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炳君 于 2016-11-9 13:46 编辑
莎莎送盛春回家,二人来到火车站。
莎莎的风姿引得众目睽睽,一袭红裙,薄若蝉翼。丰胸玉臀,隐约可见。蛾眉弯弯,明眸含笑。红唇一颗,鲜嫩欲滴。披肩长发,云鬓雾鬟。腰肢纤柔,绰约袅娜如二月风摆柳丝……
呜,呜……火车进站。莎莎蝴蝶一样扑住盛春,将红唇贴在脸上,留了一个唇印。
莎莎将一个黑色手提包交到盛春手上,嘱咐道,拿好,一路小心!又将身子贴住说,三天不回来,我骂死你!
大红公鸡伸长脖子憋足劲喔喔一叫,小村庄从沉睡中苏醒了。一层薄雾笼罩着烟树草舍,像轻柔的绢纱。村头的白果树上,几只吱背喳(玄鸟)吱拉吱拉地叫着。太阳出来了,土墙上的牵牛在微风中摇曳着艳丽的刺叭花,墙下的鸡冠花把脸笑得紫红紫红。草叶子上成串露珠在太阳下折射出了五彩的光华。成群的羊子咩咩地叫着争先恐后地跑出羊圈,老牛和小牛一前一后在草径上哞哞应和,一队鸭子迈着绅士步不慌不忙地走向水塘……
盛春回到家。一进门,家里的黄黄就摇着尾巴窜上窜下地和盛春亲热。黄黄着见盛春穿着一双红皮鞋,大概产生了条件反射,以为是肉骨头,就伸着舌头在皮鞋上舔来舔去。舌头在皮鞋上留下了一些黏黏涎涎的哈拉子。惹恼了盛春,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踢在狗嘴上。呜呜地叫着跑开了。
老爹一看盛春回来了,笑得一脸菊花开。抓了两只大公鸡,捆住鸡脚,磨刀杀鸡。老娘跑到灶房,打了一大碗荷包蛋,还放了白糖。妹妹花妮,扭着水蛇腰开门出去。盛春想拦住她,抬了抬手,却没有说出话来。
花妮是到韩庄叫爱月。
盛春每次放假回来,小妹第一件事就是去通知爱月,把爱月领回来和哥见面。年年如此,已成惯例。
韩庄和盛春家的黄庄都在灰河南岸而且紧靠灰河河堤,两个村子中间只隔着一条从河堤上下来的不宽的小路。黄庄村头有个水井,韩庄村口立着一个石磙。如果不是有小路隔着,两个村子就是连在一起的。
正在洗衣的爱月一见盛春的妹妹来到,用手一抿额前头发,抿嘴一笑,也不说话就跟花妮走了。
繁星满天,小村沉寂静默。
爱月关了门,拉开了小木窗上的布帘,脱了衣裳,白光光地横卧在床上。
盛春嗫嚅着,不要,不要……
咋了?那回不是猴急得像狼!今天是咋了?
爱月,咱不了,我有话跟你说!盛春坐在桌子边上。
有话,上来说吧!慢慢说,大长一夜呢!今夜,我没打算合眼!爱月摇着两条白腿。
爱月,我,我给你说,咱俩不了!盛春总算艰难的表达出了不要爱月的意思了。盛春说后心想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怎么说呢?不,不了?啥意思?啊,你是说你不要我了?你悔婚了?要当陈世美了?哈哈哈……爱月总算听明白了盛春不了、不了的含义。
咱们又没登记,也不是合法夫妻,不受法律保护,我们都还是自由的。
不是合法夫妻?不受法律保护?自由个屁!四年了,俺把花朵一样的身子交给你,俺一个黄花大闺女,脱得光条条的让你在床上当褥子铺当被子盖,俺白让你快活呀?你说的轻巧!法律不保护,哼!爹娘保护,咱村上的老少爷们保护,不怕吐口唾沫淹死你!
我给你补赏,给你补赏!盛春从一个黑色的提包里拿出两沓子百元大纱。这是两万元,你先收着,以后还有,再给你二十万!盛春把两叠子钱往爱月手里塞。
爱月一把抓起两沓子钱砸在盛春身上。本姑娘的身子只给自己的男人玩,不是钱能买的!当初你骚情啥?现在不要我?本姑娘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我就是你媳妇,你就是我男人!
当初,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这话太不要脸了!高中毕业咱们从学校回家,在扁担赵家烟炕屋躲雨,是不是你先出的尖?是不是你掏出来叫我给你摸?你不骚情那会有以后的事?四年了,你上学这四年,那次放假不是我天天陪你睡?
盛春和爱月吵架的声音很大,早惊动了爹娘和妹子花妮。
他们在门外听了一阵,盛春他老爹听说盛春不要爱月了,气得一脚跺开了门,爱月赶紧穿上衣裳。
盛春老爹火气大,脱了鞋子对着盛春劈头盖脸一顿猛打。
爱月呜呜地哭了起来。
盛春他娘和妹子赶快把老头拉住了。盛春的鼻子早打出血了,花妮连忙掏出手绢给哥擦。
你个狗日的东西!盛春老爹愤怒地骂。一出口,觉得不妥,这不骂自己是狗吗?又骂,你个王八蛋!又觉得不妥。扬着鞋底又想冲过去打,被老婆子和闺女死死拽住。
兔仔子,这钱哪里来的?你刚毕业还没上班哪来这么多钱?老汉向盛春吼道。
钱,钱是莎莎给的,叫补偿爱月的。莎莎家开煤矿,钱多。
有钱也不中,你把那头给我推了,咱不能坏良心,咱不能当陈世美!老汉义正言辞。
呜呜,推不掉了呀,莎莎怀上了,有了!盛春蹲在地上两手拽着头发。
什么?有了?
什么?莎莎有了?
嗯!有了!
屋子顿时没了声音,沉寂,死一样的静默,只有爱月的呜呜声。
老头子,你要当爷了!是男孩那就是孙子,是女孩那就是孙女!
啊!有了,我要当爷了?
爱月呀,你看这可咋办呀,老婆子我给你跪下了,你放过俺盛春吧,俺全家都感谢你。钱,钱呢?把钱拿过来!花妮把钱递到妈手上。这钱你拿上,以后还有!
盛春说,莎莎承诺再给二十万!
盛春娘拉了一把盛春的爹,真的扑通一声跪在了爱月面前。
老头子腿一软竟然也跪下了。
盛春见状也跪了。
花妮跟着跪了。
爱月双手捂脸,呜呜……冲出屋门。
……
村口的弯腰老槐树上,吊着爱月。
后来。
盛春一家都搬走了,搬到了城里。
再后来。
月明明,爱月孤坟草青青。
再后来。
平坟还田,天上空留半轮月。 五年后,盛春曾携莎莎和儿子到爱月墓前祭扫。莎莎和盛春都流了泪。儿子问,这人是谁?莎莎说,是妈妈的姐姐。
写于2016.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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