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身后事

草舍煮字

身前身后事

文/草舍煮字

　　坚持不恋不婚的大龄剩女二华，到了三十八岁头上突然结婚了。
　　
　　不恋不婚的理由也不难理解，茫茫人海，遇到一个人品、能力都十分优秀，而且又相爱的男人，概率微乎其微，而劣迹斑斑的渣男，耳闻目睹，像蚊子苍蝇一样周遭寻常，见多不怪。那种一手拖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妈宝，另一手拽着一个躺平摆烂的大妈宝，在婆婆的冷脸下挣钱养家，可能还要忍受家暴的情形，时时映入二华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提醒她时刻警惕荷尔蒙的毒性，事关一辈子的幸福啊！
　　
　　上大学的时候她是个系花，有太多的追求者。一个死缠烂打了三年的系草，毕业临走前给她甩下一句话，“你简直是暴殄天物！”二华庆幸自己没有误入他的情网——系草把她物化了，当作一个花瓶。
　　
　　当然，二华也有独立生活的条件。当年她是家族里唯一的大学生，实现了奶奶的一大心愿。奶奶生前立遗嘱把自己的房子留给了她，面积不大只有六十几平，但房龄也就十来年。她学的是历史专业，从大学起就迷上了跟老教授学习鉴别收藏古董。其中几件捡漏来的文物真品，只要她舍得出手，那就是小家庭不低于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
　　
　　可为什么又结婚了呢？婚礼上，在宾客的一致要求下，她大大方方地“解密”。原来是遇到了对的人，一见钟情。用网络上小年轻的话说，破防了。新郎司马骏是参观一个冷冷清清的民俗文物展馆的时候，与二华相遇相知的。他是省内考古研究员，比二华小四岁，身材瘦高挺拔，长相白净帅气，文质彬彬的，与二华志同道合。
　　
　　婚礼热烈祥和。不过，宾客里也有杂音。几个大妈级的亲戚私下嘀嘀咕咕：看得出，二华八成是有喜了。二华的同学也八卦她，说在一次饭局上二华喝高了，搂着司马骏的肩膀说，“该着老娘我吃嫩草！”饭局上的女宾都热烈鼓掌，纷纷站起来敬酒，说二华长了女人的志气，灭了男人的威风。司马骏也不尴尬，还替二华挡酒。
　　
　　更加不和谐的还有呢，二华的姐夫胡进是个妻管严，平常喝不上酒，这次放开了。婚宴将散，他突然醉得趴在一盘蛋羹肉酱上呜呜大哭。这似乎又坐实了之前的传言之一，美若天仙的二华不结婚，和这个姐夫有关，虽然两人岁数相差一轮。这不，忙得顾不上吃口饭的二华赶紧拖着婚纱跑过来，和外甥胡仕博一起把姐夫架到一个雅间醒酒。姐夫脸上的肉酱洒在她雪白的婚纱上。
　　
　　大姐大华这时候在另一个雅间里和老姐妹打麻将，拉司马骏作陪。大华的视线穿过敞开的房门，看见丈夫他们三个人进了雅间关了门，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转回头来一推手里的牌，“胡了！”其实她觉得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年有她在，二华和丈夫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有的只是二华照着丈夫的标准找对象，才拖到现在。而二华现在的婚姻能不能长远还难说呢，女人再漂亮还能被岁数饶过了？大华在丈夫开的厂子里当会计主管，了解她的老姐妹背地里都叫她“笑面虎”。
　　
　　胡进正是那种人品、能力都十分优秀的男人，开着一家几千平米的中型汽车修理厂。事业虽然不算很大，却是几起几落发展起来的。他和大华的儿子胡仕博继承了他的人品和能力，马上要读研究生，是大学一毕业就考上的。雅间里，胡进脸上的佳肴清理干净了，喝了半杯茶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胡仕博两手插在裤口袋里来回踱步，眼眸清纯，神情洒脱，风度翩翩。
　　
　　“姨，你知道我爸这是咋的了吗？他是心里憋屈。才刚五十岁，没病没灾的，正是脑力体力旺盛期，我妈就让他退休养老了，说是为他好。”外甥说着眉宇间透出忧虑。
　　
　　“啥？你妈机灵鬼投胎的人尖子，这是疯了吗？”正在清理婚纱的二华停下手，大为惊诧。
　　
　　“她管着我爸的衣食住行，说是科学养生。还管着他的社交，说别让那些狐朋狗友带偏了。也带他出去旅了几次游，都是周边一两天就能回来的景区，说去远了太累。”
　　
　　“这太反常了呀！你爸厂子不管了？”
　　
　　二华和姐姐一个学习好，一个嫁得好，二人却难得交心。她和这个外甥很有共同语言，毕竟都是知识分子，认知相当。
　　
　　“我这两天才悟到了一点原委。我妈掌握厂里的财权，我老舅是生产主办，掌握厂里的客户资源……”胡仕博怜惜地看着爸爸说。
　　
　　“啊？！这……”二华略一思忖，马上领会，“这真要是一场……政变，外戚专权……你是太子，唯一产业继承人，甘心吗？”二华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呃，我……”看样子胡仕博从来没有想过，爸爸的问题也是自己的问题。
　　
　　胡仕博的老舅，也就是大华、二华的弟弟，父母在时十分骄纵，初中毕业就混社会了，交际和算计能力不在大姐之下。最初进姐夫的厂子当了三年的学徒小工，大姐给他只管饭，不发工资，他这才成了姐夫信任的左膀右臂。苦是没少吃，但他和大姐里应外合，空手白话就要拿下姐夫的产业，二华觉得他德不配位，对他和大姐的做派也不认同。
　　
　　当初二华立志一辈子不结婚，其实和姐夫无关，也看不惯姐夫对老婆无底线的忍让。她之所以后来突然改变人生规划，从和司马骏一见钟情到奉子成婚，只经过了半年的时间，根本原因是被七岁的小侄子，也就是弟弟的儿子一句话深深刺激了。
　　
　　这个小侄子和他大姑大华一样精灵古怪，经常来找二姑二华要好吃的、好玩的，还要红包。二华喜欢小孩，对这个家族最小的孩子尤其宠爱。但她并不溺爱，坚持孩子学习有了进步才奖励红包。有一次这个小机灵的考试总成绩只提高了一分，也来讨红包。二华没打算给，还要帮他补习功课。孩子就怕学习，不耐烦地说：“红包不给就算了，我妈说反正以后你的财产都是我的。”
　　
　　二华惊愕地看着孩子跑掉的背影，张口结舌，好久缓不过神来。于是突然想通了：为啥不结婚？我真是傻死了！哪怕结婚生子过不下去再离，也有个自己的孩子。难道我这个中学老师没有能力好好培养吗？在决定和司马骏结婚后，她把自己的财产做了公证。恋爱遇到对的人既是幸运也是侥幸，谁能保证对的人总是对的呢？将来把财产交到人品、能力都优秀的亲子、亲女手里，才是人间正道。奶奶和爷爷不离不弃一辈子，晚年给二华说过一句话：“自己个儿愿意，就是福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华暗暗留意、调查，慢慢发现大姐这个笑面虎，把姐夫修理厂的八成股份都转移到了小舅子名下。她跟胡仕博讲了这个情况，这个外甥表示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把精力用在争夺产业上，内斗太累了。我自己又不是没能力，干不成大事业。”外甥说得自信，洒脱。
　　
　　唉！可怜的父子俩！在外是条龙，在家是条虫。二华很替他们不甘，为这事她咨询了一个开公司的学长，当然没说是自己的家事。学长说，这个做会计的妻子掌握财权，利用了夫妻店产权不清的漏洞，要是在正规公司这就是职务侵占。二华听了心里一阵惊悸，暗自思忖：“姐夫可能意识到了产业被侵占，只是夫妻一旦撕破脸，依他父子俩的性格，根本没有能力应付内斗，也没有勇气对簿公堂，承担家庭破裂的后果。可是，我和姐姐、弟弟一奶同胞、同姓家族，又是事情的局外人，要不要去趟这浑水，让人质疑我和姐夫的关系？况且婚后面临亲姐明显疏远的态度，处理这事如果方式、策略不适宜，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亲人反目、祸起萧墙。”
　　
　　这是一招险棋，二华内心很矛盾，也有点悲戚，都说豪门恩怨，这点家业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豪门，却横生了这么多恩怨。她开始埋怨胡仕博，怒其不争了：将来你要是创业需要资金，跟老舅要能理直气壮吗？他不给你，你还不是面临内斗？他给了你，你欠他人情、付他利息算是轻的，他当做投资跟你要分红怎么办？最终，二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站在正义的一方。
　　
　　血浓于水，她不在意姐的态度，自己始终会认这个姐。过了几天，她特地让姐姐陪自己去产检，路上给姐讲起了历史故事：中国古代唯一的女皇武则天，夺了丈夫老李家的江山，晚年想让自己老武家的侄子武三思继承皇位，后来宰相狄仁杰一句话让她把皇位还给了老李家，也就是还给了自己的儿子。狄仁杰说，从来没听说侄子年年去给姑姑上坟的……

草舍煮字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8-5 09:04
再如:        “大姐大华这时候在另一个雅间里和老姐妹打麻将，拉司马骏作陪。大华的视线穿过敞开 ...

小说是由两个互不相干的素材组合起来的：不婚剩女被侄子的话刺激而闪婚；中年男人被扶弟魔妻子转移家产而求助情感导师。因此有了以小说表现和评价的冲动。

草舍煮字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8-5 09:04
再如:        “大姐大华这时候在另一个雅间里和老姐妹打麻将，拉司马骏作陪。大华的视线穿过敞开 ...

天啊！还是有人懂的。
二华和姐夫、外甥不属于同姓家人，对他们却有着难以言表的微妙情愫。
优秀的人品亲如一家，正义的火苗在风中凌乱而从未熄灭。

小平_gMTT8

        再如:        “大姐大华这时候在另一个雅间里和老姐妹打麻将，拉司马骏作陪。大华的视线穿过敞开的房门，看见丈夫他们三个人进了雅间关了门，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转回头来一推手里的牌，“胡了！”其实她觉得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年有她在，二华和丈夫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


    一声 “胡了！” 显示了“大华” 心如明镜，遇事不慌的—— “笑面虎”的洒脱和干练。 只有细读细品才另有味道。


     可惜现在大多数读者不觉得阅读“三分读，七分品”的重要性。可偏偏“知识”就在“细品”里。

小平_gMTT8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4-8-5 08:29
谢谢老哥！
个人觉得放慢读速还是能够读懂的，但这可能是强人所难了。

      如果对这篇小说细读了就会觉得另有趣味。比如:

       “ 美若天仙的二华不结婚，和这个姐夫有关，虽然两人岁数相差一轮。这不，忙得顾不上吃口饭的二华赶紧拖着婚纱跑过来，和外甥胡仕博一起把姐夫架到一个雅间醒酒。姐夫脸上的肉酱洒在她雪白的婚纱上。”  


        也许这与“小姨子（二华）”  宁可得罪亲姐、亲弟，也要管管“姐夫” 被“掏空、夺权”的闲事！

草舍煮字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8-4 21:31
已经不错了。人物多，一定要注意关系清晰。情节幅度大，一定要注意有机链接。

谢谢老哥！
个人觉得放慢读速还是能够读懂的，但这可能是强人所难了。

小平_gMTT8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4-8-4 17:05
确实作为短篇小说，人物有点多。
但所要演绎的故事也不宜篇幅过大。
写个人物关系表又贻笑大方。

       已经不错了。人物多，一定要注意关系清晰。情节幅度大，一定要注意有机链接。


不错!

草舍煮字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8-4 14:36
草舍老师的小说，有自己的风格，故事和人物设计都很有看点。就这篇小说，我和灯芯草老师的理解相似。遣词造 ...

确实作为短篇小说，人物有点多。
但所要演绎的故事也不宜篇幅过大。
写个人物关系表又贻笑大方。
以后尽可能回避这类写法。

荷花淀派

草舍老师的小说，有自己的风格，故事和人物设计都很有看点。就这篇小说，我和灯芯草老师的理解相似。遣词造句和人物关系有些繁琐，读起来有点绕。

草舍煮字

灯芯草 发表于 2024-8-2 17:14
我也是看人来的，不是逮谁都跟帖的哦，有的是了解脾气平时熟悉的人，唠点闲话增加点跟帖量，有的是不熟悉 ...

其实我不是不懂你，你阅读和回评都是认真的，亲戚关系的障碍不是你的问题。
其他人几乎没有提出被人物关系干扰理解，我觉得你受到干扰，是因为我关于亲戚关系的语言表达，大概只适用于北方人，这种表达合乎风习、口语，但不符合语法。
一个常见现象是，北方地区称呼亲戚甚至不熟的人站在别人的角度。比如，儿媳称呼婆婆为奶奶，是站在自己孩子的角度说的（这里的说法是“指着孩子说”），当然，这个时候儿媳必须是生了孩子的，新媳妇要是这样称呼就闹笑话了。再如，儿媳和婆婆上街，碰见儿媳多年未见的同学，同学也会跟着称呼这个老太太“奶奶”。
一个男人的内弟（妻子的弟弟），是这个男人的孩子的小舅，但熟悉他们的人都可以称呼这个内弟“小舅子”，本身带点拉进关系和风趣的意味。但是，在东北地区又除外，因为在那里“小舅子”是骂人话，为什么？这个难以启齿。

灯芯草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8-2 15:14
好好去网上查查亲戚关系，要不小舅子，小姨子，表兄弟都让你弄混。还好现在大都是独生子女，要是以前你懵 ...

我也是看人来的，不是逮谁都跟帖的哦，有的是了解脾气平时熟悉的人，唠点闲话增加点跟帖量，有的是不熟悉的人跟帖为零的，给人家点支持增加点关注度，对有些来而不往的帖子，证明人家也不在意这个，就不去讨烦人家啦。所以你会常看到我说一些有的没的，但我的态度是认真的哦。也不是真没法搞清亲戚关系，只是关系太多影响看文，总是要顿一下影响阅读连贯性，当然别人肯定没这个问题。有空来斗斗嘴也是对版面人气的贡献，有时候看着人气稀少的确有点着急，我是不是瞎操心啊？哈哈哈哈哈

幸福小草

灯芯草 发表于 2024-8-1 16:31
我有两种文看起来费劲，一是悬疑推理，二是人物关系错综复杂。不是文本身的原因，是我自身的原因，就像我永 ...

好好去网上查查亲戚关系，要不小舅子，小姨子，表兄弟都让你弄混。还好现在大都是独生子女，要是以前你懵得亲戚都对不上号。还会问：“我是谁？他是我的谁……”
灯灯，发现你那个小脑瓜子里疑问太多。也是爱思考的见证。我就读了不明白也不问，装着，免得让别人知道我好笨了难堪。（闲着找灯灯斗嘴逗乐）

草舍煮字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8-2 07:48
“不恋不婚的理由也不难理解，茫茫人海，遇到一个人品、能力都十分优秀，而且又相爱的男人，概率微 ...

老哥这个建议对，这个问题是我平常语言习惯造成的。

小平_gMTT8

        “不恋不婚的理由也不难理解，茫茫人海，遇到一个人品、能力都十分优秀，而且又相爱的男人，概率微乎其微，而劣迹斑斑的渣男耳闻目睹，像蚊子苍蝇一样周遭寻常，见多不怪。那种一手拖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妈宝，另一手拽着一个躺平摆烂的大妈宝，在婆婆的冷脸下挣钱养家，可能还要忍受家暴的情形，时时映入二华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提醒她时刻警惕荷尔蒙的毒性，事关一辈子的幸福啊！ ”


        第二自然段是说“二华” 不恋不婚的理由，实际上是怕找错对象，恋错人，是大部分大龄青年怕恋怕婚的思想通病。此段为人物的思想、环境做了说明和铺垫，很有必要。


        注意一点:“......而劣迹斑斑的渣男耳闻目睹，像蚊子苍蝇一样周遭寻常，见多不怪。 ” 这个‘逗号’ 建议最好点在“渣男”后边。


         “......劣迹斑斑的渣男，耳闻目睹，像蚊子苍蝇一样周遭寻常，见多不怪。 ”  这样处理停顿得当，意思完整，便于理解。

草舍煮字

胸无大志 发表于 2024-8-1 18:19
旅了几次游，倒装句，这样用我感觉幽默诙谐，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是啊。其实不合语法，因为旅、游都是动词，口语化后就约定俗成了。
但不能乱用，比如，打击，打了几次击；跳跃，跳了一个跃。就闹笑话了。
如果是动词+名词（动宾词组）就合语法了，比如，吃了一顿饭，唱了几首歌，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