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心在天山

小小说

　　父  子



　　儿子梧桐婚姻不遂，老钟急死了。

　　梧桐并不傻，只是本分、老实、胆小，连外出打工也不敢。他木讷，不爱说话，不会哄女人，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老处男。

　　某日村里的麻秋嫂同老钟透露讯息，说白岩村有位叫月季的姑娘在县城一家超市上班，工资低，才2000块钱一个月。这点钱对于喜好梳妆打扮的月季来说，根本不够花，于是她想弄点外快。心想同男人厮混钱来得快，也就假装扭怩半推半就被男人搂着上了床。后来被公安人员抓个正着，罚款5000元，缴了罚款方可放人。父母蒙羞难以见人，发誓诅咒不肯赎出女儿。放出话，谁愿意赎出月季，月季就跟谁走。

　　老钟动了心，征得梧桐同意赎出了月季，当即把月季带到了家里。

　　家里有了女人，梧桐就想外出打工。月季说你放心去打工吧，家里有我哩，梧桐就往深圳走了。

　　老钟早年当过兵，如今年逾八十，但身板硬朗，照样种阳春。农闲时他还上山采倒钩藤、管子蜂、五倍子卖钱，种田抓钱两不误。

　　他清早把鸭子赶到山上，然后割些草喂牛，末了砍一捆烧柴回家，这样折腾到上午九点多钟才回到家里。可是一进家门却发现烟囱还没冒烟，月季蜷曲在床上睡懒觉。

　　老钟想去敲门，但公公敲儿媳的房门有诸多的禁忌，手就定格在空中。他唏嘘一声兀自生火煮饭。

　　饭菜弄好了，月季终于打着哈欠起了床。

　　月季说，爹，我懒散惯了，生活没有规律。以后你吃你的饭，不要管我。老钟不作声，只在心里说，一家人都不在一起吃饭算一家人么，哪来的规矩？

　　以后月季倒很少睡懒觉，早晨吃了饭，就出门去了。老钟清早往山里走了一趟回到家里，只见一把锁将大门扣住，却不见月季影子。进得屋来揭开锅子鼎罐一看，菜是凉的，饭是冷的，他倒抽了口凉气。

　　月季天天跑到镇上去打牌。虽然不开庄豪赌，但也零割碎剥老是输。打牌费时间耗精力，她回到家里感觉到疲惫至极，老是想睡，不想做事。

　　以前梧桐猴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好贴心的。现在自己常是孤身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过得寡味。老钟感到难捱的寂寞。

　　某天，月季说跟老钟借钱。老钟说你借钱干什么。月季说她打牌输了想扳本，并说借的钱一个星期后一定悉数归还。老钟思谋一番，就给了月季三千块钱。

　　过了一个星期，月季不但不归还那三千块钱，还说一恩不如再恩，还借五千块钱给她，这回她有把握扳回来。老钟默了半天神，又拿出五千块钱，说两次一共八千块钱，他也不打算要月季归还，只是下不为例，以后一分一厘他也不会借给她。

　　老钟说了狠话，封了门。

　　月季仍是不分昼夜地陷在牌桌上，有时甚至晚上也不回家。

　　老钟急了，打电话给梧桐，说你别只顾打工，回家管管你的老婆。梧桐大惊，他打了一年工，一分一厘都寄给了月季，想不到月季不但把几万块钱都输在牌桌上了，而且还向老爹借了钱。只是近时厂里工夫紧，一时请不了假，短时间不能回家。

　　那晚，月季在熊猫家里打牌正酣，老钟突然拱了进来。他拨开人墙，一脚掀翻了八仙桌，桌子上的钞票飞溅开去。老钟朝月季一耳光甩去，骂一句：败家子，你猪狗不如！

　　众牌友先是一愣，继而疯了般地争抢散落在地上的钞票……

　　这下就闹翻了天，回到里家月季吊着嗓子又哭又骂，同老钟干上了。骂够了骂累了她立马打电话给梧桐，说梧桐你剁脑壳的马上滚回家，家里出大事了！

　　梧桐急急火火回到家里。月季明锣响鼓地提出两条，要么离婚，要么把老钟赶走，她没办法同老钟这种人一起过。

　　梧桐哑了半天嘴，说先不要提离婚的事，过几天他把爹送到敬老院去。

　　梧桐这么说，月季也就不哭不骂了。

　　梧桐说到做到，不久真的准备把老爹送往镇上敬老院。老钟噙着泪说，你真的忍心把我送走？梧桐点点头，眼里就涌出了眼泪。

　　老钟仰天长叹：我命苦哇！

　　老钟忆起三十前仲春的一个早晨，他打开中堂门，猝然发现门边置一个纸箱，纸箱里囚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无妻无室，无嗣无后，是有人特意想把婴儿送给他抚养。他早年参军打仗时留下内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一直不敢娶，担心连累别人。想不到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梧桐抚养大，如今梧桐却要把自己送去敬老院！

　　梧桐跪了下去，说爹误会了，他不是嫌弃老爹，而是害怕老爹寂寞受委屈，他把爹送到敬老院，那里有好多老人，可以说话，可以谈心，还可以谈爱，爹不会再感到寂寞。他了解过了，他不是老钟亲生的儿子，老钟符合进敬老院的条件。他同院长说好了，梧桐可以陪着老钟进敬老院，白天砍柴供给食堂，晚上作为护理人员照顾敬老院的老人，政府会开工资的，这样他就再不会离开老钟了。

　　老钟感慨万千，止不住老泪纵横。

　　梧桐搀扶着老钟离开了家门，那身影越拖越长，最后变成两个硕大的惊叹号。

　　月季呆呆地伫立在大门边，目送着老钟父子渐行渐远。突然她疯了般喊了起来：爹，梧桐，你们回来！

　　老钟和梧桐打个激灵，但没有回头……

临沂风铃

拜读老师佳作，问候老师

童心是

有意思，欣赏了！欢迎新朋友

心在天山

守望天使 发表于 2020-7-30 09:54
欣赏老师紧佳作，学习了！

感谢关心鼓励。问好。

心在天山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20-7-28 16:35
好，为新人点赞！昨日已读，没登录所以无法留评，今日补上。小说刻画了一个典型，不错。

谢谢朋友关注，多交流。

守望天使

欣赏老师紧佳作，学习了！

遗忘之城

好，为新人点赞！昨日已读，没登录所以无法留评，今日补上。小说刻画了一个典型，不错。

潭边老桑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7-28 12:35
我来帮你，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感谢白大夫，感谢柯大夫。感谢毛爹。                           

草舍煮字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7-28 12:20
是梦中杀人，不是梦中杀人。我就不笑了，我憋着。

我来帮你，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心在天山

鴳雀 发表于 2020-7-28 09:23
我读“父子”，觉得标题“媳”更确切。全篇写媳是个烂料货，烂料货被父子感动想回头，父子不信烂料货能回头 ...

谢谢朋友关注鼓励，争取写更好作品与大家共勉。

心在天山

一楠 发表于 2020-7-27 16:53
不错的小小说。功在其中，意在言外。教化做人，全在最后月季的那一嗓子！

功在其中：小说的主 ...

评论作品需要时间、精力和功力，一楠老师这么详细阅读认真地评论，使我获益多多，感谢！

心在天山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20-7-27 15:16
看后来的人物形象发展来看，梧桐没有木讷到弱智的地步。三十来岁讨不到老婆也许很急，但至于急到买一个卖淫 ...

谢谢朋友关心鼓励，向大家学习。

心在天山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0-7-27 13:47
好的故事不仅仅是出人意料，还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作者写作基础和讲故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可以走 ...

谢谢关注，与大家共勉

心在天山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0-7-26 21:09
欢迎新朋友加入太虚，加分支持

谢谢版主支持鼓励，向大家学习。

心在天山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0-7-26 18:06
言简意赅，结构严谨，彰显父子情深，警示懒惰毁己，赌牌散家，题意鲜明。加分支持！

谢谢小平。能与这么爱好小说的人在一起，是缘分，也是增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