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言默然

　                                                       祭拜
　　                              文/宋永江
　　
　　[题记：晚霞抹染蛇山，点燃三封香祭拜。一拜发小的踢踹，二拜曾经的朴实岁月，三拜世风正向好。拙就《祭拜》文，三分虚构七分写真，发小在天之灵作证。]
　　
　　我在蛇山僻静一隅点燃三封香，烟雾缭绕，呼延就来了，九年里从未爽约。
　　
　　他跟小时候一个调调，躲树后露半个脸。我逮他，他蹭蹭猴到树上，掏俩斑鸠蛋喊我接住。我仰头捧手他往下丢，一枚落在我手里，一枚砸在我额头蛋液顺脸流。咋搞的你！我嚷嚷。他滑溜下树问我要斑鸠蛋，我挥手过去蛋液蛋壳糊他一脸。
　　
　　小学到初中我俩一直同桌。初小念啊喔鹅，都还记得；高小念了一年就没课本了，初中学工学农学唱样板戏。临毕业，我约他堰滩里打架。我出拳他嘴角出血，他出拳我鼻血直流。我再出拳，他举手投降说算他输了，赌咒不再勾引“小常宝”。
　　
　　高中读了半个月，我不想读了他想退学。镇完小换牌牌升格初中又高中，腾云驾雾仍然没有教课书，读锤子读？回家挣工分去。
　　
　　队长高兴，派我俩去引唐水利工地换回娶了媳妇的大黑子二狗子。我俩更高兴，水利工地吃的是生产队的粮食挣的是一级劳力工分，县里每月还发三块钱。三块，那时候可不是小数目，能进县城唯一的电影院看六十场电影哦。
　　
　　工地上碰到我舅舅，呼延恭恭敬敬叫指挥长，我踢他。舅舅不过改造中的走资派，发配水利工地带班跟小说里的充军差不多，叫指挥长不是扇脸么？
　　
　　走资派察看东方红拖拉机拉拽钢丝绳的稳定性，叮嘱拖拉机手速度放慢点儿，拍拍呼延肩膀摸摸我的头，一脸严肃，说坡度太陡，板车挂钩一旦从拉拽绳上滑脱危害极大，砸死几个民兵了。呼延却夸工地喇叭时时提醒安全生产夸指挥长爱民如子，我又踢他一脚。
　　
　　基窝越挖越深，舅舅打发人把我叫到指挥部要我搞宣传报道，我说呼延嘴会嚼适合干这活儿。舅舅笑，让我喊来呼延一起写宣传稿。
　　
　　呼延腿脚勤快，跑工地搜集材料绘声绘色讲给我听，我将他嘴巴一编涂成文字，二编稿就出来了；经播音员甜音润色，都说好。
　　
　　年底，指挥部给我俩一人发了张先进民兵奖状。碰巧第二年县里从水利工地民兵中招干，我和呼延一起吃上了商品粮。呼延搂我脖子亲我脸，我踢他一脚。
　　
　　引唐工程结束，呼延和我一个股室上班；我出脚更狠了，不踢他腿踹他屁股。王八蛋！背信弃义抢走小常宝，还请我喝喜酒。我撕碎他的请贴，摔他一脸。
　　
　　他给我赔不是，用实际行动将功补过，邀四把自行车冒雪帮我把媳妇娶进家。我不原谅他，照样踢他。
　　
　　别介！他给我泡茶，说当股长了，有身份的人踢人掉价。代股长好不好？我瞪他。好，好，代股长，带带我好不好？他贴我耳朵嚼……哎哟，我踢他都懒得动脚，想做卫生做呗，没人跟你抢！
　　
　　不懂了吧？他说，自个没事找事做卫生是作秀，听从领导吩咐做卫生是风景……
　　
　　噢！有点儿意思嚎，风景去吧。我提高嗓门吩咐他：小呼同志听好了，股室清洁卫生全归你，旮旮旯旯都给我搞彻底！
　　
　　是，遵令！他乐喝喝接受任务，抹浮尘剔陈垢擦门窗拖地板，拖出股室扭头请示我：股长，还拖不拖？我提高音量：拖！走廊楼道公厕一起收拾，累不死你！
　　
　　伏案久了颈椎疼，我仰头晃脖子，发现天棚蜘蛛网遗漏，马虎！我大声吼。他搬桌子架椅子登高清扫，我呵斥他：轻点好不好？搞的灰蒙蒙的！
　　
　　孔局长伫室外瞅瞅，问我要股室工作规划。我挪挪屁股又坐下，使唤呼延找找规划文稿放哪儿了？他从高处爬下来取规划附文笺，呈我签字。
　　
　　我边签字边埋汰他砍倒树捉八哥；他唯唯诺诺，收起规划小跑到局办履行报备程序。
　　
　　孔局眯眼问我，小呼咋样？我瘪嘴，说不咋样，跑腿做粗活还行，吃苦耐劳守规矩。孔局笑了，说吃苦耐劳守规矩难得。
　　
　　呼延报备过规划捧递孔局顺便抬我的庄，说我们股长加班撰写的。孔局长拍拍他肩膀，接过规划笑盈盈走了。
　　
　　我伸手端茶杯，呼延说落的有灰，抢去倒掉陈水沏泡新茶。我接着看文件，他接着做卫生。
　　
　　很快，局里都说我会拽说呼延勤快，甚至说我把他掐憨了；他捂嘴乐我抿嘴笑。他乐我笑兴未尽，他调任局办主任了。
　　
　　呼延上任局办主任第二天，张榜公布办公楼卫生责任区，把自个擦洗了三个月的走廊楼道公厕全部划给我股室，当众笑吟吟问我，这区片你股做熟了接着做累不死吧？
　　
　　我苦笑：累不死！
　　
　　其他股室头头嘻嘻哈哈，有嘲笑叫驴同槽的，有讥讽睚眦必报的。我涩牙，说工作关系嘛，局办主任半个局长，服从呗。
　　
　　我股还有俩老个儿，一个哮喘一个关节炎，守办公室费劲指不上做卫生。我每天早早做股室卫生随后擦洗公共区域，大家上班时，我满头汗收尾。
　　
　　很快，局里上上下下都说我是个有涵养的人。局党委呈报县委组织部，组织部红头文件抹掉我股长前边的“代”字，还授予我优秀共产党员荣誉证书。
　　
　　孔局长把新入职的大学生分配到我股叫我带一带，要我从做卫生带起，强调说，做好小事情才能做好大事情。
　　
　　我点头，心里滋润。呼延却踹我屁股，说孔局要他上党校。我还他一脚，说孔局叫我上我懒得上呢！他涩牙，说二百五了吧？党校选用华师大教材以文化课为主，兼修唯物辨证法。是么？他说都打听清楚了。我反悔，跟他一块找孔局。
　　
　　孔局长勉励我俩多读书，报送我俩一起脱产进修。党校又同桌两年，踢踹掰掐中学了些真东西还弄了张大学文凭；党校毕业，我回原单位他去了邮电局。
　　
　　小县城屁股大片地儿，不在一个单位撒泡尿也能碰到他。碰到一块就踢踹，或周末约家里踢踹，不踢不踹蹄儿痒。踢踢踹踹，时光过的快。
　　
　　社会分工细化，呼延做了九年副局长，邮电局一分为三。他走马上任邮政局长，没做满一任撂挑挑，一纸内退申请递上去第二天就批下来了。
　　
　　不到五十内退，真干不下去了？我皱眉。
　　
　　他笑，说不是干不下去，是想去上海，儿子在上海就业了。
　　
　　装罢你！八十岁太婆嫁隔壁，装啥大姑娘？
　　
　　我装还是你装？你舅舅、孔局长一拨老杆子，死了，洗洗睡了；猫猫头良心污染了，偏爱孔方兄，偏爱胭脂妹……我侍候得了吗？得罪得起吗？不撂挑挑同流合污啊？
　　
　　我无语。竞争秩序拥挤嘈杂，顺流而下容易逆水行舟难，曾经的“不装错兜不上错床不祸害人”的三不底线都难持守了。上岸行走，或许是无奈中的明智罢！哎哟，我摆手，去罢去罢，去上海也好。
　　
　　他抹了把眼睛，说上海工程公司招聘监理，有管理能力有工程师资质的都要，他在上海的二哥给他报名了，他想约我一块去。
　　
　　我摇头，你二哥又不是我二哥。
　　
　　他婉惜，在上海隔三岔五打我电话；电话里纺细棉花，一点都不介意长话费，一纺一个钟头，说监理直片活儿，盯住盯紧就行了，就是油漆味重了点儿，老板每月给的票票，抵在职三个月薪饷呢。
　　
　　嘿，一个月抵三个月，加上内退金三个月超过我一年哦。一有票票挣二可凑堆踢踹，我动心了，去，到上海去。内退手续很快办妥，却拨不通他电话了。拨了一个月，移动平台嗲声嗲气道了一个月的歉：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这事弄的，耍猴啊？办内退弄得满城风雨，急火火办好了没地儿去了。我苕了，老脸挂不住嘛，带老婆租住省城挨近当兵的儿子，假装去上海了。心有郁闷，我下定决心忘掉上海，不想他了，不跟背信弃义的家伙玩了。
　　
　　就在我快忘了他的时候，他倏忽打来电话。我狠戳红键拒接，恨不得摔碎手机。铃声又响，瞅一眼还是他，关掉！又响，又关！再响，再关！
　　
　　记不清关掉他多少电话，哎哟，又来了，我呷了口杯中茶润嗓子，点开手机凶他：哎！你是找踢呀还是找踹？嗯！却听电话传出常宝的抽泣：踢，踢，踢踹不成了……他，他肺癌晚期。
　　
　　啊！我错愕，拽老婆连夜赶赴上海。呼延喉咙已发不出声音了，抓常宝的手往我老婆手里递，颤微微捉笔在我手心写下“拜托”俩歪歪扭扭的字……
　　
　　秋风萧瑟，晚霞抹染蛇山。
　　
　　三封香燃尽，香灰风中打转飘零，盘旋成圈扶摇直上。我踢踹香灰堆，旋风裹挟更多香灰袅袅升腾。
　　
　　恍惚见呼延乘风而去，我想哭，想告诉他世风正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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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盛菊

坐先生沙发舒服，秋安，问候！

言默然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6-10-9 08:08
坐先生沙发舒服，秋安，问候！

拜请九月菊指点！您我都是热爱中财踏实学习踏实写字的人，视您为挚友！

天门牧夫

流水线似的叙述人物与事件的方式，缺少对人物“质”的表达。情节乏味，笔调沉闷，小说阅读快感一扫而空。

言默然

亲爱的文师文友并中财管理者：老朽半文盲，因爱踌进中财，一潜心学习，二踏实写字。

不跟才高八斗的闹鸡子搭界，也请闹鸡子远离文盲，拜托！请高人自重！

同时，拜请坛子管理者明察！

言默然

杨志卖刀，碰上牛二，闹心人嚎！

zizhu

踢出来的一世缘分，叙述中满是怀念。人生苦短，活着的人好好珍惜时光，善待自己，善待他人，不辜负岁月。问好言老师。

天门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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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默然

zizhu 发表于 2016-10-9 08:45
踢出来的一世缘分，叙述中满是怀念。人生苦短，活着的人好好珍惜时光，善待自己，善待他人，不辜负岁月。问 ...

拜谢紫竹老师赏读！更敬佩您的勇敢！

言默然

zizhu 发表于 2016-10-9 08:45
踢出来的一世缘分，叙述中满是怀念。人生苦短，活着的人好好珍惜时光，善待自己，善待他人，不辜负岁月。问 ...

我跟发小经历了官场环境的巨大改变。在那朴实的岁月里，你鼻子我眼睛踢踹，互相垫脚真诚恬然；环境遭遇污染多有不适，发小急流勇退，与其说死于肺癌倒不如说是死于污染了的环境。

燃香祭拜发小，更祭拜曾经的朴实生态、纯厚的人际关系。收笔我想哭，想告诉发小“世风正向好”，展现一丝光明，亦是一种期待吧！

逐鹿江南

来读。深切的怀念，浓浓的情意。

言默然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6-10-9 11:03
来读。深切的怀念，浓浓的情意。

谢过江南老师赏读！问好！

拙文祭拜发小，祭拜朴实的岁月。

言默然

牛二先生屡屡耍狠，哎哟，不搭茬似乎无视了失礼了嚎。知道您狠，还不行么？

天门牧夫

提示一下。你要正确地对待批评。我在与你讨论过程中，始终没有侮辱性词句，而你多次使用这类肮脏的语言。你要知道我若是使用攻击性侮辱性语言，你受不了的。谅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听从朋友们的意见，不与你计较什么了。你若执迷不悟，依然如故，那么将删去你的主题帖并提请论坛给予禁言。

言默然

哎哟，自个贴文下话水浒人物。牛二所在年代千年过去了是吧？挨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