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兮归兮

李炳君

　　“姐，我俩去了！”吃过早饭，彩霞妹子带着我女儿文华准备去看招聘礼仪小姐。

　　“嗯，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中午在家吃。”我理了理头发，提上提包,去办公室上班。

　　中午回家，一进屋，见屋里除彩霞和文华之外，还多出了一个男人。

　　经过短时间的目光交流，我就认出了这个人，他叫高建，是彩霞在老家河南谈的男朋友。

　　高建，上身一件肮兮兮的体恤，下身一条看不出本色的大裤衩，脚上是一双拖鞋。那拖鞋和两只脚，连同小腿，都是油黑油黑的酱油色，污秽得叫人不忍直视。顺着腿再往上看，衣服也是汗斑，鯬黑的脸上，满是倦容和烟尘色。

　　我有些恶心。

　　怎么穿这一身行头来我家？这街痞子！丢人！

　　我是一个中型国企的党委办公室主任，家里来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我真的嫌丢人。

　　说实话，高建这身打扮，不仅自己很掉价，而且也是对别人，特别是对亲戚一家，是很不尊重的。

　　从高建这身打扮来看，他似不是经过准备才来我家的。好像只是灵机一动，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甚至可以想象，或许昨天他正在街上游荡，就那么一抬头突然想到了彩霞，就那么匆匆走到火车站，糊哩糊涂地上了往北去的火车……。

　　不过，高建的这个形象，倒与他的身份相合。他，高建，也就是一个街头小混混。而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睁眼瞎------一个字都不认识的现代青年文盲。说来似乎难以置信，一个在城市长大的现年二十岁的青年，竟然是没上过学的文盲。但是，这却是毫不夸张的事实。为什么成了个文盲？听说是小时不爱上学，文盲的爹娘对他又很娇惯，“不上就不上吧！”。于是，从小在街上跑着玩，爹娘的娇惯和自己的放任，就成就了一个现代文盲的奇葩！

　　高建是怎么找到这儿呢？他知道我们的地址吗？是谁告诉他的呢？我们是4月才从陕西搬过来的，现在我们住的是临时房，很不好找，他一路上都打听了哪些人呢？他经过了多少曲折才摸到我们这个地方的呀？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问高建。

　　高建几分不好意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彩霞和文华告诉我：

　　她们两个走到二路公交站点，就随着人流就上了车。车上人多，没有空坐位，她们就扶着车上的椅背站在走道里。车就要开的时候，彩霞看到高建侧着身子站在车门口，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彩霞认出了高建，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便拉着文华又下了车。高建看到彩霞和文华下车了，随即也下了车。高建跟在她们后面，就来到了家里。

　　高建说，他从公交车后门下车，就看见彩霞和文华排队从前门上车，他随即也就跟在她们身后上了车，站在车的门口。高建说，他没有马上叫住彩霞，他想尾随其后，看看她到哪里去？去干什么？

　　彩霞跟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给高建明确说明此一去就断绝了恋爱关系。今见高建来了，跟到了家里，也只好接纳了这位不期而至的男友。

　　高建和彩霞也是情缘未了，高建下公交车时恰恰就碰到了彩霞。然后，就不用问路跟着就来到了家里,就这么顺，所有的事情就这么巧！如果，错那么几分钟，高建下车没碰到彩霞和文华，他要摸到我们家，得问许多人还不一定问得出来。他如果打听的是我的名字，他那副德行来到我的办公室，我可能没好气接待他，他也可能就见不着彩霞了。

　　我虽然很讨厌高建这个街头混混，但毕竟他是彩霞的恋人，而且，彩霞和他已经同居了一年多了。这是事实。所以，我不能撵他走，而且，还要留他吃饭。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盘算着可能有几种可能，我准备慢慢问他。

　　我在衔上买了几个小菜，开了一瓶酒。我虽然很讨厌这只黑乌鸦。

　　酒菜摆上来，高建反倒显得很拘谨的样子。

　　让了几杯酒后，高建不那么拘谨了。我趁机问高建，你这次来是有啥事？

　　高建说，是彩霞她妈叫我把彩霞接回去。

　　我一听就知道这个痞子在说谎，因为我母亲前几天还有信说叫彩霞在这听姐、哥的话，好好干。

　　高建的话顿时激起我心中的愤怒。

　　我心里原本就是很鄙视这个街头小混混的，家里又穷，又没有正当的工作，还大字不识，根本配不上彩霞。我是嫌贫爱富的。虽然彩霞也没有正式工作，但彩霞长相甜美，老妈让彩霞跟我们来，就是想遇机会找个工作，彩霞有个正式的工作，将来会嫁一个又有钱又有身份地位的人。然而，就这么一个根本配不上彩霞的小痞子，他还居然在我面前撒谎，而且，还异想天开地还想把彩霞带走。

　　我当时就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说的不可能！俺妈前几天还来信，叫她在这好好干。”

　　高建不好意思地一笑，马上又装出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不信，你问问。”

　　我心中更有气，说：“这么远，咋问？”我翻了高建一个白眼“我也不用问，我也不会叫你把彩霞领回去。”

　　高建也不示弱，说：“就是您妈叫我来领彩霞的。”

　　我顿了一下，又冷冰冰地说：“你现在和彩霞是啥关系？你们也没登记，也没结婚，我是不会把彩霞交给你的！”。

　　高建没有别的话，只重复那一句话：“是您妈叫我来领彩霞的。”

　　我不想和这赖子多说啥了。我觉得我本应该不理这货。我说：“如果真的是，过几天我把她送回去！”

　　高建不好说啥了。

　　其实，我应该和高建好好说话，应该像一个长者一样，好言好语对他说，你爱彩霞就要盼她好，让她在这找个工作。我知道，俺妈也是嫌高建家穷，让我们带彩霞来找工作，也是为了拆散他们。

　　想来高建也不容易。世上只有情难说，直教人生死相许！高建对彩霞是热恋，俩人已经同居一年多了，夜夜肌肤相亲，而今骤然分开，能不牵肠刮肚？

　　但是，当爹娘的，谁家有闺不想找个好人家？谁想让自家闺女找个又穷又不成器的人？爹娘养大个闺女也不容易，指望闺女找个好人家，也是千古不变的情理。我母亲就是这样想的，她不同意彩霞找高建。我母亲也曾好言劝过高建，岳母说，彩霞好吃好穿好花钱，你养不起她，你那“荷叶”包不住她，趁旱算了！可是，高建贪恋彩霞美色，怎么都舍不了。

　　下午，我照例去上班。

　　彩霞和高建在里间说话。文华在外间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文华，你不要进来。你可不要进来，啊！”彩霞说这话时，正被高建抱在怀里。

　　“嗯！”文华答应不到里间去。

　　小竹床上传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下班回来，女儿文华就告诉我说，高建和她姨可能做了不规矩的事。

　　我心里一阵恶心。

　　晚上如何安置高建呢？

　　我想我不能让他住在我们家。他是个混混，没有规矩，另外我也嫌他脏。我让彩霞领他去招待所。

　　待了一会，不见彩霞回来，我怕他俩在招待所干那事，不放心，我就到招待所来找彩霞。

　　到招待所一看，地上摔碎了一个酒瓶子，高建和彩霞坐在床沿上正在说话。

　　彩霞一见我，知道我来叫她，跟我回来了。

　　到家后，彩霞匆忙收拾了几件衣裳，对我说，姐，我跟他回去！高建说，我要不跟他走，他回去要干一票大的，让我等着听消息。

　　彩霞看我不说话，又说，我就是死到他手里，我也不能叫他祸害我的家人！

　　我没有拦着，也没有劝留。

　　这样的事情，得让彩霞拿主意。不过，我提醒彩霞，你决定跟他回去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在招待所住，必须马上到火车站去打车。

　　彩霞点了点头。然后就开门走了。

　　我女儿见她姨姨走了，哭了。

　　我说，别哭了，她们跟咱们不是一家人。

　　女儿睁着眼睛望着我。

　　我说,我的意思是，他俩跟我们不是一类人，家庭出身、文化背景，教育程度、个人经历、三观塑型都是不同的。这种差异，使我们很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硬在一起，也会有许多不愉快。

　　文华听了不再哭了，她可能似懂非懂。

淡淡不如风

高建，上身一件肮兮兮的体恤，
一般文章上用“T恤”

李炳君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0-7-1 10:13
家里来了个奇怪客人，原来是彩霞的男朋友。在我眼里如此不堪的男人，彩霞却跟着他走了。爱情这个东西谁也说 ...

谢谢古琴老师点评！问好！

香薰古琴

家里来了个奇怪客人，原来是彩霞的男朋友。在我眼里如此不堪的男人，彩霞却跟着他走了。爱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只要陷进去就不好走出来。两个看着不像配的人，也愿意浪迹天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
小说语言朴实，读完让人回味。
问好李炳君老师！

无才浪子

无才坐沙发，首席欣赏老师好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