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西顶

河西村夫

　                                                                 做客西顶
　

　　从武威市区出发，黄羊镇往南，经张义堡灯山村，从天梯山石窟释迦牟尼大佛像边经过，不一会，灯山村就远远甩在后面了。其实，我是喜欢灯山村的，忍不住回头张望，四围环山，藏风聚气。灯山村又在大佛的脚下，静静地卧着，万千心灯，本身就有禅意了。

　　往里走，到天祝地界，一个叫“大红沟”的地方，被称为武威市后花园。其地势逐渐升高，气候凉爽，坐在车内，没有先前凉州城那样的燥热感了。新修的公路盘曲而上，黑油黑油，上面涂上的黄色标志格外醒目。公路两边房屋的装饰富有民族特色，体现着新农村建设的成果。

　　继续往里走，公路变得更加弯曲陡峭，有时候感觉小车要立起来似的，司机一时惊呼：哎呀，看不见前面的路了。我们都担心，能不能继续前行。天阴得正好，浓浓乌云布满天空，万一下起雨来，车轮打滑，前也走不成，后也退不成了。尽管这样，走过一个村庄，水泥打制的路竟不再继续延伸，成为沙石土路。昨晚刚刚下过雨，有点泥泞。我们叹息这样泥泞难走的路，车身两侧溅满了泥点，感觉有些惋惜。

　　想折回头，这样的山路又不好回转。我们只好跟着前面同事的车谨慎前行。气势磅礴的山脉渐次到脚下，我们心胸逐渐开阔起来。山路两边是庄稼地，油菜刚刚开花，花香袭人；小麦刚刚吐穗，嫩绿嫩绿；洋芋还未开花，欲醒还睡。种种迹象表明，这儿的气候没有凉州炎热。凉州的麦子已成熟了，金黄一片；玉米鼓鼓囊囊，孕育了玉米棒子，丰收在望。

　　山路十八弯，路边的草丛里，土黄色的旱獭在出没，胖墩墩圆鼓鼓，憨态可爱的样子。其叫声如鸟鸣，这声音我怎么也和它的体型联系不在一起。有时候，旱獭两后爪立起，两前爪抱在一起，类似人作揖的样子。据说，这是当人们下了套子，抓住它时，它做出求救的姿势，而且眼里流出泪来。但终究，有一些人心是不能被打动的，真所谓铁石心肠。

　　我们终于攀上了“西顶，”所谓“顶”就是最高点了。天是阴的，云雾就在顶上缠过来缠过去，我们看远处的牛羊、牧人，都在云雾中了；别人看我们，我们也肯定在云雾中了。

　　“西顶”并非一马平川，而是起伏不定的小丘相连而成，绿草如茵，羊、白牦牛静静地吃草。我惊奇地发现还有绿色羊群，那是牧民用颜料将羊染成绿色，有别于其它羊群的标志。西顶的牧草相对半山腰的草矮一点，大概是顶上有成群牛羊在每天啃食的缘故。牧民朋友介绍说：“今年雨水较多，草根稠密，草的长势还可以。去年天气干旱，牧草长势不好，有时候，牛羊跑过去，尘土飞扬。今年好，空气湿润，地皮湿润，没有尘土飞扬现象。”

　　我忽然听见头顶有唰唰的声音，抬头一看，几只老鹰像小型战机，从头顶呼啸而过。牧民说是秃鹫，它们每扇动一下翅膀，无形中，就有一种霸气呈现出来。秃鹫飞过去，渐渐远去，消失在小丘那边。有一种“节节高”的小鸟开始登场了，它边叫边在空中表演舞蹈，“高了高了……”它的飞行模式是扇动着翅膀，逐渐升高。升到一定的高度，不再上升，不断地叫“高了高了，”自我陶醉，天空仿佛也望着它在笑。叫一会，忽然箭一般射向地面，在下降过程中，马上改变了叫声：“掼死了掼死了。”一头扎进草中，没有一点声响了。

　　顶上劲风在吹，盛夏感觉如深秋般冷凉，我幸亏准备了一件外套，早已穿在身上。

　　好客的藏家朋友已宰了羯羊，掏好锅灶，就地埋锅煮肉，草原上升起袅袅白色炊烟。这边，一位藏族友人，用几片砖两边摞起，上面放上烤肉的专用铁板，下面煨上木柴、牛粪、煤球。风一吹，木柴、牛粪、煤球燃烧起来。羊肉切片，在铁板上爆炒，炒一会，放些青辣椒、洋葱，随意调点混合型调料，翻搅几下，清香四溢。估计大家的涎水早已流出，赶快开吃吧。铁板周边围满了人，你一筷，我一筷，边吃边赞美着羊肉的香味。

　　用铁板爆炒羊肉，我们闻到了原始的烟火美味，吃到了至纯的高山羊肉，真正感受到了醇香的羊肉味，倍感温暖。

　　说实在的，这羊肉真是香。羊肉一入口，鲜嫩清香，丝毫没有油腻感，味道不咸不淡，恰到好处。这儿的羊整天在草地上走动，吃纯天然牧草，羊肉自然精道，无肥油肥膘夹杂。

　　大家吃着说着，赞美着羊肉的醇香。我分开饼子，把羊肉夹在饼子里，吃起来更有味道，更加实在。

　　吃完了羊肉，开始喝酒。藏家友人以他们天祝藏家的习俗给我们敬酒。他们虔诚地双膝跪在垫子上，双手端着酒盘，必须敬客人喝三杯。喝之前，我也模仿藏家友人，用手指醮了酒，弹了三下。同事说我弄错了。她说：“醮酒要用无名指，朝天弹一下，朝地弹一下，敬天敬地。”呵呵，我却是醮了三下，重复向右肩后面弹了三下。不管怎么样，我是真心敬天敬地，表达心意的。敬酒之后，主客轮流过庄。我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走出帐篷，欣赏草原美景。白牦牛静静地在帐篷周边吃草。我试图近距离拍一张照片，当你接近它时，它逐渐向远处走动。无奈，我只好放大图像，远距离拍了照片，效果还可以。

　　西斜的太阳从云缝中露出脸来，阳光照在身上，并无温暖之感。盛夏的太阳啊，在西顶居然没有了一点点威力。西顶的风一个劲地吹着，已不是凉爽，而是明显有了冷的感觉。这时候，同事喊我吃羊肉，木柴、牛粪、煤球煮的羊骨头熟了。我来到帐篷，大盘的手抓羊肉已端在桌上。我刚刚吃过的爆炒羊肉，还结结实实在胃里搁着呢，这会又吃，怎么能吃得下去呢？只是勉强吃了两块，山泉水煮的羊肉又是另一种香味，纯粹的香。羊骨头煮烂了，肉从骨头上脱落下来。女主人招呼，谁喝羊肉汤。吃肉不如喝汤，我连忙报名：“我喝。”她给我舀了一碗，原始的羊肉汤醇香无比，营养尽在汤里。我一口一口，慢慢品味着汤的营养与香味，感觉自己是很幸福，或者是很奢侈的人了。

　　藏族友人好客，不断地劝我们吃肉喝酒。平日里，他们和牛羊为伴，很少遇见别人，这大概是他们好客的原因吧。

　　这么寒凉的气候，帐篷里是不能过夜的。藏族友人让我们到顶下面的家中去。到了家中，藏族友人仍然摆上了酒肉，主客猜拳行令，好不热闹。我既不能喝也不能吃了，看见里间有一铺大炕，炕上没有人，悄悄进去，躺在炕上，暂无睡意，假寐起来。

　　夜越来越深，外间猜拳声、噪杂的说话声、唱歌声，声声入耳，耳根不得清静，并无一点睡意。

　　后来进来三个醉汉，扑通一声，摔倒在炕上，紧接着打起了呼噜，大一声，小一声，长一声，短一声，交响乐似的。这时候，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我感觉这升高的温度，是从他们醉酒的身体释放出来的。呼噜声，升高的温度，令我烦躁难安。醉汉们一定在发烧，释放出来的热量，使屋子的温度持续升高，我感觉异常烦躁。有几次，到门外去，清风吹拂，无比凉爽，大口大口呼吸着山野的新鲜空气，感受着山中夏夜的美丽。天彻底放晴，天空是那么深邃，不知蕴藏着多少秘密，北斗七星明亮地挂在高空。我还听见青蛙“哇，哇”的叫声，间或还传来几声鸟叫。我弄出动静，主人家的狗“汪汪汪”叫了起来，多年未曾听见狗叫的声音了。

　　山中的夜显得格外宁静，空气清新，我闻见了青草的味道，油菜花的味道，还有牛粪的味道。

　　次日，因为有事，天蒙蒙亮，我们悄悄离开了西顶。从此，一个叫“西顶”的地方就留在我记忆中。

河西村夫

露渊 发表于 2024-7-23 07:05
跟着老师的笔墨去旅游，好久不见，问安！

问好老师，感谢支持阅读！

露渊

跟着老师的笔墨去旅游，好久不见，问安！

童心是

拜读了村夫文友的文章，西北风情仿佛就在眼前~

河西村夫

xam720 发表于 2024-7-22 08:47
文章主要描述了游武威的后花园西项的经历。文章突出两个主线，一条是一路之上所遇到的有着西北特色的自然景 ...

感谢版主细致精准的点评，感谢一路支持鼓励。

河西村夫

匡建华 发表于 2024-7-21 17:58
欣赏老师美文，这地方好，有景有酒有朋友！

欢迎老师来做客，体验草原风光与藏家生活。

河西村夫

于文华 发表于 2024-7-21 16:39
美酒加羊肉，吃起来特别过瘾……跟着河西村夫文友的笔触做客天祝西顶草原，看到了独一无二的白牦牛和凉 ...

感谢于老师细致入微的点评。这段时间是有些忙，未能露面，谢谢惦记。

河西村夫

千幻烟 发表于 2024-7-21 14:23
沙发欣赏老师佳作，下午好！

问好老师来访，辛苦了。

xam720

文章主要描述了游武威的后花园西项的经历。文章突出两个主线，一条是一路之上所遇到的有着西北特色的自然景观，一条展线的热情好客的藏民形象。两条主线，将人与自然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让读者感悟到，西北风土人性的纯美。欣赏，问好！

匡建华

欣赏老师美文，这地方好，有景有酒有朋友！

于文华

    美酒加羊肉，吃起来特别过瘾……跟着河西村夫文友的笔触做客天祝西顶草原，看到了独一无二的白牦牛和凉爽的清新空气，以及好客而豪爽的藏族同胞，也领略到别样的风景……好久不来，估计是忙吧……问好！

千幻烟

沙发欣赏老师佳作，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