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胡汉唐

       一个冬天的傍晚，天上飘着雪花，天气冷极了。

       大街上车流不息，路面湿滑，行人很少。我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突然，在我面前不远的人行道上，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妇人滑倒了。她仰面躺着，四肢着地，嘴里不停地呻吟着。要命的是，尽管马路上不时有汽车飞快地驶过，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四周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她摔倒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不敢移动。因为从网络上经常看到一些好心救助此类老人的人，因拿不出证据，最后反被老人诬告，钱财损失不说，弄得心力交瘁，直后悔做了好事。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里在时时盘算着是救还是不救呢？转眼间，几分钟过去了，老妇人依旧躺在那里，身上落满雪花。她好像很冷，身体痛苦地打着哆嗦，看起来伤得很重。如果救了，万一被纠缠起来，麻烦一定不会小。于是我决然怀着愧疚之心，准备转身离去。

       “前面有人摔倒了，叔叔，我们一起救救她吧。”耳边突兀地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很薄的深色外套，两只没有戴手套的小手，冻得通红，整个人都显得廋弱不堪。

       “我差不多和您同时看到老奶奶是怎么摔倒的，看您停下了，我也就停下了。我也害怕被人诬赖，可我们走了，老奶奶一定会冻死的。我们一起帮帮她吧，叔叔。”小女孩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恳切地望着我。

       我有些窘迫，不敢和她对视，歉意地摇着头，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小女孩失望极了，她没有再看我一眼，快速推着车子走到老妇人跟前停了下来。然后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手机拨打电话，一边大声呼叫老妇人。

       我愕然地回望着她，却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了，只看见她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盖在老妇人身上。而她露出的贴身红毛衣，就像一团炭火，在这白色的天地里是那么耀眼温暖。

       急救车很快拉着鸣笛过来了，前面五百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公立的二级甲等医院。警车随后也赶过来了，这儿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

       经过简单急救，老妇人被抬上急救车送往医院了。一个警察开始询问小女孩事情的经过，一边做简单记录，一边还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害臊地低下头去，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当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个警察叫住了我：“先生，这里发生的事，你一定都很清楚。这位女孩说，老人家是自己摔倒的，你和她都看见了，是这样吗？”

       “哦～哦，是～是，就是这样。”我变得有些结巴了，不自然地回答着。

       “那你愿意为此作证吗？”警察接着问道。一旁的小女孩也殷切地望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我…，我…，对不起，我做不到。”涉及到自身利益，恐怕以后会有麻烦上身，我又一次向后退缩着，不想作证。

       “叔叔，你怎么能这样？”小女孩一听我说完，情绪突然失控了。她哭着向我喊道：

      “叔叔，难道做一个好人就这么难吗？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是爸爸扶养我长大的。爸爸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告诉我，现在的社会坏人多，人人都是为自己着想，让我尽量不要做和自己无关的事。去年，他开车撞死了人，逃逸了，结果被抓住后，判了无期徒刑。于是我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可后来，有一群好心的叔叔阿姨知道了我的事，他们为我捐款捐物，还经常来我家看我，让我不再孤单。我现在渐渐明白了，爸爸的话是错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所以我也要做好人，不光为我自己，更要为爸爸犯下的错去赎罪。叔叔，我只求您实话实说，假如我是您的女儿，您还会这么忍心对她吗？”

       做好事是为爸爸赎罪，我的女儿能做到吗？我一下子被眼前的女孩震惊了，她那瘦小的身躯立刻变得挺拔高大起来，如一块大大的山石压的我痛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叔叔错了。”我非常感动，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可怜的身世。我对自己的懦弱后悔不已，哽咽着对小女孩说完，又面向警察说，“警官同志，我愿意为此作证，是老人家自己摔倒的，这位小姑娘是个好人，她是见义勇为，是救人的小英雄。”

       “好，谢谢你。走吧，到派出所去，我们做个详细笔录。然后再到医院，看看老人家的伤势，顺便也好查找她的家人。”那警察满意地微笑着，向我们发出邀请。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天黑下来了，雪开始下大了。望着眼前推着车子，冻的发抖的小女孩，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我急忙脱下自己厚厚的外套，给她披上。

      前路迷茫，雪花渐渐迷湿了我的眼，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敞亮了。善良的孩子，你知道吗？你不光是你爸爸的救赎，也是我的救赎，更是所有良心未泯人的救赎！这个世界虽然是个急功近利的世界，但只要是个人，他的心总有一天是热的！

半两金

陈旧的题材，写出了新意。
胡老师，好文。

草舍煮字

读了胡老师几篇，也许是错觉：叙述节奏有点快，像是急于把故事讲完。用词有点文，语言也与人物身份不够贴切。

四维广土

这救赎就大气了，救别人其实是救自己。有味道。因我有同题诗，所以来看，受益了。也知道怎样救自己了。

九月盛菊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不敢移动。因为从网络上经常看到一些好心救助此类老人的人，因拿不出证据，最后反被老人诬告，钱财损失不说，弄得心力交瘁，直后悔做了好事。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里在时时盘算着是救还是不救呢？转眼间，几分钟过去了，老妇人依旧躺在那里，身上落满雪花。她好像很冷，身体痛苦地打着哆嗦，看起来伤得很重。如果救了，万一被纠缠起来，麻烦一定不会小。于是我决然怀着愧疚之心，准备转身离去。

两段心里描绘非常真实，既写出了内心世界的反映，又揭示了社会的某种不良风气。真叫富有恻隐之心的人难为啊！欲扶不能，欲走不忍。刻画地淋漓尽致。

天门牧夫

    小女孩敢于面对恶浊世风，让我们看到了年轻一代人应有的单纯和善良。 世道公平自在人心。社会上总是好人多。人人都抱着一颗善意的心，社会风气就会好转。作品描述了“我”的畏惧与愧疚心理。题目“救赎”，颇有新意。

胡汉唐

半两金 发表于 2016-11-12 14:39
陈旧的题材，写出了新意。
胡老师，好文。

问好，金老师，谢谢来访。

胡汉唐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6-11-12 15:47
读了胡老师几篇，也许是错觉：叙述节奏有点快，像是急于把故事讲完。用词有点文，语言也与人物身份不够贴切 ...

谢谢草舍煮字老师来访指正，问好
我是个新手，所发的文字大又都是用手机敲打而成的，当超过一定的字数，精力就来不了了，所以就难免有种想要急于结束的情绪。再次感谢老师的批评指正，以后一定注意。

胡汉唐

四维广土 发表于 2016-11-12 16:58
这救赎就大气了，救别人其实是救自己。有味道。因我有同题诗，所以来看，受益了。也知道怎样救自己了。

谢谢四维老师来访留墨，问好
一会就去拜读您的佳作。

胡汉唐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6-11-12 17:07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不敢移动。因为从网络上经常看到一些好心救助此类老人的人，因拿不出证据 ...

能得到九月老师的一丝肯定，已经很高兴了，问好
最近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没来论坛，您的佳作一会儿再去拜读

胡汉唐

天门牧夫 发表于 2016-11-12 17:54
小女孩敢于面对恶浊世风，让我们看到了年轻一代人应有的单纯和善良。 世道公平自在人心。社会上总是好 ...

谢谢天门版主的雅评，最近一直没上论坛，汉唐在远方向您问好

碣石清风

可爱的孩子见义勇为，彰显了救赎的意义。

胡汉唐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6-11-12 19:09
可爱的孩子见义勇为，彰显了救赎的意义。

谢谢清风版主来访提读，有时孩子的一份纯真，真的让我们这些大人们挺惭愧的。问好

四维广土

胡汉唐 发表于 2016-11-12 18:57
谢谢四维老师来访留墨，问好
一会就去拜读您的佳作。

汉唐，叫四维吧，亲切。

戏笑九宫

此作取材救与不救的题材，不新也不旧，却以“我”和女孩的行为对照，相形之下形成强烈反差，很是新颖别致。小说条理层次合理，文章脉络清晰，入题快，以路见老妇人在萧杀寒天里摔倒开笔，徐徐展开了情节，情节描绘过度平稳中稍有曲折，却是那么的逼真接地气，如经常发生在我们身边之事。此作人物塑造很成功，小女孩勇敢救赎行为与“我”的明哲保身此起彼落，心理刻画细腻深动，环映衬适时适宜。主题救赎，主旨展示世俗之歪风邪气与大爱之风这一对矛盾体的冲突与博弈，立意究竟是应该做个好人还是坏人？寓意很是警醒而震撼。有非常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文学艺术价值。结尾反转“善良的孩子，你知道吗？你不光是你爸爸的救赎，也是我的救赎，更是所有良心未泯人的救赎！这个世界虽然是个人世的世界，但只要是个人，他的心总有一天是热的！”点明点亮了全篇主题思想，这种善意人间大爱之义举，救赎的岂止是小女孩服刑的爸爸、“我”，更是唤醒人类良知和本性乃至灵魂深处的善良与大爱，韵味悠长！
实话实说，九宫最近很忙，差点错过了此篇佳作，好在今晨五点再次过滤了一遍本周所有作品，迟迟来品来读来学习欣赏而后乱弹，深感抱歉！
感谢先生赐稿，辛苦！