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和他的大黑

刘玉红

王老汉和他的大黑

   
    那是大约二十年前一个冬天的下午，我们一帮孩子遇着王老汉时，他正在沟头的一口枯井旁半跪着，从手里垂下的绳头系着一个小箩筐，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井里那只被人遗弃了的小黑狗装进箩筐里。那是一只大约还没有满月的小狗崽，毛茸茸，黑乎乎的一团儿，老汉看了看小狗的眼睛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小狗的眼睛已经瞎了，可能是被哪个贪玩的孩子想硬崩开眼睛时弄的。看到小狗冻得直打颤，他赶紧解开自己的棉袄小心的将狗崽揣在怀里，我们一帮孩子纠缠着他不放，想从老汉手中讨下小狗崽玩，老汉揣着狗崽，边拿起地上的箩筐边说要好好顾救这小狗，要再抟的话就不得活了。半年后，村口好像突然冒出了一户人家，是不是会传来几声还显得有些稚气的狗叫声。
   
    那时候王老汉其实并不老，顶多六十岁的样子。听祖母说他是陕西人，民国时跟娘从八百里秦川一直讨要到我们村的。娘俩当时就住在村口一个废弃的破庙里，娘三十岁的样子，儿子也就十二三岁。有一年娘俩突然染上了一种可能是鼠疮的怪病，不久娘就死去了，村里人卷了个席筒将她埋了后，就再也不见了儿子的踪影。那时候人们都以为这孩子八成是饿死了或者是被狼吃掉了，可谁知又过了一年多他又回来了，还住在当年那座破庙里。他的病好多了，只是头发大半脱掉了，脸上一个坑一个咀的，就像被狼啃过似的。村里人只知道他姓王，于是就根据他特殊的相貌管他王娃子，等他到了四五十岁了，村里的老小都开始管他叫王老汉。王老汉将那破庙收拾了几次后慢慢的也就像一个家了，虽说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可能是由于他相貌奇丑的缘故吧，终于连个老婆也没讨上，光棍一身以至于平常懒得连个猫猫狗狗的都不愿意养。

    自打抱回那只瞎眼的小黑狗后，王老汉的生活中便开始有了一个伴。当年的小狗崽很快便长成了一只壮实的大狗，油光油光的，王老汉给狗取了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叫大黑。他没有种地，可是编的一手好背篓，除了能混一口饭吃偶尔还能换几个钱花，他还会学着山鸡的叫声用细绳子套住一些山鸡什么的，嘴头上倒也不受穷，平日里大黑跟着老汉拔草放纱，简直就是形影不离。老汉吃肉大黑也会啃着骨头，老汉吃饭大黑也能舔到汤，晚上睡觉大黑就卧在炕沿下。有一回老汉领着他的大黑上山，村里几个年轻媳妇就戏谑地说这爷俩是老光棍小光棍一双光棍，老汉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地笑着。

    二十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我偶尔回乡下时便会问及王老汉的情况，父亲告诉我他已经看不见编背篓也没有山鸡可套了，就靠政府的救济过活。临回城里时我把给父亲带回来的茶叶装了一些专门去看老汉，王老汉还认得我，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虽然老了，但是思维很清楚，我们聊了很多，也包括他的大黑。大黑老了，老的连人走近它时都感觉不到了，已经无法换尽的孽毛一串串的挂在身上，走路也显得摇摇晃晃。老汉从炕头伸下手来，大黑用它的长舌头懒懒的舔舐着主人的手指，轻轻地摇动着尾巴。它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主人的模样，但它似乎感觉到了主人也老了，老的不再哼些古怪的小调，不再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喊它的名字了。

    清明节前夕父亲到城里来看我，首先和我说起的就是王老汉的事情。父亲说老汉在几天前死了，村里每户出了五十块钱为这个八十岁的外乡人筹措了棺木，八抬出丧。父亲说出葬那天他也去了，大黑一直蹒跚着跟在出丧人群的后面，老人们说狗跟着出丧不吉利，就连唬带打想把它撵回去，可它任凭踢打却依然跟着往前走，直到趴在地上翻不起身。第二天一大早，有人看见了大黑，它紧紧地蜷缩在先一天倒下的地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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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刘玉红 于 2010-7-22 11:05 编辑 ]

雪里红

可怜的王老汉，可怜的大黑。都苦到一起了。人爱狗，狗恋人。生死相随，人与动物能够永远如此和睦相处，世人就会多一点善心了。
故事令人感动

曾经沧海

故事揪心感人，人畜都有情，令人叹息。
故事感人，不错。

刘玉红

原帖由 雪里红 于 2010-7-22 13:47 发表
可怜的王老汉，可怜的大黑。都苦到一起了。人爱狗，狗恋人。生死相随，人与动物能够永远如此和睦相处，世人就会多一点善心了。
故事令人感动

很多时候人和动物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有时候甚至是生死相依的。谢谢雪里红朋友的阅读和点评。问安

刘玉红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7-22 14:46 发表
故事揪心感人，人畜都有情，令人叹息。
故事感人，不错。

谢谢曾经沧海朋友的阅读和点评。问安

邱天

故事的确感人，主题也鲜明。但作为小说过于“梗概化”了，展开不够。

刘玉红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7-22 15:15 发表
故事的确感人，主题也鲜明。但作为小说过于“梗概化”了，展开不够。

谢谢邱天版主的指点！玉红当努力学习，争取写出更好的东西。问安

邱天

原帖由 刘玉红 于 2010-7-22 15:36 发表
谢谢邱天版主的指点！玉红当努力学习，争取写出更好的东西。问安

您不能只读自己的小说，还得读读别人的小说，取长补短才能进步。建议您多与他人交流。

刘玉红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7-22 15:49 发表


您不能只读自己的小说，还得读读别人的小说，取长补短才能进步。建议您多与他人交流。

呵呵呵，那是啊邱版，我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啊！我会尽可能挤时间多向各位前辈请教的！感谢您的教诲！

刘满园

原帖由 雪里红 于 2010-7-22 13:47 发表
可怜的王老汉，可怜的大黑。都苦到一起了。人爱狗，狗恋人。生死相随，人与动物能够永远如此和睦相处，世人就会多一点善心了。
故事令人感动

同意雪里红的点评。

天下为公

狗通人性。
读来真实。
邱办说的有道理，内涵的东西有待挖掘。
问好。

刘玉红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7-22 22:52 发表

同意雪里红的点评。

谢谢刘版主的阅读和点评。问刘版安

刘玉红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0-7-23 00:07 发表
狗通人性。
读来真实。
邱办说的有道理，内涵的东西有待挖掘。
问好。

谢谢熊版阅读，玉红会继续努力的。问熊版安

田一丁

故事感人，王老汉一生的命运坎坷，令人同情，好在狗有情，生死相随，读来辛酸！

刘玉红

原帖由 田一丁 于 2010-7-25 20:44 发表
故事感人，王老汉一生的命运坎坷，令人同情，好在狗有情，生死相随，读来辛酸！

谢谢一丁朋友阅读并点评！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