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的挣扎》

林彩

                                             无声的挣扎


                                                              田 莉（林彩）


    草木荣枯，日月来去。许久以来，许多人和事物，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具象的亦或抽象的，都有过无声的挣扎。是的，包括我在内，这些年，也一直在挣扎。在时间之内，在时间之外，挣扎，无处不在。
    时间终究是个宽泛的概念，我不知它来自哪里，又去到哪里，于我，它永远是个谜。曾经，我很想抓住一样东西，就会孤注一掷地抓住时间。上帝笑了，嗯，人一思索，上帝就发笑。我不断地思索，上帝不断地发笑。时间是个美丽的童话，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只有过程。因此，在一个个过程里，有了种种感受与认知。生命，在恒久的时间里，小到只是一个点。
    当我感知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想到了“绵长”与“幸福”两个词。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直觉吧！渴望生命的美好与幸福，一辈子，能做个幸福的人，是多么重要啊。因为一生很短，而潜意识绵长，需求绵长，时间显得弥足珍贵。这“长”与“短”无不在斗争，思想卷起浪花，任由日升日落，安抚平衡着内心的冲突与挣扎。
    惜时，岁月如流。当青春落幕时，那种“白驹过隙”的无奈叫我深感恐惧，不是一声叹息，不是无语凝咽，是保尔那段著名的话跳入我心间：“……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花容失色，应是当初最强烈的感触。
    过去的自己走失在无边的时光里，我的挣扎是徒劳的，时间在宇宙里穿行，万物听从它的指挥。我要对它顶礼膜拜了，虔敬的时间，尊贵的时间哟。慢些，再慢些吧，假如日子重新来过，让我时刻匍匐在它脚下，候得分分秒秒。我想，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理解自己的爱人，有一个或几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有一个知己，再有一群朋友，此生足矣。憧憬总很烂漫，现实多是冷漠。所以就产生了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和碰撞，这撞击是有声音的，那是瓷器碎裂之声，能扎伤你的耳膜。我也曾设想，当一个人听不见声音了，时间会不会显得慢一点？
    有一阵子我忙得不可开交，人像陀螺转，忽而白天，忽而黑夜。晚上习惯了喝杯苦咖啡，就那样站在小小的阳台上，阳台有些深，人就像站在浅浅的围墙里，只露出肩膀以上。如果你不去想太多，就不会感觉它有点堵，它的小和深，让人压抑。但在晚上还好，凉爽，虚空，抬头望着寥远的夜色，我想起了春节时绽放的烟花。瞬息，比昙花一现更短。空中散开的烟花，极致的绚烂，而现在，我突然看见它们像散落的碎片，晶莹剔透，以鹰下坠的速度，结结实实落在地面，发出脆响。在静寂的夜空里降落，消失，反衬着我的孤独。这真是个另类体验，没有人知道时间之于我的遐思。
    其实，联想的过程也是情与理挣扎的过程，不过是隐秘的无声的，你可以说它荒诞，也可以说它虚无。真空里没有时间，没有任何承重，也不担负任何飞克。然而，时间无限广泛，多数时刻，我都忘记它了。真的，我也很想忽略，我刻意不去看时间，可它在给我计时，在给每一个人计时。
时间给四季分了段落，我最怕的是冬季，冬季长，穿棉衣的时间最长。那时候很盼望春暖花开，春脖子也短，具体说是盼望初夏，最好的季节是初夏能定格。就像我在阳台上看流星，看烟花，我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光速是什么样，肉眼能否看得清？我真想要一光年，把日子重新来过。由于那阵子我在失眠，都说累了就能睡着了，其实不然，我是越累越睡不着。公事私事杂七杂八的事，如一副沉重的担子，几乎把人压垮。为了生存，我的身体在承受，我的心灵在挣扎。
    那时候我思维混乱，也胡乱地就医，医生每每给开一堆药，我就胡乱地吃药，像小时候吃糖一样地吃药。这样的吃法，并不利于病，那种在时间的抛物线上，纠结出来的病。可以叫它心病，可以叫它思想病，也可以叫它精神病。反正，什么样的药，花钱两万，也没有医好它，这让我很失落。时间荏苒，我还没有找到抵达幸福的“捷径”，我常常以向下或向内的方式醒着。
    听到楼下的树叶哗啦啦响，它们和我的心音发生共鸣，此时，我像一个迷失在荒野的小兽，被叶子的颤抖捉住，被凭空而来的虚无感击中。我怀疑消失的时间是否真的存在过，为何我总醒着，就无法完成自我的蜕变。我知道，拥有绵长的幸福没有捷径，只有传说和梦想，而它们正如我期待的满天繁星，闪出金属的色泽。我能想到的是：一年很短暂，一光年要很远。世上有没有“黑洞”和“白洞”？它们有没有时间概念？是极速想象还是科幻迷雾？
显然，我的想法也是无声的挣扎。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是一个人的较量。
    我的生活一直在失去，我也一直在追忆，时间总是先我而行驶，它没有从前现在和未来，它比任何东西都高贵。刚才我说过，最怕冬季，冬夜比夏夜长，我睡不着，还喝咖啡，显得它更长。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柔软的月光，无声地笑了，里面的嫦娥，看着我这个孤独的女人，正预言一个奇迹和一个华丽的转身。我得到了感应，我说我需要借助你质地柔软的光，才能穿越日子的剪口。
    时间永不谢幕，世间万物都映射出它的光泽，也参照出它的无情。常说“命运主宰在自己手里”，其实也不全是，在行旅中，时间无形的大手推着我们向前走，有些事，由不得你。空旷，是那个时段的真正写照。浅失眠，不是没有梦；连续的彻夜无眠，深失眠，只有如堕深渊的绝望，每一个黎明，我幻想着只要不睁眼，天就不会亮。总要睁眼再给自己一个绝望，不挣扎，静悄悄。在这小小的单元房里，与世隔绝，外面的嘈杂敲打着我模糊的意识。听见有人在楼下说：她刚醒，睡了九个小时，老是犯困。
    真好，我默默感叹着，羡慕她，阳光对她好，岁月对她好，容颜对她好，她真幸福。睡不着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发烧，冬天整个身体在燃烧，肿痛，心脏疼，达到了崩溃的极限。时间对我来说，成了虚无的空，成了苍白的折磨。我的体内有一股潮水，呼啦啦，冲撞着，咆哮着，于破晓时分，形成一个旋涡，一个时光隧道。注定凝固沧桑，许多奇妙的感受，走出小我，无关乎个人命运。幸也好，不幸也罢，在无声的挣扎里，终归缺少一个高度，缺少辉煌。
    我在内心的暗流里迷失了方向，重复着同一个梦，梦见我有了一所大房子，很陌生的地点。还面朝大海，犹如返回创世之初，荒芜，惊异，又淡然。我打算把祖母接过来住，守着她，就像守着岁月，超越了悲喜与生死。她说过：什么前尘往事，都零落成泥。
是的，一切终将过去，一切将归于泥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不是吗？忘了痴与嗔，忘了爱与恨，习惯一眼望去就精彩。祖母还说：时间不在典集里，不在石头上，它在虔敬者的心里。
    她说得对，生命的最大意义，也是一小片时间而已。虔诚地度过，不是谁都可以给时间作注解。我也想过成祖母的模样，梦中的理想，不会走失在梦中。活在当下，珍惜眼前，南森说：“人生的第一件大事是发现自己，因此人们需要不时孤独和沉思。”嗯，人需要不断审视自己，需要时间见证和聆听。
    “存在”即是时间，一切“存在”皆需时间，时间囊括了“存在”，也囊括了“不存在”。这无声无形无味无色的时间，仿佛印证着人生本是无断扬弃的过程，无须挣扎，无须理论，也无须追问，结果就是原因，因就是果，果也是因。
    佛学上说：除了身体，什么也不是你的。形随物散，当身体归为泥土，灵魂化为空气，一个人在世界上消失，一个人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世间的万物，不都是这样吗？正如一棵树，被制成家具，树失去了原形，却以中一种姿态顾盼世界。它的生命本真，因价值得以延续，所以树被人记忆。可是有谁想到一棵树的挣扎？它的命运，与一个人的命运，又有多少差异呢？往往是，若非人为，树比人活得更长久，在时间的草原上，它比人更潇洒从容。
从某种意识里讲，人是信命的，不，人是有命的。但人向往美好，喜欢正能量，凡事往好处想，总不认命。不认命就是不认输，不认输就是执著不变通，或许也可以说有奋斗精神，这很悲哀。时光惊诧，叫人措手不及。于是，最后在不情愿地“认了吧”和“就这么混吧”中，度过各自的一生。或有质有量，或有质无量，或有量无质，亦或无质无量。怎么样不是一生，怎么样不会挣扎？
    我天资不聪颖，可以说有点愚笨，从小被父亲骂：傻瓜，笨蛋，白痴，愚顽……我被骂得失去自尊，失去自信，真的越发傻起来，成了一个“缺心眼儿”的孩子。成大后，我还是长成了一个草木般的女人，似乎非要固执地去验证父亲的话：你就是个傻瓜。许多年以来，这像句咒语，诅咒着我的命运，使我不停地挣扎，又不停地服从。那时候，我一低头就落泪，变得脆弱不堪。我活得如此卑贱，卑躬屈膝，讨好着世界。
    还有一种真实，何尝不是无声的挣扎？这种真实，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了，只是繁杂的生活使人迟钝了。时间对于那种不忍直视的真实，遗忘了眷念与存在。比如在青岛栈桥、济南英雄山、潍坊火车站、德州汽车站……在这里，在那里，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里，有无处不在的痛，隐痛，我觉得我特别渺小，卑贱，无能。我无法解救他们和她们，我小得什么也做不了，我的同学告诉我，他写过提案，写过报告，他是记者，他采写过，却不能过于真实地发表。这个现实真的叫人害怕，我们都很无助，我的腿，在栈桥上，麻木了，再也迈不动一步，我掷着硬币，搪瓷缸子发出的脆响，砸出我的眼泪。
    有人说，别活得太真实，真实了易受伤。
    我想我已是遍体鳞伤。
    一个人很渺小，一个人的力量如蚁，一个人的心性却很复杂。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一个人的决绝，也是一个人的坚定。成就了一个大写的人生，也成就了一句千古名言。但无论如何，时间的维度，是3D的，也可以是5D的。谁也穿越不了，谁也无法转身到从前，谁也不能先行抵达到未来。人定胜天是个传说，悖论是逆行的时间，“道法自然”和“顺其自然”才是永恒的定理。
    唯愿，心境开阔，一切善念，都有归属。一切恶行，都有惩处。
    明道先生曾告诫他的学生说：“心不可有一事。”
    说人的心应该是可贵的，是虚灵的，心越虚，就越灵秀。灵，就是因为给它自由，放掉它，从容就显现出来了。这也是讲的时间，似水流年，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搁置，不要做挣扎。
    总之，时光太快，回忆太慢。一句诗，道出了人生的态度和真境：松色随野深，月露依草白。
    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在时间的白纸上，书写自我，即便没有回声。不要潦草，不要凄绝，不要绝望，等真正走完了一生，才有结局。我选择真诚地行走，热爱生活，挚爱生命。因为我很卑微，没有优渥的生活条件，没有洞悉世事的聪明，没有明亮的眼睛，甚至没有做人的面子和尊严。我有的，只是无声的挣扎。
    对于它，纠结了多少岁月？而现在，我不再关注时间，不再畏惧失眠，不再追问真相，一切存在的，终要完结。唯其自在，唯其欢喜，才是真谛吧？



    作者简介：田莉，笔名林彩。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省书画学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民主促进会会员，临邑政协委员。2015年被评为第三届齐鲁文化之星。发表过作品，参加过征文赛，出过集子。
    微信：13256229205    （正文部分4100字左右）

王阳

忘却时间，顺其自然，挺好的。
拜读，问好老师。

木门长子

文字之中不乏精言妙语，书写也是一气呵成。意象的选用，意识的流淌，皆将时间这一概念进行了诠释、剖析。如果以单句论，可以称得上句句精彩；如果以文章的整体论，大章节的演绎未免有了杂乱感。与朋友共议。问好。

文秋

没编辑好，有些乱，版权应放在文章后面。

言默然

拜读学习，好文笔！

林彩

李立红 发表于 2016-8-25 18:00
很好的一篇文章！语句优美，线索清晰，写出了人们对时间的无奈与挣扎的情绪

感谢老师点评。明天开会一天，不上网了。我是新手报道，今天才来，才写的征文，刚刚看到关于时间的征文，有所感触，对于时间的概念，一直很模糊，但网站很好，用“时间”提醒了我，于是我就写了一个文字。还望指教。

李立红

很好的一篇文章！语句优美，线索清晰，写出了人们对时间的无奈与挣扎的情绪

赵传昌

作家林彩是初次参赛，不会操作加版权，麻烦版主老师帮忙加版权，标题前加“时间征文”。辛苦啦！

江岸晴天

拜读，请加【时间】征文标致！加版权，排版也要做好！

林彩

格式我改动了，望编辑老师指正关注，拜托。《无声的挣扎》林彩参与的 是“时间征文”主题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