失眠。他说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是另有所图，他是想趁我睡着了把孩子偷走。果然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婆婆假借帮我哄孩子，过来陪我睡，那一宿，我睡得很死。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孩子和婆婆都不见了。老公骗我说，孩子病了，婆婆抱孩子回老家看病去了。
　　
　　老公说他每天工作很忙，我知道他是托词。因为我自从生完孩子以后，自我感觉他对我也不那么好了。每天我都觉得很委屈自卑，情绪很低落。老公每天除了在医院上班，还和同学开了一个私人牙医所。每天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理我，打老公电话，他每次不是说在开会就是说有病人。中午也很少回家吃饭，他不回来就给我随便定个外卖。有时我实在觉得无聊，就去他单位找他，他每次看我来找他了，他都会领我去看医生，领我做各种检查。然后拿回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片子，逼我喝下去。他每次看我把药吃下去趁我睡着，就去摆弄他的手机。有两次我半夜醒来，都看见他不知和谁打电话，还很过分地跑到阳台去打。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在一次他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冲到他面前一把抢过手机摔到地上，并狠狠踩上两脚。老公着急地喊着：“你要干嘛呀？我在和我妈说话问咱们宝宝情况呢！”他看我没穿衣服，把他衣服裹在我身上，急速地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
　　
　　从此后，我不许老公再用手机，在家里安了部来电显示的座机。楼下有一个通讯科，门外有一个自动查号台。我每天都会去那，检查老公的电话打出打进信息。对于陌生号码，我会反复打过去核查。
　　
　　记得有一次我去查号台查电话打出情况，一个婆婆就站在我背后，反复催我，问我查完了吗？我当时没理睬她，快到三个小时的时候，她生气地喊道：“你这个人还有完没完呀？查了三个小时，我看你当侦探得了。”
　　
　　我生气地怒视着她，狠狠对她翻着白眼说：“我先查的，我就不走，你管不着！管不着！”婆婆实在耗不起，一跺脚说了句：“你这个人真是有病！是不是跑出来忘记吃药了。”说完，就走开了。
　　
　　对于婆婆说我有病这句话，我不在意。因为我自从生完孩子之后，就有许多人说我有病。都说我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喜欢说话，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特别是经常头疼，一宿宿睡不着觉。老公工作忙，每天很少和我说话，即使说也是三言两句，手机没摔的时候，他下班除了在电脑前查资料就是鼓捣手机。更可气的是他还强迫我去医院各科检查，非说我得了什么产后忧郁症。还让婆婆把孩子整乡下去了，我见不到孩子，我想呀！我说我去乡下看孩子吧。老公非说我病还没好，让我治好病再去看不迟。他其实本意是不想让我看见孩子，剥夺我当母亲的责任，自己好在外快活！我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时常都会这么想。不行，我还真必须做回侦探了。对了，去查岗！
　　
　　二
　　
　　现在是下班时间，老公一定在同学开的诊所。匆匆去了老公和同学开的诊所，老公还真让我抓了个正着。我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女人躺在诊治室床上，老公头压得很低和她近距离对视着，女人“啊，啊”地叫着。容不得我多想，我大喊一声，就冲到他们跟前。老公手哆嗦了一下，急速转过脸。女人凄惨地喊叫着捂着脸。原来老公一慌张把手里的诊治工具戳到了患者嘴里，后果很严重，老公赔了患者钱，答应我诊所也不去了。
　　
　　诊所不再去了之后，老公开始每天按时上下班了。但是他变得比我还忧郁，他很少再和我说话，每天早中晚负责我的饮食，晚上下班回来。有一天他的一个女同事和她男朋友来家里给老公送资料，从她们嘴里还知道，自从上次的事件老公的科主任职务也被拿下了。我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很亲密，特别是老公看见同事来家里，脸上还出现了久违的笑意，居然还拿出珍藏铁观音茶。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他同事喊道：“你到底哪好，让我老公这么眉开眼笑？”女同事听我这么说，慌张地拉着男朋友手说了句：“我俩还有事，我们先走了。”老公尴尬地送到门口，连声说着：“不好意思，对不起哈。我老婆有病你们俩别见怪。”
　　
　　“谁有病呀？干嘛总把我当成病人？你一定要说清楚！“我憋屈很久终于爆发了。我掀翻了桌子，那壶刚泡好的铁观音茶，随着桌子的掀翻滚落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粉碎声。老公急忙跑过来搂紧我，亲吻着我的额头，然后把我放在床上拿来药让我服下去，轻轻给我盖上被子。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睡醒之后，老公已经不见了人影。桌子上有一碗白粥，还有一碟咸黄瓜条，两个水煮的鸡蛋。桌子上还有一个药瓶，我知道药瓶里是我早饭后应该吃的药。桌子一角挂着一个字条：老婆，我去上班了。你起来后吃过饭，一定记得吃药！
　　
　　上班、吃药？我为什么要总吃药？我真是过够了这种总是孤寂无助吃药的日子。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我大喊着狂躁着，把药瓶狠狠扔向窗外。
　　
　　然后我窝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紧自己。心里先是完全的空白，随后由着一个死字去填满。我大哭起来……
　　
　　中午的时候，老公买了一捆芹菜和一些肉馅回来了。我看见他进了厨房，他说今天是小年吃饺子。小年是啥概念，对于我没啥奢望。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不想听到任何动静。老公在厨房忙活着，一会功夫就端出来两大盘热腾腾的饺子，他一边往我碗里夹着饺子，催促我快吃，一边嘴里不停地说，婆婆下午正好有空要来家里，要把我接回乡下。过年了，他要加班，没空照顾我……

      ”我不去乡下！我谁都不想见，我只想在家看着你！”我扔下筷子，跑进卧室从里面反锁上，任老公怎么敲门我也不给他开。

　　
　　三
　　
　　把自己反锁在卧室，心里莫名的绝望自责。老公在外面喊着：“你到底去不去呀？如果不去你就去医院住院吧。“
　　
　　友谊医院神经内科病房有八间病房，老公领着我走进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患者。正是下午午休时间，病房里除了病人的微鼾，便是护士们轻极了的脚步，满目洁白，阳光中漂浮着药水的味道，如同信徒走进了庙宇，我感觉到了希望。
　　
　　一位女大夫走来了，她贴近我的耳朵轻轻柔柔地问：“午饭吃了没？”我说：“我真的有病吗？”她笑了笑。记不得她怎么样回答了。单记得她和老公对视了一下，竟然还开了一句玩笑：是笑话我吗？看她和老公眉目传情的眼神，她一定是在看我笑话。我能肯定！我心里打着鼓，很不自然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女大夫步履轻盈，修长的身材，我心里有种说不清自惭不如。
　　
　　我住的是六床，五床是个山里女人，她天天都盼着出院：“光房钱一天就几十。死呗可值不得这些钱。”三床的婆婆说：“得了呗，你有完没完，死、死、死的，就数你悲观！
　　
　　女大夫走进来了，她走进我身边递给老公一些检查条子，嘱咐着什么。随后老公跟着她走出病房。我望着他们背影，急忙下地，跟在他们后面，想听听他们说了啥。老公和她进了医生值班室，随后紧紧关上了房门。我呆呆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动静，心里感觉七上八下的堵得慌，还有种说不清的委屈难受，一种沉闷心痛让想砸门的力气都没了。我突然想到了死，我顺着楼梯直接上了十三楼，走向阳台。
　　
　　当我走向十三楼的房顶时，心里一阵敞亮窃喜，我感觉我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吃那些让人讨厌的各种颜色的药片子，更不用看着自己老公大白天就和别的女人钻进黑屋……死，是一件多么轻松快乐的事呀！
　　
　　我屏住呼吸准备一脚跳下去，突然，我隐约看见楼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正抱着一个男娃，着急地喊着我的名字并不停地摆着手。那不是我的婆婆和宝宝吗？宝宝把手伸得老长不住声地哭着。这时候，我还听见我的老公，和那个女医生站在我的身后惊慌地喊叫声。我冷漠地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还是决定跳下去……

何叶叶

野芒 发表于 2019-3-31 21:58
好的作品，破坏力越大，也越代表着成功，反差映射的是人性，比如最后面对老人和孩子还是做出那种选择。的确 ...

谢谢老师得认可，这个小说写完以后，我现在看也觉得挺好的。是不是不谦虚呀。哈，敬茶。

何叶叶

fonyuan 发表于 2019-3-31 15:18
别醉，别醉。
有些人写小说，很努力，真的是很努力，我都能感觉到TA写的时候脑上冒汗，心率加快，甚至捶 ...

哎呀呀，不谦虚的说我还真是您说的憋足了劲写出来的，脑袋愣是憋出了青春痘。哈，开玩笑。话说回来，我的性格不喜欢墨迹，不会为了一个文去费心费力的折磨自己，有灵感了有身边事了就直接写了，让我憋着写出一个文来，我还真做不到。也没那时间。平时除了工作就喜欢上网看看别人的文，看看自己写的文即使时发现毛病也懒得改。对待文学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认真哈，我自己都觉得我写的东西没有别人值得学习的东西，如果当做给自己留作的纪念挺好。说实话，中财网真心不错，人不错网的风气好。版主都挺负责还认真。这是我喜欢来这发文的原因。真心感谢老师对我的支持，无论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我都会接受的。因为我自己有几两醋，我心里明白。写作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老师的批评能让我进步就好！敬茶。

野芒

好的作品，破坏力越大，也越代表着成功，反差映射的是人性，比如最后面对老人和孩子还是做出那种选择。的确忧郁症患者不仅需要药物的治疗还需要家人的关心温暖，婚姻更需要彼此的呵护和珍视。小说的选材，切入角度，和结尾动触动都很有新意，的确是一篇上乘佳作。

轻尘逐香

何叶叶 发表于 2019-3-31 14:13
谢谢支持，敬暖茶。周日快乐

支持老师！在文字里读到了生活的味道！

fonyuan

何叶叶 发表于 2019-3-31 14:12
我简直醉了我写小说纯属瞎整，有待学习的地方很多。但我还是要谢谢老师的支持！周日快乐。我会加油的！

别醉，别醉。
有些人写小说，很努力，真的是很努力，我都能感觉到TA写的时候脑上冒汗，心率加快，甚至捶胸顿足。。。最后弄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当然TA自己倒是挺高兴。
另一些人写小说，不用很费力，TA就能很好地组织句子，表达思想，读起来顺畅自然，即使小说本身无甚深意，但起码故事讲得好看。你是这一类。

何叶叶

轻尘逐香 发表于 2019-3-30 22:12
支持老师！再来学习！

谢谢支持，敬暖茶。周日快乐

何叶叶

fonyuan 发表于 2019-3-31 09:39
这么好的小说，我来点赞。
你有小说家的潜质。
而我们这些人只能讲讲故事。差得远。

我简直醉了我写小说纯属瞎整，有待学习的地方很多。但我还是要谢谢老师的支持！周日快乐。我会加油的！

fonyuan

这么好的小说，我来点赞。
你有小说家的潜质。
而我们这些人只能讲讲故事。差得远。

轻尘逐香

何叶叶 发表于 2019-3-29 10:18
谢谢老师认可，敬茶老师。

支持老师！再来学习！

何叶叶

面朝大_oLOEW 发表于 2019-3-29 11:28
心病还要心药医，希望这些家人能多一些关心，莫让悲剧重演！

谢谢朋友支持，敬茶问好

何叶叶

清风剑 发表于 2019-3-29 14:29
果真在一个夜里，婆婆假借帮我哄孩子，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孩子和婆婆都不见了。

果真在一个夜里，婆婆 ...

谢谢老师提醒，我修改一下。致谢老师。

清风剑

果真在一个夜里，婆婆假借帮我哄孩子，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孩子和婆婆都不见了。

果真在一个夜里，婆婆假借帮我哄孩子，（这地方好像断句了，读着这么不舒服）第二天我醒来后，发现孩子和婆婆都不见了。

面朝大_oLOEW

心病还要心药医，希望这些家人能多一些关心，莫让悲剧重演！

何叶叶

轻尘逐香 发表于 2019-3-28 20:45
再次学习精彩！

谢谢老师认可，敬茶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