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不如风 于 2016-10-17 09:20 编辑
在栓柱没来徐家做工之前，老东家已经连续辞了四个长工。不为别的，他们都不老实，一天到晚只要得闲，一个个的都用贼眼瞟着玉竹身上那些凹凹凸凸的地方。这也难怪，谁让玉竹长得有模有样，身上该收的地方都收，该翘的地方都翘呢。每想到这些，老东家就有一些自得，更有一些希冀――啥时候能给自己留个种就好了。
想归想，但老东家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也就剩下想的力气了。街上药铺的林半仙名气不小，可他开的药哪次都没好使过。当然，即便是自己撒不下种子，也不能让这些穷棒槌占了便宜啊！
栓柱一进院，老东家就中意了多半：五大三粗、憨声憨气、一双大眼睛木怔怔的。介绍他来的人说，这是个半傻子，能吃能干，但缺心眼，一根筋。
就是他了，而且名还好听：栓柱。玉竹一旦有了，一准能“拴住”！即便如此，老东家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再傻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和玉竹年纪差不多，不得不防。一天两天三天，栓柱都是早上扛着锄头出去，晚上一身汗水回来，午饭老东家会带着玉竹，给他送到地里去。真能吃，一个能顶三个人，但力气也大，干的活也能顶三个人。
当然，最让老东家满意的还是栓柱的眼睛，那双冒着傻气的眼睛光顶着馍馍和咸菜疙瘩，硬是没往玉竹身上瞄过一眼。老东家明里暗里都观察到位了，终于放下了心，再送饭就让玉竹去，他自己在家，还得苦心“研究”林半仙给的药方呢。
玉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外面世界的枪炮声倒是打响了。陆续有逃难的人经过，都在渲染东洋兵的凶残。小山村被一股恐惧的气氛笼罩着，家家慌乱，人人自危。村里人合计了一番，雇了更夫，每天守在村口，一发现事儿不对，就赶紧敲锣，让大家逃跑。
老东家上了一股火，歪在炕头上哼哼，他是跑不动了，但玉竹和细软可不能不跑。他给栓柱下了任务，只要锣一响，赶紧背着玉竹进山。栓柱不情愿地斜了玉竹一眼，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玉竹，老东家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抵触心理，便在咳嗽声中许下了愿：只要躲过东洋兵这一劫，以后每月吃两回肉。
栓柱眼神亮了，喉咙发出了一声响，好象是吞下了很大的一口口水。
傻子就认肉。老东家暗叹一声，又叮嘱玉竹把包袱系牢。虽然玉竹是他强娶的，但过门之后，一直逆来顺受，即使老东家把她折磨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也没抱怨过。所以，老东家还是信任她的，当然，也只能信任她了。
丁丁当当……锣响了！老东家扯着嗓子喊栓柱。栓柱也不知道咋来了机灵劲，竟然第一时间从地里跑了回来，二话不说，背起玉竹就跑。老东家扒着窗户喊，包袱！包袱！但两个人早没了踪影。
村里人慌乱了一阵，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打更的并没有敲锣，也不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有人跑出老远，又被人喊了回来，骂不绝口。也有人自我安慰，得了，就算提前练练。
栓柱直到天黑才背着玉竹回来，老东家看他大口小口地吞着馍馍，心里暗骂，傻子就是傻子，缺心眼，别人早就回来了。非常时期，耽误点农活，老东家也不在意了，只要包袱还在。
锣声又陆续响了两回，大家又恐慌了两回，栓柱又背着玉竹折腾了两回，每次都是累得要命，脸色发黑。老东家只得给他做了一回肉，让他吃了个贼饱。
到后来有人抓住了敲锣的人――村里陈二傻的儿子，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孩子。别人给了他一个破锣，只要敲一回，就给他一个馍。村里人震怒了，这个傻小子说不出是谁指使的，大家就领着他挨家认。最后，认到徐家大院时，大家听到老东家在家发疯，栓柱不见了，这个狗日的，刚吃了几天肉，就跑了！
东洋兵到底也没有来过这个小山村，玉竹的肚子却日渐隆起。第二年春天，老东家的院子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亲友都来给老东家道喜，有人提起栓柱，老东家余怒未消，仍然在骂，这个狗日的，最好死在外头！
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学会了淘气，玩别的还好，只要一敲盆敲罐，老东家就会破口大骂，狗日的，明天就把你卖了！但是骂归骂，他对孩子还是挺好。老东家是在一年冬天走的，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抓着玉竹，又把手指伸向了孩子，喉咙里“嗬嗬”有声。玉竹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仿佛听到老东家说了一句：“把狗……狗日……的……栓柱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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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4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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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老师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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